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徒笔录- 第7部分

每年冬季的扣鸟行动是村中孩子们的传统。冬季树木无叶，森林中视野相对宽广，大型食肉动物冬眠的冬眠，不冬眠的也没夏日那么灵活，所以大人们很放心孩子们在村旁的树林边缘捕一些鸟，孩子们一起出动，偶尔也能逮到兔子，而鸟和兔子也算是冬季里的山珍，可以用来改善伙食。

全套的装备其实也很简单：木盆、木棍、绳子、粮食若干。大家走进森林三百步左右就不再前进了，虽然各位黑熊们已经冬眠了，可老虎和狼都还醒着，跑太远谁都没把握不遇见这些膀爷们，大家扫出一块空地，一些人在地上撒上粮食，放一个木盆在上面，用一根木棍把盆支起来，再在木棍上拴一段绳子，一切就绪，只要拿绳子的人躲在树后，一会便有傻鸟飞过来吃粮食，一拉绳子，万事大吉。

江云带着弟弟走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扫出一块空地，放上粮食，把绳子搭在树枝上，绳头打个活结，在粮食附近放好，兄弟俩手拉绳子的另一端，躲在不远的大树后。这一手可不是用来抓鸟，而是用来抓兔子的。江云叫弟弟拿了绳子，如果有兔子来了就拽绳。江云拿个个布袋，等抓到兔子就装进袋子里。

不一会，大家就纷纷有了收获：好看的鸟放走，难看的鸟留下，丢进鸟笼子里，回家一勺烩！大家都仿佛经验老道的猎手，时刻保持着安静，给傻鸟们一种这里很安全的错觉，江云正悠闲的靠着树欣赏着森林的雪景，江雨忽然碰了碰他，江云偷偷探头一看，一只傻兔子正蹲在那吃得起劲，，江云看兔子已经放松警惕了，就小声的喊：“拉！”

江雨猛的一拽绳子，绳头的活结一下子套住了兔子的后腿，并把兔子拽到了半空，兔子没命的挣扎，但只能被自身的体重越勒越紧。江云忙走上前去，把兔子解下来并装进袋子中系好，江云举着袋子冲大部队喊：“喂！我这抓到一只兔子啦！”

大家纷纷表示祝贺，并动身换地方。因为兔子十分的狡猾，如果发现同伴被抓了就不会再轻易上钩，所以大家就要转移阵地，到另一片地方继续捕捉。大家换了四个地方，忙了一个上午，收获颇丰。正当大家忙着分赃的时候，江云好像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什么东西在动。

江云轻轻的喊大伙：“喂，那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大家快来！”大家纷纷过去一瞧，只见一只小野猪厥在刚才大家捕鸟的空地上，正吃着地上剩下的粮食，大家围了个圈，把小野猪围在里面，那只小野猪竟然不跑，还在那大吃特吃，一边吃还一边哼哼。大家感到非常有趣，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这个不是野猪吧？它见了我们怎么不跑呢？”

“应该是野猪吧？你看它那猪嘴，家猪的猪嘴没那么长的，看看还有两个小獠牙呢！”

“真的呢，不过我没见过野猪身上长梅花形斑纹的啊？而且它怎么不跑啊！”

“仔细看看它很瘦呢！我和我爹夏天去打猎，见到的猪崽比这要胖很多呢！”

“哇，真是只可怜的梅花猪啊！”

大家讨论了半天，最后把决定权交给江云：“江云，你发现的，你处置吧！是抓回去吃了还是放了？”

那只小猪忽然打了个哆嗦，开始四处环顾。

江云看着小猪：“这小东西一共没有二两肉，吃了也不够干什么的。我看它这么小就独自跑出来，八成是母猪让老虎给吃了，我把它带回家养吧！养大了再吃！”

“对，对，还是江云主意多！”

“嗯，这小东西，吃了也不解馋，放了还可惜。”

“是啊，拿回去养，算大家的，我们一人一天偷把米，够它吃了！”

大家商量完毕，便七手八脚的把小猪抓住，扔进了最大的一个袋子里。大家扛着战利品，浩浩荡荡的回村了。

回到村中，大家纷纷回了自己的家，江云兄弟俩费了好大劲才把兔子和猪弄回家。江父看了那猪也感到非常奇怪，但也没深究，只是拿起两只兔子：“去，给老爷子送一个，给蔡先生送一个！”

江云拿着袋子跑了出去，先到村东头给蔡先生送了一只，蔡先生看见学生来孝敬的兔子，自然很高兴，只是听说还要送老爷子一只，便非得要那只比较小的兔子，让江云把大一点的兔子送给老爷子。江云走出蔡先生家，心里面暗想：这蔡先生和老爷子表面不合，这一个叫那一个老不死的，那一个又叫这一个老书虫子，但实际上俩人关系还是蛮好的嘛~

江云一路小跑溜到老爷子家，没进院门就大声喊：“爷爷，爷爷！我给你送野味来啦！”

老爷子一看是江云，顿时眉开眼笑：“你这臭小子好几个月没来，还记得我这孤老头子啊！”

“哪里啊！爷爷。”江云辩解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看您借我的书，书没看完自然不敢登门，怕您责骂，这今天要不是给您送兔子，我还不来呢！”

“好，好！”老爷子点着头：“知道读不完书很丢人！很好！来来，进屋里来，跟爷爷说说，那老书虫子有没有好好教你啊？”

“有啊。”江云说：“蔡先生对我可好了，还教我一招功法，叫‘神笔术’呢！”

“哦？”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很好，很好。”

“还有呢，爷爷。”江云嘴上没停：“蔡先生说了，下次不让我去问他了，让我来问您！”

“为什么啊？”老爷子饶有兴趣的问。

“因为蔡先生说他不懂采药。”江云说：“关于九香七叶草有没有臭味；太阳花是不是长在太阳上的问题他没法告诉我！”

“哈哈哈。”老爷子听了开怀大笑：“那老书虫子肯定快让你气死啦！哈哈哈，以后这样的问题就来问我吧！那老书虫子除了认得书，其他的就不行了。”

“知道了，爷爷！”江云答应着：“对了，爷爷，我们今天进山林捕鸟，抓到一头小猪呢！那小猪可奇怪了，身上长着梅花样的斑纹，还不怕人，可好玩了！就是太瘦了点。”

老爷子听完江云的话明显眉头一皱：“不对啊，这个季节没有小猪啊！半大的猪崽子到这时候也已经快三百斤了，你们肯定抓不住啊！”

“爷爷，那猪也就七十多斤，可小了。”江云回答。

“不对！”老爷子突然说：“那猪你们杀了吗？”

“没啊，我们看他太小了，准备养大了再吃呢！”江云说。

“快！”老爷子匆匆拿起皮大衣：“赶紧带我去看看！”

江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老爷子的神色不对，就连忙带着老爷子跑向自己家。两人刚进家门，江父便迎出门来：“老爷子您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老爷子挥挥手，“我来看看猪！”说着走到猪圈，伸手就把那只小猪捞到手中。

老爷子抓着小猪仔细看了看，脸上的凝重逐渐变成微笑，又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奸笑，老爷子把江云叫过来：“小云啊，你可捡到宝啦！这猪你可不能吃啊！”

“为什么呢？”江云好奇的问。

老爷子抓着猪走进屋，大家都跟了进来，老爷子见江父把门关好了，就把猪扔在地上，不紧不慢的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猪啊！小云说他抓到一只带梅花斑纹的野猪时我就感到怀疑，过来一看果然是这样！这叫明斑猪，是种非常稀有也非常聪明的猪，杀了吃肉太可惜了，它比狗都聪明，拿来看家护院，上山打猎都绰绰有余！”

“真的假的啊？”江云显然不信：“您不是在骗我吧？爷爷。”

老爷子哈哈大笑：“我骗你小娃做什么，你看好了！”

说着老爷子蹲下去，对着猪说：“听着，我们不杀你吃肉，但你要帮我们看家！可以就点头，不可以就摇头！”

于是，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下，那只小猪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江云柔柔眼睛，还是有些不信：“小猪，你想住在屋里就摇头，想住在外面就点头！”

于是，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下，那只小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这么样，信了吧！”老爷子捋捋胡须，颇为得意的说。

“爷爷好厉害！”江云和江雨同时喊道。

“哈哈，行了，这小猪你们养着吧！有趣的还在后面呢！”老爷子摆摆手，推门走了。

“爷爷我送你！”江云乖巧的追出去，扶住老爷子。

大家纷纷为得到了一头聪明的猪感到高兴，可谁也没发现那只猪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远去的老爷子……

第十一章　启蒙

新年永远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不管是在拥有着芸芸众生的人间还是在铁血恩仇的江湖，不论是宽广辽阔的帝国还是在这无人知晓的世外桃源。村中的人们永远是那么的悠闲和自在，一年中即使是农忙时节，大家也依然是有条不紊，仿佛快乐而无限贴近自然的生活已经渗入了所有人的骨子中，但对于村中的人来说，唯一的例外：就是新年。

仿佛每一个新年都是上天精心安排好的，在二十八或二十九的那天总要下上那么一场柔美的大雪，厚厚的雪仿佛是一席蓬松的棉被，轻柔的盖在犹如婴儿的小村中，傍着年根儿底下，村中的气氛开始逐渐活跃，经常跑去蔡先生家的江云可以明显感觉到这种气氛，因为很多街坊邻里在这几天都陆续来到蔡先生家，拿个红纸，求一副对联。

蔡先生老早就起了床，准备好了文房四宝。江云更是顶着清晨的寒气跑到蔡先生家，乖乖的给蔡先生磨墨、递纸，做到一个学生的本分。那只小猪被江云取名为花花，花花十分的聪明，每日跟在江云身后，片刻不离。今日看江云为先生磨墨，它竟蹲在门口自动整理起蔡先生家的鞋子来！不一会的功夫，蔡先生几双破旧的鞋就被码得整整齐齐。

蔡先生刚开始没注意，等到看到花花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江云恭恭敬敬的回答：“这是我们在森林中捡到的一头小猪，故事爷爷说这叫明斑猪，是一种非常稀有而且非常聪明的猪，先生您看，它比小狗还聪明呢！”

蔡先生的表情有一些不自然，显然是想说什么，但听说是老爷子评价的猪，就随口应道：“嗯，的确是传说中的猪啊，你好好养着吧！”

花花在蔡先生的书房溜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可整理的了，就趴到暖炉旁边，呼呼的睡起来。乡亲们逐渐来到蔡先生家，蔡先生显得精神特别饱满，挥毫泼墨，字体潇洒而俊逸，举笔片刻，一副对联就已写好，江云在旁边也能看懂一些，但大多数还是云里来雾里去。不一会。村长来了，求蔡先生写一副大对联，说是要贴在村头的土墩上。先生大笔一挥，又一副对联写好了，上联写到：古来福地仙人居，福地连万载。下联写到：今朝山水凡夫笑，山水更田园！横批：桃源圣地！村长看罢大声赞叹：“好，好！蔡先生真是学富五车啊！”说罢谢过蔡先生，捧着联走了。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所有的相亲们都满意而去。江云给蔡先生端过茶，蔡先生接过，轻呷了一口茶：“这一年之中，就属这几日最劳累，种地收割虽然劳体，但毕竟比不上这些日的几百副对联，劳心啊！但只要乡亲们满意，老夫就知足了。”

江云帮蔡先生捶着背：“先生，等明年学生认全了字，就能帮先生写，先生就不用如此劳累了。”

“哈哈哈，”蔡先生大笑道：“还真是个孩子！你以为认全了字就能写出好联？一日之内写着千百个字对我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劳累的是要想上这上百对联的内容！你这小娃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时间是学不来的！这一年之内，你可是帮不上什么忙啊！”

江云点点头：“学生受教了，先生，我这本《万草经》马上就看完了，还差最后的三十个字不认识，您来教教我吧！”

蔡先生歇过乏来，坐直了身子：“好，你这小娃倒也勤奋，这种书一般人不会喜欢，你竟能坚持看完，虽然这速度实在是慢，不过你这阅读质量实在是高。只是那老不死的竟然拿这种东西当你的启蒙读物，真是没长脑子！等老夫教完你这几个字，就给你找些文学方面的书，也好让你有些文采！我这有不少上个文明的书籍，都是用不同的语言写成，你也可以学上一学！”

“那学生先谢过先生了！”江云可是一点也不傻，来者不拒，哪有别人给好东西不要，还硬往出推的道理！

原本在打盹的花花听了蔡先生要送书给江云看，竟巴巴的看着这一老一少，小眼睛中充满了渴望，只可惜这一幕谁也没注意。

终于问完了所有的问题，江云抓着书叫上花花奔向老爷子家，用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终于看完了这本《万草经》。江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向老爷子邀功了。老爷子看着江云那高兴的模样就已经猜到他的来意，便笑眯眯的问：“怎么了？小鬼头，书看完了？”

“是啊，爷爷。”江云领着花花进了屋：“你快领我上山去认药吧！”

“你个小娃真是心急。”老爷子点着了烟袋锅：“这十冬腊月，除了几味耐寒的草药，山上可是什么都没有，等明年入夏再说吧！”

“哦，知道了。”江云对于不能马上上山没有表示太多的不满，只是又说道：“爷爷过了年我就十一岁了，离十二岁就只差一年了！”

“哈哈”老爷子笑笑：“怎么的？你已经着急了？想成为一名念者了？这个可急不得啊！”

“我倒是不太着急。”江云有些犹豫的说：“只是过了年我能不能看一下十二岁孩子们的觉醒仪式啊？”

“啊！我就说你这是话里有话。”老爷子抽着烟：“这个不行，觉醒仪式是不能让外人看的，除了主持者和受试者不允许有其他人，这是规矩！”

“哦，这样啊！那小云就不去看了，大不了再等一年。”江云有些失望的说：“对了，爷爷，蔡先生要给我一些文学方面的书当启蒙读物呢！他说您的这本《万草经》不适合我这么大的孩子读！”

“这老书虫子就知道拆我的台！”老爷子狠狠的说，但脸上没有一丝不满：“不过这老东西说的也对，虽然文学没什么大用，但可以修身养性！不过他居然说我这《万草经》不适合孩子读！这是屁话！咱小云不是就读完了吗？”

“爷爷，蔡先生说我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江云回答道：“蔡先生说别的孩子是读得快，忘得也快，我是读的特别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