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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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道一家-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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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真是邪了门儿了,竟叫一群野狗给盯住,传扬出去,真要成个大笑话!油门儿轰紧了,管它狗也好、人也罢,统统甩掉!”
  开车的叫作阿二,一听吩咐,立即加速冲前,连闯几个红灯之后,直接插入支路,往城郊一带十分偏远的地段开去。
  在这期间,黑子的主人一直昏迷着,这几名绑匪是职业出身,技法娴熟,手段高明,对付他这样一个前二十年坐教室里面、后二十年将坐办公室里面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简直再轻易不过,若不是委托他们干这一票的大老板再三强调轻忽不得,既要将人请来、又不能伤到那人分毫,哪里会一次性出动这么几位老手。
  车子穿过一片稀疏的小树林,在一座小山丘的山脚处停下,那里有几间四散开来的木板屋子,微有些陈旧腐朽,看样子像是周围农户用来储藏点农用物资之类的,非农忙时节几乎无人到这里来。
  其中有一间屋子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声音不大,但是充满威严而冷厉的感觉,另外还有一个声音不时唯唯喏喏地应着,像是一名上位者正在吩咐底下的马仔做些事情。
  从尾号4848的半旧小破车上下来的几人径直推门进去,其中一人身强力壮,负责扛着昏迷不醒的被绑者,他刚迈进屋子里,就冷不丁地被人一脚重重踹在腰上,痛得他差点没拔出家伙来,他妈的谁这么猖狂,在这地儿还敢冲他使横!
  那使横卖狂的是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身形彪健,神情冷竣,此时正站在屋子中央,双腿微分、抱臂而立,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他那包裹在黑色T…恤衫底下的肌肉鼓鼓囊囊,很有些料,这样的人若走在大街上,定是让众多姑娘少妇明瞧暗瞟的对象,可惜现在是在深山老林,倒是惹不来那般骚动。
  扛人那位只略微扫了一眼,便立即把目光垂了下去,带着讨好意味地低声道:“涧哥!”
  那人叫作邵涧,是这座城里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容少手底下最厉害的打手。扛人那位在他面前只有低头作小的份儿,尽管被踢者心里保不准已经拿最低俗恶毒的话语将涧哥全家老小都问候了N遍,但面上还是得做出心服口服身体也服的姿态来。
  邵涧瞧也不瞧那人一眼,声音冷漠道:“叫你们把人请来,不是这样子当麻袋一样扛过来。容少早吩咐过了,不能伤到这人分毫的,你把这话记心上了?”
  捂着腰眼痛得钻心彻骨那人险些没将鼻子也给气歪了,这哪里伤到人分毫了?兄弟几个已经选择了对身体伤害程度最小的方式,动用的也是副作用几乎等于零的药物,就这样儿还被揣,还有没有天理了?
  再说这事儿大家也都参与了的,凭什么就他一个下苦力扛人的凑到风尖浪口上,平白被踢了这么一脚,痛得他直冒冷汗。
  “还不赶紧把人放下来?”邵涧眉眼一横,很不满这小马仔的缺心眼儿,赶紧点醒他,省得触了老大的楣头仍不自知。
  邵涧的老大,自然是黑白通吃、在本城混得风生水起的容时千容大少,也不知这昏睡得跟头死猪没分别的年轻人与这容大少有甚瓜葛,居然能劳动容少挪动玉趾、亲自前来验货。
  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唯一坐着的那人,便是容时千。说起来他也算是与那些富二代、官二代足以齐名的生物,江湖人称黑二代,与其他的二代生物所不同的是,黑二代来不得傲骄,果断地需要凭真本事。混黑道的就有这样一个特点,如果实力与身份地位不成正比,那不仅坐不稳位置,连小命都极可能不保,那当爹的也没能力罩得住亡命之徒不反你!
  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排除混黑道的大佬们逐渐转行经商,那么原本的黑二代也渐渐变作富二代,即使没了震慑四方的实力,也仍是能混个富足安逸的生活,反而比从前日子要来得稳定些。
  但容时千却是个例外,他是不折不扣混黑道的,纵使经商,那也是黑道式的经商,至多算漂漂白而非洗洗白。
  邵涧发话在前,容时千稳坐如山,并没有多说什么,鼻腔里只淡淡地“哼”了一声,一时教人揣摩不清他的意图。


  章八 猫狗鼠众生齐上

  跟在容时千身边的小马仔赶紧帮把手,与那扛人的倒霉蛋合力将绑来那人抬到角落里,那里有张临时铺搭起来的木床,上面堆了软软一层垫子,还算舒适。不过人既然仍是昏迷着,舒服不舒服的,实则也是感觉不到的。
  邵涧转回到容时千身边,探询道:“容少,这人给您绑来了,要不要再多留几个兄弟在这边照顾着?”
  容时千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眼皮,撩了邵涧一眼,道:“都撤了!”
  邵涧脸上肌肉扯了扯,挤出个笑模样道:“都撤了可不成,容少您好歹也得有两个使唤打下手的,这地方荒山野岭的,总不成事事都由容少您亲力亲为。”
  容时千鼻腔里又“哼”出一声,不耐烦道:“少废话!”
  那邵涧连连点头道:“是是,少废话,多做事,容少说的可真是至理明言。”
  接着他一转身,面向人高马大那几人道:“阿桃、阿仁给我留下,其余的哥儿几个都撤了,记得绕几个圈儿再开回城里,套牌牌照也莫忘了摘下来,谁要做得留下把柄,嘿嘿,涧哥我的拳头也得勉为其难饮饮血了!”
  一干悍将们刚要应声轰然而散,容大少却猛地将摆在他面前的一张小桌几一踢,那木桌顿时翻倒在地,他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面瘫相,活像这档子事儿不是他干的一般。
  “都撤了!”容大少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同时,他的语气表明,他不愿意再重复第三遍。
  邵涧脸色也变了一变,他挥了挥手,那些悍将们如释重负,赶紧鱼贯而出,只差没高呼三声万岁。说句大实话,容时千容大少生得令人赏心悦目,那性格却臭得教人痛不欲生,也就邵涧还能勉强抵得住容大少的炮火。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邵涧上前将木桌扶起,口里还不忘嘟囔道:“发的一通神火,真是好威风,好有王霸之气!容少,阿涧可真是服了你了!”
  容时千倒是没生气,语气也比有众小弟在场的时候缓和了些,道:“你怎么还不出去?我说都撤了!”
  他这话虽是对邵涧说的,眼神却已飘飘忽忽地飞到了角落里,飞到了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人身上。那迷药总还得过上个把小时才能失效,再加上容时千还没想好用怎样的姿态面对醒来的那人,在他想明白之前,还是让那人先昏迷着吧!
  邵涧笑得有些古怪,道:“别得寸进尺啊!要是连我都撤了,真遇上点什么事儿,容少你准备怎么应付?拿那睡得跟猪一样的某人去挡枪,还是自个儿傻不楞登地冲过去替他挡枪?”
  容时千皱眉道:“我能像你说的这么没用?”
  邵涧吹着口哨道:“容少有用得很,这点阿涧还能不明白?可你的有用绝不是放在抡刀拿枪挥拳头与人拼命的事情上面,这些事情啊,阿涧做就成了,容少你却须得保重。”
  最后两个字,邵涧咬字极重,显是有强调的意味,他也不再多说,所谓光棍一点就透,眼子棒打不回,若容时千是个“眼子”,也揽不到邵涧这样的人跟在身边。
  转过身去,悠悠地晃到门边,邵涧似在那里自言自语道:“这本是人家的家事,瞎掺合进来做什么呢?讨骂也是活该的!谁教你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容时千听得眼角一抽一抽的,邵涧这话无论怎么听都透着别扭,也不知他是在说自个儿还是在说容大少,但无论说谁,含沙射影的功夫都已经足够,容时千没当场发飙,也算得涵养好。
  邵涧临出门前又嚷道:“我就候在隔壁屋里,有事叫一声便成,容少自便啊!”
  末了他探回半耷脑袋,再叮嘱道:“不过动静也别太大,悠着点儿!”
  “滚你的蛋!”容时千冷冰冰的脸倒有了丝笑意,纯粹被这人给逗乐的,邵涧走的时候体贴地将门也给带上了,这时候屋子里只有透过花布窗帘能照进点光来,显得格外黯沉。容时千走到角落里,打开电灯开关,屋子中央吊下的一盏百瓦白炽灯泡亮了起来,桔黄色的灯光竟也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给人脸上也打出亮色来,倒衬得一睡一醒的二个男人更加英俊生动了。
  被容时千绑回来的人叫方杨,是本城最好的酒楼“海皇阁”的年轻老板,方家那些事情容时千有所耳闻,方有为搞的小动作,他也早让人查得清楚明白。邵涧说得没错,别人家的家事,瞎掺合进来做什么?办好了讨不了巧,办不好还平白惹人厌,可他独个儿待了一夜,还是理智屈从于情感,第二天早上,没说多话,就召了一帮兄弟,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容时千与方杨算得上是旧识,更准确地说该是同窗,他们毕业于本市同一所中学的同一班级,方杨对他能挂个脸熟、记得住名字,他对方杨,却是百感交集、刻骨铭心。
  坐到床边,容时千凝视着那人的睡颜,他手下人确实没敷衍办事,此时的方杨就跟个睡美人儿似的,脸上也没什么痛楚,神情很是安详,嘴角边甚至还扬起些微弧度,想来正在做着美梦。
  容时千伸出手去,在方杨的脸颊上轻轻抚了一抚,跟片儿羽毛掠过似的,几乎没有触感,却搅得容时千心里如巨浪翻腾、钟鼓齐鸣。
  方杨的眼皮动了动,容时千慌忙缩回手去。
  其实方杨的梦并没有醒,只是容时千自己的梦醒了,刚冒出头的一点小火苗儿又被他自己掐灭了去。
  在城市里面,故事的另一头线索也在积极地延伸、发展着。
  流浪狗大黄找到了黑子,向他告知狗族众兄弟掌握到的最新动态,那辆载着黑子主人的4848大众车是开往西边郊区的,大黄虽有不少同族的兄弟,但它们大多分布在城市里面,郊区的那些亲戚久不往来,也不晓得现在近况如何,恐怕是难寻得到可以打听消息的渠道。
  黑子听了这消息难免沮丧,一旁的阿才却很是兴奋地嚷嚷了起来,直道如果是西边郊区的话,那就没有问题,一定能够打探得到人类的下落。
  大黄忍不住插嘴道:“西边郊区是很大一片地方的,我们要踏遍每一处地方少说也得花上三四天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人类会遭遇到什么,那可说不定。”
  阿才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它笃定地道:“不用一处一处慢慢去找,我家隔壁再隔壁的邻居是户蟑螂兄弟,它们有办法。”
  黑子猫胡子一翘,有些失望道:“蟑螂能有什么办法?它们还及不上大黄哥的鼻子厉害吧!”
  阿才道:“蟑螂兄弟虽然一直住在城里,但它们时常会搭奶站的顺风车去西郊探望亲戚,西郊不是有一片很大型的奶牛场么,奶牛场里住了屎壳郎一族,附近十里地,就没有它们那一族不知道的事情。我们若托蟑螂兄弟去向它们的亲戚打听,一定可以得到结果的,并且是毫不费时费事的。”
  黑子心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道:“阿才,你能说动蟑螂兄弟帮这个忙?”
  阿才道:“应该……应该是没问题的吧,顶多我们准备些小礼物,它们也有爱吃的东西,一定愿意帮忙的。”
  蟑螂爱吃的东西大约便是油了,它们不是还有个绰号叫作“偷油婆”么。
  黑子家主人的事情已经在下水道众多生物中间传得沸沸扬扬,原本大家是毫不相干的生物,但因为黑子与阿才的友谊,居然将地上地下互不相干的生物结成了一线,大家为着共同的目标而奋斗着。
  下水道会议大厅中,好几个家族的代表会聚一堂,会议由灰鼠老大亲自主持,浣熊一家对事情始末详加说明,而蟑螂兄弟则邀请了它们的远房亲戚屎壳郎过来,就西边郊区发生的情况一并向大家阐述。
  屎壳郎不是头一回进城,但却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城里的居民欢迎它,一眼望去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生物全都睁大着渴望求知真相的眼睛,屎壳郎感觉到有点紧张,还带着丝亢奋,它的话语声也磕磕拌拌地险些抖擞不清楚,不过好在有蟑螂兄弟作补充——它们已经去了西郊一趟,对那边的情况也算是亲眼目睹。
  从屎壳郎与蟑螂的陈述中,下水道众生物们得知,那只黑猫的主人被送往西郊某处的闲置木屋内,有两个人类看管着他,暂时还没有被虐待的痕迹,一日三餐吃得好好的,还能定时出去散步、放风,对于被绑架的人而言,这待遇简直好到姥姥家了。
  “只有两个人?”灰鼠老大拍了拍椅子扶手,庄重地说出自己的疑问道:“如果只有两个人看管,那只黑猫的主人为什么不逃走?”
  屎壳郎挠了挠须子,有些为难道:“这个……我觉得他是想逃也逃不了吧,我亲眼见过,那两个人里面有一个极其厉害,隔着三四十米远,也能准确地打中靶子红心,枪无虚发。那只黑猫的主人若是要逃,没跑出几步多半就让这人给‘嘭!嘭!’了。”
  下水道的众生物齐齐缩了缩脖子,这个声音如放炮一般的“嘭!嘭”它们可不算陌生,现在各大电视、电影剧里面不都经常出现么,这种叫作“枪”的小匣子可谓是人类一大发明,有此物在手,所向披靡,难怪那只黑猫的主人不敢逃走,一逃就得丢掉小命,那谁还敢逃啊!
  灰鼠老大挠了挠头皮道:“有枪啊?这可难办了。”
  虽然说还没听说过有人拿枪来对付老鼠的先例——这种杀鸡用牛刀的事情想来极少有人抽风去做,灰鼠老大也仍需慎重,不能为了一只猫的主人而用鼠族子弟的性命去冒险。
  小浣熊阿才求恳道:“灰鼠先生,黑子只有这么一个伙伴,要是没有了人类,它会流离失所的。”
  灰鼠老大道:“这个啊……其实在座(站)各位都不是家居动物,也实在不觉得脱离了人类的豢养有什么了不得的,那只黑猫……”
  灰鼠老大顿了一下,它记不得那只黑猫的名字了,对于一只老鼠而言,也确实没必要记住一只猫的名字,只要知道那是一只猫就足够了。
  阿才赶紧道:“它叫黑子的。”
  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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