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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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滚远了-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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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成功了,可是又失败了。
  他逮捕了那麽多的犯人,却没办法挽回最爱的人。他抵御得了黑暗的诱惑,却任由罪恶的花朵吞噬芮睿。他一生中最想破的案子,注定永远没有答案。
  他还能怎麽样?他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警察!
  “辞职你别想。”黄明达的脸上满是怒气。
  从司佑穿上警服的第一天,黄明达就带著他,一点点教导他,让他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刑警。黄明达是司爸爸的学生,他又是黄明达的学生,这缘分就像是一把锁,锁住了他的未来。
  现在,他不得不偏离这条早已铺好的道路,去到遥远未知的地方。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哪里是尽头,但他必须得离开。
  离开,或者死,芮睿没有给他第三个选择。
  “为什麽要辞职?”黄明达苦口婆心地道,“你是不是生了什麽病?”
  “没有。”司佑笑著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你好歹给我个理由啊!”黄明达恼怒又担忧地喊,“不然我怎麽向你爸交待!?”
  “我去和我爸说。”
  司佑平静的态度令黄明达皱起了眉头:“你最近是怎麽回事?”
  “真没有。”司佑站起身,“就是累了,想歇歇。”
  “累?干我们这行没有累的时候!”黄明达看司佑要走,跟在後面喊,“我告诉你,顶多一个月,一个月後你给我滚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全国通缉你!听到没有?司佑!?司佑!”
  司佑步出刑警队的时候眼睛有些发酸,这个地方他曾经那麽向往,现在却不得不离开。他站在那幢不高的建筑门口,看著有些年头的陈旧小楼,那斑驳的墙皮与上面落了叶的藤蔓枝条,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一看,就看得不想离开,脚下似乎生了根般,无法移动。
  芮睿大概就是吃准了他这点吧,他是如此的重感情,私人事务上总是犹犹豫豫,上不了台面,做不了决断。
  司佑吸了口气,屏住,挺直了腰转身往外走去,就连小江跟在後面喊都装作没听见。

  第三章 不再爱你(8)

  看著队长急匆匆的背影,小江无奈地对电话说:“他走了。”
  “走了?”电话那头,老李叼著的烟差点掉了,手忙脚乱地咬住,含糊不清地道,“什麽叫走了?”
  “不知道啊,他就这麽走了,我喊他都没听见。”小江心里也直犯嘀咕,这段时间以来队长可够不正常的,是个警察都能察觉到,“也许有什麽事吧。”
  “能有什麽事?”老李对於上次芮睿讲的住院理由万分怀疑,只是没有借口,他也没办法弄明白事情真相。
  光是上次他偷偷摸摸去医院从护士那儿骗到了司佑的病房,都让上级好好念了一顿,如果再去查病历,非得捅出事来不可。
  他考虑了几秒,道:“你把他电话给我。”
  “上次你没要?”
  “上次匆匆忙忙的,少说废话,叫你给就给。”
  “好啦,等我挂了发给你。”小江没好气地挂了电话,一边发短信一边抱怨。
  发完了,看著门口车来车往的,他往黄明达的办公室跑去了。
  也许,该把最近的事和人讲讲才对,老李不正常,案子不正常,队长也不正常,大家都变了,小江想,脸上浮现起担忧的神情。
  司佑回到家中迅速收拾好衣服,理清存款,带了一部分现金,其余的存卡里。把警徽和枪放在显眼的地方,细心地检查好所有家电和门窗,接著,他坐下来开始给父母写信。
  信上写明他将离开一段日子去学习,并且会暂时停职,等学成之後就会归来,请父母不用担心。他相信,只要过上两三年,芮睿应该会找到新的砝码,而此时,是离开的最好时机,芮睿以为已经稳住他了,几天内都不会再找他。
  他会回来的,等能够亲手逮捕芮睿的时候,到时候,他会了结这段孽缘。就算不能再做警察,他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许不会获得幸福,但至少能够自由呼吸。
  把信写了一半,看见信封上的地址时,司佑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芮睿真的能在这两三年里不犯罪吗?或者,等他回来时,面对的是一个血案累累的杀人犯?到时候,他要拿什麽去面对死去的人?那些受害者们是不是会在冥者的国度诅咒他的不负责任?
  身为一个警察,却在这时候离开,简直是种纵容!
  司佑突然发现,即使他离开了,他的手上也许仍然会沾上无辜者的鲜血。
  他浑身颤抖不已,几乎不能坐稳,眼前全是以往所破案中受害人亲属悲痛欲绝的脸孔,那些狰狞的死尸与痛苦的临终表情都浮现出现,在他脑海中张牙舞爪。
  他绝望的发现,这时候的他什麽也做不了。芮睿还是个正常人,他能够做什麽?向世界揭露芮睿的真面目?又或者一直陪著芮睿,以身殉道?
  可是,他也想活著,想得到幸福,至少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信封上写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沈重,当写下自己的名字时,司佑差点没能落笔。
  走吗?走吗?走吗?
  窒息般的好几分锺沈默後,最终,他狠狠折起信纸,强迫发抖的手封好信封。
  环视室内,这间屋子不能出租,只能空著。他不想把不相关的人卷进来,如果有租客,芮睿绝对会鼓动或者欺骗租客引诱他回来。警队应该是安全的,父母那儿比较远,况且芮睿知道,动了父母,这辈子他们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再无和解的可能。
  也许一切都会没事,也许芮睿很快就会找到新的砝码,就像上次那个少年。
  司佑在内心唾弃自己,自私的他,把罪恶的重担就这麽扔到那个年幼的少年头上,逃之夭夭。
  他深呼吸几下,再睁开眼,已经恢复了平静。
  把门锁好,先去银行存了钱,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到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离开的火车票,他才打电话给小江,假称自己要出远门,让小江去家里帮忙看著。
  “为什麽是我啊,老大!”小江在电话那头哀嚎,“我很忙的,而且你怎麽突然要出远门,去哪里?”
  “谁叫你有钥匙!”司佑笑,“别忘了。”
  “老大,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最近神神秘秘,你不是去卧底了吧?”
  我倒宁愿是卧底。
  司佑苦笑,却一个字也没多说,说得越多越不好。挂了电话,把信和手机一起寄回家,急匆匆往站台赶去。踩著点奔上车,脚下一晃,火车已经启动了,看著窗边的风景越来越快的往後倒去,他的心脏也逐渐活跃了起来。
  再见,芮睿。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曾经和以後,以及,过去的人生。
  火车往前驶去,进入一片光明中。然而,司佑并没有想到,他与芮睿的重逢会来得如此之快发,并且出乎想像之外的惨烈。
  司佑登上火车的时候,芮睿正在看诊一个病人,市里的高官,久治不愈,不知道看了多少家医院,找不到原因,最後才迫於无奈到他这儿来。
  之所以说“迫於无奈”,是因为高官以前就在医疗系统的大会上点名批评过芮睿的科室,认为在有会诊制度的情况下,特别开一个诊断科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浪费医疗资源,简直是罪大恶极”。
  踏进芮睿科室的时候,这位高官虽然还能笑得出来,但眼中却是即尴尬又恼怒。
  芮睿一眼就看穿了,并且暗中希望这位高官得的是绝症,最好不出一星期就挂,还极端痛苦。他不会特别治不好,这会砸了他的招牌,没揭下面具前,他还是很爱惜羽毛的。
  今天是初诊,芮睿边装作很专心地询著病情,边偷偷走神。
  一只不知哪里来的鸟被太阳晒晕了脑袋,一头撞上窗户,巨大的响声吓了屋里所有人。
  芮睿心头掠过一阵不安,对那高官笑了声,道:“累了吧?休息下。”
  也不去看高官的脸色,他径自走进旁边的办公室,看著桌上的日历发呆。也不知是怎麽了,他总觉得坐立不安,似乎有什麽东西不对劲。

  第三章 不再爱你(9)

  司佑现在在干嘛呢?应该是去警队报道了吧?这家夥就是责任心太重,自以为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路见不平就想拔刀,问题是,你有那麽利的刀吗?
  你只是一个人啊,小佑,你只是个人而已。
  芮睿唤来实习医师,要了杯茶,等茶来了,他打开通往阳台的门,坐在沙发上晒太阳,这沙发还是司佑送的。那位高官肯定通过休息室的窗户看见了,但他不在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手里握著那高官的命,再位高权重,没有命又有何意义?
  太阳晒得暖洋洋的,他不自觉地开始回想起以前的事。
  俩人正式在一起是什麽时候?高中时?似乎没有个特别的时间点,他非常清楚的记得,是他引诱了司佑。那时候的他已经修习了不少心理学,对於各种事都有著强烈的好奇,同性恋这种好玩又有趣的事怎麽能放过呢?
  当时上床的感觉他还记得,司佑非常紧张,身体里又异常的热,箍得他很紧,几乎把他的小兄弟扒了一层皮下来。
  不过,在最初磨合的痛苦之後,俩人都尝到了极致的高潮愉悦。事後,在诱饵肮脏的小床上,司佑一脸羞涩地道:“比打飞机舒服多了。”
  芮睿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只打过飞机啊?”
  司佑的脸更红了,转过去趴在枕头上,连看芮睿一眼都不敢。
  芮睿的第一次是和女人,十四岁,是哪个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似乎发育得挺早,胸部摸起来挺舒服,除此之外丁点印象都没了。理所当然的,他告别处男之身後就把女生甩了,现在,无论怎麽回想,他也想不起来当时那女生的反应了。
  相对的,他倒是非常清楚的记得司佑的初夜。那个在他身下扭动赤裸的青涩身体,一边哭一边迎合他动作的男孩,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男人了。
  芮睿突然有股成就感,当年亲手栽下的小苗,如今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从这个角度来说,是不是我其实爱著司佑的?也许我的爱和别人不同呢?我现在这种感觉,也是爱的一种吧?
  爱是非常复杂的心理和生理活动,芮睿从了解自己是什麽样的人那天起,就知道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品尝爱情的滋味。如果能够的话,他倒是想体会一下,毕竟,他没体会过不是吗?
  该和司佑讨论一下,也许我的这种表现也是爱的一种呢?那个死脑筋总是认为爱一个人就要奉献和牺牲,但有时候,索取和依赖也是爱的一种表现啊!
  芮睿喝了口茶,盯著杯中嫋嫋腾起的热气,蓦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和司佑已经讨论过了,还不止一次。
  “就算表现出来的是索取和依赖,也会在其他方面有想要付出的欲望。”司佑恼火的大叫,“你爱一个人,会希望对方过得好,希望对方快乐,看著对方笑你也会笑!没有你这样爱人的!”
  当时的芮睿静静听完,耸耸肩膀:“我的爱也许不同呢?”
  司佑跳著脚问:“那我问你,如果有天我消失呢?你会来找我吗?你会想我吗?”
  芮睿还真想了下,道:“我也许会找一下,但如果找不到,那也没办法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找一个和你很像的人来怀念的!”
  司佑被这回答气得暴跳如雷,拿起外套就冲出芮睿的家。
  哦,对了,那是他们初次上床十周年的纪念日,司佑特地亲手做了蛋糕送来,却一口没吃到,白白便宜了芮睿後来叫来的贪嘴小情人。
  司佑非常热衷於过各种各样的纪念日,连初吻都要记下,也亏他有脑子去记。芮睿的记忆力很棒,却从来记不住,他把这归结於“不在意”,不放在心上,自然记不住。
  小佑,你真傻,甩手走人,能解决什麽问题呢?
  芮睿哪里又知道,司佑的离开是多少次的无奈、多少次的失败之後才做出的选择,不是到了绝路,他又怎麽会这样呢?
  “芮医生。”实习医师探进头来,“病人在找你。”
  “嗯,马上过去。”
  实习医师点了点头,走了。芮睿在下属间的口碑很好,小医生们即尊敬又仰慕他,令不少老医生都佩服不已,要人表面屈服不难,但发自真心的就不容易了。
  真心,这年头,还有几个人愿意付出真心?司佑那样的傻子除外。
  芮睿一边往诊疗室走一边想起新“砝码”的事。
  昨天那个家夥大庭广众之下又哭又闹的,太不像话了。
  如果不是这个家夥是砝码的备胎,如果不是他太缠人,芮睿也不会骗出个理由来。本来想著他也不知道是谁,又不认识司佑,谁知道好死不死被他撞上了那场面,真是太倒霉了。
  以後得好好教下他怎麽控制情绪,不过,控制得太紧了,是不是又会反弹,变得和司佑一样冷酷可不好,但是,如果没有司佑那样的能力,不是又显得太没用了吗?
  想来想去,芮睿还是没想出个决定来,这在他来说是非常少见的。与司佑在私人生活上的犹豫不决不同,他在各方面都掌控自如,生活对他来说就是手中的一盘棋,而他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上风。
  推开诊疗室的门,对著高官那难看的脸色,芮睿微微一笑,说:“久等了,我们继续吧。”
  司佑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火车还剩半小时到站,他整理下行李,也不洗漱,就这麽加入了缓慢移动的下车队伍中。这趟火车的终点站是个著名的旅游风景区,这麽多年辛苦生活,也该喘口气了。
  他没有事先订旅馆,就是怕被芮睿追踪到,用现金入住一家高级酒店後,他才放松下来。警察做久了,职业病戒不掉,小旅馆他不敢住,无数次在简陋的房间里检查尸体,其中甚至还有无辜被牵连的炮灰,花点钱买平安是值得的,再说他带的钱还是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
  等身上的钱不够时,他就该去找个临时工作,有什麽找什麽吧,厨师之类都行,他还有二级厨师证呢。
  说起来可笑,这个证是为芮睿去考的,这麽多年手艺也是为芮睿练的,但最後,芮睿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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