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相思烧了心]- 第1部分

　


1、初遇在初夏的夜　。。。　
　
　
　　这是一条安静的街，夏初的夜晚，行人并不多。
　　街边有扇不起眼的窄门，把手上挂着块木牌——OPEN。
　　
　　陈洛沿街走到此处，抬眼对了一下门牌号。他有些担心被熟人碰到，不安地瞥了一眼街上。确定没人瞧见，才拧开把手，快速走了进去。
　　
　　他镇定了一下精神，抬眼望去。门后是条通亮的走廊，盈满了柔和的黄色灯光，地上铺着条暗红色地毯，直直延伸到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门前站着一名服务生模样的人。
　　
　　“欢迎光临。几位？”
　　“……一个……”陈洛走到服务生面前，汗津津的手掌蹭了蹭篮球短裤。
　　“您好，门票三十。包含一杯饮料和小食。”服务生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陈洛从钱包里抽了张一百放在侍者的柜台上，趁着他找钱，将那名服务生上下看了一圈。
　　那名男子的个子不高，左右耳上钉着好几个耳钉。他穿着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紧身牛仔裤上挂满了亮片。
　　
　　这人也是同性恋？
　　陈洛默默地猜度着。侍者将钱整理好，当着他的面又数了一遍，连着一张入场券一起交到了陈洛的手里。笑道，“祝您玩得愉快。”
　　陈洛也朝他笑了笑，接过钱胡乱塞进钱包。他稍一迟疑，推开了木门。
　　
　　门内别有洞天，是家不大的酒吧。酒吧里人不多，很安静。落地窗前的沙发位上有一对人在亲昵地说话，还有七八个人，或三三两两地分散在角落，或单独坐在吧台。听到开门声，几个人抬头，淡淡地瞥了陈洛一眼。
　　这里清一色都是男人。
　　
　　陈洛一松手，身后的门便自动关上了。他茫然环顾四周，最后决定走到吧台边坐了下来。
　　“第一次来？”他刚一坐下，吧台后面的中年男人轻声问道。悦耳的男中音在酒吧轻柔的音乐里显得很有实感。
　　
　　陈洛听到了搭话，抬起眼来毫不客气地打量着眼前的那个衣着整齐的大叔。
　　“你怎么看出来？”
　　
　　“喝什么？”
　　陈洛低头扫了一眼酒单，盯着橙汁看了许久，道，“……啤酒。”
　　
　　男人取来一只厚底啤酒杯。
　　“我是这间的老板。一般这种时间段来这里的人不多，都是老熟客。每一个我都认识。”
　　他说着，为陈洛斟上一大杯啤酒，轻放在他面前。
　　陈洛穿着件黑色汗衫，胸前印着只银色大骷髅，身下是条宽松篮球裤。少年的身躯，肌肉没完全发达起来。线条隐约，鲜活可爱。没有耳洞也没有其他装饰，显然还没有学会如何在此处炫耀自己。
　　
　　“怎么知道这里的？网上查到的？”老板接着问道。
　　
　　陈洛嗯了一声。他很口渴，抓过杯子便使劲灌了两口。沁凉的液体从喉咙一路冰到了肚子。他停顿了一下，又仰头，一口气喝了半杯才满足。水珠顺着杯身滴下，沾湿了他手腕上的白色护腕。
　　“啊——”他吐了口气，用护腕蹭了下嘴角。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老板瞧着。突然捂住嘴，打了个小嗝。
　　
　　“如果想多认识人，交点朋友，可以等到晚一点的时候再来。会有很多人，各个年龄层的。也会有做生意的，没有兴趣的话千万不要随意搭讪。”
　　
　　陈洛愣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他知道得很多，有必要好好学学。立刻又认真又诚恳地问，“那我怎么……知道他做生意啊？”
　　老板面上浮起了亲切的笑，朝他张开五指，做了个“五”的姿势，“看小指。MB喜欢在小指上戴戒指。把火机压在烟盒下面。”
　　
　　陈洛不禁脑补起风情万种的MB模样，手上带着尾戒，朝他狐媚一笑。
　　嘶……风情万种吗？GV里都是这样子的……咳，现实生活中，他也不知道。
　　
　　“其实就算是不做生意，我们之间也有暗号。能问么，你一般做哪一方？”老板见他好奇，便又接着说道。
　　陈洛被问得一怔。
　　他没有恋爱的经历，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和自己性取向相同的人。但他可不想被老板知道自己还是个处，太没面子。连忙说，“我是上面的。”
　　
　　陈洛坐了一会儿，听老板说着上下方不同的暗号，听了不久便有些心不在焉。正在此时，一声木门的嘎吱，又有人进来了。
　　
　　陈洛抬眼，看到老板朝门口点了点头。陈洛身边原本坐着的几个独自喝酒的男人也暗暗回过头，目光跟着那人一直到了座位上。
　　“你们又要去碰运气了？”老板轻笑了一声。
　　
　　“一杯红酒，他一直喝的那种。”
　　陈洛朝说话的人看过去。那人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紧身皮裤。手臂上凹一块凸一块全是肌肉疙瘩，像只剥了皮的青蛙。陈洛瞄了一眼他的裤裆，紧身皮裤将□的轮廓包裹得清晰，陈洛不禁咽了口口水。
　　
　　“那种可不算在入场券里啊。”老板半开玩笑地提醒道。气定神闲地斟了半杯红酒，推到了男人的面前。
　　“算我的。”男人也露出了笑脸，“祝我好运吧。”
　　说着便捏起那支高脚杯，起身走了。
　　
　　他？指的是刚才来的人？陈洛好奇地张望了一回，门口已经没人了。陈洛回过身子环视了一周，才看到那个新来的人坐在了窗口，最靠角落的沙发位里。被一盆植物挡着，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先前坐在酒吧各处，三三两两说话的人，此时也像陈洛一样，回头偷眼看着那个人。嘴里似乎还在轻声议论着什么。
　　
　　“那个人是谁啊？那些人都认识他？”陈洛转过头问老板。
　　“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哦。”
　　
　　“说起他，你新来，可能不知道。他也算是这里的名人了。那些人，”老板的下巴朝陈洛的身边轻轻点了点，“都是冲着他来的。”
　　老板将那瓶红酒放在了一边，“他脾气有点怪，基本上每次来这里，看不上眼的人他就直接不理睬了。但是只要被他搭话了，就说明他想和你上床。”
　　
　　“哇，什么人啊，这么臭屁。”陈洛又回头看了一眼，笑问道，“老板，你和他搭过话不？”
　　老板只是笑了笑，说，“什么样的人，你看了就知道了。”
　　
　　陈洛愈发好奇，又朝落地窗户望过去。刚才拿了红酒的黑背心男人坐到了那人的对面，面带着暧昧的笑意，不知在说些什么。陈洛压低了身体，透过那盆盆景的枝叶，隐约看到了那个新来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有如阳光般干净的侧脸。
　　他看上去二十四岁上下，手肘搁在沙发的扶手上，指节若即若离地触碰着嘴唇。他静静地看着窗外落幕的夜色，漂亮的鼻子轮廓，让他漠然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高傲的色彩。灯光在落地窗上映出了他模糊的脸庞，衬着窗外静谧的街景，好像一副精雕细琢的西洋画。
　　
　　陈洛不自觉站起了身，走了两步为了看清一些。
　　搭讪的男人还在说着什么，不动声色地将那杯酒推到了他的面前。他却不曾转过眼，也不曾动一动嘴唇，就好像他只是坐在自家的房里，一个人沉默着思考着。
　　
　　只一眼，陈洛就被那张侧脸吸引了。他不由自主朝那里走过去，走到了落地窗边。
　　
　　“你好，我叫陈洛。”陈洛上前大声地说道，音量足以将人从沉思中惊醒。冷漠的人将目光从街景上收了回来，落到了陈洛身上。
　　一时酒吧里的氛围变得很奇怪。没有人说话，只有温柔的轻音乐静静流淌。陈洛突然意识到，原本暗暗关注着那个角落的人，这下都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原本理所当然的自我介绍顿时多了几分尴尬。
　　
　　陈洛和那人对视着，心里一阵乱跳。不仅因为眼前的人漂亮，还因为被那么多人看着，这人却抿嘴不语，表情也不起一丝涟漪，仿佛下一秒就要挪开视线，当他不存在。
　　陈洛心中暗想，原来……脾气怪是真的……
　　
　　就在陈洛以为自己铁定被忽略的时候，出乎意料地，他开了口。
　　“我叫裴文。”
　　口吻很淡然。
　　
　　陈洛的背后顿时响起了轻声的议论。坐在对面的黑背心愣了一下，对着陈洛上下扫了一眼，便悻悻起身。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那杯被忽略的红酒带在身上。
　　陈洛兴奋得很，没有理会那个人不悦的神色，一屁股坐到了裴文的对面，睁圆了眼睛盯着他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么漂亮的人。眉清目秀，五官样样精致得很。
　　
　　“我是第一次来。”陈洛开口道。
　　“看出来了，”裴文朝他友善地一笑，“想吃什么么？”
　　这一笑，让陈洛的心里放松了很多。他也朝裴文笑了笑，隐约露出两颗虎牙。陈洛研究了一下桌子上的餐牌，感觉裴文像是想请客的样子，便点了不是很贵的汉堡。
　　
　　裴文的目光转向了吧台，朝老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神色。老板也礼貌地笑了笑，便离开吧台，朝他们走过来。
　　“汉堡。还有，我的还是老样子。”
　　“好的。”
　　“老板，做饭也你一个人干啊？”陈洛忍不住问道。
　　“晚点人多起来了，会有两个小伙子来帮忙。人少就我一个人应付了。”
　　
　　“老板的手艺很不错。”裴文说。
　　“能让你夸我还真高兴。”
　　裴文淡然一笑，老板略微弯腰，“那请你们稍等，做完了我帮你们送来。”
　　说完便转身离去。
　　
　　趁裴文跟老板说话的当口，陈洛直直地打量着他，心想脾气明明不怪嘛。他刚想开口说话，话到嘴边突然噎住了。
　　
　　他想起来，是那个老板说，裴文的脾气有点怪。
　　但是老板还说了，裴文搭了话的人，就会想和他上床。
　　刚才……裴文搭了自己的话了。
　　所以……？他们会上床么？和第一次见面的人？
　　突然反应过来，陈洛的脸腾地就红了。
　　
　　那是六月末的某一个周五。陈洛刚刚结束了高考，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旅程，学习也是，感情也是。


2、初恋在甘甜的睡梦中　。。。　
　
　
　　落地窗外，残存的一点夕照也完全被夜侵蚀了。漫天的星斗浮出夜空，忽明忽暗地幽幽亮着。酒吧的墙壁上挂着一只古老的欧式壁钟，几声晦涩的齿轮转动声，壁钟便声声地敲打起来，响了八下。
　　
　　“老板，你的老古董又该上发条了啊，我这都八点半超过了。”坐在店堂某处的男人带着笑意说道。
　　“让它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你们也不缺看时间的地方吧。”老板的笑容有着中年男人的性感味道。
　　
　　“他是舍不得动吧，他的法国老公带回来的定情信物。”
　　不知谁说了一句，几个人都爽朗地笑了起来。老板的事，熟悉的人都知道。
　　
　　陈洛惊觉，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安的表情。
　　
　　“要回家了？”坐在对面的裴文问道。
　　陈洛抬眼，看到裴文的表情平淡如水。
　　“没有啊……”他矢口否认。
　　
　　说什么搭话了就会想上床，分明是骗人的。那人的表情看上去，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会有丝毫的遗憾。陈洛暗暗地想着，心里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大多数人来gay吧找人，为的是哪档子事，陈洛心里清楚。一见面就上床的事，陈洛心里虽说有些许的期待这样的刺激，毕竟不安得很。他更希望能在这里找一个长期的，互相喜欢的恋人。
　　
　　老板的话语让他有些心神不宁。对于还没有任何性体验的陈洛而言“上床”这件事让他充满着好奇。如果裴文提出来了，自己兴许就会答应。但是明明搭了话，坐在这里将近半个小时，他们只是聊了天而已。裴文连一点要留他的暗示也没给。陈洛不禁懊恼。
　　
　　难不成是聊了天又不想做了，所以不提出来……？对我有什么不满？
　　陈洛胡思乱想着，又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撇开那些纷乱的臆想不说，单单只是在裴文面前坐着，就已经让陈洛心里乱跳了。十几年来，他第一次这样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性取向，敞开心胸地畅聊着。裴文耐心地倾听他的每一句话，给他适当的回应。这样的氛围美好得就像梦境一般，陈洛一点也不想结束。就算因为晚回家而被那个异常严厉的父亲责骂，他也想冒险留下来。
　　
　　但是……
　　＇“要回家了么？”＇
　　陈洛回忆着裴文说那句话的表情，竟没有一点失望的样子。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裴文点点头。
　　见裴文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陈洛愈发不爽，踌躇着站起身。
　　
　　“那……下次换我请你吃东西……”
　　裴文还是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意。
　　
　　“那……那我走了！”陈洛一脸决绝，仿佛再不留他，他就要去炸碉堡了。
　　
　　裴文朝他伸出了手。衬衫袖口干净利落，细白的手自然地伸向了陈洛。陈洛抬眼，看到了裴文友善的神情。他心里咯噔一下，迅速地握了一握裴文的手，转身便快步离开了酒吧，十几双眼睛都目送着他。
　　
　　“啧啧，第一次啊……”
　　酒吧的门刚关上，吧台上那些独自喝酒的人便轻声地议论了几句。
　　“居然什么也没做。”
　　
　　“喂，裴文！换口味的感觉怎么样？”有人调侃着大声问了一句。裴文没有回答，自若地走到了吧台边，抽了两张钱放在上边。
　　“老板，今天的芝士有点咸。”
　　
　　“哎呀，被你发现了。”老板抱歉地笑了笑，“巴德下个星期才回中国，到时候会带点新鲜的回来。”老板将钱收了下去，“多出来的还是记你账上？”
　　
　　“好。”
　　
　　“走好。”
　　
　　裴文朝他点点头，便也离开了。
　　
　　“嘁，欠操。”听着一声关门声，黑背心不屑地灌了一口酒。没有人理睬他，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