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就当我对不住你们，大不了，我退你们双倍房租呗。今晚你们就住一晚，明天一早既搬出去吧，人家等着住呢！”老太太说着就快两步朝外走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引起冲突。雨晴怒火冲天，顿时从床边跳了起来，一个叉腰，朝着老太太大叫着，“你当我们是免费苦力吗？不想让我们住还让我们打扫这么久？你这安得什么心那！见过缺德的就没见过你这么缺德的！”
“算了雨晴，别计较了。”夭夭劝着，眼底都是苦涩。
“算了？哪那么容易算了？我非要将她的破屋子恢复原样！”雨晴说着，发疯似地将放在擦地的脏水一脚踢翻，眼中一片冰凉。随后，又拿起垃圾堆里的废颜料，在墙上一阵乱画，任由夭夭怎么拦也拦不下来。直至夭夭放开她，无声地哭起来，她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无措地搂过夭夭。
“夭夭，你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哭，你一哭我就慌了。”
“雨晴，你刚刚生气的样子好像莫莫，莫莫生气的眼神就是那样，那么专注，那么冷彻心扉。”夭夭想起那天在医院门口，夭夭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控诉自己，从此一切都回不到从前。
“夭夭，不哭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眼神！”
第十六章 兄弟反目
拖着疲惫的心，夭夭与雨晴不得不再次为住所犯愁。走过一家又一家，每每都已决定入住，房东总会被邻里喊出去说上几句话，而回来时，通通都变了卦，无论她们怎么说，就是不肯让她们住下。
“我突然看你们不顺眼，不租不租了，走吧走吧！”她们总是不耐烦地驱赶着夭夭与雨晴，丝毫不留情面。
夕阳缓缓而下，晚风袭来，一丝丝清凉穿透皮肤，直直渗入心田。那最后一抹坚强，随着光线的暗淡也渐渐被摧残。在这炙热的四月天里，夭夭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她分明察觉到，大家是故意针对她们的。她分明觉得，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了，自己是个坏女孩，做了对不起莫莫的事。雨晴一路宽慰夭夭，夭夭只是一言不发。
“人，一定不能做对不起别人的事的，否则自己放过了自己，老天也是不会放过的。”沉默良久，夭夭幽幽地说出这句话，神色哀伤无比。
“夭夭，你并没有对不起谁！你从来都没错！你一直在成全他们啊！”
“不，我有错，我不该动心的。更不该让他看出我的动心。如果不是我的动心，他便不会燃起与莫莫分开的念头。是我的错。”
“夭夭！你不要乱想！那些人不过是见钱眼开，和你无关的。我们只是运气不好，明天，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雨晴，我不是傻子。你也看得出对不对？是有人根本不希望我们安定。我没得罪过谁，唯一做错的事便是对不起莫莫。莫莫那么光彩夺目，在这座城市，除了我，她还有许多朋友。该是她们在为她出气，是她们不想见到我，希望我离开！我真的好可恶，居然那么轻易放过了自己，还希冀莫莫能原谅自己。”夭夭越说越是难过，越说越是自责，然后慢慢蹲下身子，用手臂环住自己，这样才觉得温暖一些。
“夭夭，你不要这样！大不了我们离开便是！这座城既然有这么多不愉快，又何必留恋？无论你走到哪，我都陪着你！”腾出怀抱，将夭夭护在其间，感受到夭夭颤抖的身躯，雨晴的心抽痛的厉害。握紧了拳头，狠狠咬着下唇。不要让她见到那个始作俑者，否则一定要她十倍偿还。
“我不会离开的，我要等莫莫回来。所有这些都是我该受的，只要莫莫回来，一切都无所谓。”夭夭将泪一次次击退，始终不让它们汹涌而出。
“夭夭，你这样为她值不值得？她不过你捡来的妹妹！”雨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大声咆哮着。夭夭闻言，忽地一把推开雨晴，用从未有过的尖锐的声音对雨晴大叫着。
“可她是我相依近二十年的妹妹！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是那样特别的的缘分，才让我们走到一起这么多年！你叫我如何放得下！”
“夭夭，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看你伤心。”这样的夭夭是雨晴从没有见过的。在她印象中，夭夭总是那么淡雅而忧郁，无论是笑还是哭，总是那么轻柔，那么小心。她知道，自己是真的说错了话，是自己看轻了她们之间的感情。除了道歉，雨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对不起。”雨晴的道歉刚落定，夭夭也低低地说了一句。她知道，自己刚才不该那样对雨晴。她不过是一心想让自己好而已，而自己却那样践踏了她的善意。
钟鸣与江凡互换了号码。彼此约定，一旦有了夭夭的消息，就立马通知对方。然后钟鸣回了北京，江凡留在扬城。
江凡将夭夭的照片传在网上，上面留了联系方式，希冀着能提供一点关于她们的消息。他也按照钟鸣的分析，去了一些租家，查了一些学校。他终于打听到一些夭夭的消息，可惜，那些租家通通没有收留夭夭，最终也没找到她们的地址。江凡也查到了雨晴的学校，而雨晴却是好几天都没去学校了。网上三三两两的有人回贴，却是没有任何人能肯定她们身在何处。她们似乎遍布满城，却又来去无踪。一种从未有过得挫败感贯彻江凡浑身上下。尽管如此，江凡却不打算就此放弃。他是个执着而爱完美的人，遇上这样难得的好模特，他舍不得。扬城，成为他游历这么多年，呆得最久的城。
钟鸣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金易天正在自家门口不耐烦地来回转着。
“易天？”喊他一声，金易天抬起头来，眉头簇成一团。
“我有话对你说。”也没打招呼，金易天直截了当地说着，很严肃的样子。
“只要不是关于莫莫的。”钟鸣提出前提。
“可我要说的就是和莫莫有关。”
“那抱歉，恕我得罪，我今天不想听。”钟鸣说着就越过金易天，朝大门走去，语气生硬不容商量。
虽是听出钟鸣的拒绝，金易天却不打算就此离去，一把后背后拉住钟鸣，用同样不容商量的语气说着，“不想听也得听，你必须听！”
“易天，我说了，今天不想听。过几天我再找你。”钟鸣强压着对金易天态度的不满，让语气尽量正常些。他知道金易天心中有莫莫，和他一样，也是为情所困，他并不想对他发火。可是金易天却越发较真起来。
“招惹了别人却不负责任的丢开，你算什么男人！不想听？你凭什么不想听！”
“金易天，你够了！我不想和你吵！我说了，过两天会找你，到时你想说什么，我通通洗耳恭听！不过今天，不要烦我！”
“呵，这会嫌烦了，早干什么去了！我真不明白，莫莫怎么会爱上你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你不配！一点也不配！”金易天大声叫嚣着，钟鸣只充耳不闻，一门心思想将门快点打开，好躲过金易天的纠缠。可越是着急，越是不能称心，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对的钥匙。再一着急，钥匙竟脱了手。而所有的忍耐，仿佛也都随着钥匙的坠落而一点点销毁。
叭——一声脆响，钟鸣也顿时没了好脾气。
“是，我不配！早知道惹出这么多麻烦，我真不该去招惹她！我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却不想这么冥顽不灵！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你不也一直躲避罗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夭夭既是能为她放弃一切，她就不能为夭夭多想一点！当初喜欢她是因为她的善良，没想到我竟是看走了眼！”三年了，钟鸣始终没有找到夭夭的踪迹，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却因为莫莫的任性，而失去与她相见的机会。钟鸣隐隐是有些怪莫莫的。而如今，他也正在后悔当初，他真的不想在今天这种心情极度糟糕的情况下听见“莫莫”二字，因为这会一遍遍提醒自己，夭夭不会和自己走到一起。而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哼，夭夭，夭夭！好一个夭夭！我真想见见，到底是怎样一个有本事的女人，能让你对她如此死心塌地，甘愿放弃莫莫这么好的女孩！你说莫莫不善良，那是你瞎了狗眼！”金易天口口喊着“夭夭”，那么的咬牙切齿，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比莫莫更好的女子。更不能容忍钟鸣如此诋毁莫莫。
“哎，易天，你若见了，便明白了。这一辈子，我都不能没有她。”发泄完毕，钟鸣也知道自己的话，的确说得重了一些。于是又忽地温和起来，拍拍金易天的肩膀，算是很解释。毕竟易天是那么在乎莫莫，就像自己在乎夭夭一般。不允许别人说她们一丁点的不是。
“就算她有千般好，可有一点她是万万不及莫莫的，她不会像莫莫那么爱你！莫莫会为你而死，她会吗？”金易天一把打落钟鸣拍上肩头的手，依旧维护莫莫。
“易天，有些事是你所不知道的。夭夭确实不会像莫莫那般疯狂地对我，她甚至都不肯承认喜欢我。她一直压抑自己的感情，因为我是她妹妹喜欢的男人，所以她不该喜欢。在她心中，她最爱的永远只有莫莫。只要莫莫好，她便什么都舍得放下。以前是生命，现在是爱情。她不那么爱我，只因为她不肯。她的确不会为我死，但她却会为莫莫死。”说到这些，钟鸣不由又想起曾今的点点，心中一片柔软。
“呵。原来，她不过是个狐狸精，竟然连妹妹的男朋友都抢！这样的女孩，你竟说她比莫莫好？她若真像你说的，很在乎莫莫，便真的该去死，好让你永远断了念想！你说，她会吗？”听钟鸣说了一大串，金易天不禁没有对夭夭生出好感，反倒更厌恶起来。难怪会叫夭夭，原本就是个害人的妖精！
“金易天！我警告你，不准这么说夭夭！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钟鸣一把揪住金易天的衣领子，使劲压着怒火，低着嗓子警告着。金易天也不甘示弱，同样揪住钟鸣的衣领，有力地回击着。
“别让我看见她！否则我一定不让她好过！”
第十七章 此情何待
十七
钟鸣与金易天迅速扭打在一起，互不相让，每一分力道都带着无尽的愤怒。
“我没想到，你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动手！”金易天嘲讽地说。脸颊因挨了钟鸣狠狠一拳，有丝丝血迹从嘴角泛出，他不在乎地舔了舔，再一拳还给钟鸣。
“我也没想到，你为了一个女人，变得这么刻薄！”钟鸣也好不到哪去，新伤加旧伤，一张英俊的脸早已变了模样。
动手，是他们宣泄心中憋闷的唯一途径。两个人都好似发了疯一般，一拳又一拳不断挥舞着，只恨不得某一拳下去，对方便再也站不起来，再也不能那么嚣张，再也不能口口声声指责谁的不对。因为原本，谁都是没有错的。
外面剧烈的声响惊动屋中的钟向儒与秦云芳。两人打开门出来，见到彼此纠打的他们，双双愣在当场。钟鸣与金易天也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金易天一把挣脱钟鸣的束缚，头也不偏，捂着面目全非的脸，迅速撤离。而钟鸣整了整衣衫，抬头朝钟向儒与秦云芳喊一声：“爸，妈。”没有过多的情绪，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要不是脸上的伤提醒，钟向儒和秦云芳真要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钟鸣抬步朝屋内走去，秦云芳仍是看着金易天消失的方向，回过头，疑惑地问一声钟向儒：“哎，刚刚那个人，你看是不是易天啊？”
“应该不会吧。他俩感情这么好，怎么会打架呢？”钟向儒同样疑惑的语气。
“可是别人，鸣鸣也不会打架啊，鸣鸣从来不动手的。”
“这个……”
进屋，秦云芳一把拉住钟鸣，还未来得及开口，钟鸣就先行打断了她。
“妈，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你怎么会和人打架的？那人是谁啊？”尽管钟鸣拒绝，秦云芳还是坚持要问。
“打劫的。”钟鸣信口胡邹着，秦云芳却是吓了一跳。
“打劫的？怎么这么大胆，在自己门口都能碰上打劫的？”
“恩，妈，我真的累了，明天再说吧。”
“这么睡怎么行，明天还怎么见人。让吴姨给你煮两个鸡蛋敷敷脸。”秦云芳说着，心疼地摸上钟鸣的脸。
“恩，煮好了送到我房间吧。”
“就在外头先坐一会嘛，一会好了，妈给你敷。”
“不用了妈……”
“鸣鸣，妈看那人像是易天啊，是不是？”秦云芳忍不住再次发问。钟鸣微微叹口气，他妈就是这样，想知道的事，她是一定要知道的。
“不是易天。易天这会不好好待在苏州做他的新郎官，跑到北京来干嘛？还和我打架？”钟鸣面不改色地说。
“易天逃婚了。他妈妈今天刚打电话过来问的。”
“逃婚了？哦，这我倒是不知道。”假装惊愕地皱皱眉。
“那个人真不是易天？”秦云芳仍是怀疑。
“不是，妈，你看错了。他要是真来找我，我劝他回去。妈，我真的很累了。”
“再坐一会，鸡蛋一会就好了。”
钟鸣无奈地看向钟向儒，钟向儒淡淡的一个苦笑。他老婆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任是你怎么费尽心思，也别想让她改变主意。
“鸣鸣那，你也不小了，一直也不带个女朋友回来，你是要急死我和你爸爸啊？那，你李阿姨的女儿年龄和你差不多……”
“妈，你说了很多遍了，人家不是在国外读书呢嘛。”
“她回来了呀，我跟你说，她可比照片上还漂亮呢！我觉得……”
“妈，我知道了。我自己的事我有数，您就别操心了。我真的累了，先睡了。”钟鸣一听这事就头疼，也不想再耗下去，站起身就直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鸣鸣，我和你爸也不想管，你要是自己找了就罢了，你到底有没有找啊？”
“妈，我现在一脸的伤，没心情谈这事，以后再说！”钟鸣说着，砰一下关上门，阻断了外头秦云芳的絮絮叨叨。
钟鸣躺在床上，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夭夭的影子，三年前的，三年后的，一幅又一幅，挥之不去。她一点也没变，依旧美丽，依旧爱浅笑，依旧带着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忧伤。
翻出手机里江凡的号码，拨过去，是江凡疲惫的声音。
“喂，钟鸣。”
“找到了吗？”明知道希望不大。
“哎，没有。那些该死的房东，没有一个肯收留他们。”
“为什么？”不解。
“因为她们付不起房租。雨晴也好几天没去上学了。不知她们会不会已经离开扬城。”
“不会的，她不会离开扬城。”十分肯定的语气。他了解夭夭，她舍不得这么丢下。
“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