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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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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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泉眼城中在狗马集市迅速萧条之后,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嘴馋的家伙都会在吃杀掉狗马之后,迅速将尿腺从狗马尸体上剥落下,免得尿腺产生的毒素传遍整个狗马的身体。虽然如此,但知道用晒干的尿腺磨干用来防止沙狼入侵的只是少数,毕竟他们都不愿意冒着风险带着狗马去千机城做生意,所以这个所谓的秘密对大部分泉眼城中的人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沙狼的嗅觉相当灵敏,只要闻到这种狗马尿腺粉末的气味就会退避三舍,绕道而行,更不要说那狗马的鼻子也能早早地发现这些沙狼。

我用手拽住头上的风帽,问绿薨:“尿腺到底是狗马的哪一部分?”

绿薨还没有回答,张生便在一旁补充道:“就是民间俗称尿泡尿这个东西,根据动物身体的不同就会产生不一样的作用,按道理来说尿其实就是人体排出的废水,但在沙漠之中,没有水喝的时候只能喝尿,如此循环来保住人的性命。”

我笑笑道:“尿这玩意儿,想不到还能救人性命。”

我本不是玩笑的玩笑话,没有引得周围的人接过话。这也并不奇怪,自从进入沙漠中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六人就开始变得寡言,没有人愿意多说一个字,不知道是因为困乏还是因为风沙太大,特别是那个亥字号杀手,更是一句话未说,甚至大部分时间都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八匹狗马,除了六匹用来乘坐之外,剩下两匹用来驮着我们所带的行李。那个亥字号杀手苏醒之前,张生就用银针封住了他身体内的几个重要穴位,但有卦衣等人在,我根本不用担心,唯一担心的就只有两件事:第一尤幽情对风满楼的杀手一直就存有杀意,当然这种复仇的心理我非常能够理解,但现在我们还用得上这个亥字号杀手;第二便是自从那个绿薨出现之后,张生和尤幽情都有些刻意地想避开那个绿薨,根本未曾和她有话说。

卦衣没有告诉我绿薨是何人,但我能感觉出这个绿薨似乎和轩部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单从张生和尤幽情的表现就能推断出这一点。一路上,绿薨总是跟在卦衣的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而且对卦衣所说的话完全服从。我毫不怀疑就算是卦衣让她去死,她都能立刻掏出匕首来抹了自己的脖子。

“还有走多久才能到千机城?”我问绿薨,麝鼠离开之后,这个绿薨便成为了我们之中唯一的向导,虽说卦衣也曾说过自己早年去过千机城,但似乎对于在大漠中行走的相关事宜,他依然如我一样询问绿薨。

绿薨手搭凉棚,站在狗马背上,环视四周看了看,后说:“现在连殇人古城都没有看到,至少还有四天的时间,如果看到了殇人古城,那剩下就只有两三天的时间。”

“殇人古城?”我有些奇怪,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绿薨点头道:“是的,殇人古城,是最古老的殇人部落所修筑的城市,所说城市实际上只是一座沙土堡,后来因为离周围的绿洲实在太遥远,最终殇人部落又在绿洲之上建立了千机城,从那之后,殇人古城就成为了旅途者在大漠中的一个信标,巧合的是这个古城正好修建在千机城与商地江中边境的中间,只要看到了殇人古城,就代表这路途已经行走了一般。”

我点点头,这时候尤幽情从旁边拍着狗马赶上来,插在我和绿薨之间,绿薨斜眼看了看,然后知趣地拍了下狗马,加紧了步子赶上走在最前头押着那名亥字号杀手的卦衣。

绿薨走后,尤幽情低声说了两个字:“小心。”

我忙问:“为何?”

此时,一直在断后的张生也拍马上来,在旁边接过话头去:“这个女孩儿身上的血腥味太重。”

我依然不懂两人话中的意思:“血腥味太重?”

张生点头,掏出腰间的清水,湿润了下自己的嘴唇,接着说:“杀人者,虽然能用清水洗净自己身上的血污,用香花的气味来摆脱身上那股血腥之味,但身上所带着的那股杀意却退散不了,干我们这行的,很容易就能察觉出来……”

张生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扭头看着尤幽情道:“这个女孩儿不简单,是什么来头,统领也没有告诉咱们,有些蹊跷。”

我道:“看那个绿薨的穿着打扮和卦衣完全一样,想必是他的徒弟?”

张生摇头笑道:“你见过轩部的刺客在没有执行任务的时候,穿着那种黑衣软护甲吗?再者,她身上穿着的那种只是便宜货,根本不是从前轩部向千机城订购的那批。”

风沙迎面吹来,虽然我脸上有面具遮挡,当我还是下意识将风帽向下挡了挡,等那阵狂风吹过之后,我透过黄色的沙尘看着远处的卦衣、绿薨、亥字号杀手的身影,许久才说:“是不是你们俩多心了?”

“不会。”张生和尤幽情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我忙问:“为何?给我一个理由,至少我信任卦衣,所以一直没有对那个绿薨有半点戒心。”

我问完之后,张生没有说话,尤幽情依然还是重复着之前的那句话:“血腥味太重,随时都带着杀意,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刺客要懂得隐藏自己,她似乎根本不愿意隐藏,有一种狂妄在里面。”

“狂妄。”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虽然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感觉到那个绿薨身上带着的那股子狂妄。虽然卦衣没有向绿薨介绍我的身份,但绿薨似乎很会察言观色,对我尊敬无比,即便那只是表面上的。

我抬头看着天空,因为大概是因为风的关系,大漠中的黄沙被吹散在了空中,从我眼中看去,天空中所悬挂着的那个太阳如今都变成了如一块玉米饼似的东西,不过向下抛洒出的那种能夺取人性命的阳光却丝毫没有减弱。与此同时,我看见太阳的边缘出现了一块黑色,接着那块黑色越变越大,逐渐地侵蚀了整个太阳,地面在霎时间便得暗淡无光……

“是天狗食日。”我自语道,同时拉住狗马停住。

尤幽情和张生也拉马停住,我正要去叫喊前方行走的卦衣三人时,就听到绿薨在前方向我们喊道:“到了是殇人古城”

虽然已经没有阳光,但依然能依稀看到前方远处一座城堡的轮廓,大概是因为天狗食日的关系,在此时那座城堡看起来是那样的诡异,同时我还看到在城堡中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我拍马赶紧上前,但胯下的狗马此时却卧在了大漠之上,无论怎么拍打吼叫都不愿意起身,尤幽情和张生胯下的狗马也相同。我抬头看着前方,走在最前方的三人胯下的狗马也都卧在了大漠之上,不愿意动弹。

大概是因为天狗食日的关系,让这些狗马感觉到害怕了吧?我从狗马身上跳下去,一脚深一脚浅跑向卦衣,看到他也盯着那座古城,在我走到的同时对我说:“古城里面有人。”

我点头道:“对,我也看到了,有火光。”

“应该不是海市蜃楼。”卦衣道,“海市蜃楼只有在有阳光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眼前的这座古城不是幻影,里面的火光更不是幻影。”

“去看看。”我说到这就准备向前走,却被卦衣一把拉住。

卦衣道:“这种事,不适合你这样的文弱书生去做,让我们去就行了。”

卦衣说完,转身对张生和尤幽情喊道:“去看看古城里怎么回事”

尤幽情和张生走来,还未等卦衣进一步下令,尤幽情就拒绝道:“我要和主公呆在一起。”

张生没有说话,既不拒绝也不反对,卦衣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好,我和绿薨去,你们看着这个家伙。”

说完,卦衣带着绿薨向古城的方向慢慢走去,因为风沙的关系,他们的功夫似乎根本得不到施展的机会,一如常人一样在大漠之上一脚深一脚浅地慢慢行走。让我们三人都有些诧异的是,绿薨依然在后面一直搀扶着卦衣,好像就像一对夫妻一样。

“真是恩爱呀。”那个亥字号杀手突然开口说,揭下自己的风帽,乐呵呵的看着我们三人。

我们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又接着说:“天狗食日一过,这阵风沙就要暂时停了,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出现食日还真是少见,看来这个黑夜来得快了些,又会漫长很多了。”

亥字号杀手从狗马背上下来,盘腿坐在大漠之上,靠着狗马的身上,笑笑道:“有水吗?我的已经喝完了。”

'第一百二十八回'了望塔

佳通关外,天启军大营。

刚建好的了望塔上,苔伊一个人抱着腿坐在那,呆呆地看着武都城的方向。在那座城池的后方,有一个镇龙关,在镇龙关内有一个龙途京城,龙途京城内有一座皇宫,在皇宫里有一座谋臣府邸,她在想,如果她能平安地活过这个乱世,她一定会将自己曾经在宫中那四年的经历编成一个故事,一个让世人都会潸然泪下的悲惨故事,故事的男女主角最终都找到了自己当初想要寻找的东西,却没有真正地在一起。

其实圆满的故事,都不会吸引人的注意,相反总是那些以悲惨作为结局的故事却能流传千百年,人与人的感情,特别是男女之间的爱情,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会被人最重视。

苔伊所坐的这座高塔是贾鞠遣了士兵所搭建的,这个提议本就遭致了大部分军士的反对,毕竟在冬季阴冷的江中就缺少木柴,用这么多这么好的木柴用来搭建这样一座了望塔,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但贾鞠却坚持搭建了这座了望塔,因为他总是无意间看到苔伊总喜欢站在营地之中看着远方,那个方向正是武都城的方向,又是龙途京城的方向。他不明白苔伊到底是在怀念从前,又或者是在记挂如今已经不在武都城中的那个谋臣。

已经傍晚时分,苔伊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一般,抱着腿就靠在了望塔的木板上,呆呆地看着远方。大地一片白色,除了在雪地上隐约能看见的那些被冻死百姓的尸体,呈现出一小块儿的黑色,剩下的就是那些不会迁徙到蜀南的江中飞鸟在空中盘旋,在雪地中寻找着自己的食物。

贾鞠用脚踏上了望台的楼梯,楼梯发出“嘎吱”声。这个声音发出之后,贾鞠有收回了自己的脚步,去看在了望台上的苔伊,苔伊似乎没有发觉他的存在,依然在那里发呆。

“嘎吱、嘎吱、嘎吱……”贾鞠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楼梯,来到了苔伊的身后,此时才就算有棚顶的了望塔上也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而苔伊就坐在那堆积雪之中。

贾鞠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因为身上还穿着白兔兽的皮袄,所以寒冷还不能侵袭他的身体。就在他准备将披风替苔伊批上时,就听到苔伊低声问道:“我一直很想问你,我和你追求的到底有什么不同。”

贾鞠的手停住了,苔伊此时转过头头来,对着他甜甜一笑,制止了他的双手,相反起身将披风重新披在了贾鞠的身上。贾鞠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苔伊的脸,他记得那种笑容,那种笑容是那年,谋臣生日时,在饭桌上苔伊就是那种笑容,不过当时那种笑容是对着谋臣笑的,那也许就是离别时的笑容吧。

贾鞠想到这摇摇头笑了笑,他清楚即便是苔伊有这样的笑容,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毕竟她是迷茫的,她迷茫是因为自己,不迷茫也是因为自己给了她一个虚拟的目标。将自己的目标强加于别人的身上,其目的好像是为了让别人有目标地活下去,实际上也许就是一种利用。

从少年时候的相遇,到后来为了大计送苔伊进宫,所以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今天。苔伊并不是一个傻子,她应该知道自己一直被自己利用,但却一直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仅仅是为了当初自己曾经替她父母报过仇吗?还是因为自己与苔伊之间真的存有一种爱情。

贾鞠没有爱情,谋臣是没有资格得到爱情的,从贾鞠决定踏入皇宫那一刻开始,他便清楚地知道自己这辈子早也不可能过上普通百姓人的生活。

这世界上的生活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成为统治者,第二种是被统治。

贾鞠非常清楚地记得这是他的恩师鬼鹤曾经告诉他的一句话,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将他内心中最后存有的一丝希望给打破,转换成为了要拯救苍生的动力,要救天下毕竟要真正的得到天下,在得到天下的过程之中自然会逐步完善拯救苍生的理念。步步为营,其实这就是贾鞠的行事方法,在这个过程中自然要懂得如何才能保存自己的性命。一个将自己定义成为拯救天下苍生君主身边谋臣的人,自然会抛弃掉一切,哪怕是自己最渴望得到的感情。

感情,就连普通的动物都没有办法轻易抛弃,更不要说有完善思想的人类。其实每一个人在陷入某种绝境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绝望的不安全感的迷雾之中,贾鞠也同样,但他毕竟比较幸运,在每次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时,总会看到苔伊蜷缩在自己的身边,就像一只柔弱的小猫。

那时候,贾鞠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自己渴望温暖,还是苔伊,也许都是,但他却不敢奢望,这便也是他不愿意向所有人承认他与苔伊之间关系的一个主要原因。换言之,他与苔伊也没有夫妻之实,多年以来,他从未和苔伊行过男女之事。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许久,贾鞠终于开口,同时也抬眼看着武都城的方向,虽然看不到那座城池,但在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之中,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城池的轮廓。

苔伊站在贾鞠背后,替他拍去双肩上的积雪:“其实并没有什么错,我也没有办法反驳你,你是为天下众生寻找一个美好的未来,而我也属于这天下众生中的一员,其实你还和从前一样,仅仅只是将我当做一个普通人而已,所以说话的时候早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到这,苔伊拍打双肩上积雪的手停住,声音放低:“在这一点上,你和他很相像,名师出高徒吗?”

最后一句“名师出高徒”是非常直白的讽刺,贾鞠当然能够听明白,但他却不能说破这件事,长久以来,他已经有了一种习惯,在任何事情还有转机之前,都不能将对方逼入死地,即便对方是苔伊。

贾鞠笑笑,没有回答苔伊的话,岔开话题道:“这座了望塔怎么样?在江中平原上只要站得高,便能看到远方是否有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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