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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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 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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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一怔道:“不清楚?此话从何说起?”

洞玄子好整以暇地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滚滚红尘里,人之所逐,不外功名富贵,可是听轻舟的语气,却像与此无关。对吗?”

龙鹰要回答先前的问题,易似反掌,却显示不到他与别不同处。现在要打进韦武集团去,易如探囊取物,但只是当一条听话的走狗,作用不大,他谋的是在集团内一个特殊的位置,一种无须言听计从,协商式的伙伴关系,可参与机密的事,但又不用看武三思或韦妃的脸色做人。如何拿捏轻重,颇不容易。

武三思点头道:“我欢喜轻舟的坦白,你想的是什么,放胆说出来。”

龙鹰心忖老子胆子之大,是你这个奸鬼永远无法想象的。

投入“范轻舟”的身份去,是抽离和解脱,大幅减轻心内的郁结。边说边思索的沉吟道:“不是钱财,就是女人,我范轻舟并不例外。不过,轻舟和其他人不同处,就是任何东西到手后,很快感到平平无奇,想追求别的东西,不惯过稳定的日子。”

武三思微笑道:“此乃人之常情,非剩轻舟如此。轻舟有入仕的兴趣吗?”

龙鹰忙道:“朝廷的繁文缛节,绝不适合我这种江湖人。”

洞玄子向武三思道:“看轻舟的神态,他心中的常情,当与梁王所说的常情有差异。”

武三思不以为忤,向龙鹰道:“真师看得对吗?”

龙鹰现出佩服的表情,表示洞玄子法眼无误,徐徐道:“自第一天踏足江湖,轻舟爱上了江湖朝难保夕,刀头舔血的生涯,今天不知明天的事,如活在惊涛骇浪之间,下一个浪头不知把我冲到哪里去,赢得‘玩命郎’的称号,求变才是常态。当年接受王昱王大人的邀请,设计对付采花盗,正是这个态度的反映。当然!悬赏的诱惑力最大。岂知机缘巧合下,转做正行生意,竟然欲罢不能,干出兴致来。”

武三思对他的“过往”下过点工夫,问上官婉儿便成,赞道:“轻舟对付采花盗所设计的陷阱很巧妙,有料事如神之智,勇谋兼备,非常难得。”

龙鹰道:“多谢梁王赞赏,轻舟却不敢自夸。冥冥之中,似有老天的妙手在安排,带来命运的转折。”

这几句话,是为武三思特设的。东宫惨案,一夜之间将形势逆转往有利武三思的一边,这奸鬼对老天爷的恩宠,比任何人更有会于心。

武三思政治经验丰富,早看穿了畏妻的李显登位后,韦妃未必可以把持朝政,因朝臣和世族可捧出太子李重润抗衡之。任韦妃如何狠毒,李重润始终是她的亲儿,是武曌和李显母子关系的重演,而韦妃比之武曌,大有不如。

现今李重润已去,代之的李重俊声誉上比李重润差远了,至关键是李重俊非是韦妃亲子,一向关系恶劣。这个变化,武三思视之为老天爷送他的大礼,所以龙鹰这番话,在这个时刻说出来,他格外听得入耳。

武三思不迭地点头。

龙鹰在两人注视下,续道:“机缘巧合下,轻舟在飞马节结识了两个朋友,撩起我静极思动的心,决意到神都来碰机会。唉!岂知在江湖行之有效的那一套,在这里却处处碰壁,始知要在北方闯出名堂,须有如梁王般举足轻重者关顾才成,梁王如能解轻舟眼前困局,轻舟定有回报,以后还效力梁王。”

此招叫顺水推舟,正中武三思的下怀。

要洞玄子信“范轻舟”是痴人说梦,巧妙处是正因如此,洞玄子方相信“范轻舟”与他们一方有“同流合污”的诚意,其处处为杨清仁保密的表现,正是洞玄子伴武三思同来的用意。

洞玄子从未和“范轻舟”碰头,又成为武三思的头号亲信,依常理“范轻舟”绝不会怀疑洞玄子。没有顾忌下,向武三思交心,多少透露点大江联的秘密,以取信武三思。现在龙鹰说的尽属人所共知的事,信守对杨清仁的承诺,洞玄子当然对他另眼相看。至于会否日后在武三思前为他说好话,要看台勒虚云策略和布局上的取舍,非龙鹰可控制。

武三思大喜道:“由今天开始,轻舟就是我武三思的人,本王绝不会薄待你。不过现时神都形势复杂多变,昨夜才发生骇人听闻的大事,可是轻舟不用理会,此处暂不宜久留,上策是轻舟先返大江,避过这一轮的风头火势,本王自有安排。”

洞玄子插言道:“我们已成自家人。说话不用顾忌,梁王想知道轻舟目前有哪方面,须梁王出手帮忙?”

龙鹰心忖魔门的人,没一个是简单易与之辈,应对上稍有失误,立陷灾劫。幸好他比洞玄子更清楚自己与武三思错综复杂的关系,可准确拿捏,否则若隐瞒北帮的事,势惹武三思疑心他的忠诚度,透露太多有关“南人北徙”的计划,又使洞玄子感到有被“范轻舟”出卖之嫌。

再将声音压低点,道:“事关机密,如非梁王垂询,轻舟怎都不肯说出来。轻舟最近与北帮的田上渊、岭南越家的越浪达成协议,会于近期将大批盐货,从南方运上北方来。今次不论所得多少,轻舟将一半利润,上缴梁王,以显示轻舟对梁王的敬意。”

武三思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范轻舟”没在此事上隐瞒,去了他最大的心事。

龙鹰晓得终于过关。

第十三章世族美女

台勒虚云是永不被胜利冲昏头脑,致得意忘形的人,因为他根本不将成败得失放在心上。纵在昨夜,并没有疏忽“范轻舟”,刚才仍出动洞玄子伺候他。

对“范轻舟”,台勒虚云的重视度该不在“阴谋”之下,道理龙鹰是明白的。

如台勒虚云般的超凡智士,能令他生出惧意者,非是敌人的强大,皆因未能力敌,却可智取。

令他最害怕的,是超出他智力,无法看通瞧透的人事。

“范轻舟”正是台勒虚云没法凭智慧掌握的人,这边厢明明杀了他,那边厢他又龙精虎猛、生蹦活跳的奔赴飞马节,天罗地网仍拦不住。任何手段,用在他身上,总是功亏一篑,化为乌有,离奇之至。

他可以骗倒香霸、杨清仁、洞玄子、妲玛、柔夫人、湘夫人,至乎霜荞和沈香雪,但有两个人,永远不信任“范轻舟”。

一为台勒虚云,“范轻舟”等同茫不可测的未来;另一是无瑕,在三系里,以她的精神异术修为最高明,从另一层面隐隐感到他异常之处,也因而保持怀疑。

对台勒虚云和无瑕两人,龙鹰暗暗警醒自己,绝不可放松戒备,掉以轻心,否则或要死第三次,破去燕飞的纪录。

因言之尚早,武三思没有特别的指示,只着他好好与田上渊和越浪合作,商量妥双方联络的秘密方法,让武三思可坐地分肥后,偕洞玄子离开。

博真二人回来了,酒气熏天,幸好博真酒量较佳,仍保持清醒。

龙鹰着虎义和管轶夫去睡觉,留下博真商议今天离开神都的事宜,想起台勒虚云滴水不漏般的缜密,他再不敢轻疏大意。

博真先道:“我见到连绮。”

龙鹰的脑筋一时弯不过来,愕然道:“连绮?”

博真道:“你忘记她了吗?在不管城时,她和乐载文扮作阴山族的人,混进寻宝人里去,如非我和荒原舞保着逃生峡道,势有更多人给他们害死。”

龙鹰苦笑道:“不是忘记,是想漏。你们见过乐老大吗?他现时是翠翘楼的大老板潘奇秀。”

博真道:“见到连绮,立即猜到乐载文在附近。听说他到了神都外办事去。连绮现在的身份是翠翘楼诸女的‘娘’,人人唤她为妙娘,乐老大不在,翠翘楼交由她打点,不过她罕有现身,昨晚是首次见到她。”

龙鹰道:“香文该仍在翠翘楼内,但谎称到了别处去,顾忌的是太少。连绮认出你了吗?”

博真道:“看神情反应,该认不出来。在不管城时,我浑身风尘,蓬头垢面,现在华衣丽服,天天刮胡剃须,皮光肉滑,照镜子时,连自己都认不出是以前的那个落泊浪人,兼且胖了点。不管城兵荒马乱,她记得你也记不得我。”

龙鹰问道:“你怎会忽然见到她的?”

博真道:“逛翠翘楼这么久,尚是首次客不过半,冷冷清清。收到我们离京往扬州去的风声,特地过来和我们打个招呼,当然意不在此,是想从我们口里打听关于范爷你和太少的事,剩看她问及这方面,知她认不出我来。”

龙鹰道:“你们如何应付她?”

博真现出陶醉的神色,道:“为了从我们口里套消息,妖女藉敬酒挨挨碰碰的,我们三个乐翻了天。她的腰肢多么柔软,酥胸弹力十足,练过武功的女人的确不同。”

龙鹰哑然笑道:“你答到哪里去哩!我明白,姿色不在她之下的翠翘楼姑娘大有人在,她的矜贵处在于你们晓得不可能得到她,故特别有感觉。”

博真拍腿道:“范爷说得对!”

龙鹰忽然想到,自己真的轻松了,本是如噩梦般缠绕他的“东宫惨案”,不到半天,若似褪了色的陈年旧事,人就是有这个本领,可把不愿记忆的事忘掉。

博真续道:“你可以放心,我们蓄意让她灌酒献媚,说出来的假话岂到她不信,一切依你教导的意思说。在别人眼中,我们和疯子差不了多少,疯子是不懂弄虚作假的。”

又得意洋洋地道:“当年在不管城只能看不能动的女人,竟给我讨尽使宜。”

龙鹰苦笑道:“你该是宿醉未醒。”

博真伸懒腰,打个大呵欠,点头道:“给你提醒,有点眼困呢!”

龙鹰道:“你们有多少行囊包裹?”

博真道:“你可以放心,这方面我们早立定主意,除必需的外,其他一切能免则免,可以说走便走。为何问这个?”

龙鹰道:“我们改走陆路,理由是你们三大暴发户,忽起游山玩水之心,老子惟有奉陪。现在你回去睡觉,老子买马去,回来时唤醒你们吃午膳。”

博真道:“我还挺得住,陪你一起去。”

龙鹰道:“我不想照顾你,快滚回隔邻睡觉。”

※※※

龙鹰赶博真回去后,离开日安舍,今次由西门离开,顺便着店伙结账,三人的账亦算于内,以示“范轻舟”的豪爽。

走出客栈大门,踏足定鼎大街,天色仍是暗沉沉,寒意逼人,不过车水马龙如旧,人来人往,瞧来昨夜东宫发生的惨事,尚未传出来。

走不到百步,洛水在望之际,有人从身后快步追来。

龙鹰暗自留神,到那人越过他时,耳鼓响起独孤倩然的声音,道:“随我来!”

“范兄晓得昨夜东宫发生的事吗?”

两人在一间位置较偏僻,又刚开店的小食馆一角坐下,应付过店主热诚的招呼,点了两碗稀饭和一碟馒头,对坐说话。

店内只他们一桌,没其他客人。

独孤倩然穿上男装便服,外加棉袍,掩盖优美苗条的身形,戴上帽子,包裹着秀发,仍是那么的灵气逼人,清丽高雅,不愧北方世族的著名美女。此刻的她,似再没有顾忌和抛开一贯的慎重自持,滴溜溜的秀目全神贯注的打量龙鹰,不放过他任何微细的表情反应。

问的第一句话,已难以抵挡。

龙鹰不忍骗她,点头道:“知道!”

怕她追问是从哪里听回来的,岔开道:“姑娘是专诚来找小弟,还是真那么巧的在街上遇上?”

独孤倩然轻叹一声道:“倩然哪来逛街的心情?”

龙鹰细审她玉容。

两人非是没试过单独相处,也不是没这般对坐说话过,不过两个情况合起来,又是独孤美人主动找他,坐得这般亲密,就是龙鹰不敢奢望的事。

她眉宇间虽有忧色,却不浓重,只是疲倦,一种从心底里涌上来形之于色的倦怠,以异乎寻常近乎“万事皆空”的平静表达,若如打一场三盘九局的激烈马球赛,结果打输了,对人世间所有事物均提不起劲。

龙鹰忽然记起她和李重润的婚约,现时再不复存,美女回复自由之身。独孤倩然的心情是复杂的,免不了因李重润突如其来的死亡震骇心伤,可是另一方面却从嫁入宫廷的宿命解脱出来,还她自由之身。正因他揣摩到她大致上的心境,反不知能干些什么或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他在看她,姑娘亦在看他,每当眼神在小方桌上方不到四尺的近距离交触,双方均有点不堪负荷的避开去。

龙鹰感觉着弥漫于两人间暧昧和带点尴尬的气氛,慢吞吞地道:“姑娘不是认为小弟是个没有立场、投机取巧之徒吗?还以为姑娘永不再和小弟说话。”

独孤倩然反问道:“你真是这样的人吗?”

龙鹰摊手苦笑,乏言以应。他可以说什么?

独孤倩然淡淡道:“倩然在短期内返关中去,来找范兄是想得个清楚明白。现时形势大异于在牧场之时,倩然可以答应你,不会将不利于你,又或你不想让人晓得的事泄露出去。倩然在为家族着想呵!”

龙鹰心生怜惜,坚强如宇文朔,亦因昨夜突如其来、影响深远的惨事变得六神无主。以自己明知大祸即临,到知道发生何事,也因其震撼的深广,精神受到重创。身在局内,对未来充满憧憬,荣辱系乎李重润的北方世族,打击之重,可以想象。

独孤倩然乃北方世族的领军人物,如当上太子妃,至乎皇后,纵然是奉献和牺牲,自当有一定的期待,为自女帝执政后北方世族的天大转机,骤然失去一切,首当其冲,失落之情,在所难免。

商月令说过她是老庄的信徒,在这方面该比其他世族看得开,对任何逆来的变化,可以顺受。

龙鹰不晓得如何拿捏,方算应对得体,既不加重她的失意,又不泄露身份的秘密。不过有一件事他是清楚的,是她绝不会出卖他。

对于北方世族的复兴大愿,非任何人力能挽回,包括自己和李隆基在内。

李重润的离世,等于北方世族最后的希望,终告幻灭。

宇文朔会转为靠拢李重俊吗?在各方面,桀骜不驯的李重俊,均难与乃兄比较。何况不用猜亦知宇文朔等采取捧李重润、排斥李重俊之策,修补过往破损了的关系,事倍功半。

龙鹰颓然道:“独孤姑娘太看得起小弟了!”

独孤倩然不自觉地点了一下头,似在加强心内某一想法,紧咬香唇,眼神平静的盯着他,令他很不自然,颇有在她面前原形毕露的感觉。

女性的直觉敏锐至近乎神奇,通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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