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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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撞铃-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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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断了?”

岳峰一愣:“能回拨吗?拨回去试试?”

“你知道我这里的,老式话机,没来电显。”

岳峰心里一沉:“她在哪,你开始没问她吗?”

“问了,你也知道的,她什么都不说。就说是特别闷,想找人说说话,旅馆的号码是她网上查到的,她说就是随便拨着玩,估计根本没想到我会在。通上话之后随便聊了聊,我想着你跟她熟,大过年的,问个好是没错的,所以打了你手机,怪了,怎么说断就断了……没事,等她重新再打吧。”

岳峰直觉季棠棠是不会再打了,不过还是叮嘱了一句:“如果她再打来,帮我问下她的号,我给她打过去,没别的意思,就是聊几句拜个年。”

挂了电话之后,岳峰沉默了好一阵子,季棠棠给毛哥的旅馆打电话,虽然出乎意料,但想想也不难理解:她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和人联系,也没什么朋友,除夕对她来说分外难熬,这一晚既然不能安枕,必然是想找人说说话的,如毛哥所说,她如果知道毛哥在尕奈,是绝不会拨这个号码的,但是一旦拨通,也就聊起来了这样也好,能和毛哥说说话,好过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只是,电话怎么就突然毫无征兆地断了呢?

蒋蓉一开始沉默着不打扰他,后来忍不住问他:“你刚说要问我什么?”

“什么?”南辕北辙,岳峰完全回不到轨道上来了,显得比她还莫名其妙,“我说要问你什么?”

“就是刚刚,接电话之前。”蒋蓉提醒他,“你不是说要问我件事吗?”

岳峰终于想起来了,他看了蒋蓉一眼,然后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家住哪,好送你回去。”

电话是季棠棠仓促间挂断的,因为她听到走道里的说话声。

除夕,住宾馆的人原本就很少,再加上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一点点的轻微声响都格外引人注意,更何况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是她听到过的。

盛影。

被石嘉信跟踪的那个晚上,她惊慌失措逃回宾馆,也曾后悔错失了盛影她们的行踪:茫茫人海,想再次遇到盛家人谈何容易?八万大山溶洞里的秘密,更加无从谈起了。

一直以为盛影她们已经回广西了,没想到居然又折回头了,而且还跟她住了同一家宾馆。

季棠棠悄悄从床上下来,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慢慢靠近了门,凑着猫眼往外看。

果然没认错,盛影和另外两个男人,拎着旅行包,就站在她正对面的房间门口,其中一个男人拿房卡开门,另一个人很是警惕地东张西望。

季棠棠深吸一口气,死死盯住对面的那扇门。

新的一年,果然是有值得期待的礼物的。

盛影进屋把行李放好,一边脱外套一边吩咐其中一个男人:“盛福,你拖个两天打电话给石嘉信,说我们已经上车了,估计初五到。初五跟他约火车站见。这两天都别出去走动,免得横生枝节别忘了,石家的人能在人群中分辨出盛家和秦家人血的味道,只要离的近些,看得见看不见你,他都知道你来了。”

盛福笑了笑:“我们这几天别出门就是了。石嘉信住腾龙酒店,离这好几站路,就算长了个狗鼻子,也闻不见我们。盛影,你觉得石嘉信的话有几分可信?他真的在敦煌发现了其它的盛家女人?”

盛影点头:“应该是真的,这几十年来,盛家是很有几个出逃的女人的,只是究竟是不是还活着,谁都不知道。石嘉信说他看到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儿,应该是盛家的后代,就是不知道掌的是哪一种铃,他让盛家出一个带铃的女人过来,也是想藉由铃与铃之间的感应之气,更快找到这个女孩,只要她掌的不是路铃,我的化尸铃都能感应到她。”

盛福看了她一眼:“如果掌的是路铃,十有□是盛清屏的女儿了。”

另一个男人叫盛禄,是盛福的表弟,进屋后,他一直不吭声,直到这时才开口:“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盛家从来不找出逃的女人的,我听说这一次,石嘉信的口信送到之后,盛家和石家的老一辈都被惊动了,而且石嘉信找尤思找的快发疯了,这事比他女朋友还重要,值得他分散精力?”

短暂的静默之后,盛影开口了:“都先回房歇着吧,这事家里人只跟我们说了个大概,到底怎么回事,见着石嘉信,就都明白了。”

65第⑤章

初五中午;岳峰先开车到酒吧,洁瑜已经把衣服给他准备好了,岳峰看着熨烫的笔挺的西服叫苦不迭:“我能不穿西服吗?”

“你什么意思啊你,”洁瑜凶巴巴的,“我和我男朋友逛了一天街;就为给你买衣服;他都有意见了好不好?再说了,苗苗婚礼,你不穿西服;你给不给人面子?两选择,要么西服;要么裸着;自己选。”

岳峰没声音了;顿了顿小声嘀咕一句:“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洁瑜扑哧一声就笑了,等他换好衣服,帮他打领带:“这不挺帅的嘛,包准迷死一圈子。哥,你瞅着伴娘长的美不美,美的话咱就下手。”

岳峰看着她:“咱别开这种玩笑行么?今儿我是去婚宴的吗?我就是去地狱轮一圈去的。”

洁瑜很同情:“那怎么办呀,要么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是够呛的,苗苗朋友里认识你的不少,光眼神足够杀死你了。”

“谢了,我带你去算怎么回事?前女友婚礼,还带个干妹妹去,蹭吃蹭喝呢这是?仗着皮厚,中多少箭我自己扛了。”

洁瑜好笑之余,又有点难过:“红包我帮你包了两千,你看还行么?”

岳峰明显愣了一下:“才两千?”

“你得看行情啊。”洁瑜恨不得戳他一脑子,“咱这又不是北京上海,随礼过五百都嫌多。你倒是想包个两万,你让人家男方怎么想?”

岳峰沉默了一下:“我本来,想给苗苗买块玉的。”

洁瑜没理这茬,打好领带之后忽然想起来:“糟了,没领带夹。”

“抽屉里有一个。”

“你买哒?什么时候好这口了。”洁瑜蹬蹬蹬几步跑过去取了又回来,啧啧啧个不停,“包装的这么精美的小盒,铁定女孩儿送的。呦,这字真够丑的。”

岳峰一把抢过来自己夹上:“咱别这么势利行么,礼轻情意重你懂么?礼轻情意重!”

洁瑜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哪个女孩啊?”

“你不认识,九哥那边的。”

洁瑜的笑一下子僵住了,顿了顿,一张脸拉下来:“哥,咱注意点行么?”

“怎么了?生气啦?”岳峰笑着哄她,“至于的么,我没跟她怎么着。”

“她是小姐!”洁瑜很生气,“九哥那边的,都是这样的。”

岳峰没想到洁瑜反应这么大:“她人不坏的,洁瑜。再说了,人家不偷不抢的……”

眼见洁瑜脸阴的都能打雷了,岳峰赶紧住口。

“我知道苗苗之后你肯定会再交女朋友,但是,不能是九哥那边的,不能是做这行的,你交这样的女朋友,咱们兄妹一拍两散,没得做!”

“我没说她是我女朋友啊,”岳峰失笑,“再说了,就算真交了又能怎么样?我的家庭背景也好不到哪去……”

“就是因为这样!”洁瑜情急之下,话不经脑脱口而出,“人家要怎么说你啊,你妈这样,交个女朋友也这样,你……”

她忽然反应过来,后半句话硬生生呛了回去,但是没用了,岳峰的脸色已经整个儿都变了,他看着洁瑜,似乎是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伸手向着她点了点,又放了下去。

“哥,我不是这意思。”洁瑜慌了,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哥,我没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就是……我错了行么?”

她伸手去拽岳峰胳膊:“你打我几下吧,我嘴贱,哥,你别怪我。”

看着洁瑜流泪,岳峰忽然就笑了,他伸手出去帮洁瑜擦眼泪:“哭什么啊,没说错啊,这话憋着难受,说出来也好。行了,没事了,我走了啊,迟到了不好。”

看着岳峰离开的背影,洁瑜哭的更凶了,忽然就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两记:“叫你贱!叫你贱!”

水晶宫大酒店,今儿个是秦家的专场。

外场拉的横幅、巨幅的婚纱照、进门就开始的红地毯和两边的红玫瑰百合花台、半空上张着的粉红心型气球……

有些场合,不真正身处其中,是不知道心有多痛的,岳峰起先一直觉得,他还算是个能放得下的人,他还算能比较洒脱的来参加婚礼,祝福苗苗的新生活现在看来,完全扯淡,还没走到迎宾的大厅,他已经走不下去了,边上经过的宾客中有几个认出他的,已经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一进大厅,就看到签到的台子,苗苗和新郎站在粉色玫瑰搭成的心型花架下,有专业的摄影师扛架着单反站边上,为新郎新娘以及每一位道贺的亲友拍摄合影。

苗苗穿了件露肩的白色婚纱,延边镶着水钻,收腰,镂空雕花的大鱼尾罩纱,长发盘成一个髻,散枝的珍珠珠花沿圈围住,前面留了两缕头发卷儿垂在颊边,特娇媚,她配合摄影师把头往边上那么一歪,手中的捧花往脸边那么一摆,怎么看怎么俏皮。

岳峰微笑起来,在心里说了句:丫头真是美翻了。

闪光灯打起的刹那,苗苗看到岳峰了,她愣了一下,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直到摄影师喊她:“新娘子,这边,看这边,笑一下,笑……对咯……”

岳峰冲她点了点头,先去签到送红包,接红包的人兴致勃勃要唱数,岳峰阻止了:“别,收着就行。”

送完红包,按照流程就是和新婚夫妇合影,摄影师示意岳峰过来,岳峰有点尴尬地推辞:“算了,我不照了,一拍照就发僵,影响气氛。”

新郎个子不矮,有点发福,长的倒是干净,他估计是不晓得苗苗和岳峰之前那一段,一团和气地招呼岳峰:“那哪能呢,来的都是客,我照相也发僵,你想啊,你不比我舒服多啦,我得照多少张啊。”

边上有人乐了,还有人为他叫好:“新郎官儿,加油。”

苗苗看着岳峰,哀求似的来了声:“岳峰,拍一张吧。”

苗苗声音已经不对劲了,眼圈也红了,岳峰心里咯噔一声,他向着新郎官儿笑笑过去,摄影师指挥站位时,他低声对苗苗说了句:“丫头,控制点啊,这么好的日子。”

苗苗忽然就哭了,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摄影师先从镜头里发现不对了:“哎哎,新娘子,怎么了这是?”

新郎官这才反应过来,他奇怪地看苗苗,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岳峰。

岳峰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儿让他钻进去,他真心没想到苗苗会这么失控,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拿导弹大炮逼他他都不来:他被人指指戳戳议论纷纷也就算了,苗苗怎么办呢,当场失控落泪,是男人都会多想吧,后头难保不难为她。

新郎官倒是反应很快:“化妆师,哎,化妆师补妆。”

又对着岳峰笑:“不好意思啊,她就这样,太感性了,你说这么好的日子,适当感动感动就行了,还哭了真是。”

一边说,一边体贴的掏出手绢给苗苗擦眼泪。

只一会儿的功夫,旁边已经站住不少人了,连酒店服务员都装作不经意地偷瞥这边,岳峰听到有人小声交流意见:“前头那位?哦,了解。”

好在就有人出来解围了:“怎么了这是,还扎堆了?”

岳峰心中叹气,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了。

苗苗的父亲,秦守业。

秦守业五十开外,头发有点花白,国字脸,架一副金边眼镜,除了肚子稍微发福之外,身材倒是保持的不错的,看到岳峰,他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惯常的嫌恶和不屑。

即便是对这样的目光早已见惯不惊,岳峰还是有点火了,他心里想:只是看苗苗一眼就走,你们家的酒席,老子不稀罕。

秦守业似乎也没有跟他寒暄的意愿,回头朝厅里叫人:“老二,这里苗苗的朋友,帮忙招呼一下,带去苗苗同学那桌吧。”

岳峰笑了笑:“不用了,我还有事,我……”

他忽然停住了。

厅里出来一个男人,既然是秦守业口中的老二,那应该是苗苗的二叔了,但是他看起来比秦守业要苍老很多,背有些佝偻,额上的皱纹很深,眼神很阴蛰,整张脸就没什么笑的纹络,也难怪苗苗会怕他。

秦守业倒是巴不得岳峰有事消失的:“怎么,你还有事?”

岳峰反应过来。

“不是,没什么。”他掩饰心头急速涌起的怪异感觉,朝秦守业笑了笑,“谢谢了啊,恭喜。”

秦守业又皱了一下眉头:“那老二,你招待一下。”

苗苗的二叔叫秦守成,他迎上来,礼数周到地寒暄:“苗苗的朋友是吧,感谢能来,这边走吧。“

岳峰没挪步子,他看着秦守成,忽然问了一句:“我们见过吗?”

秦守成愣了一下,他抬头仔细地看了看岳峰,然后肯定地摇摇头:“没有。”

酒宴过半,新郎新娘开始挨桌敬酒,这一桌的气氛也渐入佳境,只有岳峰至始至终没动筷子,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时候会忽然觉得周身发冷他一直盯着桌上的手机,等着九条的电话。

边上有认识他的,拍拍他肩膀:“兄弟,分了就是分了,饭得吃不是?饿死了就没戏唱了,来,碰一杯。”

岳峰没理他,那人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又把杯子端了回去:“鸟样,还摆谱了这是。”

岳峰居然一点火气都没有,他坐着,偶尔抬起头看远处苗苗的背影,这个影子也忽然有些陌生了岳峰觉得心里有个疑团在膨胀,但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希望九条的电话能证明自己完全是在臆想是在发病是在杞人忧天。

又过了一刻钟,像是二十四小时那么长的一刻钟,九条的电话过来了,岳峰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同时就揿下了接听键:“喂,查到了吗九哥?”

九条有些不满:“峰子,能让我喘口气不?你当我特工呢?这种查人底的事,我不得托人又托人啊,你当我提款机呢这头插卡那头吐钱那么快?”

岳峰看了看周围,起身压低了声音离开:“查的怎么样?”

九条像是要故意挑战他的耐性:“我就纳闷了峰子,苗苗结婚,你对她二叔起的哪门子兴趣?你改性向啦?这年龄也不合适呀……”

岳峰磨牙:“你故意的吧,不是要紧事我也不会求你,你能说重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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