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人生--聿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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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人生--聿桥-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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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又抬起头来,这回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离开座位走到欧阳看不到的地方,不过一会儿,欧阳房里的电话就响了。
                  欧阳盯著对面窗口抓起电话,不用听声音就叫道:“云飞。”
                  云飞悦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有话过来说。”然後电话就挂断了,欧阳看到他重新回到电脑前坐下。
                  挂上电话,欧阳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冲到云飞家楼下,在指尖快触到防盗门按扭的时候,忽然胆怯了,也忽然清醒了。
                  他是疯了啊?明明没有勇气面对云飞,还说什麽有话跟他说?天知道他刚才只是一时昏了头脑!
                  他想往回走,转身走了一步,一想到云飞正在家里等著他,便又迈不开脚步了。
                  如果不把握好这次机会的话,他跟云飞会不会就从此行同陌人?
                  想到早上相遇时彼此言语上的疏远,欧阳决定见一见云飞,他们需要好好谈谈。
                  欧阳按下按扭,“毕”一声之後便听到电话拿起的声音,他还没有报上名字,云飞便为他把防盗门打开了。
                  同样是五楼,同样是朝南的501房,云飞家的门虚掩著,等待著他推门而入。
                  云飞家里的摆设跟六年前一样,只是角落里的红漆供台上又添了一张遗像,旧的有些发黄那张是六年前就有的,是云飞的母亲。崭新的遗像上,云飞父亲微微笑著,直视前方的双眼射出睿智的光芒。
                  欧阳关上门後,云飞从房里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裤兜,随意中又带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他投过来的目光让欧阳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好,下意识地就朝云飞客套地打招呼:“云飞,我没打扰你吧?”
                  云飞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些变化,但快得不及捕捉,他淡淡应道:“没有。”
                  看见欧阳手足无措地站著,云飞率先坐了下来,抬头问他:“有什麽事要跟我说?”
                  欧阳望向供台,露了个勉强而伤感的笑,说:“我先给云叔叔上香吧。”
                  云飞起身来到供台,抽出三根香点上,然後递给欧阳。
                  欧阳举香三拜,上前插入香炉。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云飞波澜不惊的眼里。
                  云飞从厨房里端了两杯清水出来,其中一杯放在欧阳面前。坐下来後,云飞把弄著杯子,并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云飞……”欧阳先开了口,在云飞去厨房的这段时间,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总算想好了要说的话,不至於两人相对无言。
                  这实在是糟透了的情况。欧阳必须承认,眼前冷静的云飞给他莫名的压力。
                  云飞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用眼神示意欧阳继续。
                  欧阳忍不住多看一眼云飞拿著杯子的手指,问道:“听说你在教钢琴?”
                  “没错。”云飞简短回答。
                  “为什麽?”欧阳面对云飞的冷淡有些沈不住气。
                  云飞把菱形的唇一抿,似乎对他的提问感到不快,说:“你这麽问是什麽意思?”
                  欧阳索性把话挑开了说:“云叔叔不是希望你当医生吗?你答应过他的。”
                  云飞看向父亲的遗像,只片刻就收回了目光,冷冷地说:“这不关你的事。”
                  欧阳没有想到会从云飞嘴里听到这样决裂的话,心里的难受简直无法言语,一时之间说不话来。
                  幸亏气氛并没有一直僵持下去。
                  “欧阳。”云飞意外的叫唤让欧阳不禁窃喜,但随即发现云飞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流连在透明的玻璃杯上,用看似热络,实际客套的语气问:“你这六年来过得怎麽样?”
                  欧阳有些失望,仍打起精神笑笑说:“大学毕业後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了两年,待遇还不错,所以存了点小钱,不过前阵子把一个项目搞砸了,所以工作也丢了,目前待业中。”
                  云飞听完後点了下头,沈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当初为什麽会选离这里那麽远的大学?”
                  欧阳心里一惊,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你也知道我的成绩有多烂,如果不填那些穷乡僻壤的学校,恐怕就上不了本科了。”
                  “是麽?”云飞轻声反问,话语中似乎夹杂著冷笑:“看来那一年S大没有降分录取本地生。”
                  该死!欧阳暗骂,怎麽每次撒谎都在云飞面前露了马脚!心虚地看向云飞,见他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欧阳只好装傻干笑。
                  云飞离开沙发进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拿了一本相薄扔给欧阳,说:“这是我们高中毕业的聚会照片,洗好送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所以就一直放在我这儿,现在还你。”
                  欧阳打开相薄,入目的第一张是他们的集体照,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他和云飞互捏著脸朝镜头大笑。那两张扭曲又好笑的脸孔让欧阳忍不住笑出了声,回忆起当时的气氛,欧阳有些得意忘形地对云飞说:“你的鬼脸比我丑多了!”
                  “哦,是麽。”云飞冷淡的反应犹如当头冷水泼下,浇熄了欧阳的一腔热情,让他瞬间从照片中的愉快时光回到了现实。
                  他们之间难道真的不能挽回了吗?
                  欧阳将几欲出口的话忍住了。
                  不敢问,问了就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5
                  正所谓“夏日炎炎正好眠”,用在此时此刻的欧阳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头顶高速旋转的吊扇发出呼呼的声响,听在欧阳耳里与催眠曲无异,他心安理得地趴在了课桌上,半闭著眼,十分惬意,偶尔睁开一只贼眼偷望身旁赏心悦目的同桌云飞。
                  同桌将近一年了,欧阳从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云飞,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一副女性的裸体画,明明哈得要死,却不敢正眼望过去。
                  当然还有一个小原因,就是云飞的拳头很硬。
                  二人同桌以来,欧阳一直努力学习去遵守他们之间的《三八协议》,即:过线者,打死无怨!刚开始的时候,欧阳还有些不以为然,频频挑战,到後来实在是受不了那石头一样的拳头砸在脸上才含怨屈服。
                  他就不明白,云飞长著这样一张漂亮动人的脸蛋,怎麽会有如此暴力的倾向?由此不得不感叹一下上天是公平的。
                  在欧阳看来,云飞应该是一个非常不好相处,甚至很拽的人,可是说不上为什麽,他一见到云飞,那贱骨头就作祟,不粘上去还就浑身不舒坦,为此他没少在暗地里大骂自己是猪头。
                  有些交情的同学忍不住问欧阳:“你为什麽老跟著云飞?”
                  那时候港片《古惑仔》横扫大江南北,多少懵懂少年以进入黑社会作为终身理想,以成为陈浩南这样的狠角作为最高理想,欧阳自然也不例外,他当时听了同学的话就很大度地一挥手,说:“他是我小弟,不跟著怎麽罩他呀?”
                  欧阳心里想,就云飞那种细皮嫩肉的模样是绝对不像出来混的,当然是自己这种英气勃勃的长相才适合当老大。虽然只是占了口头便宜,欧阳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但他可不敢在云飞面前说出来,难以想象云飞知道之後会怎样将他拍扁切丝儿。
                  没想到那些同学听了之後竟信以为真,还将此制成流言满天飞舞,终於有一天飞进了云飞的耳朵里去。
                  云飞忍无可忍,一放学就将欧阳“请”到了男生厕所作“触拳长谈”,那天晚上欧阳鼻青脸肿地回到家里,差点没把欧妈妈吓死,把欧爸爸气疯,但他很讲义气地没有供出云飞,可惜云飞并不领情。
                  云飞在打了他的第二天就到欧阳家来道歉,但他道歉的对象并不是欧阳,而是欧阳的父母,他说:“叔叔阿姨,欧阳是我打的,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操心了。”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你说谁生气得下去?欧阳爸妈当下就反过来安慰他说欧阳皮糙肉厚,不碍事。
                  欧阳顶著一个猪头脸听到父母的话,差点想跑去验DNA,看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挨打风波过後,欧阳必须承认他跟云飞,实在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从此收身养性,在云飞面前安分得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就像现在,他一边偷偷看云飞,一边还要提醒自己别越过边界。
                  欧阳觉得眼皮渐渐沈重,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间,天外飞来一道圣旨一样的声音:“欧阳,请你来翻译一下这篇课文。”
                  欧阳立即像弹簧一样蹦直了身体站起来,欲盖弥彰地瞪圆了眼睛看著任课老师,看了半天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刚才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对站起来要干些什麽一头雾水,向云飞求助是不敢奢望的,只能对著老师嘿嘿傻笑。
                  老师的脸慢慢黑得像她身後的黑板一样,最後放弃似的对欧阳说:“你站著,我让另外一个同学翻译给你听,就你隔壁的云飞好了。”
                  云飞从容不迫地站起来,拿书的姿势都显得特别好看,两片粉色的唇微微翕动,吐出少年清亮又低醇的声音。
                  欧阳几乎看呆了,一方面是对他的容貌赞不绝口,一方面是对他的聪明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一篇满满“之乎者也”的文章从云飞口中出来就是一篇通俗易懂的白话文。
                  云飞读完坐下,欧阳的嘴巴还没合上,老师发话了:“欧阳,你把云飞刚才的翻译再说一遍。”
                  欧阳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天知道他刚才就没认真去听,哪里说得出来?
                  老师的脸已经不是黑板了,而是黑炭,欧阳同学被灰溜溜地赶出了教室到职员办公室等待审判。
                  下课铃声响得那个欢实,平常最喜欢听到这声音的欧阳顿时苦著一张脸,倒不是有多怕老师的审判,只是每次说来说去都那几句话,他听都听腻了,只盼望老师一会儿能改点新词。
                  正当欧阳对著窗外的蓝天白云默默祷告时,老师黑著脸走进来,拉开凳子坐下就开始对欧阳进行思想教育。
                  大概今天是神仙的休息日,欧阳的祷告被漠视了,老师说的仍是那些老生长常的话,什麽你不好好学习怎麽考得上高中,怎麽对得起父母,怎麽到社会上生存,现在是脑力社会,没文凭没知识就要当下等人,如此云云。
                  欧阳点头如捣蒜,以为这就是最坏的情况,没想到接二连三走进职员办公室的老师都对欧阳颇有微词,一个人开了头,其余几个也忍不住上前搭嘴教训起来,其威力不比《大话西游》里的唐僧逊色多少,差点没把欧阳折磨疯了。
                  批斗会终於结束了,欧阳耳边还在嗡嗡地响,心里不满地嘀咕老子要是聋了还读个屁书!正打算回教室去,一个老师叫住了他,把热水壶塞到他手里,让他去水房给他们满上水。
                  欧阳接过不容拒绝的热水壶,忿忿不平地骂老师假公济私,要知道水房可是在一楼,而他们这里是五楼!刚下了楼梯的欧阳越想越不服气,干脆提著热水壶到了男厕,或许是因为快上课了,厕所里没有一个人。
                  欧阳打开水龙头发现停水了,这时候要让他再跑一楼他自然不干,一看水缸里有水,嘿嘿阴笑著把水装进了热水壶里,再若无其事地提回办公室插上电源,然後踏著最後一声上课铃声走进教室。
                  云飞敏感地发觉身边的家夥笑得不怀好意,冷冷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得意忘形过了线。
                  欧阳一想到待会那些老师会用冲厕所的水泡茶喝就想拍桌子大笑,眼睛弯成狡猾的弧度,却显得更加晶亮。
                  云飞不经意中对上那双眼睛,莫名地舍不得移开视线,直到老师一声“上课”才让他惊觉自己的失常。
                  既漫长又短暂的45分锺终於过去了,欧阳眼看老师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立即笑得一脸阴险地跟了上去。
                  身为班长的云飞也正好要到办公室去,看欧阳鬼鬼祟祟的样子,忍不住走快了几步越过欧阳。
                  欧阳一看云飞也要到办公室去,心头突地一跳,似乎有什麽不好的预感。等来到办公室,欧阳在门边偷偷伸出一双眼睛察看情况,只见一位老师正按著热水壶,壶口的热水冒著白雾流进冲茶用的小壶里。
                  欧阳忍不住掩嘴偷笑,喝吧喝吧,喝不死的,反正细菌都被煮沸了。
                  接下来的一幕对欧阳而言,绝对的惊心动魄,那位善良的老师竟然泡了一杯茶递给云飞!
                  不要喝啊!欧阳急得差点想大叫。
                  云飞微笑著摇摇头拒绝老师的好意,欧阳那口气还没松到肚子底就看见那热情过度的老师竟拉过云飞的手将茶杯塞到他手里,嘴上还和善地说著:“喝吧,别跟老师客气。”
                  欧阳听得那个吐血,忍不住怨恨云飞为什麽要这样出众,连老师都对他刮目相看,有谁见过老师请学生喝茶的呀?偏偏云飞就有这样的福气。
                  但欧阳知道云飞喝下去的绝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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