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起苍茫- 第52部分

李秉衡打开文书简单看了一下，基本与其他授权文书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上面注明对方每生产一吨味精只需要支付三十美元的费用，相对于味精的利润来说实在是太少了点。但他并不动怒，仍然面带微笑的说道：“小林君，对于贵国的医学事业我是支持的，授权专利也没有问题，只是这价格是否太低了些？”

小鬼子皱着眉，一点都不打算见好就收，“这个，李君做慈善事业的时候也讨价还价吗？”

该死的小鬼子，牙尖嘴利，实在嚣张，李秉衡对这个对手开始有些佩服起来。

最后在李秉衡的坚持下，文书上的条款略为改了一下：凡被授权生产味精的日本企业，必须首先向莲花味精公司提供十万美元的专利使用费，另外每生产一吨味精，将向对方支付二十美元。

小林权宗与日本来的商务代表心满意足的走了，路上随行的几人不断的拍着马屁：“小林君，在您的外交风范面前，支那人只能俯首帖耳，乖乖的听您的指挥。”

“那当然，我大日本帝国的威名支那人惧怕已久，有小林君这等外交人才亲自出马，那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了。”

小林权宗眯着眼，心里早就洋洋得意。对方不仅轻易就范，而且还答应派出技术人员帮助铃木三郎助完成整个味精制造的工艺

可他并不知道，他们以为占了大便宜，其实是吃了大亏。目前日本的一吨小麦价格在40美元到50美元之间，比南洋这边自己出产的贵了三到四成，而授权给他们的水解法生产味精很不经济，因为这种方法要耗用很多粮食，每生产1吨味精，至少要花费40吨的小麦，也意味着他们生产一吨味精的成本最少也在一千八九百美元，按照莲花味精目前在日本的售价，每吨只有数十美元的利润，这还是在水解法工艺稳定后。即便将来工艺成熟，成本降低，等到赚出支付给莲花味精公司的10万美元以及每吨味精的二十美元，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如果日本企业不满足每吨味精的利润，那就只有促使莲花味精提价一途。或者从中国国内与南洋走私过来，可以略微多点利润。

而且在提取谷氨酸钠时要放出许多味道不好的气体，使用的盐酸也易腐蚀机器设备，还会产生许多有害污水。这将对日本的环境造成严重的污染，李秉衡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至于派出技术人员帮助对方完成制造工艺，看似好心，避免对方走歪路，但其实是扼杀了对方培养自己的技术人员与研究人员的可能，等他们研究出短杆菌发酵法，最起码要在五十年后。

看到生产技术文书上写的预计味精生产的一些数据，小林权宗感慨着说道：“这上面说一吨味精需要四十吨小麦，成本如此高昂，但售价如此低廉。李君果然是个实诚人，的确有中国人惯有的薄利多销的美德。中国竟有这等贤良的商人，实在难得啊。况且授权文书上的条件真的很优惠，又愿意免费提供技术人员与技术帮助，李君，实在是我大日本帝国的朋友。”不知不觉连对中国的称谓也从支那改称中国，并且隐隐将李秉衡引为知己，想必这也是李秉衡始料未及的吧。

“不错，的确应该关照国内，以后对李君的公司应该予以照顾。”

李秉衡却在为又暗算了一把小鬼子乐不可支，将刚才在小鬼子那里受的气全抛在了脑后。如此微薄的利润没有人愿意去投入到味精生产这个新行业，即便他们集中研究力量降低成本那也仍然没有与莲花味精竞争的本钱，可以说莲花味精捏住了他们的七寸。到时候他们最怕的就是莲花味精降价，而且也没有能力去开拓中国与南洋两大主要味精消费市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国人的味精满世界的攻城略地。

这就是技术垄断的好处吧。小林权宗之前为了槟城船厂的船舶已经来过多次，驻槟榔屿的商务参赞常常在与复兴公司的谈判中败下阵来，让他忍不住亲自前来。虽然复兴公司的几家船厂万吨货船还在建造中，但七千吨以下的货船却接连下水，尤其是近海航运的中型货船，这些是中国国内与南洋所迫切需要的。在上海兼并的几家小船厂已经能够开工造内河轮船，将来中国内河航运将不再依赖于外国人。最重要的是这几家船厂卖给中国人的船都很便宜，虽然卖给其他国家的船价格要贵上不少，但相比日本船厂出产的船舶，仍然是价廉物美。几次价格大战下来，日本的造船业损失惨重，订单大量减少，逐渐开始萎缩。

小林权宗多次上门嚣张的抗议复兴公司的船厂针对日本造船业的价格战，却又奈何不得对方，这也让他时常闷闷不乐，这次在味精上获得的胜利，让他一扫前段时间的郁结。

由于复兴公司在整个造船中使用的钢材等材料价格异常低廉，成本比日本造船业要低上许多，即便日本人得到电焊机以及其他造船技术也无济于事，复兴公司已经在整体上达到了一个技术制高点，以及成本控制点。

小林权宗多次上门要求购买复兴公司的机床与机械，尤其是造船机械，但都被李秉衡拒绝。船用钢板自动化生产线这是目前船厂的一大杀器，为了得到德国人的支持才卖了几条给他们。日本人得到消息后已经有多批人上门吵嚷，令人烦不胜烦。若不是槟城是英国人的地盘，这些日本人早就被他驱逐出境。

除了缫丝与丝织设备在国内正式投产，轻纺机械公司也正式独立出来，并在上海开办分厂。棉纺机械是接下来的攻关重点，李秉衡甚至亲自过问，参与设计，尽快地让后世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棉纺设备仿制成功。

等到槟榔屿的地方治安与行政秩序稳定下来，李秉衡准备前往坤甸，那里的秘密化学基地将开始研究尼龙与氨纶的制做。也许日本人的生丝可以在美国成为丝袜，那么尼龙的出现将取代生丝的位置，更好的丝袜出现，意味着日本人生丝业的萎缩。尼龙已经在实验室得到，并且正在广泛的申请专利，但排除了日本。生丝业是日本的命脉之一，他们绝不会允许这一产业的迅速崩溃。一旦在日本申请专利，日本人极有可能会强行公开，这些没有国际信义的无耻之徒无法得到李秉衡的信任。要想生产尼龙，以日本人在化学工业上的薄弱，再过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研究出来。

至于氨纶，已经在实验室里得到证实。一旦试生产成功，将生产用于高级丝袜上的包芯丝，复兴公司将成立织袜公司专门生产高级丝袜，将这一下金蛋的母鸡抓在自己手里。

第五章　兰芳复国　第十七节　吞地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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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光目送着两艘挂着德国国旗的军舰离开，站在海边的礁石上，长久不语。在李秉衡的强烈要求下，两艘德国军舰参与了护送运兵船登陆苏拉威西岛的行动，为了避免引起外交纠纷，德国人一直把这两艘目前双方共有的军舰仍然保留在远东舰队序列。刘裕光一直盯着那海天一色，阴沉的天空使得海洋更加深邃，而起伏的波浪更是激荡着他冷峻外表下的内心。“要是当时我们父亲那辈能有这么强大的武力就好了。”许久他才对着一直站在后面的罗伟堂轻叹道。

罗伟堂与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性格截然相反，还没笑已经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一向爱冒险的他对于这次突然对苏拉威西的闪击兴奋不已。“这次李先生居然能够说服德国军舰帮忙，实属不易，要是将来这两艘军舰为我等所用，只怕整个南洋海上横行的兵舰都得收敛几分。不光是这，你看看我们的军队，人说三月成形，六月成军，一年成精。这么好的武器，那么得力的训练，只三月就带起了一大批新兵。这荣班塘地方虽大，荷兰人就两千多人的军队与警察，根本不用我们出动一个团。照我看，李先生有这个胃口吃下这个大岛，未必没有心思去动动东边的伊里安岛（几内亚群岛），那可是世界第二大岛，那时我父亲常说，那块大岛出金跟铜，要是有力量把它拿下来，那时清廷未必不会接纳他们的投诚。”

刘裕光与罗伟堂都是兰芳后人，去美国自费学习军事，在秘鲁与古巴等国当过兵，后来回了坤甸组织复国，才被李秉衡发现并邀请到军中。第二师虽然成军三月，但从第一师抽调了大量的士官与老兵，新老结合，这次第二师三个步兵团除了留一个在婆罗洲防备荷兰人，刘裕光团接到命令抢占苏拉威西岛的望加锡，钮永建团则进攻北部的万鸦老。

华人称口中的“荣班塘”，又名“望加锡”，许多人并不了解这个位于苏拉威西岛西南的港口城市，也并不了解苏拉威西这个与加里曼丹岛隔海相望，在菲律宾左下方的南洋第四大岛。苏拉威西岛是个非常有趣的岛屿，整个岛由四个拉长的半岛连接而成，而中间的中央山脉几乎隔断了这四个岛屿的陆上往来。唯有靠海路互通有无，西南的望加锡与北部的万鸦老便是这个大岛的两个枢纽。

望加锡是扼望加锡海峡、弗洛里斯海和爪哇海的要道，也是亚、澳两大陆间的交通枢纽。不仅对于南洋战略位置重要，对于中国与南洋以及澳大利亚的沟通也有着重要的意义。港口水很深，是个难得的天然深水良港，可泊万吨海轮。复兴公司目前还没有能力对这个港口进行大规模开发，但是已经作为将来的优良大港列入规划。

东北半岛尖上的万鸦老同样也是有许多华人聚居地城市，掌握了这两个城市，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大岛两片最精华地区。本来秋瑾等人并不理解在婆罗洲的军事行动还没有完全成功的情况下，贸然出动两个团的兵力对这两个城市发起的进攻，李秉衡也从来没有出过昏招，这次也不例外。

“这个岛矿藏有铁、金、煤、石油等，镍矿储量也很丰富，占据这里不但可以得到大量的矿藏与自然资源，而且能降低我们某些合金的成本。望加锡具有极强的战略地位，而万鸦老同样如此，东可攻新几内亚群岛，而北面则是被菲律宾与美国人视为蛮荒之地的棉兰老岛，那里土地肥沃，地广人稀，同样有铁、金、铬、铜、煤等矿藏，除了有华人参与开发的三宝颜与纳卯两个地方，其他的地方都是未开发的土著领地。到时候我们在万鸦老与三宝颜以及北婆罗洲的山打根遥相呼应，可以自由往来于这三大岛。到那时，南洋将被真正的连成一块。”其实他将新几内亚也纳入了南洋范畴，只不过现在说要涉足那块英国人、法国人与德国人等多个国家混杂的群岛，无疑会受到秋瑾等人的质疑。一次世界大战这个绝好的吞地机会，让他开始提前布局，并且要忍受其他人的质疑与责问。

“婆罗洲这么大的地方你只用古恂云与肖君潜两个团加上三千多地保安队防守的过来吗？荷兰人也是列强之一，你就这么的相信我们的军队，他们可大部分都是训练几个月的新兵。”秋瑾将坤甸的政务处理的很得心应手，推行的政策很受当地华人的欢迎。坤甸与其说是一个城市，倒不如说是一个工业区。复兴公司的重工业基地就在坤甸以东，与联合碳化物等公司合资的化工基地甚至开发到了三发东部，中部婆罗洲有着许多的矿场与垦殖园。

“荷兰人的主力也就一万多人，龟缩在马辰与阿塔卡等几个东部地区，我们不去进攻他们已经是对他们很客气的了。”马宗汉前段时间被李秉衡从机械厂解放出来，让他帮着训练警察，以维持目前控制的地盘治安。“我们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不是荷兰人，也不是土著人，而是我们华人。兰芳鼎盛时期控制了大部分的婆罗洲土地，华人人口达到数十万，后来大部分人逃到了苏门答腊与其它地区，但也有不下十万人仍活动在西部与中部婆罗洲，有的甚至在原始森林中开发土地。前几天我们的人去跟那边的几个大的垦殖园都接触过了，他们并不信任我们。在过去的十数年中，他们一直据寨而守，荷兰人与土著都奈何不得他们，也当土皇帝惯了。粗略估摸着，光上千华人的垦殖园就有十余处，至今他们不肯与我们合作，即便我们提出要恢复兰芳共和国，他们仍然在观望。”

李秉衡慨然说道：“兰芳共和国那时候还曾经遣使回国，觐见皇帝，请求称藩，想把西婆罗洲这块土地纳入清朝的版图，或者变成藩属国家。清朝皇帝不予受理，根本不理睬这些天朝弃民，或者根本不能容忍南方的汉人在海外建个国家。祖国对他们的藐视与遗弃大概使他们仍心存怨气吧，但那个时候清朝自己都内外交困，如何能在兰芳被侵略的时候帮上一把。”

“在海外的华人哪个不渴望背后有个强大的祖国撑腰，不然我们南洋的商人对革命会这么慷慨解囊？看看日本人每年三月对南洋侨民的宣慰军舰就知道了。我看对这部分的华人同胞应该以宣慰为主，攻心为上。只要我们拿出让兰芳复国的诚意来，想必他们会支持的。”开口说话的是原来在槟榔屿帮李秉衡处理华人事务的柏安深，他也是原来的兰芳后人子弟，在美国读的法律专业，在槟榔屿表现出色，李秉衡准备将他任命为坤甸市长。

柏安深与刘裕光、罗伟堂三人是兰芳后人中相继得到重用的几人，他的升迁速度也是最快的。

“你还是那么的激进，要学会稳重些，像柏九弟那样的才有大出息，你看他现在不是受李先生的赏识，在以前咱们兰芳的国都当市长，为我等父辈出了口气。”刘裕光样貌与做派极有大将之风，这次让他独当一面。“这次也是李先生对我们的考验，占苏拉威西易，但完全控制难。任重而道远啊！”说着，拍了拍罗伟堂的肩。

上岛之后的策略，在船上时就已经想好。望加锡殖民军队并不多，17世纪的时候荷兰人就开始在这里经营，岛上除了戈瓦国，大部分已经纳入了他们的统治。“攻占望加锡后，联络戈瓦国，跟他们两边夹击，我就不信断了他们的后路，这些殖民军队还不乖乖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