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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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菩提-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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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迎曦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一种阴寒的感觉从她的身上蔓延开来。这种感觉很奇怪,现在明明是盛夏,却忽然给了许迎曦一种身在寒冬腊月的错觉。
许迎曦睁开眼,就看见含笑正站在她的床边,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吓人。
“含笑,你怎么了?”
许迎曦从没见过含笑露出这样的表情,弱弱地问了一句。
含笑始终保持着阴寒的表情不变,趴在许迎曦的床沿上,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瞪着许迎曦的脸说:“你再不起来,我就要生气了!”
原本还冷冰冰的含笑忽然之间就伸手去掐许迎曦肉肉的脸,还笑着威胁许迎曦赶紧起来,不然就让她变成猪头。许迎曦吃痛挥开含笑的“魔爪”,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刚刚自己肯定是看错了,含笑不会有那样的表情。许迎曦一边想着,一边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
等到许迎曦和含笑匆匆忙忙赶到教室的时候,他们班的辅导员宋城翼已经站在了讲台上,正好看见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溜进来的许迎曦。
“迎曦,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说正事!”
今天的宋城翼居然亲切地直呼许迎曦的名字,而且还对着许迎曦送去一个迷人的微笑。
循着宋城翼的声音,全班同学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目光中还夹杂着女生们嫉妒羡慕恨的情绪。
要知道,宋城翼可是整个学院甚至是整个学校最年轻最帅气最有才华的辅导员,不知俘获了多少女性的芳心,上至学校女老师,下至女学生,甚至连学校里的清洁阿姨、食堂阿姨、宿管大妈也会多看上两眼。
看着女生们不算友善的眼神,许迎曦只能无奈地吐吐舌头,弯着腰坐在最后一排,尽量让自己失去存在感。
含笑始终跟在许迎曦的身边,将那些不友善的眼神尽收眼底,然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很快又恢复成平时天真烂漫的样子。
等大家都坐下了,宋城翼环视一周,才慢慢开口说:“相信大家也知道,又到了学校的毕业季。应学校的要求,每个学院都必须安排学生在毕业晚会上表演节目,当做是给那些即将毕业的学长学姐们留下一个最完美的大学印象。”
话音未落,班级里忽然吵闹了起来,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讨论到底应该准备什么样的节目,穿什么样的服装,甚至还有人因此争执了起来。
许迎曦托着脑袋,对表演节目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
从小到大,除了照顾花花草草之外许迎曦就没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她不会弹钢琴,也不会唱歌跳舞,甚至连诗朗诵都不在行。虽然小的时候许妈妈也把许迎曦送去各式各样的培训班,憧憬着自己女儿可以成为气质卓绝人见人爱的现代淑女,可是在许迎曦气走了好几位培训班的老师之后,许妈妈的期望彻底落空了,也就不再逼着许迎曦学这学那的了。
倒也不是许迎曦太笨或者太调皮,只是她一弹钢琴就会睡着,一跳舞就会摔跤,一唱歌就会跑调,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虽然许迎曦也羡慕人家可以翩翩起舞,可以优雅地弹奏出美妙的乐曲,可以唱出最动听的歌声,可是鉴于自己与生俱来的破坏艺术的天赋,许迎曦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去参加这场与她无关的讨论。
宋城翼并没有在意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反而一直把眼神锁定在许迎曦的身上。
以前的宋城翼绝对不会注意到平凡无奇的许迎曦,可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不但对着许迎曦微笑,甚至还长时间注视着许迎曦的脸,看得许迎曦浑身难受。
“含笑,含笑,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
许迎曦用手遮住眼睛,避开宋城翼的目光,一只手在底下轻轻推着含笑。
含笑用手托着许迎曦的下巴,仔细地左看右看,最终得出结论:“你的防晒霜没摸匀。”
许迎曦一听,脸红的和猴屁股似的,赶紧趁着大家都不注意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镜子来。
“我就是这样出门的吗!”许迎曦看着自己脸上不均匀的防晒霜,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许迎曦忽然明白为什么宋城翼一直对着她笑了,这样的一张大花脸的确是很好笑,也很丢脸。
一想到自己顶着这样一张脸穿越了大半个校园,经过了人流量巨大的宿舍、食堂和教学区,许迎曦就在心里偷偷骂自己笨。
“含笑,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许迎曦嘟着嘴,哀怨地看着含笑。
“对不起啊迎曦,”含笑抱着许迎曦的手臂摇了摇,“我急着出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许迎曦也不是真的责怪含笑,毕竟这是她自己的失误,也怪不得含笑。
可是啊可是,这真的是太丢脸了,许迎曦只怕自己今天一整天都会介意这件事吧。
“好了,好了,请大家安静一下。”宋城翼见时间差不多了,拍了拍讲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等着宋城翼开口说话。
“我和其他几位辅导员商量了一下,准备联合整个年级段排一个舞台剧。这个舞台剧的背景就设定为古代,舞台剧的名字暂定为《彼岸繁花》。”说到这里,宋城翼拿出了一大叠剧本,分发给每个人。
按照剧本上的角色安排,每个人都会在舞台剧中出演,虽然角色有大有小,但是全都是宋城翼根据每个人的性格特点量身打造的,每个剧中的人物都有着鲜明的特点,所以大家都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意见,反倒是有一些女生已经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要求宋城翼开始排练。
“大家不要着急,我已经把每次的彩排时间和地点都安排好了,大家时刻关注自己的手机就可以了。还有,请每位同学务必参加。”宋城翼又补充了一句,可是好像没什么人在听他说话,都各自捧着剧本相互讨论着自己的角色,对即将到来的毕业晚会十分期待。
许迎曦拿到剧本,一翻开来,就被整个故事吸引。
《彼岸繁花》讲的是彼岸花的传说,这个故事虽然流传已久,但是许迎曦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别出心裁的故事。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忘川的尽头生长着一种火红色的花朵,这种花朵气度非凡,妖红似火,生来无绿叶相称,终日盛开在忘川的彼岸,给黄泉之路增加一抹悲凉却又极致美丽的色彩。
有一个孤魂被这样的惨烈的美丽吸引,整日站在忘川的岸边,远远地眺望着对岸的那片无法企及的美丽,一次一次错过轮回。在彼岸等得久了,这个孤魂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在她的眼里,只看得见满眼炽热的红色。在等待了一世又一世之后,她决定泅渡忘川,真正地近距离看一眼那些美丽的花儿。
忘川的水很冷很清,孤魂能清楚地看到沉在湖底的每一个痛苦的灵魂。这些灵魂都不愿意忘记生前所爱,心甘情愿跳入忘川河,忍受千年的煎熬,只为了在灵魂中保有前世最珍贵的记忆。可是在数千年的等待中,这些灵魂渐渐忘记了本身要等待什么,渴求什么,再然后,便什么都忘了。浑浑噩噩中,就度过了千年,等待着轮回。
孤魂害怕自己也会渐渐忘记心中的执念,忘记那片永远盛开着的彼岸花。
可是,孤魂还是如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地在忘川中涉水而过。
生前,她是个不受祝福的孩子,从来没有人真正地关心她照顾她,更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内心深处对于温暖对于阳光对于色彩的渴望。她就一直期盼着期盼着,可是直到她停止了呼吸,这个愿望也从没实现。
在她见到火红的彼岸花的第一眼,她就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她毕生所渴望的。在她的心里,她对上天心存感激。也许前世的种种苦难种种折磨,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在死后邂逅一睹鲜红似血的极致之美。
也许,彼岸花才是这世界上唯一的温暖。
花的颜色虽然残忍刺眼,却始终不离不弃,映照着每一个经过的灵魂的前行之路。
孤魂将眼前越来越近的红色印在心底深处,这样才能在寒冷刺骨的忘川水中坚持下去。
每走一步,就意味着离心中的期望又近了一步。
这样想着,孤魂忘记了时间,她只知道往前走,往前走,渐渐地,她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可是却念念不忘彼岸的色彩。
终于,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又经过了多少次的轮回,孤魂终于站在了坚实的土地上,站在了彼岸花海之中。
孤魂高兴地笑着,席地而坐。她抱紧自己颤抖的身体,终于安心地躺在这一片土地上。在梦里,她梦见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人,因为她找到了心中那片最纯净的天地。
睡了许久,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前站着一个全身红衣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她,男子的红色双眼似乎也随着他的微笑而熊熊燃烧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蹲下来,看着她问。
“我……我不知道。”孤魂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直视男子的双眼。
的确,在忘川里呆了这么久,她已经忘记了前世的种种,她的名字也随之消失在了忘川的河水之中。
“千年前对岸的身影就是你吗?”男子看着她懊恼的样子,又问。
“千年前?”孤魂皱着眉,对男子口中的时间感到陌生极了。她只知道自己的确在忘川对岸徘徊了很久很久,久到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男子看着孤魂迷惑的样子,自己也随之陷入了沉思之中。在很久很久以前,男子就注意到忘川彼岸那个孤独的身影。隔着宽阔的忘川河,男子发现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直坐在对岸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久而久之,男子把每天观察对岸的身影当做了习惯。他想知道,是什么人值得她错过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一直在岸边守着,对着又一次生的希望视而不见。
过了一千年了吧,男子都已经不记得到底过了多久,他只知道那个岿然不动的身影忽然站了起来,踏进了忘川之中。
终于,她还是厌倦了等待了吧。
男子忽然有些难过,他觉得随着身影的离开,自己又是孤身一人了。
可是就在男子失落的时候,他发现对岸的身影在忘川河中奋力泅渡,而方向,就是男子所处的地方。
身影在忘川河中又度过了一千年,男子也在对岸守望了一千年。
在这一千年的时间里,彼岸花从未凋零,反而开得比以往更盛更美丽。
也许,男子只是想给河中的身影一个希望,一个可以仰望的天堂。
也许,男子也是想给他自己一个机会,一个终结孤独的机会。
现在,对岸的身影就在自己的眼前,男子藏在心中千年的疑问也终于能够得到答案。
这个答案,是更深的地狱,抑或是光明的天堂?
全都,维系在她一个人身上。
“你在忘川中又泅渡了千年,是为了什么?”男子从回忆中回首,继续问。
听到这个问题,孤魂害羞地低下头,轻轻地说:“就是为了近距离看一眼这些美丽的花儿。”
“你喜欢?”男子很高兴能听到这样的回答,干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有些不安地挪开一些距离,点了点头说:“嗯,很喜欢!我希望能永远陪着这些化,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也许孤魂不知道“生生世世”是怎样一个严肃的承诺,但是,男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甚至愿意永远困在地狱里?”男子的话里有期盼也有不安。
孤魂想了想,看着男子好看的双眼,坚定地说:“愿意。”
这一刻,地狱就是天堂。
“那你,”男子凑到孤魂的耳边,吐出一句致命的诱惑,“愿意成为我的叶子吗?”
孤魂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正对上男子迷人的微笑。
那个微笑里,涌动着一种不知名的情感。
孤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她只知道男子看着她,对她说:“谢谢你,终结了我千年的孤独。”
孤魂情不自禁地哭了,泪水全都打在黑色的土地上,滋润了这一片孤独的大地。
这句话,已经偿付了孤魂千年的等待,千年的泅渡,千年的期盼,千年的求索。
这是这句话,将孤魂牢牢地困在男子的微笑之中,难以自拔甘心沉沦。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叶子,你的名字就叫做华珞瑜。”
男子在孤魂化身前的最后一刻,轻轻地说。
“华珞瑜,好美的名字!”许迎曦手里捧着剧本,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她深深地被剧本中的“华珞瑜”打动,为她的执着为她的坚忍也为她最后得偿所愿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喜欢这个故事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城翼已经从讲台上走下来,看着被感动得哭的许迎曦。
“嗯,喜欢。”许迎曦还未之前的事耿耿于怀,一下子就脸红了,低着头说。
“可是很遗憾,由于人数太多,没办法为你安排角色了。”宋城翼一脸惋惜地说。
许迎曦把剧本翻到最后一页,果然在她的名字后面没有任何角色,反而写着“负责布景和服装”。
许迎曦虽然遗憾,但是却没有感到不平衡,因为她不够外向活泼,适应不了舞台上的闪光灯和底下观众的瞩目。
只是,许迎曦的名字下面是含笑,同样也没有得到任何角色。
许迎曦为含笑鸣不平,可是含笑却主动解释到:“这是我主动和辅导员提出的,我想和你一起把这个工作完成。准备服装和布景可是一项大工程,你一个人做的话太吃力了。”
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含笑,许迎曦又是一阵感动。
“好好加油啊,我很期待看见你们的成果。”宋城翼虽然是对着许迎曦和含笑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许迎曦总觉得今天的辅导员怪怪的,似乎宋城翼在她的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注意力,显得他们两个好像很亲近的样子。
隐隐感觉到几个女生莫名的敌意,许迎曦只希望宋城翼赶紧走,不要让她成为女生之间无聊八卦的对象。
“迎曦,”宋城翼忽然弯下腰,正对着许迎曦哭笑不得的脸说,“别让我失望哦。”
许迎曦被宋城翼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身体猛地往后仰,结果用力过猛,头撞在了墙壁上。
许迎曦抱着脑袋疼的龇牙咧嘴,顺便也忽视了那几个女生幸灾乐祸的笑容。
宋城翼似乎被许迎曦手忙脚乱的样子逗笑了,毫不吝啬地扬起自己嘴角,朝着许迎曦挥了挥手,走出了教室。
一走出教室,宋城翼就忽然被一只手拽了过去,然后身体也随之撞在了墙上。
“准备的怎么样了?”华珞瑜用身体轻轻压着宋城翼,纤纤玉指在宋城翼的脸上划来划去。
“你说呢?”宋城翼想去亲华珞瑜,却没想到扑了个空。宋城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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