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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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术-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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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爸兴致冲冲的告诉我说,他今天生日。
我说,哦,生日快乐,还有事么。
我爸被我噎的说不出话。
现在想想,也许他只是想和他唯一的女儿吃一顿饭,可笑的是,在他和我妈闹分居前,我们每年都陪他过生日,我还以为,他已经厌倦了。
我走出厨房的时候,正见到黎先生为苹果脱衣服,水果刀在他手里化作了传奇,他总能把果肉和果皮完美的划分开,这一点我就办不到。
黎先生的动作令我想起了我的初恋,每个女孩子都永远不会忘记初恋的。
虽然我已经记不起初恋的样子了,但我仍能记住他带给我的感觉,所以很多女孩都会说,她们爱的不是男人,是爱情降临时带来的喜悦和痛苦,尤其是初恋,初恋的感觉是无法替代的。
我还记得我的初恋有一双艺术家的手,他拿着画笔的样子就和削苹果时一样迷人。可我从没告诉过他,我喜欢他,只是看着他在我的QQ上闪动的头像,感动不已,直到有一天,他不再上线了。
我想,这是因为他换了QQ号,也不需要让我知道。
后来,Miumiu告诉我,每个人都会在前男友或前女友的QQ上处于下线状态的,这个状态将持续永远。
黎先生把苹果分成四瓣,我爸拿了两瓣,一瓣递给我。
我皱着眉,说:“我不吃。”
我爸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
我解释道:“我说过很多次,我不吃苹果,还有白菜。”
为了怕我爸多心,我还要把白菜拉下水。
然后,我拿起一个梨,慢慢的啃。
黎先生削苹果的功夫一点也不输给初恋,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我从不吃苹果。
因为苹果比初恋的滋味还要酸,酸的我牙根子软。
黎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走进卧室,关上门,把客厅留给我们。
我拿着遥控器播了一圈电视,最终停留在一个家庭访谈节目那儿。
主持人正在采访一对夫妻,这夫妻俩互相吐槽,互相抱怨生活对他们的不公,还有对方对自己的不耐烦。
我爸打开了话题,说:“我和你妈有点误会,我们都不希望这会影响你。”
我放下遥控器,说:“你和我妈之间的不是误会,是第三者。”
我爸说:“不,最初不是因为我……我外面有人,是先有了误会,那时候,我们都不懂得体谅对方。”
这时,节目里的男人也对主持人控诉道:“她从来学不会温柔,只会数落我的缺点,好像在她眼里,我就是全世界最不可取的男人,既然这样,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
我我握紧了双拳,冷笑着看向我爸,说:“我朋友说男人做错了事都会把责任推卸给别人,以前我还觉得总有例外,现在赞同了。如果你真的有心维系这段婚姻,为什么你还要默许让第二个女人出现在你们中间?不要说的好像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错的不是第三者,是你的变心,和你对这个家的不忠诚!”
我爸涨红了脸,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哑口无言,并且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我爸走的时候,黎先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用一种责备的眼神望着我。
我爆发了,我怒吼着:“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错的不是我,你该谴责的也不是我!不要跟我说什么女人不懂男人的屁话,你们男人也从来不懂女人,你们只会为自己的出轨找各种各样的虚伪借口,说服别人的同时也好让自己的良心获得解脱!可这不是我们女人造成的。”
那天晚上,我没再搭理过黎先生,很早就钻进了被窝里。
可是被窝里很冷,冷的我的眼泪都下来了。
我咬着手指头,默默地哭,直到身后伸出一双手臂将我揽进怀里,接着后脖子上也落下冰凉的吻,我才放声哭了出来。
他说:“你爸今天去了你妈那里,还买了蛋糕,希望你妈陪他一起吃。你妈把他赶了出来,所以他来找你,想请你说几句好话。我看得出来,他是有点后悔了,想挽救这段婚姻。”
我小声的问他:“我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说:“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第二天,是周六,我起了大早,顶着红肿的眼睛去打搅了邹之明。
我们相约在一家咖啡馆里,我很快就道明了来意。
他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想你爸是不会介意的,其实只要你打个电话给他,道个歉,就没事了。”
我当着他的面给我爸打了电话,我只说了三句话。
“爸,昨天,对不起。”
“下午有时间么,我想约你喝茶。”
“就是咱家小区外的那间咖啡馆。”
挂了电话,我委婉的问了邹之明他准备收多少辅导费,他递给我一张价目表。
我瞠目结舌的看了一遍,提出第一个问题:“谈话一小时是两百块,那咱们现在的也算么。”
他说:“这个不算,咱们是朋友,我给你优惠价。”
优惠价,这是我最爱听到的三个字。
朋友真是难以估量的关系。
我又问:“修复好一个家庭,只收两千块辅导费。那什么样的程度叫做修复好?”
他说:“意思就是,如果你父母复合了,就是修复好了。”
我点点头,最后问道:“那如果情况没有好转反而越演越糟,该由谁负责?”
他说:“不会的,这种辅导是需要双方都自愿的,在自愿听劝的情况下,越演越糟的概率等于零。”
邹之明一如既往的睿智,几句话就将我的所有疑问解决了。
我爸赶来咖啡馆的时候,我和邹之明已经喝了三杯咖啡了,我不得不去了第五次厕所,邹之明去了三次。
我爸一见邹之明,就愣在当场,经我介绍说“这位是情感辅导大师,和睦老师”后,我爸的面部表情更加丰富了。
他不得不坐下来,面对邹之明的友善问话。
我在旁听,时不时给点意见。
邹之明说:“一个男人决定真心悔过,是千金难买的,只要您同意,阿姨那边由我去说,我做个中间人,帮你们打开心结。”
我爸一脸的不乐意,对我说:“为什么咱家的事要求一个外人?”
我说:“因为咱家里的人没人愿意帮你,而我妈最相信和老师的话,在你离开她的那段日子里,她的精神全部寄托在和老师的书里了。咱们应该感谢他。”
邹之明说:“叔叔,只要能和好,形式是不重要的。”
我爸不语,露出了笑容。
邹之明头一次让我见识到偶像的力量,他第一次走进了我妈住的地方,就打开了她的心扉,和她足足谈了一个多小时。
而我,则和我爸在咖啡厅里等候,喝掉了第四杯咖啡,上了第十一次厕所。
邹之明回来的时候,是面带笑容的,他带来了捷报。
我爸握着邹之明的手,对他表示感谢,我摸着包里的两千块钱,准备递出去。
哪知,邹之明说:“阿姨只有一个条件,请您不要再和她见面了,和她断绝一切来往。”
我爸说:“可她毕竟为了我付出了很多,要是我说走就走,连个交代也没有……这,是不是太不仁义了,我好歹也要在经济上补偿她一点吧。”
我立刻火了,拍着桌子站起身,说:“你和一个第三者讲仁义?难不成你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差点就破坏了一个家庭,这笔损失又该由谁补偿?”
然后,我看向邹之明,说:“和老师,对不住了,今天耽误了您的时间,钱我下回再给您吧。”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我先想到的是,那两千块钱还在包里。
我走回了小区,不经意的抬头,看到我妈站在阳台,望着我身后。
我回头看去,我爸就跟在后面。
我突然感到很心酸,替我妈心酸,她简直就是站在望夫崖顶的千年圣母,望着一个有心悔改却一时难以放□边新欢的负心汉。
我爸上了楼,我等在小区里,把时间留给他们。
希望这次沟通是他们新的开始,而不是结束。
我掏出手机,翻着电话簿,最终把电话打给了远在西安的Miumiu。
我在这个时候想起Miumiu是有道理的,她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明白我又不强迫我去明白她的朋友,她总是与时俱进,比天气预报还戏剧化的更新换代,从不吝啬将万紫千红的感情生活和我分享,并且不断的用自身经验向我说明,什么是男人。
从她那里,我可以将男人和爱情分门别类,潜移默化的增长了经验。
电话打通了,Miumiu的声音充满了喜悦,还有伤感。
我问她是不是在西安有了艳遇。
因为在异域之地碰到的爱情是最美的,也是时间最短的,不能随着人的脚步的移动而跟随,它将被原地储存。
Miumiu说,在她坐上从机场出来的大巴时,遇到了一个带着家乡口音的男人。他们想谈甚欢,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火花滋生。那男人带着她玩遍了西安,还在她闹胃病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带她挂了急诊。
病床前,男人握着她的手,和她谈论未来。
那时,Miumiu便知道,是该说分手的时候了。
因为她不可能去西安久居,也不会自私的让他离开西安。
说到这里,Miumiu话里的喜悦不见了,徒留伤感。
她说,我和她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她是和不同的男人恋爱,在眼花缭乱的各种恋爱关系里寻找那个真命天子。而我,总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每次投入的精力和筹码都过于庞大,不够潇洒。
我说,Miumiu,结婚和恋爱是不一样的,结婚要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未必要相爱。就像我爸、我妈,他们原本相爱,却因为生活里的种种不合适而分开,可他们很幸运,因为还有多年累积下来的感情将他们的关系维系住。
最后,我告诉她,我爸、我妈要复合了。
正当我对Miumiu宣布消息的此刻,我爸走下了楼,他一脸的挫败和愧疚,眼角还有泪痕。
我的心一抖,已经预感到了最坏的结局。
我爸说对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驼着背走了。
我转身走上了楼,按响了门铃。
我妈开门的时候,正是一副强忍委屈的神情。
我走进门,质问她:“为什么一对感情还在的夫妻不能在一起?你们对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对我太残忍了。
我妈说,就在刚才他们谈判的时候,我爸接了一通电话,是那个女人打来的。
我爸本打算当着我妈的面和那个女人说清楚,却想不到对方先一步宣布了一个消息——因为上次的小产,她被医生宣判了永不能生育的无期徒刑。
这个消息也震惊了我,我就像是在雷雨天站在旷地打手机的无辜者,当雷劈下来的那一刹那,七窍生烟。
我安慰了我妈一下午,将我肚子里所有可以想到的说辞都灌输给她,却不能化解她的伤心和绝望。
我妈说:“年轻的时候,我和你爸的相处一切都是美好的。你爸有很多令人难以忍受的小毛病,他脚臭,又不爱洗澡,袜子和鞋必须要放在阳台最通风的地方一整夜才行。他从不做饭,不是不会做,是懒得做,还有他总认为男人是要远离厨房的,所以他连碗都不洗。不过,他会焖米饭,同样一个电饭煲,在他手里总能化腐朽为神奇。他说我太讲究,有洁癖,经常为了我要求他换洗衣服和换洗床单而跟我发脾气,但他每次都乖乖的换了。他还说我喜欢念叨,总能把他气得头疼,其实他不是吵不过我,只是好男不跟女斗,让着我。”
我听着我妈讲述他们生活里的点滴,心里就像被电锯洗礼过一样的撕心裂肺。
我问她,我爸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他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的心更疼了,因为我和我妈一样,都怕听到男人说这三个字。
如果说这句话的人是上司或领导,那将意味着降职或离职;如果是朋友,那将意味着理解和原谅;如果是亲人,那将意味着爱和包容;可如果是来自情人或丈夫,那将意味着分开。
我和我妈都害怕和我爸分开,尽管我们在口上永远说当他死了。
可现在,我们无能为力了。
在我妈那里吃了晚饭,我才回了自己家。
临走前,我一直反复强调,我是可以留下来陪她住几天的,但也被她多次拒绝,她还劝我要把性子放柔一点,新婚期间,更要注意培养夫妻情感。
带着我妈的耳提面命,我返回了我和黎先生的家。
一室的温暖,一桌的剩饭剩菜,还有他妈。
他妈穿着我的拖鞋,坐在我做惯了的沙发上,拿着我的遥控器,看着我最喜欢的电视剧。
她说:“吃了么,饭菜在桌子上,要不我给你热热吧。”
我说吃了,然后脱掉大衣,走进卧室。
黎先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没有老老实实的靠在床头看资料,他正伸长了胳膊摸着衣柜最上面的被子,脚下还踩着一张脸。
那是古天乐的脸!
我叫了一声,奔了过去,正扑进黎先生的怀里。
敢情他是以为我在投怀送抱啊!
他一个热乎乎的吻落了下来,对我说:“老婆,你出去一天了,我真想你。”
我“噼里啪啦”的对着他一阵捶打,又把他推开,捡起我最爱的那张海报。
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它,这是我最喜欢的!”
他说:“你都嫁给我了,你最喜欢的应该是我。”
我斜了他一眼,怀疑他是故意踩扁古天乐,因为我总是沉迷于看古天乐的所有电影和电视剧,还能把他的星座、岁数、身高、体重、家庭关系等等如数家珍的倒背如流。
可是黎先生却总是不以为然的对我说:“德行!”
我把海报小心翼翼的收好,小声警告他,道:“我不会对你的李嘉欣做什么,但也请你离我的古天乐远一点!”
黎先生居高临下的用鼻孔望了我一眼:“哼。”
我说:“猪。”
他瞪起了眼。
我扫了一眼门口,说:“你怎么让妈一个人留在客厅里,你刚才找什么呢?”
他说,他妈想一个人静静地看电视,他在找备用的枕头和被子。
我问,咱妈要住这里?
他点头,说,只住一晚。
我扫了他一眼,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备用的枕头和被子,说:“客厅凉,一床被子够不够?要不把结婚时人家送的毯子也找出来吧。”
他被我感动坏了,连我和被子一起搂进了怀里,在我脸上印下密密麻麻的吻。
这时,他妈的咳嗽声从客厅里传了过来。
我俩立刻分开,此情此景竟让我体会到偷情的刺激。
我把被子拿到客厅,说:“妈,今晚您跟我睡吧,让黎鹏睡客厅。”
他妈连连摇头:“那怎么成,我能委屈一晚上,他可不行,他受不了冻,一受冻就腰疼,男人可不能腰疼啊,腰可是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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