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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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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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卦衣看了一眼敬衫,又抬眼看着城下的远宁,低声道:“这一战或许是平手,没有输赢。”

“是吗?”我说,“宋一方已经离开了,等远宁回来之后就应该着手准备死守了。”

“是吗?”这次轮到卦衣问我。

我说:“司衙出身的宋一方,原本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所有的官员在官场之上都会要一个面子,这个习惯久而久之就会在心中生根,轻易去除不了,武将单挑连输两场,且第一场还输得那样难看,他势必会全力攻城,不是今夜就是明日。”

“这么说,我们也许只能活上一天一夜了?”

“或许吧。”

我抬头看着天空,天色已经微暗了,在远处的山头隐约可见被乌云遮掩的落日,落日似乎在和乌云一样搏斗着,想要从那阴暗处探出头来,向地面洒出最后一抹阳光。

我盯着城下那些已经注满河水的陷马坑和落车井,对卦衣说:“今夜恐怕要麻烦你与斥候营的弟兄们了。”

我说完指着那些陷马坑和落车井说:“明白了吗?”

卦衣顺着我的手看下去,沉思了一阵之后点头:“明白,要怎么做?”

我看着远去如今已经被雾气所覆盖,连轮廓都看不清的反字军大营说:“火攻,烧了他们最后的辎重粮草,另外升寅山口也不要放过,火烧得越旺越好,今夜应该有大风吧?因为入冬之前最后一场暴雨就要来临了。”

“升寅山口,我去吧。”一直未说话的尤幽情突然说,转而看着我,征求我的同意,却没有去看卦衣。

城下,阵中,霍雷又劈断了一柄斩马刀,将断刀一扔,扔到地上,转而又奔回阵去,同时喊道:“两百斤还是两百斤换刀来”

不知何事,宋史又拍马回来,站在离陈志很远的地方,两名霍雷副将的旁边,沉声对他们说着什么。

两名副将听完宋史的话,互相看了看,其中名叫张谦的问:“少将军,这样做是否不妥?”

另外那名叫尚筌也点头表示:“是呀,少将军,武将单挑怎能在中途有人杀入呢?这未免失了规矩。”

“哼?规矩?”宋史盯着那两人,“升官发财需要规矩吗?不需要,需要的就是脑子和勇气,谁狠谁就能越怕越高,难道你们一辈子就只想当一个副将?”

谁一辈子只愿意做一个别人的副手?不,谁都想一战成名。如不是宋史今日向张谦和尚筌两人提出,这两人甚至早抱着准备当一辈子霍雷副将的想法,虽然他们也想上阵与那个只会招架的武都城兵马卫拼杀一阵,可碍于霍雷不敢出面,如今有了宋史的在背后撑腰,说不定这一站有机会能够成名,挽回一些军中的面子,大将军有封赏也说不定。

“去还是不去?我不勉强你们,只是给你们指一条升官发财的明路而已。”宋史盯着两人,随后调转马头走到另外一边,再也不看那两人,直到听到那两人整理身上盔甲的声音,脸上才有了笑容。

怎么都要赢一场是吧?今天还没有死人呢,没死人怎么能算是交战呢。宋史盯着一直在招架的远宁,裂开了嘴。

“当”

又是一柄斩马刀断裂,如今地上已经扔掉了几柄断刀,而霍雷也显得越来越兴奋,可这种兴奋感随着一直有些不积极应对的远宁逐渐逝去,霍雷放下断刀,指着远宁道:“你为何不刺我?”

“因为你连杀气都没有。”远宁淡淡地说,双手垂下,右手的虎口处已经有血流出,霍雷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而自己也因为霍雷先前那一番话弄得没有任何心思应战,甚至想如何才能顺利地结束这场厮杀,又不取霍雷的性命,毕竟眼前这个人知道的或许不止那些事情,就算是谎言,他也想继续听下去,就当那些都是故事吧。

“霍雷军副将张谦”

“尚筌”

两匹枣红马从阵中跃出,两个马上的人影出现在霍雷身后,向远宁的方向袭来,左侧的张谦手持长斧,右侧的尚筌手持钢叉。

霍雷皱着眉头,侧过头去,看着冲来的两人喝道:“谁叫你们出阵的?”

“少将军有令命我们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张谦说道,将手中的长斧高高举起,聚集着自己双臂的力量,试图在靠近远宁的那一刹那,将他劈成两半。

右侧的尚筌没有回答,只是在注意着远宁身上的破绽,寻找最好的时机,因为他估计身旁的张谦不可能一击就能将远宁劈中,而对方躲闪的刹那,便是自己下手的最好时机。

武将的命运就是在战场之上绽放出自己的光彩……

但有时候,往往命运总是会给人开那么一个小小的玩笑,因为在老天爷的眼中,开个小玩笑死上一两个人,并不会因此改变天下,更不可能改变其他武将心中的想法。

“唉……”坐在马鞍之上的霍雷一动未动,盯着眼前高举双手的远宁。

远宁左手接住了迎头向自己劈下的那柄长斧,而右手的银枪已不知何事刺穿了刚穿插到自己右侧来的尚筌。

尚筌的胸膛被银枪刺穿之时,几乎没有感觉到痛苦,只是突然发觉自己全身的力道被人抽走了一样,手中的钢叉也落在了地上,碰撞到霍雷扔下的断刀之上,发出“哐当”一声,而胯下的战马还在奔跑,自己却还停留在原地,往下一看,双脚竟浮在空中。

远宁看了一眼被银枪挑在半空之中的尚筌,又看着在旁边目瞪口呆的张谦,沉声对霍雷说:“看见没有?这才叫杀气,他们有,你没有。”

张谦如今吃惊的是,现在的远宁已经将身体最大的空当留了出来,即使霍雷手中只拿着一柄断刀也能将远宁被活活劈死,但霍雷似乎不愿意那样做,更让他不愿相信的是,霍雷似乎想要看着他如何被远宁给刺死……

霍雷伸出右手,手臂重重地击在张谦的胸膛之上,将张谦打落马下,张谦跌落在地,抹去嘴角的那丝鲜血,弓着身子看着还紧握着自己长斧的远宁。

“滚回去”霍雷侧头冷冷地说,“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不”张谦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吐出了这样一个字,随后蓄力一跃,扑向在马上的远宁。

身为武将如果在战场之上因为小小的失败就退却,回去之后不要说封赏,估计从前的副将之职都会被削落,只能成为一名副尉,或者只是一名步卒长也说不一定。

跃在空中的张谦又一次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长斧,奋力将长斧从远宁手中挣脱,然后落地,又重新蓄力劈了下去……这一击,一定行,他根本躲不过,因为他枪头还挂着尚筌呢那个替死鬼尚筌你到了地府还是当那名冤死鬼副将吧可悲的家伙

在张谦手中的长斧劈下之时,他看到了光,无数道刺眼的光,从远宁的身上射出,袭到自己的胸前。长斧又一次脱手,但人却依然站立……

“扑通”一声,张谦猛地抬头,看见刚才还挑在远宁枪头之上的尚筌已经整个人落在了地面,而在自己眼前的却是那柄银色的长枪,长枪上还有血,血正顺着枪头滑落,滴落在地面。

张谦顺着枪头向下看,看到了自己身体上无数个血洞,血洞还在往外“噗噗”冒着鲜血。

怎么回事?

他什么时候刺中我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枪头上是我的血吗?

张谦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抬头去看旁边的霍雷,霍雷冷冷地看着他,咬了下牙,沉声道:“我早就让你滚了,你偏偏要来送死,安心的上路吧。”

张谦跪了下去,但跪下去后头依然高昂着看着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天知道,他不知道。

因为老天总是会开一些小玩笑,因为天意难违?还因为天意难测?

张谦倒地的时候,刚好与倒地的尚筌四目相对,尚筌的双目瞪开,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好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又或者是在自嘲。

愚蠢的人总是会被历史的车轮给碾碎……

霍雷深吸一口气,看着死去的张谦背部的那些血洞,是撼天突刺吧?这小子果然得到了天心的真传,记得上一次看见天心的撼天突刺是她只用了瞬间便解决了六名大滝军士,那突刺本就是用于混战之中,但这愚蠢的张谦却享有了这样的殊荣,一个人独享了撼天突刺,真不知道应该是喜,还是悲。

霍雷盯着远宁说:“你终于认真了,那我也认真了,我们正式开始吧,生死天定。”

“好。”远宁淡淡地说。

霍雷转过头对反字军阵中喊道:“换刀再重一百斤”

远处,山头若隐若现的落日已经彻底消失了,连最后一丝的光线都没有留下,阴冷的风在平原之上刮起,城墙之上和城下阵营之中已经点起了火把,在原本宋一方所站的战车前,已经燃起了大堆的篝火,陈志站在火堆旁,看着被抬回来的两具尸体,连责骂宋史的力气都没有了。

必须得提早动手了,时机差不多了,大将军如今肯定急得在营帐中喝了不少烈酒吧?喝吧,尽情的喝吧,这是你享受美酒的最后时刻。

宋史下马,走到篝火前,低声说:“军师,我父亲必定已经气得吐血了吧?”

陈志冷笑道:“你真是一个不孝子,总是在咒自己的父亲早死。”

“不。”宋史道,“我不喜欢笑,应该叫不笑子吧?但如今要杀父的不是我,而是孝子宋先才对,你难道忘了。”

说到这,宋史转过头去,看着在远处和嗣童站在一起的宋先,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出现了笑容,恶毒的笑容,火光映衬在笑容之上,就如同戴了一张火红色的人皮面具一般骇人。

'第七十九回'战前的宁静

入夜,反字军阵中已经燃起了无数的火把,我命交战城墙之上的军士只燃起一半的火把,其他三面城墙都不能有任何火光,同时让尤幽情将藏在官仓之中的百姓全部撤出来,撤到东门口,只待远宁与霍雷单挑结束之后,带大队遣送他们出城,直接前往镇龙关。

镇守镇龙关的主将果然是远宁的大哥远虎,我想远宁带队前去,亲兄弟见面多少都要卖个面子,将百姓放入关内,这样一来,明日一战,就算城破,百姓也不会遭殃。

城下的远宁与霍雷之战,完全不用看便知道肯定是以平手作为结局,就算不懂武艺的人都能看明白,那霍雷并没有想要将远宁斩于阵前的意思,刚才那两员冲杀出来的武将,已经让远宁露出了那样大的一个破绽,霍雷都视而不见,竟也不替那两人解围,只是冷眼旁观。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有些筋疲力尽,干脆盘腿坐了下来,将头靠在冷冰冰的城墙之上,我身边除了严阵以待的军士之外,唯一能说话的只剩下包扎好了伤口还抱着黑皮龙牙刀的敬衫。

敬衫将刀靠在自己的肩头,双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城下兵器与兵器之间碰撞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平原上回荡,传到城墙上的时候,已经变得细小,但听起来依然是那样刺耳,这场战争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我以为五天之内焚皇就会攻到建州城下,谁知道时间快到了,反字军依然没有退兵的迹象,那只能孤注一掷,让卦衣带着斥候营去烧了他们最后的粮草辎重。这样只能逼得他们走两条路,一是拼死与我们决一死战,二是撤兵回建州。不过以宋一方那个没脑子的人来说,他是不会顾及麾下军士的安危,一定会全力攻城,不死不休。

在辎重营放火之后,尤幽情再带人在升寅山口再放一把火,作势我们已经出城将他们包围,这样在东门外围困我们的反字军一定会撤回大营之中防守,这样一来便留出了一个缺口,远宁便可以带着百姓连夜逃往镇龙关,能走多少人就走多少人,就连城中的军士如果想走的,也可以随远宁一同前去镇龙关,至少不用为这座城陪葬。

我对敬衫说:“今夜,你带着鬼鹤祖师也一起走吧。”

我的声音很低,生怕周围的军士听见了,可不管怎样,作为武都城的“太守”,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毕竟我曾经在全城的百姓前发誓要与这座城共存亡。

敬衫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不会走,因为这座城一定会守住的。”

我笑笑道:“好,如果这座城真的守住了,我会遵照你哥哥的心愿,将武都城拱手让给他。”

敬衫沉默了一阵后,说:“你终于想明白他的用意了,我也是出战之时,骑在那匹骡子上,才突然想明白,他为何要让我来武都城。”

“是吧。”我点点头,“蜀南王是个聪明人,知道从什么地方能够拿到自己最想要的,但同时我想他也是一个明主,不会亏待了这城中的军士和百姓。”

敬衫将手掌伸开,空抓了一下,又展开:“拿下一座城本就不容易,但对你来说这城是不是你的似乎都没有关系,就如一阵风一样,吹过了之后,你抓都抓不住,况且你的目的地也不是在这对吧?”

“得一城不能得天下,但要得天下必须要先得一城,谁都懂这个道理吧。”我轻轻笑道,这个道理蜀南王比我明白,他将我带出龙途京城时,故意将我引往武都城方向,估计就是有他的用意吧。

说真的,这种人真的很可怕,比贾鞠还可怕,贾鞠也许有轨迹可寻,但蜀南王卢成梦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又有何打算,比起我这张用以保命的面具来说,他脸上就如同戴上了千层以上的人皮面具,根本不知道要揭开多少,才能看到他那张真正的脸。

“我们不会死,至少你我在很多人眼中不是一根可以伤人的锥子,相反在城下将我们团团围住的反字军却不知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其他猎人的猎物。”敬衫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我还要弄明白一件事,这把刀到底有什么秘密,好像它和我很熟似的。”

敬衫举起刀在我眼前晃了晃,笑了。这个少年脸上的那种温暖的笑容让周围的军士此时都放松了不少,又似乎代表着此战我们与反字军之间,不死不休。

敬衫离去,说是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有走时说话的语气,我突然想起来了卦衣,难道是因为受那柄刀的影响,连整个人都产生了变化吗?也许吧。昨晚,我又做了那个梦,在梦中又见到了已经坐在皇位之上的大王子卢成尔义,他整个头颅上的肉的已经腐烂,一块块的肉从上面掉落在地面,他狂妄地骂到是一个蠢货,根本不明白禁宫这个囚笼关住的只是一群看似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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