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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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往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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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头拱在她颈窝,一遍一遍蹭着,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舍:“二朵儿……二朵儿……”

他这么一叫,霍皙眼睛一下就红了。

这是她回到北京以后,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叫她。

霍皙被他抱着动弹不得,好气又好笑:“这医院附近可有纠察啊,你再不松手我就喊抓流氓了。”

“甭拿这个吓唬我。”沈斯亮耍无赖的劲儿上来,满嘴跑火车:“你昨天叫那么大动静儿都不怕纠察踢门进来,现在怕了?”

他意有所指看她的衬衫领口,南京虽然比北京凉快,但怎么说也是三十多度,这么热的天,她穿了个带领子的衣裳,就是为了挡胸口那一片艳红颓靡的淤痕。

霍皙脸烧的通红,心惊去掰他的胳膊:“你怎么什么都敢说?!”

“敢做不敢说,不是大丈夫。”

霍皙实在想不通,明明刚才在医院里他面对着小伟的时候还那么悲伤,那么冷静,从医院一出来,反倒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别回那劳什子酒店了,跟我走吧,跟我回北京,咱俩一起回去。”

他现在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跟她分开。在南京这几天,没了在北京的生分,较劲,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来,她还是他的二朵儿。知道心疼他,软绵绵,可着劲儿让他欺负的霍二朵儿。

男人的劣根性,一旦在什么地方过的舒服了,就想霸道一直占着不放。

霍皙抬手摸了摸沈斯亮精短的后脑勺,忽然说道:“沈斯亮,咱俩都是大人了。”

沈斯亮顿了一下,慢慢放开她。

霍皙定定说着:“要是以前,我还上学的时候,你让我跟你走,我肯定心软,什么学业工作全都不要了,就想一天二十四小时跟你腻在一起,可是我长大了。”

“我不是以前那个霍皙了,我有工作,有同事,有不能扔下的责任。你以前不总这么跟我说吗?咱俩的事儿我没想清楚,你也没想清楚,什么时候你把你自己的事儿处理干净想明白了,你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还能不能跟你在一起。”

“一开始我觉得我回来了,你就能心软,可是直到昨天我才想明白,三年,一千多天,很容易就能把一个人的习惯和想法改变,我不该抱着过去的念头跟你说将来。”

沈斯亮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缓和口气,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过几天我要去东北出差,有演习观摩,先去哈尔滨,再去长春沈阳,你等我回来。”

“就一句,别多想。”

东三省那一带有几个著名的老工业基地,初期的航校,几大军工产业都在那里,最近有个边境演习,沈斯亮的单位负责外事对接交流,刘卫江特地派他和几个参谋过去跟着。

他以前哪儿会跟人交代自己的行程,对待工作他嘴特严,从来都是说走就走,说什么时候回来,就蹭的一下出现,不给人任何心理准备。

霍皙假装听不见,她跟他挥挥手:“我走了,再见。”

纤细身影穿过街道,伸手拦出租车,沈斯亮站在医院大门一直注视她上车,然后驶离老远他才摸着鼻子转身。

这回,还真是吃了个大瘪。

……

沈斯亮和霍皙一前一后回的北京,中间差了一个星期。

霍皙去南京的事儿许怀勐知道,一开始想让胡仲接送,可是霍皙觉得胡仲也有自己的工作,好歹也是个官衔不小的大校,每天围着自己转,操心这些琐事,实在过意不去,许怀勐听了觉得有道理,就给她找了一辆闲置的车,让她自己开着,想干什么都方便。

这头下了飞机,报社有车来接一起回去。

等着提行李的时候,严靳站在最前面,跟着同行的另一个男同事一起把大家的箱子一个一个提下来,等到霍皙的时候,他怔了一下,而后才把箱子递给她。

自从那天有过那档子事儿以后,霍皙面对严靳的时候,总觉尴尬。可是严靳像是把那天在火锅店的事儿忘了似的,绝口不提。

一行人出了机场大楼,等着车来。

霍皙站在路边盯着对面一辆路虎发呆,那路虎是黑色的,车身特脏,也不知道是去过什么地方,车主正靠着车头抽烟,带着副墨镜,一身黑,脚上还踩着一双作战式的靴子。看着看着,霍皙眼神忽然变了,拎着箱子拔腿就跑。

对面那车主见她跑,把烟用鞋底儿灭了,身手灵活的越过中间的栅栏就过来追。

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一看就练过,抓霍皙根本不成问题。没几步就把她提溜起来扛在肩上,霍皙大头朝下,脸憋得通红。

她不停打着那人后背:“你放开我!!”

那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充耳不闻:“丫看见我跑什么啊!”

霍皙也扯着嗓子反问:“你没事儿追我干什么啊!!”

俩人这么一闹,把周围同事都给看傻了,一帮人围过来不知道什么情况,围着男人不让他走。

“哥们儿,不管什么事儿,咱好好说,你先把人放下。”

“赶紧的,不认不识的,我们可报警了啊!”

“对啊,您什么情况啊?认识我们这姑娘吗?当街耍流氓啊!”

许善宇一只手像拎小鸡儿似的拎起霍皙的箱子,一边又把肩膀上的霍皙掂了掂,生怕她掉下来。

他跟她一帮同事比划了手势,颇为不耐烦:“甭管,这是我们家务事儿。我是她哥,亲哥。”

霍皙骂他:“你放屁!谁是你妹妹!!”

有三天两头就吵吵着说把自己妹妹弄死的哥吗?!

“嘿!”许善宇犯了脾气,冲她就是一嗓子:“别跟我这儿耍脾气啊,要不是许怀勐让我来接你,我才不干呢。”

“你信不信我把你从桥顶上扔下去?”

又是这一套。

因为长时间倒立,霍皙脑子缺氧,赶紧拍他:“你给我放下来,我真晕。”

许善宇这才给她放到地下,霍皙不情不愿的拉着他许善宇给同事们介绍:“这是我哥。”

虽说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是俩人是一个爹的,既然是一个爹,长的像的地方肯定是有。哥俩,一双细细的小剑眉,一双浓重的大剑眉,眉眼间透着飒爽劲儿,倒都是俊男美女的坯子。

大家以为这是兄妹俩开的玩笑,乐一乐就算了。

可谁知道这兄妹俩背后复杂的家庭关系呢?

上了车,霍皙坐在副驾驶,被安全带绑着,面无表情。许善宇开着车,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跟她聊天儿。十句里有一句霍皙能应上一声儿就算不错了。

为啥,因为霍皙对这个哥,是真落下心里阴影了。

她十七岁来北京的时候,依稀听人提起过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是人家说的好听,霍皙明白,说穿了,他是许怀勐原配夫人的儿子,许家名正言顺的长子。

许怀勐怕两个孩子见面,特地让人小心看顾着。

可是没想到,还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让两人正面遭遇了。

那时候许善宇才刚大学毕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他爹从南方接回来一个私生女,还就养在他小时候住过的大院里,许善宇这人霸王惯了,知道这事儿以后气势汹汹杀到了老房子楼下,霍皙正好下了晚自习一个人回家,在门口,俩人对视,看了一眼,霍皙就知道他是谁了。

本来来之前构想了一系列收拾霍皙的手段,可是一见面,许善宇又犹豫了。

这丫头长的干干净净文文弱弱,那小身子骨,使劲儿掰都能给掰折了,那双大眼睛怯生生看着他,还带着点戒备。

让他下手去打她,他还真干不出来。好歹,也是小了他好几岁的妹妹。

这个妹妹放在心里,恨的时候是真恨,可是让他心疼,又耗着面子拉不下脸。从那以后,许善宇只要一见到霍皙就阴阳怪气斗狠耍威风,十次,有八次说要把她弄死。

久而久之,霍皙都习惯了。好在,俩人一年也见不上几面。

许善宇开着车,幸灾乐祸问她:“怎么着,听说你前一阵儿挨打了?”

霍皙把头扭过去看窗外,声音淡淡的:“命大,没让人给打死,给你添堵了。”

许善宇乐:“真应该打听打听是谁干的,回头我给他们发一奖状,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许善宇这人,用沈斯亮的话说,人不坏,但就是没情商。许怀勐也劝过她,你这个哥,我跟他妈离婚早,从小就没人管他,他脾气性格肯定有问题,但是我跟你保证他绝对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你就多容忍容忍。

霍皙不说话。

许善宇孜孜不倦的烦她,见她没反应,用手掐了掐她的脸:“你说话啊!”

霍皙厌倦,一个猛子坐起来:“许善宇你有病吧!”

“反了你了,还敢跟我横?”许善宇拧起眉毛:“你信不信我把你跟沈斯亮在南京干的事儿告诉老许?”

许善宇故作痛心:“简直没羞没臊!”

霍皙心里烦闷,直爽骂他:“去你妈的。”

骂完,霍皙迅速沉默,许善宇也静了下来。他嚣张按了按喇叭,直接从岗哨闯进来,一直开到许怀勐的驻地楼下。

他嘲讽笑着:“我妈,哎,你知道我妈在哪儿吗?”

霍皙蔫了。

“许善宇。”

“你能别再拿阿姨威胁我了吗?我知道你妈妈跟许怀勐离婚了你恨我,可是好歹她还活着,你还有个念想。”

许善宇烦躁给她解开安全带,撵她:“滚下去。”

霍皙听话,拿起行李就开门走,许善宇又叫住她,恶劣笑笑:“知道为什么给你接到老许这儿来吗?”

霍皙摇头。

许善宇趴在方向盘上,故作玄虚:“老许要把你许配人家了,等着你去相亲呢。”

“还有件事儿,是老许不让你知道的。我看你可怜,还是告诉你吧。”

说完,他如愿看到霍皙激灵的眼神,幸灾乐祸补了一句 :“沈斯亮受伤了,伤的惨呐。”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霍皙彻底被许怀勐软禁起来了,手机没收,整整五天,除了上班,只要她走出报社那栋大楼,一准儿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她被接到许怀勐现在住的地方,吃住都在那个二层小楼里,自家院外的大铁门从她回家起就被封死,访客一律不见。

之所以这么做,一是许怀勐真生霍皙的气了,想好好教育教育她,二是,他也真不想让霍皙再见沈斯亮的面儿。

自从霍皙从外边回来以后,许怀勐心里一直记着她的终身大事,直到他出了院以后,在一次开会的时候碰上了多年不见的老战友宋致润。

宋致润以前在北京一个材料研究所当研究员,一直搞科研,就住在海军大院,后来调到了山东的航空工程学院当教授,一年也不回来几次,这回他这个科研项目跟后勤保障相关,正好批到许怀勐这里,老战友见面,万分感慨,叙旧许久。

谈到最后,许怀勐有意问他,你那儿子我记着没错的话……叫方淮吧?

宋致润呵呵笑,对,叫宋方淮,今年都三十了,以前一直在B市做航运,鼓捣点生意,这几天我也跟着我回来了。

许怀勐沉吟,都三十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有合适的姑娘没有?

这么一问,宋致润心里明白一二,反问,怎么,你老许什么时候做起这保媒拉纤的行当了,是有合适的人给我们介绍?

许怀勐跟宋致润正色道,不瞒你,这事儿你也知道,我有个亲闺女,叫霍皙,前些年一直在外头工作,刚回来,眼瞅着二十五了,要不……让俩孩子见见?

宋致润当然知道这个女儿的身世,不由得严肃几分,虽说心里顾忌着她的身世,可不愿意拂了老战友的面子,他问,老许,你这话可当真?

当然。

那成,今天晚上,咱老哥俩上家喝酒去,我跟你好好说说。

许怀勐一琢磨,今天正好是霍皙从南京回来的日子,不妨直接让宋致润看看,他怕派别人去接她不肯听话,干脆找了许善宇。万万没想到,霍皙听说了这件事儿,进屋以后,除了跟宋致润规规矩矩打声招呼,就再没下过楼。

临走时,老宋还打圆场,孩子今天累了,没精神,等下回,下回再说。

许怀勐好不容易豁出一张老脸,还被霍皙给搅合了,他心里能不气吗,再者说,她去了一趟南京,跟沈家那儿子在南京纠缠不清了好几天,当闺女的一点矜持都没有,许怀勐心里不顺,说什么也不再依着她。

给大铁门上锁的时候,年轻士兵还憨厚挠头:“首长,这门锁上了,大宇哥回来了咋办?”

许善宇这人看着粗,但是待人,尤其是这些年轻吃苦的娃娃兵,特别仗义。

许怀勐听后一脸镇静:“不要紧,他要是真想回来,翻墙进来。”

反正这小子逃学的时候也没少翻,而且他一听说霍皙这几天住在这儿也不爱回家,说是要誓死捍卫自己嫡长子的尊严,不与私生女共存亡,许怀勐听了爱答不理的,就一句话,你爱回就回,不回拉倒。

大铁门咣当一锁。

霍皙为了发泄不满,连着绝食了两天。

这天晚上,她正在窗台上看书,听见有人敲门,也不应答。

许善宇干脆大大咧咧推门进来,霍皙捧着书,嘴里叼着烟,眯起眼:“我让你进来了吗?”

许善宇站在门口,手一背,开始说风凉话:“在外头三年别的没学会,抽烟喝酒这臭毛病我看你一样都没落。”

霍皙不在乎,当没听见,捧着书不疾不徐的又翻了一页。

许善宇见她没把自己当回事儿,踢上门,开始刷存在感:“你看什么呢?”

霍皙弹了弹烟灰,镇静在书上做笔记:“说了你也不知道。”

她看那书全是外国字,不是英语,许善宇真看不明白。他最烦她这样,淡淡的,高高在上,会说两句外语好像特看不起人似的,说到底,这些都是她那个妈教的。

想起她那个妈,许善宇心里添堵,一时嘴里恶毒了些:“谁让你在屋里抽烟的?还真是野生的啊,一点规矩都不懂。”

霍皙啪的一声把书合上,冷冷的盯着他:“烟我是在你床头柜上拿的。”

许善宇被呛住,摸摸鼻子。

一个快一米九的大个子,在屋里这么堵着,霍皙心情阴郁,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从窗台上跳下来。

连着两个晚上没出门,霍皙披头散发的,有点不修边幅,穿着条松松垮垮的灰色运动裤,黑色半袖,起身去浴室梳洗。

她一边洗脸刷牙,许善宇一边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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