《谋臣与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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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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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金我不要,我只要人。”

“好,我听你的。”

“还有,这里不是办事儿的地方,目标解决之后,我们再找个好点的客栈……”

马天听罢,松开绿薨,抽了抽鼻子,答应了她这个要求,还要转身离开时,又扑过去,用舌头在绿薨脸上舔了舔,笑道:“乖。”

绿薨心中一阵阵恶心,甚至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回想起当年,被马天骗到大漠中,下了麻药后所发生的一切。马天的舌头舔遍了自己全身,自己在完全没有办法动弹的情况下,被马天玷污了好几次。她本以为,从那次之后便结束了,没想到那只是噩梦的开始……

马天离开了绿薨的身边,恢复了常态,背着手来到那辆木车前,看着刚换上衙役服装的三名杀手,点头道:“还好准备了这一身衣服,今夜三更之后,你们先去查访云集居,查清楚除了情报之外,他们到底有几人,伺机而行,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赚来的银钱也需要留命去花。”

“是”三人领命,整理了一番自身的装备后,隐入夜色之中。

三人离去之后,马天侧头道:“计划暂时改变,今夜只走第一步,查探虚实,如何行刺下一步再议。”

“明白了。”绿薨淡淡地说。

“对了。”马天笑道,“你真的还没忘记那个叫卦衣的家伙吧?”

绿薨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整理着身上的装备,俯身去拿那个夜叉面具时,却被走上前来的马天一脚踩住:“还是忘了的好,记得一个即将成为死人的家伙对你没什么好处。”

马天说完,一脚将那张面具踢进了水中,面具在河面漂浮着,最终停留在河道下方的尸堆处。

绿薨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那张面具。

就那样跪在原地。

好像……

在祈求那个人对他的原谅。

……

荷塘冬月。

还未立春,推开客栈房间那扇窗户后,我才看见原来在客栈的后院有那样一个荷塘,荷塘中去年长出的荷叶依然还枯萎着,但看着从荷塘边那些长出的嫩草几乎都能闻到一丝春季来临时的味道。

客栈的老板很用心地将河道外的水引入池塘中,从左侧引入,右侧流出,所以荷塘中的水永远都那么清澈。其实,我推开窗户时,映入我眼中的并不是荷塘,也并不是荷塘边的嫩草,而是在荷塘边坐着的苔伊。

苔伊卧坐在荷塘边上,在她身边绕着一圈大红灯笼,一排排灯笼从她身边排出,足足绕了整个荷塘一圈,倒映在荷塘水面上,不注意看还以为荷塘中开出了火红色的花朵。

有时候,我会想会不会是命运,她总会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然后又会消失不见,不知踪影,随之又突然出现。似乎命运已经很清楚地暗示我,我与苔伊之间就算存在细如藕丝的感情,也只是转瞬即逝,昙花一现。

隔壁房间的窗户此时也打开,本望着荷塘的苔伊在此刻抬起头来,向着我隔壁的窗户一笑,我知道那个笑容是给贾鞠的。我曾经渴求过这样真诚而温柔的微笑,总是在不断地告诉自己在宫中四年,苔伊对我的每一个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为了掩饰她心底对贾鞠的那份感情。

那夜,贾鞠将他与苔伊的过去全部告知于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想要夺取那份感情的是我,而不是贾鞠。错的一开始就是我,我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在合适的地点出现在了苔伊的眼前,可贾鞠却笑着对我说:“如果在那时,你选择的是王菲,而并不是苔伊,恐怕一切都会改变。”

是的,那时候大王子卢成尔义仅仅为了“谋臣也会误国”这六个字,并没有选择我替他看中的苔伊,而是牵起了王菲的手。那一刻起,我、贾鞠、苔伊、王菲和卦衣的命运就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捆绑在了一起,但我们谁也没有看清那根无形的绳索,拼命想要挣脱,最终第一个挣脱的是王菲,也是我们中间第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我不日就准备启程回北陆了。”贾鞠在旁边的窗口说,手中多了一把纸扇。

“嗯。”我简单回应道,探出头看着他手中的那把纸扇。

贾鞠将手中的扇子抬起来,晃了晃道:“新玩意,北陆人的手艺,十分轻巧,但失了从前的重量,觉得有些不顺手,我给你的那把扇子,是否还留着?”

我点头:“留着,一直带在身上。”

“卸去铜甲,绝步沙场,尽一世苍茫,跨马枪挑落日青纱。”贾鞠在那头吟道。

我笑着摇摇头,从怀中取出那把扇子,展开,念出下面一句:“讨来白衣,独品香片,谱一曲泪海,落笔轻书万骑奔流。”

贾鞠深吸一口气道:“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大概知道,但我不是你。”

“那时候我便暗示你,不要再走我从前的路,应该去做一个普通人,不要在这乱世之中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也不要妄想去当那个手持棋子,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人。”贾鞠道,“可惜你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所以……”

“所以我便从你的弟子,变成了你的眼中钉。”我笑道。

许久,贾鞠没有说话,再听到他的声音时,他已经手持白扇来到了我的房间,一直守在门口的尤幽情并没有阻拦他,而是将门给带上,只留我与他两人在房间内。

贾鞠走到窗口,与我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还在荷塘边的苔伊道:“你为何不下去和她说说话?”

“你相信吗?这个情景我无数次在梦中都见过,但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我却迈不开我的脚步,宁愿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也许就够了。”我道,此时荷塘边的苔伊抬起头来,望向我这边,不知是在看着贾鞠,亦或者是我。

“我告诉过她,如果我死了,在这个天下唯一还能保护她的人就剩下你。”贾鞠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感觉脸上有阵阵抽动,那一刻我甚至有些担心贾鞠可以隔着面具发现我脸上表情的变化。我们俩对视了片刻后,我说:“我保护不了她,应该保护她的人是你,并不是我。”

“为何你要否认呢?你并不会利用她,单单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你是在保护他,但我从认识她开始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她也许就是我这一生最值得利用的人之一,只是之一。”贾鞠道,我能听出他的无奈,不知为何,那一刻我竟然闻得到他话语中含有的苦涩。

“是吗?”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来反驳他。

“是,我和你不同,我出生在平安时代,家中数代为官,忠于朝廷,甚至可以说为大滝皇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我却不这样想……”贾鞠将纸扇收起,放在窗台上。

'第一百八十一回'看见明天

也许从前住在这房间内的旅人,也喜欢将烛台放在窗台上,在我将桌面上那盏烛台放到窗台上时,发现在那能清楚地看见烛台落下的那些熔蜡。我向来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记得在谋家村时,每夜入睡之前,都会听娘亲给我讲述那些前人的往事,护国英雄的故事,民间诡异的传说,但那个时候我最渴望的便是听娘亲说她过去的故事,她的往事,可到我离开谋家村时,也从未听她提起过。

她只是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记得明天该做什么就行了。”

贾鞠讲述他过去的故事时,我竟能想起娘亲,还能清楚地记得她每夜在烛台下给我讲故事时的模样,还有她那双温柔的手,总是帮我揉着额头和胸口,讲故事前总会说:“小孩子,脑袋和心最重要,这两个地方要是张得好呀,长大了做什么都成。”

在此刻,贾鞠竟也说了相同的事情,他说在他年幼的时候,他娘亲也说过相同的话。

我听到这,笑道:“是不是天下所有人的娘亲都会说这样的话?我娘也说过。”

贾鞠有些诧异:“你还能记清楚你母亲亲的模样吗?”

我点头道:“当然,很清楚,如果我会画画,一定会将其画出来。”

贾鞠道:“我也曾画出来过,但后来在娘亲死后,就被父亲给烧毁了。我家是世族望族,父亲说容不得我那样懦弱的行为,总是思念娘亲,会忘记如何报国。真可笑,如果一个连亲情都没有的人,又谈得上什么报国呢?还记得我还是谋臣之首时,曾经有一名内侍府的太监深受皇帝的宠信,为了侍候天义帝,竟然在自己父亲死后都不愿意回家去拜祭,即便是天义帝已经恩准他可以离宫。”

我当然记得那事,那名太监深得天义帝的宠信,无时无刻不带在身边,日子一长,便有些傲慢,见谁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却真的是忠心耿耿。太监的父亲死后,竟没有流露一丝悲伤之情,口称天义帝乃天下之父,万物之主,他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这话一出,让天义帝十分感动,可在当时贾鞠却大胆觐见说应该处死这名太监。天义帝大怒,要治贾鞠妄言之罪。可贾鞠却不慌不忙道:“皇上,百善孝为先,一个连孝道都失去的人,你难道能够奢求他真心爱护皇上?”

贾鞠一句话点醒了天义帝,从此之后那名太监便消失在了天义帝的身边,当然这种事只是凤毛麟角而已,如果天义帝一直听取贾鞠的意见,恐怕大滝皇朝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孝道,可这天下深知孝道为何物的又有几人?如果明白孝道,又为何有那么多的王子借着天下百姓的名义逼宫政变?其实我也一样,我虽知道孝道,但却故意抛向一边,视而不见,深知在我成为谋臣之首后,为了实现我今后的计划,用计削弱了我贾家在朝中的实力。一来可以让天义帝对我放心,二来他们的存在也会成为我以后的绊脚石。”贾鞠说完看着我,见我未说话,又道:“我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对吗?”

我摇头:“不,你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所以我敬佩你的单纯,在这世间,你竟用好坏来区分一个人,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在我年幼时,我整日听家中长辈讨论的便是如何治国,如何安定天下,但实际上大家最终都是为了自己的以后做打算,甚至嘲笑我对朝廷的看法,严重时我父亲以谬论误国为理由,将我鞭打一顿,塞入柴房之中思过。”贾鞠苦笑道,“那时候,我心想总有一天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治国,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决定要成为一名皇帝身边的谋臣,以为那样便可以逆转一切,但成为谋臣之首后我便发现,过去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操控天下的不仅仅是皇帝一个人,而我要改变这个天下,并不能单靠自己的头脑来说服皇帝,除非**控他”

烛光变得有些微弱,贾鞠伸手拨动了一下,又道:“可一旦谋臣开始操控皇帝,不管在谁的眼中,这个人便就是逆贼,所以我放弃了,决定选择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所以你苦心经营多年,先是扶持了廖荒,随后又借廖荒之势,在出宫后悄悄建立了天启军。”我摇摇头,“我至今都无法给你的行为下一个真正的定义。”

“谋臣,你要记住,兵者乃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虽然我并不是圣人,但我知道,即便是我不发动逼宫政变,大王子卢成尔义也会做相同的事情,他残忍,凡事不经三思,只图自身的痛快,这样的人除了利用完之后杀掉,留在这世间没有任何用处。”

“可是天下还是陷入了大乱,这是事实,你避不开。”

“对,这是事实,可还有一个事实你不要忽略,即便是没有我,在不久后依然会有人举旗造反。一个‘乱‘字,就犹如搭弓上弦的利箭,我就如那根将箭推出的弓弦,就算弓弦未动,迟早操弓之人依然会选择其他的强弓将利箭射出,这无法避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忽然无言以对,在贾鞠面前我还是一个学生,大概是因为他经历过太多风雨,一颗心早已经被风化成为了石头,但万幸的是他深爱着东陆,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图谋天下。

“我即将返回北陆,尽我一切所能阻止天启军继续向江中增兵,另外一面我也会建立一支新军用以对抗即将登陆的皓月国大军,而你随后要做的是,先返回武都城,将实情告知给蜀南王卢成梦,随后想尽一切办法让卢成梦暂时收兵返回蜀南,严阵以待,我估计半年之内,皓月国大军就会登陆北陆。”贾鞠巧妙地将话题扭转,提到我们都相互关心的问题上,因为那些都是往事,往事再提也没有办法改变,就如我娘亲所说的一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记得明天该做什么就行了。

我思索了一番后道:“既然让卢成梦撤兵回蜀南,不如调遣蜀南大军前往北陆助你一臂之力?”

“不可”廖荒道,“如是那样,肯定还会中了天佑宗的计。试想,蜀南军兵发北陆,廖荒心中以为蜀南王发兵攻打北陆,即时就算是我亲自向他解释,他也不会听,只会认为我投靠了卢成梦,两军交战,坐收渔利的还是天佑宗,不如你在返回武都城之后,劝说卢成梦退兵,先返回蜀南整修,等待皓月国大军到来之后,廖荒自然就明白怎么回事,到时出兵也还不晚。”

“好,眼下只能这样行事,不过风满楼已经派出杀手,你是皓月国暗杀名单上的第一人。”

贾鞠点头:“看来皓月国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收集了足够的情报,准备对付东陆上崛起的各方势力,我、卢成梦、焚皇卢成寺都是他们的眼中钉,只要我们一除,恐怕这天下再无人能够对付得了皓月国大军。另外,我回北陆之后,必须全力以赴建立新军,焚皇那边恐怕就要让你费心跑一趟了。”

“去纳昆?说服焚皇吗?”我道。

“是的,皓月国大军有备而来,按你在他们圆桌会议上所说,还有在千机城中所见到的那些火器,我深信他们的大军比我们任何一方势力都要强大,所以在皓月国大军到来前,你至少要说服蜀南王卢成梦和焚皇卢成寺罢兵联盟,共同对抗,否则我们继续内斗下去,没有丝毫胜算。”

正在此时,我突然听到客栈楼下一阵喧哗,随后是急促上楼的脚步声,还有客栈掌柜在说:“大人,大人,我们这里都是些普通的客人,都是商人,有登记在册,并无什么反贼,大半夜了,惊扰了客人我这生意……”

“滚开再不滚开,恐怕我连你们都一并给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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