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局长秘书- 第19部分

我们一时都听不明白，可能是酒精把他脑子搞糊涂了。一个在工商局的同学说，有什么奇怪的，工商营业执照不是都有正本和副本，你说是吧，南光泽同学，税务登记证也是两本的吧？

是的，我说，谁不知道呢。

朱文华急了，瞪着在酒精作用下红彤彤的眼睛说，同学们，我本来说这个是杀头的罪，你们竟然还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你们的政治觉悟也太低了一些。

我首先有些“觉悟”过来了，但不确定，试探着说，就是象税务稽查部门查到的企业做两本账那样的问题，而不是两本税务登记证的问题？

酒桌上就很安静了，边上两桌的人不知为什么这里突然变得风平浪静，好象柴南同学也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嘛，于是纷纷凑了过来，还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人告诉他们，法院是做两本账的，可能是为了逃避他们收取的诉讼费要缴纳的税收吧，但是诉讼费应该是不用缴税的。

你们听着，不，你们要先保证，今天晚上听到的话就等于我没说，你们只能烂在肚子里。朱文华就象准备赴刑场就义的革命烈士，一脸的悲壮。

尽管朱文华的话很难听，但我们纷纷拍胸膛保证决不透漏半点风声，否则天打雷劈。我注意到，女同学们也拍了，但不是拍在胸膛上，而是拍在肚子上。　。。　　。。　
第五章　　我是南光泽（10）
一些案件，朱文华终于说了，可能关系到社会稳定问题，或者牵涉到其他敏感政治领域，中院就要制作两本卷宗，正本公开透明，律师可以随便查询，副本就只能我们内部极少数人看到了，里面保存着市领导，有时是转过来的省领导的指示精神，说批示也好，说条子也好，当然最多的还是市政法委书记的批条，唉，我不该透露那么详细的，你们也理解，市政法委本来就负责管理司法系统的嘛，这应该属于政法委的工作职能范围，检察院那边大概也少不了他们的条子，名义上是建议，其实往往就是对案件性质直接进行了认定，法官只要根据其认定判案就行了，什么案情调查、双方控辩、最后陈述，统统都是走过场。

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朱文华的话具有权威性，由不得我们不信，但是听后都有一种阴风飒飒的感觉，我们都呆在机关里，不去主动惹事，一般不会吃上官司，可是我们的家人、亲戚、朋友呢，他们如果摊上了类似官司，是福还是祸？好在还有我们的宝贝同学朱文华在中院给我们做内奸。

有人联想到了南方某省监狱管理局招考公务员一事，说，我们还是幸运的，笔试、面试、体检一条龙过来，我们没有吃过暗亏，想想报考南方某省监狱管理局的那些人吧，他们也遭遇了两本账的暗算，什么某某委员转省财政厅、办公厅等有关部门，什么司法局政治部某某副主任，什么监狱警察某某儿子，什么人转某市公安局某某副局长，某警院老干处处长之子，某某政委转学院某某，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就是因为他们黑啊，而且黑得太没水平，不象朱文华他们黑得有水平，操！

什么朱文华他们，立即有人纠正，不要动不动就提朱文华，你拍胸膛保证过的。

一点党性都没有，有人调侃道。

揭监狱局黑幕的人辩解说，我是希望朱文华当上领导啊，因为只有中院的领导和办公室的机要秘书才能看得到这个副本。

柴南评论说，其实不是法官判案，而是领导判案啊，这一点请朱文华同学回去后继续深入调研。

同学们，她建议说，感谢朱文华同学给我们上了一课，为了朱文华同学的秘密，我们今天听到的都只能烂在肚子里，她拍了拍结实的肚皮，我们为了朱文华同学，干一杯！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　　我是南光泽（11）
没有酒杯拿在手里的赶快回去拿杯子，看见自己杯子里空了的马上自觉倒酒，等齐了，我们动作整齐地一仰脖子，把酒都倒进了自己的喉咙。这场合，没有谁敢不喝，否则就逃不了出卖朱文华同学的嫌疑。

我们是同学，柴南继续说，我们就是战斗的一个集体，我们相互理解、相互支持、互通有无、取长补短，我们心齐气顺风正劲足，我们坚定坚强、清醒务实、积极有为、长抓不懈，我们勇敢前行、开拓奋进、敢为人先、共度难关、合力推进、目标同向、迎难而上，我们埋头苦干、扎实工作、凝心聚力、众志成城，为这，我们干了第二杯！

我们都对柴南的话似懂非懂，但是她一介女流，如此出口成章，不简单，为这，我们也要把酒干了！

谢谢大家，柴南再次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上酒，同学们，我们都是党校的文秘班同学，我们一起战斗过，我们一起冲锋陷阵过，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过，为这，我们干了第三杯。

有人就开始嘀咕了：这酒也未免喝得太快了，柴南口才好，不等于我的酒量好啊。嘀咕的人慢腾腾地给自己的杯子里斟酒，看见别人都已经把酒杯放下了，只得随大流了，喝就喝吧，反正不见得喝了这杯酒就会死人，再说了，早死晚死，早晚都得死。于是也都喝了进去。

还是柴南在唱独角戏，不过这回手里没有了酒杯，柴南说，同学们，我们得感谢党校，当然党校这东西学校不象学校，机关不象机关，但我们在这里一起初任培训过，我们要争取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尽快再次相聚在党校的科级干部培训班上，甚至是处级干部培训班上，所以，我们要紧紧围绕“四个嘉州”总战略，以前瞻性的谋略、开拓性的思考，立足当前，着眼长远，统一目标，加强调研，脚踏实地，解放思想，创造辉煌，为了共同的美好明天，大家干杯。

柴南低头找自己酒杯的时候，有人说，柴南醉了。

立刻有人反驳，她没醉，说得很对。

又有人说，大家平时窝在机关里连大气都不敢出，难得今天掏心窝子说话，柴南万岁！

我完全赞同关于“掏心窝子说话”的说法，只有在这里，在这班当初的竞争对手和后来的同学当中，我才不会时刻去想“我是那班秘书里地位最低的人”之类的问题。财政地税局太大了，不象我们这班同学去的有些局，局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秘书，如果是去*党派机关，整个办公室就他一个人，只是没有办公室主任的头衔罢了。　。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我是南光泽（12）
好些人为“柴南万岁”叫好，柴南万岁的声音充斥了包厢的每个角落。离包厢门口近一点的人马上去把包厢门关上了，免得柴南万岁外溢。

这下柴南是真急了，跳上了自己的椅子，她穿着高跟鞋，在椅子的软垫上摇摇晃晃。柴南象伟大领袖那样挥了一下手，大家知道她要发表重要讲话，很快安静了下来。

同学，你把我的包递上来，柴南指着她放在椅子上的小皮包说。

班长，不，大组长，你需要包里的什么东西我们拿给你就是。拿着包的男公务员说，还拉开了拉链，大概想看一看柴南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还有她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是这个吗？男公务员掏出一包卫生巾递过去。

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不知柴南会作何反应。

你是打算让我当场换卫生巾吗？柴南问道，看不出来她是不是生气了。

男公务员边上的一位女公务员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卫生巾说，要看回家看你老妈去！

你……男公务员想骂又骂不出口，居然扬起了巴掌。边上的人一看要坏事，马上上来两位，一左一右架开了。

手机给我，柴南说。接过手机，她翻开手机盖，象天子巡视他的臣民一样：

同学们，听我念一段诗词，我古典文学底子浅，也就是给大家一个启发，大家可不能模仿哦。

你快念吧，好奇心强的在催了。

柴南念道：

关系铭：　想人重用，拍马就行；欲己晋升，礼拜要勤。斯是诀窍，唯我高明。胡话贵乎多，献媚在于精，善于拉帮派，惯于巧钻营。可以讨喜欢，拿奖金。无办公之辛苦，无下乡之劳神。绒线细细结，青茶慢慢品。人赞曰：“聪明绝顶。”

好，好，有人鼓掌。看得出来，有人是发自内心的，有人是敷衍式的。我想柴南今天大概是真的喝多了。

但是柴南还是没有下来的意思，不过她已经把手机盖合上了，张口就说，同学们，大家既然混在官场里，都来说说官是什么回事。

官就是领导，有人说。

柴南就是豺狼，有人突发其想地紧跟着大声说。

一包厢的人全都笑出了声，不过神态各异，有的是咧开嘴哈哈大笑，有的是捂住嘴呼哧呼哧地笑，有的是笑得弯下了腰，有的是相视而笑，有的是笑完后才问别人，刚才你们在笑什么？

从此以后，我们相互之间提起柴南，都戏称豺狼，从这一点上讲，这次的聚会在我们文秘班的历史上就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不过你是否当面称柴南为豺狼，那要看你与她平时谈得来谈不来，倒不是怕影响她嫁不出去，我们这一届公务员，没有一个单身了，当然就更不是“处一级”的了，不过还有一些还没有“升级换代”，倒是真的，从你领了红本子到鼓捣出下一代，取决于很多因素。
第五章　　我是南光泽（13）
柴南等大家笑够了，严肃地说：

请大家理论联系实际，从象形文字的角度来解读。

有人说，上面宝盖，是不是指乌纱帽？语气很迟疑，看来是信心不足。

有人说，两个口，表示象我们考公务员进来的，主要是解决吃饭问题。说这话的人大概平时比较注意理论联系实际。

只有这么多吗？柴南摇晃了一下身子，我给大家说全面一点，上面宝盖，做官要有保护伞；两个口字，上面要有打招呼的，下面要有吹喇叭的；上面的口小，表示打招呼点到为止；下面的口大，表示吹喇叭的越响越好。

柴南，你问书记大还是市长大是不是故意的？有人回忆起了当初的事，大声说，我看你对官场感悟很深啊。

柴南不置可否，继续说，两个口子，表示做官最重要的是要有嘴巴上的功夫，上面的口小，表示对上面说话要谦虚，说小话；下面的口大，表示对下面说话要大气，适当吹吹牛。

要适当吹吹牛，可是办理建议提案能吹什么牛呢。不过我想也许可以在嘉州市财政地税今后五年规划里适当吹吹牛。

付岩中说了，领导的领导方式不一样，看来我们的工作方式也得变一变啊，都要上紧发条了。领导的领导方式为什么不一样，那是因为领导对自己的看法不一样，有的领导比如说黄立武，认为自己到顶了，混混罢，就象机关里满头白发的小科员，应付应付而已，管你什么代表委员、建议提案，派一个中层干部和秘书去是看得起你了，把老子惹急了，到时派一只狗过去开会，常务副市长算个啥，老子还天天跟书记、市长厮混在一起呢。

如果王中法要根据通知要求亲自参加市里的建议提案交办会，黄立武当然也无所谓，听说他开始到财政局时，积极性还是有的，但后来两三年就混混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财税业务也大体掌握了，当然指的就是在他这位置上需要了解的那些宏观层面的东西。

老百姓说，总理得听处长的，因为国务院要部委拿意见，部委领导肯定交代给司局，司局肯定要交代给处长，所以国务院出来的文件，有可能代表着的就是某个处长的意见，如果连这个处长也不学无术，那总理有可能就得听科长的了。导致黄立武产生混混念头的最主要原因，是到龄了，对领导干部来说，年龄是最无奈的一件事。
第五章　　我是南光泽（14）
王中法其实也并不是一开始就不出席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三家联合召开的建议提案交办会，付岩中透露说，他来财税局第一次接到市府办通知要参加这个会，还是很新奇很积极的，交代付岩中把前一年办理工作总结给他一份带上，还翻了翻几个答复件，他就象一个进了课堂的学生，似乎担心老师突然向他发问。

其实交办会每年的议程都是一样，坐在台上的也都是四个人，市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主持会议，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分管市政府办公室）在会上作“重要讲话”，表彰仪式（表示大家干得好是有回报的），表彰仪式一结束，会议主持人总是解释常务副市长还有个会，要先走一步，常务副市长就与边上的副主任、副主席拉拉手，大概是说抱歉抱歉俺先走了。副主任、副主席还站起身，礼貌地目送着常务副市长离去，尽管他们很伤心，但是人家是领导，你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虽然你也是同级别的领导，但这个领导与那个领导是不一样的。接下来是市人大常委会分管代表工委的副主任、市政协分管提案委的副主席相继发言，分别对建议办理工作、提案办理工作提出要求。

付岩中问我：你知道王局为什么去了一次就不想去了吗？

我回答说，大概是他做好了发言的准备，而根本轮不到他发言。比如本来说好大家下个月要考试的，有的人精心准备了一个月，准备在考场上施展拳脚的，可是到了预定考试的那一天，老师进来说，同学们，鉴于有些同学还没有做好准备，今天是上课不考试了，你说王局这样的好学生能不生气吗。

主要不是这个原因，我观察过了，他在会议签到时，花了老长时间，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他在找有多少县级干部出席这个会议，结果他自然是失望了，县级干部没几个，可能科级干部也不到一半，他得与这批什么级也没有的小公务员一起坐在台下听会，能不郁闷嘛。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　　我是南光泽（15）
其实根据我近一年的观察，机关里真正的良民百姓就是这些与黄立武一样混混的老小科员，他们不懂得或者不屑于投机钻营，领导交代给他们的，他们基本上能完成个*不离十，因为他们不想你的表扬，所以不会用心给你做得很好，但是他们也不叛逆，与领导对着干，搞得领导下不了台，这不是他们的性格，他们也知道与领导对着干最终没有好下场。

真正把机关搞得乌烟瘴气的人就是削尖了脑袋朝领导*里钻的人，他们象苍蝇嗡嗡嗡地寻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