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用了些力，秦云芳感觉到金易天的暗示，没有再继续较真下去。
金易天偷偷瞥一下莫莫，她凝眉在两人之间扫视两下，再次低头画起了图稿，没有起什么怀疑。
从金易天进门，阿美就被自己的眼睛所见吓傻了。她呆呆地立在一旁，一遍又一遍仔细瞧着这个满面伤痕、鼻青眼肿的男人。她不敢想象，这就是自己日前所见的无敌大帅哥，揉揉眼，确定没有看错。
“啊——”呆立了一会，阿美突地一声惨叫，将众人的目光通通吸引过去。秦云芳与金易天不解地看着阿美，而莫莫则拉着脸，用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看向她，“阿美，这是白天，你见鬼了吗？”
“他，他，他不就是鬼嘛？”手一指金易天，阿美一开始还很说得很大声，触碰到莫莫越来越冷的眼神，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如果你没睡醒，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长假。”莫莫仍旧板着脸，不在乎屋内还有别人。
“莫姐，不要啦……”阿美微微地低下头，委屈地说着。都怪小天嘛，这样就出来吓人。我又不是你，总是这么波澜不惊的。同时也一阵奇怪，怎么一天没见就变这模样了？不免还一阵心疼，哎，这好好的一张脸！
“还不做事。”见阿美还愣在原处发呆，嘴里也不知在叨叨些什么。莫莫又是一阵呵斥。
“来了，来了。”阿美不敢怠慢，立马回神。打量一下秦云芳，从墙壁上迅速取下一件衣服来，递到她面前，“这位夫人，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我觉得挺配你的，瞧瞧多有气质！”
阿美笑呵呵地向秦云芳推荐，秦云芳接过衣服看看，又拿着在身上比划比划，再抬眼看看莫莫，莫莫依旧认真得旁若无人。
“的确不错，那就给我包上吧。”阿美顺着秦云芳的视线去看莫莫，一边包着衣服一边又嘀咕起来。
“这是说衣服呢，还是再说人呢。莫姐可真是男女通吃。”一旁的金易天捅了阿美一下，阿美紧张地去看莫莫，发现她没有反应，舒一口气，将包好的衣服递给秦云芳。
“二百七十八块，谢谢！”
“恩，值这个价。给！”秦云芳很大方地从包中取出大几百快来，塞到阿美手中。阿美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这……”阿美去看莫莫，莫莫没有丝毫反应。
“难得我喜欢。剩下的做小费了。”秦云芳笑意盈盈地说着，目光仍是瞥向莫莫。
“莫姐？”阿美再喊一声，莫莫这才极不情愿地抬起头，看了看阿美手中明显超出的钞票，侧头看向秦云芳，面色依旧一如之前的冷漠。
“夫人，这么多小费，我们可不敢当。要不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再挑一两件。”
“呵呵，我就看上这一件了。既然我高兴，多付点就多付点。店主还有钱过不去吗？”秦云芳笑容很甚地盯着莫莫。
“我不是与钱过不去。不过，我这衣服只值这价。夫人若真高兴，以后就常来看看，说不定还能看见其它喜欢的。夫人您说呢？”
“好吧，那以后我就常来看看吧。”秦云芳将莫莫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对这个女孩，又生出几分欢喜。恩，钟鸣的眼光不错，是个好女孩，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做生意也有一套，能帮了钟鸣。
秦云芳不自觉对莫莫流露出的欣赏同样落在金易天与莫莫眼中。莫莫礼貌地回以秦云芳浅浅一笑，再次沉浸到自己的工作中。而金易天，却是不由，揪了揪心。秦云芳是出了名的强势，她既是看上了莫莫，便一定会要了她做儿媳。就算钟鸣不答应，怕也是无能为力。那么自己呢？哎，算了，如果莫莫幸福便也罢了。
阿美找好钱交与秦云芳，她回过头去，正将金易天的落寞尽数收入眼底。
“能送送我吗？”带着优雅的笑，秦云芳对金易天说。
“哦，好。”被一语唤醒，金易天应着，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地跟在秦云芳后头。
阿美看着那个贵夫人的背影，叹息着摇摇头，“哎，金易天也是个老幼通杀的家伙嘛！不过还是这女人最厉害，男女都不放过！”
雨晴的舍友很好客，夭夭的到来很受她们欢迎。她们和雨晴帮着夭夭一起躲过宿管阿姨的检查，然后一个个围着夭夭问东问西，她们没见过这样美丽地女孩。她们问了许多，夭夭的回答却很少。索性，这是一群天真的孩子，都很善解人意，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关了灯，宿舍里还是很热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天南地北的瞎聊着。夭夭静静地听，这感觉很温馨。而每每这样温馨的时刻，她都会想到莫莫。雨晴拉过一直沉默着的夭夭的手，虽没有说话，但夭夭仍是从中体会到安慰。
大家说着说着便渐渐睡去。那样美好的氛围，夭夭也难得睡得很香甜。睡梦中，她与莫莫都还是七八岁的模样，赤着脚在麦田里奔跑，笑声洒满整片田野。
清晨，某个爱早起的家伙，掀掉所有人的被子，催促大家去上课。大家懒懒散散，虽是不情愿，却还是起了身。走过雨晴的床前，女孩对夭夭笑笑，“你就不用啦！今天周四，宿管不查三楼，好好享受吧！”然后一把拽起雨晴，“你快点，被点名好几次了！班主任说要找你！”
“哎呀，烦死了，都怪你们，昨个聊那么晚！”雨晴揉着眼睛，一边抱怨一边下了铺。
这样青春活跃、其乐融融的场面，多好。
“夭夭，两节课后我就回来！”雨晴对夭夭说着，已被拉了出去。
雨晴打着哈欠，好不容易将两节课熬下来。下课铃一响，火速朝着宿舍奔去。宿舍里其他几人不住玩笑：“哎，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赶着去约会呢！”
刚踏入宿舍大楼，一眼看见被宿管与班主任冷眼盯得手足无措的夭夭，雨晴一惊。同时，她们也看见雨晴。
“雨晴。”夭夭轻唤她一声，眼神里全是歉意。
“老师，是我自作主张留下她的，不关她的事，你们别为难她。”雨晴走上前，将夭夭拉出来护在身后，做出一副随你们怎么办的模样。
“廖雨晴！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是学校，不是你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实在不想上，去退学，别一天到晚不安分！”班主任暴怒地对着雨晴一顿叫嚣。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初刚入校，雨晴还是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可慢慢的，她竟开始逃课，开始夜不归宿，开始好几天不见人影，开始连连补考。如今，竟还带了一个陌生人回来，态度更是如此恶劣。
“老师，我跟你回办公室说，不要吓着她。”即使到这时，雨晴想的还是维护夭夭。
“好，跟我到办公室来。”班主任愤愤地一甩手，雨晴跟在后头。夭夭担忧地看着雨晴，雨晴冲她莞尔一笑。
“放心，没事的。”
办公室内，雨晴低着头，难得温顺的模样。班主任却怒目圆瞪，脸色通红，恨不得将雨晴一口吃掉。
“你居然让我同意留下她？你以为学校是旅馆那？不行！立马让她走！”坚定不容反驳的语气。
“可是老师，她真的无处可去了。”雨晴再次请求。
“无处可去是她的事，让她自己想办法！这么大的人，还用得着你一个学生操心？”
“老师，您是老师那，怎么能这么没有人情味呢！”
“老师不是神，什么都能容忍。学校也是有规矩的！”
“可是，她不过和我挤在一张床上，对学校也没有什么损失啊！”雨晴继续强词夺理。
“说不行就不行，雨晴你别忘了，你的那张床也是学校免费给你的！你不好好学习回报学校，还这么胡闹！”
“老师……”
“叫神仙也没用！有本事你和校长说去！”
“校长啊……这点小事还是不要惊动他老人家了，您就做主了呗。”
“我做主，那就是，不行！”
“……”
“那老师，求你另外一件事……”雨晴硬了硬头皮说。
“什么事？”班主任一皱眉，她说的事，准不是好事。
“我能不能向您预知那学期的一等奖学金，我保证，一定考到的！”
“廖雨晴！你已经有两学期次次挂科了！还奖学金，能及格就不错了！”一提这个，她就火大。曾今，她可是最看重雨晴的，还打算将以后的报送研究生的名额给她，可是她太让自己失望了。
“老师，我保证……”雨晴知道自己对不住她，很抱歉地看向她，同时语气里满是信心。
“你很缺钱吗？”班主任突然软了下来，关切地看着雨晴。雨晴的家事她了解一些，一直很心疼这个孩子。
“恩。”雨晴低下头。
“那好吧。我信你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班主任说着叹一口气。
“谢谢老师！”得到班主任的应允，雨晴一阵雀跃，立马就上前抱住了班主任。她果然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那么……
“老师……您再考虑考虑，留下夭夭吧，她真的无处可去了……”
第二十章 君子协议
二十
雨晴很聪明，她知道在预支奖学金与留下夭夭之间，班主任更容易接受预支奖学金的要求。毕竟，班主任对她，还抱有希望。而一旦她松了口，再求她别的事便没那么难了。
一切就如雨晴所料，班主任在无奈地叹息一声后，终是答应了自己——这个她一度看重，又一度让她失望的，学生的要求。
发自内心的感激，雨晴激动地冲上前一把抱住她，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班主任先是一愣，旋即便又笑了。
“记住答应我的事！”
“恩！放心吧！”雨晴坚定地说着，看见班主任慈爱的目光，不禁微微湿了眼睛。是自己利用了她的善良，利用了她对自己的怜悯。不过这次，自己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走出办公室，迎面一阵风吹来，雨晴整个人豁然开朗。抬头看看天，天空一片湛蓝，似水洗过般清明。明明这些日子都是晴天，雨晴却觉得只有今日出了太阳。
一路哼着小曲， 雨晴又蹦又跳，远远地就看见夭夭正冲着自己浅浅而笑。她的身边围了很多人，而她的眼中只看见雨晴。
那些人从没见过夭夭，没见过这样美丽、优雅又略带沧桑的女孩。她看上去那般美好，似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无意间瞥及这个立于树下的女子，她们便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一个个簇拥过来，小声议论着、赞叹着。而夭夭能做的，只是看着她们，淡淡地笑。
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特意为谁，可是围观的几个男孩竟不由红了脸。于是，夭夭笑着笑着，又多了几分无奈。这副容颜，总会让别人忍不住多看自己几眼。这是女孩梦寐的，是男孩追求的。可自己，多希望自己只是个平凡的女孩。那么，钟鸣便不会被自己迷惑了，莫莫也不会离开自己吧。所有的事也许都会有不同的结局。
围观许久，几个胆大的男孩终于按捺不住，整整衣襟，用自以为最帅气的姿态走上前，语气却还是有些颤抖的。
“你好，我是×；×；×；，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我是×；×；×；，和他同学，也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还有我，我是……”
面对这几个天真、率直的孩子，夭夭不知该如何应对，她仍是笑，笑而不语，她一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
就在大家都相对尴尬的时候，又一个男孩走了上来。不过，他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说一些想和自己交朋友的话。他只是看了看自己，然后转身朝向那几个男孩，“喂，你们自己好好看看自己，哪一点能让人家瞧上你们，太没自知之明了吧？”
他这一语将几人说得面色绯红，却也激起了几人的怒火。
“喂，你什么意思，瞧不上我们难道瞧上你？”
“呵。我可没那么自不量力。人家可是名花有主的！”
“你怎么知道？”虽是问，却很没底气。
“我当然知道，人家都在网上登了寻人启事，那么火的贴，你们不知道？”男孩说着，惊讶地张大了嘴。于是其余几人默默退了去。夭夭却是一怔，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寻人启示？怎么会有人寻她？会是莫莫吗？
“请问……”夭夭走两步上前，刚要对他开口，雨晴却是快两步跨了过来，直直插在两人中间，将夭夭挡在后头。
“夭夭，别信他，他这是越禽故纵，竟瞎胡扯，最会耍花样了！”雨晴回头对夭夭说着，一掉头又瞪眼看向男孩，“喂，郭晓峰，离她远点，否则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呵，我说得可都是实话！真的有人在找她！那人叫……叫什么来着……他的名字我忘了。不过这么大一美人，我可是过目难忘的！”郭晓峰眯着眼睛想了想，始终没想起江凡的名字。
“信你就有鬼了！我不也是你以前在哪哪哪见过的吗？这次的谎倒是别出心裁，不过，我——不——信！”雨晴特地将“我不信”三个字拖得老长，切一声，再朝郭晓峰翻个白眼，一拉夭夭，“我们走，别和这帮苍蝇废话。”
“喂，廖雨晴，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她漂亮，我喜欢的还是你呀！我说真的，真有人在找她！不信我带你去看那！喂！廖雨晴！你个疯婆子！你才是苍蝇！”
雨晴拉着夭夭大踏步朝宿舍走着，丝毫不理会身后郭晓峰的叫嚣。见雨晴真的不理自己，郭晓峰气得直跳脚，一边躲着脚，一边朝着雨晴的背影一遍遍叫着“疯婆子”，一点也没了刚才的淡定。而之前被他嘲笑的了人，此刻也觉得挽回些面子，看着郭晓峰，一阵偷乐，乐着乐着便憋不住了，干脆大口笑出来。
“苍蝇！好名字！”
“喂，苍蝇！你们也有份！”
夭夭同雨晴朝前走着，头却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回过去，他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人在寻她？是莫莫吗？回是她吗？
夭夭被雨晴拉着就要进了拐角，再回头，最后看一眼，她看见他用手势挥舞出一句话：我没有骗你，是真的！不知为何，她就信了他。
“雨晴，真的有人找我，是莫莫。”夭夭停下脚步，拽住雨晴，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她。
“夭夭，他的话真的不可信的。他一向喜欢骗女孩子。以前，他还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我压根不认识他。他最会说谎了。夭夭，如果莫莫真找你，她一定会去‘依恋’。明天，我陪你回去好吗？我们去留字，莫莫看了一定会来找你的。好吗？”雨晴双手搭着夭夭的肩膀，用那样肯定的眼神，夭夭还想反驳，想了想，还是将要说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大街上，秦云芳与金易天一前一后走着。秦云芳不说话，金易天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