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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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妃- 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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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番得意言语,看东方语惊愕失语;立时唤了一声,“来人,带她下去换上嫁衣。”
换嫁衣?
这老头说真的?
难道现在就要逼她嫁给宁楚?
可宁楚不是还在五百里之外吗?
东方语心下一沉,诸般疑问霎时闪电般掠过。
皇帝一声吩咐,立即便有宫女走来,将东方语带往殿外。
东方语已经浑身乏力,只得神智清醒地看着自己被两名有力的宫女架着往外走。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不是说你让人调查过我的身份,证实我是……?”
她那低若蚊叫的声音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因为她悲催地发觉,她以为自己叫得大声;其实她的声音连她自己也几乎听而不闻。
她一路跌跌撞撞被宫女架着往外走;心里却大恨如海。
东方语觉得她在这里这辈子一定跟太子这个身份的人犯冲;在东晟,为了那一块凤血玉,她曾被东晟太子挟制住,差点被逼成了风络的侧妃;在蛟玥;还是因为受制于人,而要被逼着要嫁给宁楚;不过这回逼她的人,换成了太子的老子而已。
东方语就这样满心悲愤地被人架走了;还是架着被逼去穿嫁衣。
皇帝看着她身影渐渐消失之后,慢慢咳嗽了起来;一直咳到吐出一口暗红的血,咳嗽才又慢慢静止了下去。
“来人,立刻传令到礼部,让他们按照太子大婚的规格,到太子府布置喜堂新房……”
宫人虽然震惊他这句话的内容;但这些留在建安殿的宫人大都是宫里的老人;都知道少说话多做事才能活得更长久的道理。
所以,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只需在主子吩咐的时候,带两只耳朵来就够了;至于嘴巴,能够闭多紧就闭多紧。
宫人将皇帝的命令一字不漏地转达到礼部尚书耳里;然后,礼部各大小官员便在一片手忙脚乱中,开始为宁楚筹备一场莫名其妙且诡异的大婚之礼。
按理说,皇帝昏迷数月皇后与周德亲王应该控制了皇宫内外大半势力才对;但事实却并非如此;皇帝自有只忠诚于他的力量;那些力量向来隐秘,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眼下,正是因为那批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力量;他们秘密将东方语追押返回皇宫,又秘密传令五百里外到宁楚手里。
就这样,皇帝以近乎瞒天过海式的手段,将东方语拘押在宫中,还一边命人到太子府布置喜堂新房;他却还能将这些消息完全对外界封锁;就连居住后宫的皇后对此也一无所知。
皇帝缠绵病榻,却还一手遮天以这种强制式的手段,替宁楚操办大婚事宜。
礼部尚书在他的死命令下,居然在短短几个时辰就将太子府布置得一片喜气洋洋。
而在这几个时辰内,东方语像具没有自主意识的木偶一般,被宫女摆来摆去,试着穿这样;试着戴那样……,总之,一切步骤都按照太子大婚的规格,有条不紊地紧张进行着。
尽管东方语心里对宁澈恨得要死;可对于他治下这些宫人们做事的效率,她却不得不从心底里生出佩服。
想想,太子大婚;她这个“未来太子妃”从头到脚所用到的东西是多么的奢华繁复;除了有现成的,可以让她直接试穿试戴之外;还有一些需要赶功的。
可即使赶功;这短短几个时辰,那些手巧的绣娘与宫女们,硬是用一流的技术一流的效率做出了一流的东西来。
她被宫女们人偶般推来搡去;心里却不免对眼前所见所用的物品啧啧称赞。
而那个自从与她一道被押回宫之后就分开的墨白;按理说,这时已是月圆后次日的傍晚时分,他暂时散去的那些功力这时也该慢慢回归他体内了;但是,宁澈那个老皇帝;人虽然老了;可心却并不糊涂;他非但不糊涂,有些方面甚至精明得让人觉得可怕。
就好比在对待墨白这件事上;他虽没有亲眼看过墨白,可他却从那些押他们回宫的人口述的情况中,便嗅出了其中不对劲。
所以,他让御医们为墨白做了特殊贡献;这贡献自然是用药压制住墨白的功力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东方语此刻躺着高床软枕;若非全身软弱无力;她会觉得这温暖的床舒适的被褥实在是冬天最好的去处。
但现在,她恨极了身下这张床。
也恨极了自己的大意。
她为什么认为皇帝是那种惜命的人;为什么认为皇帝不会拿自己的命冒险。她却压根忘了这个是需要前提的;她也忘了皇帝眼下早已病入膏肓。
所以才会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就踏入建安殿。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她真能猜透宁澈用心;她也没有机会做这种保护措施。宁澈不会给她这样机会的。
虽然明知是这样;但东方语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懊恼。
可惜她现在只能像团棉花做的人偶一样躺在这里,动弹不得。
天色就在她思绪如潮的辗转里,渐渐亮了起来。
天际那灰灰的青色刚刚露个脸,就有宫女排成两列鱼贯而入,又将东方语当成棉花人偶般推来搡去,给她换衣的换衣,上妆的上妆……。
时间一分分一秒秒从指缝中溜走。这些宫女将东方语折腾了半天,一个香喷喷、美艳艳、明眸顾盼、熠熠生辉的未来太子妃在她们手中诞生了。
宫女们接着将东方语扶进了轿子;然后再浩浩荡荡将她往宫外的太子府送。
东方语意识清醒,但完全没有自主的行动力。
她知道这会正宫外走;心里不禁疑惑万分。
这时候,宁楚应该还未回华京才是。
难道皇帝要这样让她一个人独自到太子府唱独角戏来成亲吗?
她是不介意一个人唱独角戏啦,可皇帝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难道他还打算等宁楚回来的时候,再对他来上那么一段逼迫,让他以这么古怪诡异的方式完成自己的大婚?
东方语坐在轿子里,思绪起伏如潮;她一时想着如果宁楚还没回来的话;她要如何脱身;一会又想着,假如宁楚回来了,会不会按照皇帝的决定,与她将这场可笑的大婚将错就错般进行到底。
轿子轻轻摇晃着,东方语心思繁杂;竟然没有留意到,轿子出了皇宫后,并没有直接抬往太子府。而待到轿子停下,她才惊奇地发觉,不知轿夫将她抬到了什么地方来。
但是,轿子这一停,便停了一个多时辰。
就在轿子出了皇宫往一处别苑去的时候;华京其中一座城门,一匹红骑烈马正以箭飞的速度自远处扬尘而来。
远远望去,可见马背上那少年一身银杏华衣在寒风中猎猎张扬,随风扬起的衣摆处形成一道道波浪皱褶,承载着他一路疾驰的仆仆风尘;晶莹的露珠偶尔溅落他衣摆上,随他起伏奔驰的动作而在空中初起的晨曦下,划出一道道闪着淡金暖色的亮光。
而他线条流美的腰间,还别着一支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碧色光泽的玉箫。
骏马健壮有力的四蹄,在接近城门时戛然止住了前奔的张放力度。
少年只稍稍一停;又迅速扬起了马鞭。
漆红的宫门在初晓晨曦下刚刚次弟打开;并见有一骑华衣少年在晨风中疾奔而入。
“太子殿下?”守宫门的侍卫惊讶地看着那温和少年含笑急驰而入。
宁楚没有迟疑,一路策马前行;直至到了最后一重宫门,才飞跃下马;然后信步掠行,速往建安殿而去。
建安殿内,静谧无声。
宁楚大步掠入,步伐带起习习风声;不过他的身姿却仍如行云流水一般华美眩目。
他刚入外殿,立时便有太监上前;宁楚让太监为他通报。
谁知那太监却垂首恭敬道:“太子殿下,陛下已经知道你进宫来了;他命奴才在此等候殿下;说是若殿下到了,就请殿下立刻下去更衣梳洗。”
宁楚略感诧异,下意识问道:“父皇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心想:父皇将他急诏回来,必定是有急事了;可这会却先让他下去更衣梳洗?
狐疑浮上心头,宁楚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四下的宫人。
不过见四周并没有什么异状;他挑了挑眉,心头疑虑越发加深。
那太监垂首恭谨道:“回太子殿下,陛下现在挺好;他就是担心你一路风尘,过于疲倦,所以特意嘱咐奴才在此等候殿下;务必先让殿下去梳洗一番。”
太监这番回答,让宁楚更加肯定了心里猜测。
父皇一定有怪事;否则不会如此古怪安排,明明急诏;他人到了眼前,父皇却又不急着召见。
不过,宁楚虽然心里疑窦丛生;却还是顺应太监所请,转身先去了梳洗更衣。
宫人似乎早就等到命令;宁楚进去的时候,水早已备好,水温也调试到刚刚合适的温度。
他看见模糊光景中那袅袅水汽,眼神微怔。
心想这里的光线怎的如此昏暗。
不过,这梳洗更衣本就是私密之事;宁楚心头疑虑重重,这微末的惊讶只在他眼里一闪而过。
梳洗过后,立时有宫人上前为他更衣;宁楚想着心事,又因这光线昏暗的关系,他顺势地闭上了眼睛,以便让自己日夜赶路的疲劳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缓解一下。
宫人们训练有素,穿衣的速度自然非常迅速。
他们替宁楚更换好衣裳之后,又拿了大氅给他披上,这才齐声告退。
大氅是他平素惯喜的银杏色;这种颜色在冰天雪地的寒冬里,并不那么眩目;宁楚梳洗完毕,自然信步往建安殿而去。
他目光只是随意掠了眼披着的大氅,便欲先行去看望皇帝。
顺便理清心头浮上的种种怪异感受。
然而,他去到建安殿的时候;却又被太监告知,说是皇帝已经移驾到了宫外;请他速速出宫回太子府去云云。
宁楚闻言,心头的怪异与疑惑齐齐涌上;让他心中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依照皇帝身体的情况;他根本不宜活动;更遑论要下榻出宫!
宁楚听闻这话,心中感觉不安的同时也开始担心起皇帝的状况来。
他也不迟宜,立即便要转身出宫奔回太子府。
他进宫之时,乃是骑马直接到了九重宫禁外;所以,这会,他出宫的时候,亦同时骑着他那匹日行千里的良驱;一路风驰电掣般太子府奔掠。
沿途,有百姓惊鸿一瞥,瞥见那一袭银杏大氅的潋滟少年,骑在一匹枣红烈马上,呼啸而过;顿时都为眼前一幕惊艳得尖叫。
因为宁楚自己并没有留意;他银杏大氅下的衣衫,竟然是明艳喜庆的大红色……。
那样一个珠玉俊美的艳绝少年,骑一匹烈日红马奔驰而过;风声疾呼了一路;兴奋的尖叫声也持续着洒了一路。
可到了太子府不远外那条街;宁楚平生第一次傻眼。
他不禁回头望了三遍;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路。
可他的府邸怎么那般喜气洋洋喜庆冲天,层层浓重地逼眼而来?
满眼迤逦的大红;夹着轰天响的鞭炮声。
他自马背跃了下来,然后一脸狐疑,慢慢走近。
红纸飘展的大门前,上面确实有一横匾书着太子府三个大字不错。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太子府的管家见他慢悠悠一步三顿地踱步过来;终于忍不住丢下门口的宾客,让太子府其他人招呼去;而他则屁颠屁颠地跑到宁楚跟前。
激动之余居然忘了尊卑,一把拉起宁楚将他往边上带。
“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啊?殿下你自己不知道吗?”管家惊愕看他,失神之下居然出声便是反问。
宁楚将脸转向路旁,好让一路络绎不绝往他家赶的宾客将他这个主人忽视过去。
但这时,却是他反手拉着管家,压着声音,又急又疾问道:“我若是知道,哪还需要问你。”
“啊?”
管家又是一声短促的惊讶;随即发觉不对,又立时掩了声音。
然后,他竟然也学着宁楚的样子,将脸转向路旁,再然后,悄悄压着声音,飞快道:“昨天,礼部各位大人说是奉陛下旨意,到太子府布置喜堂新房;眼下府里所见的景象,都是礼部各大人的功绩。”
管家悄悄瞄了瞄宁楚,又飞快道:“然后,今天巳时一过,陛下与皇后两人就一同出现在府里,这会他们正坐在喜堂的主位,等着殿下你……咳,你一对新人进去行礼呢。”
宁楚扬眉,眸底有寒光闪闪转动,“你是说,现在这情形,是我大婚?”
“日期就在今日?由父皇母后亲自主婚?”
“嗯,那么新娘子呢?她现在何处?哦,顺便问一句,她是何家小姐?”
宁楚每说一句;他眼里那亮色便添一分;而他的眼神却随着他慢慢的一句一句疑问,而一程程地深了下去。
管家闻言,简直被他问得目瞪口呆。
他以为他突然被礼部官员通知自家主子大婚;已经是一件够惊悚的事了。
可眼下,他才突然发觉;原来更惊悚的还在后头。
管家苦笑了一下,嘴巴张了又合,好半晌,他才能发出声音,“殿下,难道今日是你大婚你自己都不知道吗?若是你自己都不知道新娘是何家小姐,奴才又怎么会知晓……”
宁楚抬头,目光幽幽在空中荡去,似是落在遥远不见边际的云天之上;又似是落在某个方向虚空之处。
他沉寂半晌,然后才收回视线,薄薄唇畔微微勾起一线优美弧度,看那样子,仍然是往日那温和潋滟的笑容。
可细看起来,却又与往日有些不同。
似乎这温和背后,更注入了深深的寒意;与层层怒海波涛般逼人而来的愤怒。
他淡淡一笑,目光里明艳流荡。
淡然瞥过满脸疑窦布满紧张的管家,轻轻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我该进去看看。”
管家猜不透他的想法,只好小声附和:“是该先进去看看。”
宁楚说着,转身,昂步轩扬,往太子府大门而去。
就在这时,他眼角一掠,无意掠过了银杏大氅下衣衫,原来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艳红之色。
他忍不住轻轻地皱了皱眉;随即深呼吸了一口气;脚步一滞,又在他吐纳之间再度连贯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顶八人大轿,竟然从另一条道上,不紧不慢地抬了过来;轿子一到太子府门口,便轻轻停下。
轿子一停,自然也让宁楚的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这时,已有喜娘掀起轿帘,将那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却覆着红盖头,光能让人看到有着玲珑好身段,却看不见庐山真面目的新娘,正在新娘的搀扶下自轿子里缓缓探步出来。
宁楚虽然无法透过盖头看清新娘的容貌;可他的目光在掠过新娘那紧致起伏的身线时,却不期然地猛烈收缩了一下。
这个影子,这个身线;他就是做梦也会时常梦到;对他而言,就是闭上眼睛,他几乎都知道她身线起伏的弧度与纤美的形体。
一眼掠过;他的视线便再也无法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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