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不愿提及称呼问题的模样。
杜冰听无念左一个“师祖”右一个“师祖”，只能强忍了怒气道：“你可在怪我？”
无念只是摇头道：“师祖多虑了。”
杜冰听了却是肯定：“你果然在怪我。”
无念正要否定，却听杜冰道：“但是你要知道，我飞升在即，飞升之事本就难以与你商量，这怪不得我。”
无念笑了笑：“小子明白。”
听无念还是以“小子”来称呼自己，杜冰终于怒了，提高了语气道：“柳轩！”
无念还未回应，这时却听得屋内一个声音微弱道：“师兄？”
声音略显虚弱和沙哑，想必是刘骜重伤未愈，但随着“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传来，无念想要阻拦已是不及，只能赶忙回了屋斥责道：“你起来做什么？”
那穿衣的声音一顿，然后声音带了委屈道：“我这不是担心师兄嘛。”
杜冰进到屋内，正好看到刘骜倚在无念身上，一脸委屈与示弱的模样，两人间的互动太过亲昵，让杜冰更不舒服了。
但刘骜曾是自己的小师弟，杜冰只能暗压了不悦道：“刘骜你怎么在这里？”
刘骜见到杜冰，却再不像先前那般恭敬热络，只是皱了眉摆正了身体，并不回答。
杜冰还在奇怪，却听无念解释道：“往后刘骜便住在这里了。”
杜冰惊讶地看过去，便听无念再一次道：“我已经与师父说过了。”说着却是不理会杜冰的震惊，只是对着刘骜道：“伤势未愈，逞什么强，给我躺下休息。”
刘骜一开始自然不愿意，暗瞪了杜冰几眼，但见无念脸上也有了怒意，终究还是如一只乖兔子一样躺了回去。只是那委屈的小眼神似在控诉，无念只能好笑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杜冰尚在消化无念与刘骜往后住在一起的消息，再见二人仿佛无人般的举动，怒意更甚：“柳轩，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念只是看了他一眼，道：“我以为师祖已经明白了。”
那仿佛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却是让杜冰心内一惊，无念对自己一直都很是温柔，何曾这般强硬过？而他与刘骜之间的行为话语，也只有傻瓜想不到那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杜冰没来由地心慌异常。
“柳轩，我们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镇定了心绪，杜冰开口道。
无念闻言只是摇头，对着杜冰道：“刘骜与我尚未痊愈，师祖能否让我们继续休息？”这明显是赶人的话了。
杜冰傲气惯了，明知道自己该示弱，但一时，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刘骜自然是不待见杜冰的，见他还是呆在屋内不愿离去的模样，不由得语气不满道：“师祖，我们累了。”
杜冰听了自然面色不善，但见无念都皱了眉似在嫌弃自己，带上了慌张的目光只是注视着无念，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
无念转头看了一脸怒意的刘骜一眼，再见杜冰完全没有妥协的打算，只能叹了一口气抬头道：“杜冰，我以为，这已经够明白了。”竟是真的不愿再理会杜冰的模样。
杜冰第一次听到柳轩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心中自然是更慌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否则这种即将逝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会让他疯狂的。
“柳轩……”
无念看着杜冰的神色由镇定逐渐变成恐慌，只能安抚了还想起身的刘骜道：“乖乖躺着，我去去就来。”
刘骜自然不答应：“师兄。”却是拉着他的手不愿松开。
无念笑着道：“师兄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他为人虽然优柔寡断了一点，但一旦下定了决心，却是难以轻易改变的了。
刘骜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不忘加一句：“那师兄不要走太远。”
无念的回答是揉乱了他的头发。
这一切显示在杜冰的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厌恶，在无念率先出门的一瞬间，杜冰狠狠地瞪了刘骜一眼，在换回对方挑衅的讽刺笑容后，狠狠地摔上了门。
杜冰想与无念另找一个地方好好谈谈，但无念却是不愿：“刘骜伤势未愈，我们就在这边说了吧。”明眼人自然明白这是担心伤者胡来，所以就近解决所有问题的架势。
杜冰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只觉得仿佛昨日无念还在为自己的一切尽心尽力，不论事大事小，都是为了自己去考量，而现在一转眼，这份贴切却突然给了那个办事并不牢靠的刘骜，这样他怎么甘心？
“柳轩，我们谈谈吧。”
无念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明白人，现在看来却是错了。”
“柳轩……”向来冷淡的语气，带上了一点祈求与失措。
无念想着屋中人，却是告诉自己，不能再心软了。
他与杜冰早已经结束，先前在地府的时候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而选择漠视，但现在既然决定与刘骜在一起，这个麻烦却是必须解决的了。
否则这对刘骜来说，太过不公。
想到这里，无念语气越发的平淡：“师祖即将飞升了。”不等杜冰开口便继续道，“而我，会一直呆在这师门之中，直到死去。”
“师祖有着锦绣前程在前，为何要与我这无名之人还有所牵扯呢？”
“柳轩……”
无念挥手打断，直视着杜冰道：“师祖可否告诉我，师祖当初决定飞升，是否想过，我会一直孤身一人呆在这凡间？”
杜冰立刻解释道：“自然不会，你我都是修仙之人，我自会在仙界等着你飞升之日到来。”
无念却是露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我到现在也不过是筑基初期，留下的四十几年，你真的认为我能冲破金丹期？”
他的素质太低，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他也曾努力过，但是一直到前世身死之时，他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事在人为，有时候先天优势，真的可以击败后天的努力。
他停滞在筑基初期太久了，久到，杜冰应该知道他冲金丹无望，他连筑基后期都到不了，何来的金丹期？
在仙界等我？多好的一个借口，只可惜，这连前世的自己都不信。
好在，他终于找到了可以相伴生生世世之人，这次若是时日已到，无念便准备告诉刘骜他准备前往地府，这一次，想必刘骜会与他一起前往的。
眼见着无念露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来却不是为他，杜冰只觉得浑身都颤抖起来：“柳轩……”
无念只是摇头，收回了思绪道：“你我之间，已经结束了。”
一句结束，让杜冰如坠冰窖：“柳……轩？”
结束？
你我之间，已经结束？
杜冰只觉得有什么被完全颠覆了，他与柳轩结束了？怎么可能会结束？怎么可以结束？！
“我不同意！”看出无念眼中的认真，杜冰只能选择一如既往的强势。
只可惜无念再不愿意顺从他。
“为何不同意？更何况，你有资格不同意吗？”这么重的话，若是可能，无念并不想说出口，只是当断则断，他不能再心软了。
杜冰目眦欲裂：“我们是爱人。”
无念摇头道：“曾经是。”
“柳轩！”
“在你决定飞升之时，就不是了。”无念看着杜冰，一字一句缓缓道，“你可以问问你自己，当初你决定飞升之时，真的认为我能在之后随你一起去仙界吗？”
无念的眼神是如此沉稳纯粹，纯粹到杜冰终于意识到，他错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自己飞升在望，却是不愿被其他琐事所扰，所以他，选择视而不见。
只是……
“一旦我飞升了，自然能从仙界取了宝物下来帮你重塑身体，这样一来……”话未说完，却已被打断。
无念道：“我不信。”
三个字，敲碎了杜冰所有坚韧沉着的表象。
“你真的这么想过？不，没有吧？”无念半闭了眼，“我想，这不过是你现在刚刚想到的，你之前一心想着飞升，是不是，早已经把我的问题给忘了呢？”
“柳轩……”
无念并不去看杜冰崩溃的表情，只是道：“不论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我只是想，在我一个人痛苦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的处境？”
“当然考虑过！”杜冰想要上前抓住无念的肩膀，却被对方伸手挡开了。
无念叹了口气道：“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吧，杜冰，你还记得，离这一次见面，我们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我……”杜冰激动地张嘴，却忽然发现自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离上一次见面，有多久了？
模模糊糊的记忆之中，只记得不断的修炼，只记得出关时各师兄弟的攀谈庆祝，只记得参加了各类庆典，而这古朴的小屋，竟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虚影。
无念并不在意地笑了，看到杜冰那震惊与不信的表情，他已知道了答案。
不过好在杜冰快飞升了，再不会与自己有任何紧密的联系。
“你走吧，”转过身去，无念语气淡然，在进门前才略一停顿道，“再过几日你便该飞升了吧？恭喜了。”
一句恭喜，伴随着木门的关闭，将失魂落魄的某人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有“自己写的是什么东西哦”这种感觉了/（ㄒoㄒ）/~~
☆、第43章：叶凡的选择
第四十三章：叶凡的选择
萧瑟的西风吹拂着脸颊，空气中有着飘雪的气息，冷冷凄凄。一个小小的宅院之中，其中四人却是心思各异。如若无人的端木琦与叶凡，大起大落之后仍是心惊后怕不得要领的朱毓婷，以及，从叶凡二人的谈话中得知了重要讯息但仍一筹莫展的章言启。
见叶凡与端木琦似是一往情深般的相视无语，章言启终是率先打破了沉静：“二位不觉得该给我，”看了一眼站在近处正瑟瑟发抖的朱毓婷，“以及我的夫人一个交代吗？”
端木琦却是转头道：“与你无关。”转头之时，却是恢复了地府时的容貌，气势非凡但冷若冰霜，语气之冷冽，仿佛面对的是自己最大的仇敌。
章言启也察觉到了端木琦对他语气的不善，只是有些事必修弄清楚：“为何无关？单就你的存在，便早已与我有了牵连。”
刚才夏文谦所说的话，这“端木琦”身上与自己极为相似的气息，难道眼前这人真的是自己？莫非是下凡之时有了什么纰漏，自己遗失了一魂不成？
端木琦冰冷着一张脸，重复道：“与你无关，带着你所谓的夫人给我滚！”
态度之恶劣，与地府时决然不同。若说地府时的端木琦还是一朵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那现在便是来自地狱的恶鬼，连话语里都带上了火星。
章言启听端木琦这般说话自然也是不悦：“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让你滚听不懂吗？！”端木琦竟是扭曲了神色，一心想要赶章言启离开。他现在的状况本就解释不清，而章言启的存在，对他来说有害无益，自是不愿对方停留。至于难以压抑的厌恶，却更为复杂，有对自己的，也有对过去的。
一直陷入内心世界的叶凡，终于在端木琦整个人都快魔障的时候出声了：“端木琦。”
一声呼唤，让宛若癫狂的某人一瞬间恢复了冷静。
叶凡叹了一口气，见端木琦似有祈求般看着自己，终是妥协着开口道：“你为何还要换成这张脸？”
“端木琦”便是章言启，那这张“端木琦”的脸，自然并非真容，而是幻化而成的了。想到端木琦一直用这张脸欺骗着自己，叶凡怎么看都欢喜不起来。
端木琦却是尽量平复了语气道：“我是端木琦。”
一句话，让叶凡无话可说。
“我只是端木琦。”
而非章言启。
叶凡无奈道：“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吗？”
端木琦仍是坚持道：“章言启已经死了。”
他是端木琦，自他以一个新的身份赎罪和生活开始，“章言启”这个人便不复存在了。
站在另一边的章言启听了端木琦的话自然不悦，只是看那二人神色，却是压抑了说话的冲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叶凡见端木琦坚持的模样，只觉无奈，端木琦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但要接受，却还是困难了一些。
过去的的确是已经过去了，只是，过去哪里是这般便可以轻易抹去的？
章言启给过他的伤害太过疼痛，疼痛到他愿意留守地府，再不入轮回。
端木琦这是后悔了吗？所以干脆抛弃了曾经的身份。只是，不过是换了一张脸，不过是决定忘掉过往，但这对叶凡来说，有什么区别吗？端木琦，不就是章言启吗？不就是那个曾经抛弃了自己的那个人吗？
朱毓婷一直站在一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情境太过诡异，见她模样可怜，章言启终是决定先送她离开。
当略带了章言启体温的披风遮挡了寒风之时，朱毓婷红着眼眶诺诺道：“夫君。”整个人显得苍白而脆弱。
章言启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却听身后的叶凡突然喊道：“章言启。”
脚步一顿，章言启回头，便看到叶凡微笑着说道：“再见。”
那一声再见，仿佛是在说再也不见，章言启只觉得话中似是带上了诀别的意味，一时间，离开的脚步是怎么都继续不下去了。
端木琦慌张地将叶凡一把拉过来：“叶凡！”
这与章言启简单的道别，在他眼里却是有太多种可能。是与章言启一刀两断的意思？还是只是与过去告别。
可笑他一直声称自己是“端木琦”，但是，若是真的与“章言启”一刀两断，那是否，也是与“端木琦”一刀两断？
既希望是自己，又希望不是自己，何其讽刺，端木琦一瞬间便明白了叶凡的不虞之处，只是这却难以解释。
叶凡并不理会端木琦，只是看着章言启停下了脚步，听他疑惑道：“叶凡？你是何时有了这么一个名字？”
叶凡道：“这并不重要。”
“夏文谦？”章言启皱眉，只觉得眼前之事让他难以把握。
叶凡仍是淡淡道：“带着你的夫人离开吧，以后再不用来这里了。”
章言启沉稳的目光终是有了惊疑。
叶凡决定将一切说清楚，继续道：“我会离开这里，便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