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虹养悔作者:苇[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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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虹养悔作者:苇[出书版]-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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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无数猫躯被光刃从中央插穿,钉於地上,立时断气。
  数步之前瞬间化为炼狱,一只只猫尸被贯穿後焚著,然後连血池也开始自焚,除了鲜艳的红,还是红。光刃重覆又重覆的落下,不知下了第几趟!鬼差几乎死尽,而红光一次比一次更淡!
  「停手!」
  春魉勇猛地冲过去,尽他所能地避开所有光刃,翅膀还是被刺得坑坑洞洞。
  红光快将净尽,就似萤火虫的最後馀辉。夏虫再这样下去肯定魂飞魄散!
  春魉踩过火池、踏过无尽尸体,终於冲到了他身边。
  他的双翼已然鲜血淋漓、遍体鳞伤,春魉向他伸出双手……
  拜托,一定要赶得及。「夏,可以了!」
  赶得及。
  春魉松了一口气,在指尖快将触到夏虫的一刹,却传来巨响。
  那抹红影就在他面前突然散成三枚,魂飞魄散了。
  插在猫尸上的光刃同时消失,浮於血池上的火焰也熄灭了……
  只剩春魉还维持伸出双手的姿势,眼前却已无要拯救的夏。
  三枚深绿的魂魄慢慢浮在空中,春魉凝视著、指尖颤抖著,却没了主意…… 
  鬼差双眸可载六魂之用。
  但他的眼睛却不能载魂,只拥有用以取代眼睛的一双翅膀。而现下,右翼已勾了三魂。
  语冰、夏虫,要护全,他只能选其一。
  要放弃夏虫,就能救语冰。要松开语冰,就能勾全夏虫……时间所剩无几,他该如何是好?
  「我来替你选吧!」
  身後传来一句,春魉快速地转过头去。
  只见颐右极近的脸,颐右身後是仅存的数个鬼差。
  春魉来不及护全夏的魂,也来不及说些什麽……
  他一阵激灵、身子一晃,大量的血就溅上了脸!「阿────」
  颐右伸手,硬生生扯下了他的整片右翼。
    

  「春魉───!」
  那边传来惨厉一声、不可置信的叫喊!
  颐右把撕下的右翼彷佛某种玩意儿般扔开,将破烂不堪的翅膀弃在地上。
  那片翅膀还在颤抖,死而不僵地环抱著那三枚紫魂。
  他与春魉同时转头,向漆黑的街道尽处看去,那儿有两个人影。
  「别过来!」
  春魉虚软跪於地上,血像止不尽的水般从伤口涌出来,直把他身下积了血池。
  被撕去一翼的他显得极其狼狈,却还是挡於深绿魂魄前。
  夏的魂魄色泽慢慢转弱,迟早会消散。莫说他现在一翼被撕,剩的一翼也压根儿不能护住夏魂。
  颐右也用不著出手,就这样欣赏他失去力气。
  剧痛教他频频抽搐,几乎整个撑不住,就要倒下去了……「不要过来!」
  祁澜站在清冷的街道上,紧紧回握著韬虹的手。
  他一手掩住颤抖的唇,看著被撕一翼的春魉。那……残忍至极,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十步之前,一片炼狱。
  十数只烧焦的猫尸横躺於地上,死状无比惨烈正发出焦味,大量血水正漫延开来,啵啵地沸腾冒烟,几乎流至他脚前……
  「春魉……」祁澜看著他连站直身子都不能,周围还有几名鬼差围住,想冲前去迎救!
  他跑前几步,立即看到地上那翼卷住紫光的晕体,「那……不是语冰吧?语冰、夏──!」
  他激动地甩开韬虹的手,韬虹当机立断、追前去揽住他!「别过去!」
  那边有数名鬼差,连春魉也受了重伤,他们过去只是负累。听春魉的话,逃跑才是上策。
  「唷,我不去找,人倒是送上门来了。」颐右长及脚踝的辫子左右甩动著,步向他们,「杀了人的刀魂、强占人体的剑魂,都全了。难得那叛徒这样护全你们,你们竟然来找死?」
  想想,连他都替誓死保护的守门鸟而感不值了。「自首可是不会减轻惩罚的啊。」
  春魉勉强站起身子来,失了重心,咯出一口鲜血,「快逃……」
  颐右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角色,只怕逃迟了都会给送下阴间!
  他说的对,现在不能伤冬悲秋,他要带祁澜逃跑!
  韬虹紧抓著祁澜的手臂,看著同伴快将被杀,他们却只能向反方向逃跑,「祁澜,快跑!」
  颐右也不急著追,他以长指轻抚下巴,轻道,「伤脑筋,我可不能杀人……」
  那人类的阳寿未尽,他不可随便在杀他,但小刀魂却躲在他体内。
  等等,那剑魂占的可是尸体,那就没问题了。
  看见颐右的手指一动,春魉想扑上前去制止,却被其他鬼差制著!
  韬虹拖著祁澜跑得越远,越发不安。那些鬼差不可能放任他们逃走不管……
  颐右看著他们的背影,然後平举起手,食指一勾。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祁澜瞪大了双目、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牵著他在跑的韬虹,眼前的男人毫无预警地被破开两半!
  他连砍开韬虹的是什麽都看不见,就硬生生地徙上而下分了两半,左右倒下,鲜血喷了他一身!
  「阿……阿……」祁澜呆滞地看著那人类的躯壳倒下,才记起那一开始便是死物。
  祁澜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最响。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气,连泪也流不出来了。「韬……」
  「总算出来了。」颐右一勾指尖,把极幼的丝线收回去。
  然後,从中间被劈开的躯壳内慢慢浮出了青年的轮廓,是韬虹。
  韬虹看到恐惧到连话也说不出来的祁澜,道,「我没事,快逃!」
  祁澜觉得自己连动根指头的力气都失去了,如果语冰、夏和韬韬都魂飞魄散了,那他逃来做什麽?一个人苟活有何意思?
  他还是动著脚步,想要跨过尸体他却被绊了一绊,「啊!」
  腰上配置的韬虹剑,滑了出去旋转几圈,祁澜急著要起来捡剑,却是经刚一吓,力不从心。
  「还有一只刀魂,躲得可密了。」颐右看著他们垂死挣扎,麻烦在他不能杀人类。尸体可以破开,活生生的人类却不可以就这样把刀魂扯出来……
  喔,他想到了个好主意。
  颐右伸出单手,举起於半空中动著长指,彷佛舞蹈。
  既然那两小魂罪无可恕,反正都要魂飞魄散、不如自相残杀,那他也省去一层功夫。
  他不能杀人类,不代表那罪犯滔天的剑魂不会失心疯把主人给杀死。
  到时候,他看那刀魂还要怎躲!
  祁澜步伐不稳的地冲前去,快将把韬虹剑捡起之际,有一只手比他更快地抓起了剑……
  祁澜不解地抬起头,只看见韬虹表情痛苦地把剑身从鞘中抽出来……
  然後,剑锋对住了他。
  夜中闪著光华的剑锋,精准地对准他的心脏,迫得祁澜本能性地後退数步。
  他的视线从剑锋追溯向上,看见身不由己被操纵著的韬虹。
  那个鬼差肯定在韬虹身上下了功夫!「韬韬……」
  剑身震动得响,在在显示出韬虹的抗争多徒劳无功。「祁澜,快逃……」
  祁澜踉跄後退数步,韬虹朝他步步进迫。然後他再无力气了,就这样向後趺坐。
  「我知道的,韬韬。」
  别怕,他都知道。知道韬虹是身不由己,知道鬼差用最令他们痛苦的方法去结束这一切。
  他都知道,所以不要用这样的表情看著他吧,韬韬。
  祁澜坐於地上,已是无畏无惧。他不要丢下韬虹,自己逃跑。
  他会陪韬虹直至最後,绝对不会让他沦为鬼差的傀儡,然後自己跑掉!
  夏、语冰都魂飞魄散了,他能死在韬虹的手中也算是种幸福吧。
  那种只剩自己活下来的生活,他不要!就是韬虹跟他说一千次一万次要他不要放弃,他还是不会逃,他不是放弃,而是陪他们一起下阴间再寻路!
  「不要紧,韬韬……不要紧。」
  韬虹只觉有无形的千万缕丝线在缠住他,操控他的四肢,令他毫不自主。
  他的极力挣扎在压倒性的力量下也化为虚无。
  韬虹只能看著自己的双手握著剑,伸前,几近碰上祁澜的心胸!
  他不要,他不要这样的结束!他想祁澜好好地活下去,在乡下开个剑场,直到安然老去死去,死去前带著安详微笑,怀著下辈子重遇的希望,即使那是欺骗的也好……也好。
  而不是这样被他亲手杀死!不是这样的,他不要这样……他不要……「快逃啊……求你……」
  他恨不得可以自毁!
  韬虹哭了,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无声滑下来,滴在地上。 
  「能死在你手里,就已经够了。」别哭吧,他们很快就在阴间再重聚了,真的。
  只不过最後的结果不如预期,但也并非最坏……
  祁澜凝视著韬虹的双眸,突然,他黑眸渗进了不一样的色彩!
  祁澜感到体内涌起一波又一波异样感,即将破体而出的那种欲吐感如此陌生,他急速喘气、俯低身子,一手紧抓著衣襟。他突然明白那是什麽回事。「不要……」
  他摇著头,把身子踡缩成一团,彷佛这样可制止他的破出,「别出来!」
  「守守,别出来──!」
  那鬼差的目的就是要把守守引出来,若守守现在出现,一定会被杀得魂飞魄散!
  这样的话,他宁愿守守躲於他的身体之内,至少有一线的安好机会。
  他的身体变成死尸後,守守还可以占用他的身体逃逸。
  欠守守的,他还不了,也无法护他周全。但这是他最後能为守守做的一点事了。
  就让他暂时当守守的盾牌吧!那孩子挑这节骨眼出来,肯定必死无疑的!
  「别出来……求你了!爹爹求你了!」
  祁澜喊得声嘶力竭,凄苦之声听者动容,看在颐右眼里,只觉他们的互相护全有够可笑无稽。
  「别出……啊──!」
  祁澜浑身一震,然後从体内浮出白色魂体。
  魂体渐渐聚集成形,那是青年的身影……
  青年的轮廓渐深,白紫的袍子上满是血污,跟匕首上的血迹如出一辙。
  他大张著双手,挡於祁澜之前,剑锋之下。
  他坚定无悔,而且平静地正对韬虹。
  他们四年前背弃过他,现在却又不分对错地护全他。是时候,轮到他了。
  ***
  他没有想过。
  最後,竟是这般的结局。明明他们已说好了,这次一定一定不会放弃的不是吗……
  「守守,算了吧!」
  看著眼前两道身影快速的交合又分,都是他所深爱的,他无法不看不痛苦。
  为什麽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为什麽!?
  「守守!」他喊得声嘶力竭,挡於他身前的白色身影却还是一次也没有躲开。
  「别管我了!你快逃吧……」
  韬虹握紧了剑,舞动得快速且残酷,而脸上的表情又是这样的不忍、这样的凄楚──颐右操控著他,跟守守对打。
  白血溅上祁澜的脸,但那不是偶尔为之而几乎不曾停竭。
  祁澜张著泪眸,看著守守身上快速地添上新一波密集伤痕。
  已经没法数算他们打了多久,战斗会在他们其中一方倒下才会停歇……无论是谁杀了谁,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磨灭的巨大痛楚。
  看著守守眼底的决意、坚定不悔的表情。韬虹竟然庆幸有守守在此,可以保护祁澜。
  他也是如此衷心地希望守守可以把他就此杀掉,莫让他用这双手去伤害祁澜。颐右的线缠住他整身,拉扯他的时候不痛,可守守的血溅上来却是滚烫的,直把他的心烫穿一个大洞,提醒他正在伤害他,从出生开始看著也亏欠他太多太多的弟。
  韬虹闭上眼睛,等待著,也疯了似地期待著破灭的一刻来临。
  祁澜没有闭上眼睛,无论最後谁被破灭、谁可以留下,都是为了他而战斗,他怎麽能闭眼不看,就此逃避?
  「原谅我……」他不想、真的不想抛弃韬韬……
  但若他不走,守守一直护他,他们必定战到其中一个倒下,他怎麽能如此自私,只顾一己之安?他宁愿睹一局!
  祁澜的手撑住泥地站起,因脚下的白血而打滑……他扶著被砍得稀烂的墙,费力撑起虚弱的身子,「我们走,守守!」
  「想逃?那有这般容易。」颐右察觉祁澜的动作,好戏正上演,岂可缺了角儿?
  本来站於原地不动,只动双手手的颐右打算迫前……
  但才刚踏出一步,脚踝立即给猛力抓住,他回头一看,是春魉!这死心不息的家伙,「你以为这样可以碍我什麽了?」
  祁澜朝反方向奔跑,才刚跑出几步。
  突地,耳边传来韬虹的吼叫,「避开──!」
  然後是一声巨响,所有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剩耳鸣、耳呜。
  他只来得及转头,眼前盈满的却是白!
  白散开了……他看到韬虹呆然若失地流泪、颐右的冷漠无情、春魉的惊托愤懑……
  他都看到了,世界却前所未有地安静……
  守守呢?……他下意识地抚上袖子内的匕首,匕首还在。
  匕首,还藏於他的袖子内。
  魂魄,却在夜空中飘散,彷佛月的碎片、又如光雪地降下。
  他仰脸凝视著晕光,不能抽神。
  身子却突然向後猛倾,他一下哆嗦,喉头涌上腥甜……「咕嗯!呜……」
  忍不住地,让血给溅了衣襟。吐了第一口,然後血彷佛止不尽的水,溢满嘴边、下巴…
  韬虹剑越过魂魄,钉在他的胸膛上,剑锋没入。
  他趺坐地上,挣扎反抗的意愿都失去了,他凝视著韬虹的泪流满脸,也看著守守飘散的魂魄。
  韬虹剑贯穿了守守,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他甚至来不及跟守守说句对不起,好好跟他说句爹爹有多疼他、爱他、欠他。
  四年前,他们放弃了他;四年後,竟是吃血而换得一时清明的守守为了护他而牺牲自己。
  那彷佛发出温暖的白光,带他回到守守出生那天的温馨。
  他看到了他们六个稀落有致地在剑场内,围著守守的情景。
  守守、守守,不要怕……守守,爹爹快来陪你了,很快……
  「这邪魂总算有点劲道。」
  颐右垂下右手,他已在非常贴近他俩的位置。
  那刀魂不愧是渗进了恨,一点都轻视不得,就连他操纵的剑魂也差点不是对手。
  老实说,那刀魂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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