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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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之歌-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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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不惊人的司机自后视镜里看了少年一眼。

这是主人在世上仅存的骨血,一个叛逆张扬不羁的少年。

主人执意要将整个Lazzio家族,在他百年之后,交到这个少年的手里,不顾家族的反对。

主人过早地,把他*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在他真正执掌Lazzio家族之前,将要面对无数风波与危险。

这个即使打架后满身是伤却还能兀自微笑的少年,究竟有没有能力,去面对未来无数的血雨腥风?

他——很好奇。

也——很期待。

司机把歌舒亚送回家。

歌舒亚的母亲正在新家的天井里浇花。

看见儿子脸上带伤地走进门来,娇小的妇人眼里掠过隐忍的担忧。

她伸出手,想去接过儿子手里的书包。

歌舒亚抬高手臂,不让母亲经手。

“太沉。”少年另一只手揽住母亲的肩。“今天过得怎么样?”

他们搬了家,住进一个有着花园天井的两层独幢别墅,离开了早前那所三教九流混杂的公寓。以前的邻居多数知道他是私生子,有人待他们友好,自然也有人瞧不起他们,当面背后说难听的话。他性子暴烈,听不得那些侮辱母亲的言语,总是以武力解决,很得罪了一些人,故而他总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外出。

现在搬了家,周围都是有头脸的人家,出入又有司机接送,歌舒亚觉得于母亲,是好的改变。

“我今天去上园艺课,认识了几个和我兴趣相投的太太。我们约了过几天去看日本园艺展。”三十出头,最近渐渐放下沧桑的娇小妇人,站在儿子身边,仿佛只是他的姐姐。“你呢?又打架了?”

少年轻声笑。“不是打架,妈妈,不是打架。这是正式的切磋,有裁判和数百观众。”

“那么……你赢了吗?”

“没有,不过,也没输。”少年声音里有得意和骄傲。

“在学校里——开心吗?”做母亲的,所关心的始终是孩子的心情。

“嗯,前段时间觉得一般,可是,今天很开心。”

“交到新朋友了吗?”

“是,交到新朋友了。”少年拥着母亲往屋里走,暮色渐浓,天井里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正文 第五章 观察



第五章 观察

“呵!”身穿白色玄襟道服的年轻男子,轻易地将对手放倒在地,以膝悬顶在对手心脏位置,一手拍对手三次。

“Submission(制服)!云浮胜。”场中裁判即刻上前分开两人,并宣布白衣玄襟男子获胜。

坐在场边的流浪看得目定口呆。

那个姿势——

“那个姿势怎样?”陪在她身边,同样一身白衣玄襟道服的任海唏一腿盘膝,另一条腿曲抱在胸前,好看的笑眼里是不同往时的精锐光芒。

“是啊,那个姿势怎样?”结束了对练的任大、任二及任三、任四也围了过来。任三挑着浓眉问这个怎么看都斯文静雅的妹妹。

“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说。”作为长子,任海喑已经是大学生,并且在任氏实习,学业工作两繁忙,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对新加入大家庭的妹妹,他的态度比较理性,好奇心没有其他弟弟那么旺盛。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下意识地,自动拉开同其他异性的距离。

流浪环视一眼围在她身边的哥哥们,深觉压力。不仅仅是他们的身高体形带给她的压力,还有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都带给她无所遁形的感觉。

“那个姿势——”流浪沉吟两秒,“可以致命。”

倘使在实战中,云浮的膝头用上十分力,佐以手部对颈项的打击,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人于无形。流浪有这样的直觉。

在场的五个男孩子,交换心领神会的眼神。

这个妹妹,有一双好眼睛呢。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领域的她,竟然一语便能道破云浮招式的重点,殊不简单。

“小六好厉害呢。那小六知不知道什么是无差别格斗?”任海唏笑着,伸手摸摸流浪的头顶。他同流浪年纪相仿,对流浪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流浪摇头。她自然是不知道。往日的她,对这些东西避之惟恐不及。

“无差别的含义,就是没有限制。过去人们习惯上把各种武技分为打击系和缠斗系两大类。前者包括拳击、空手道、跆拳道、泰拳等以拳、腿、膝等部位为打击武器的武术,后者则以柔道、柔术、摔跤、桑博等为代表,通过各种投、摔、绞、关节技等手段实现对对手的控制。

“然则武术本就是从血与火中发展而来,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街头巷战,讲求的从来都是有效地打击对手。那些职业化的,只把精力集中在某种武技的练习者,其实是舍弃了‘格斗’这个词的精髓。

“而无差别格斗,从本质上讲,是对武术的一种返璞归真、溯本追源。”

十五岁的少年讲起这些东西的时候,收敛了惟恐天下不乱的狡黠,有明光自少年仿佛天使般漂亮的脸庞散发出来。

海喑海啸相视一笑,并肩走出道场,他们相信弟弟会是很好的引导者。

“不过在练习的时候,所谓无差别格斗也不是全无限制。”少年似是没有意识到兄长的离去,仍在为流浪讲解。“首先,撕咬是不允许的,其次按、擦、插对手眼部也不允许;头撞、击档、用拇指或其他手指推或挤压对手气管或攻击后脑、脊柱或骨髓——后脑指的是头部中线附近区域,耳部附近的区域不被认为是后脑——亦是违反限制的……”

在海唏讲解的同时,任三任四则负责演示给流浪看,具化那些限制。

流浪瞠目结舌。

她不能想象自己穿着道服和一群身高提重都比自己庞大的男人格斗。

“傻瓜,你以为任家是男儿国么?”海唏弹了弹流浪的脑门,“任氏子弟中有为数可观的女性,她们所从事的,是许多男性也望尘莫及的工作。”

流浪肃然起敬。

“你是初学者,不用立刻做对抗练习,先从基本功开始好了。”海唏起身,扎了一个马步。“先从北少林的四平大马练起罢。”

“可不可以不要学?”流浪心底哀叫,这姿势真不是一般的丑。

不料任三伸手,轻轻在流浪后脑拍了一把。

“去,跟着做!哥哥们今天陪你一起扎马步。”

流浪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任海喧。

任四嘴角勾起一丝笑,苦苦压抑,以至于面目扭曲。

小女孩终于知道她来到了什么地方了。

“欢迎来到任家的格斗地狱。”任五两腿平行开立,两脚间距四脚长度,下蹲,脚尖平行向前两膝向外撑,大腿与地面平行,同时胯向前内收,圆裆,含胸拔背,头如悬线,向流浪微笑。

而流浪,亦已知道,当日任三张开双臂做欢迎状时所说的“欢迎来到任家的格斗世界”,究竟是什么意思。

几天晚课做下来,流浪只觉得两条腿已经不属于自己。每天睡前躺在床上,都要在心里把几个哥哥轮番腹诽一遍。父亲从未要求她必须习得一身好功夫,奈何五个兄长却不肯放过她。

流浪只能徒呼荷荷。

午休时间,流浪躲在学校中庭的一处树荫下头。享受片刻宁静与暖暖日光,放松身心。

深秋的脚步渐渐远去,冬的气息点滴扑面而来。

流浪靠在树干上,微闭双眼,呼吸徐缓。

身后树丛传来衣物窸窣之声,兼有粗重呼吸起伏。

流浪眼帘轻翕。

自从开始随兄长们做晚课,她五觉中的听觉潜力似乎被极大地挖掘出来,有时在极为嘈杂环境中的细小响动,她也能分辨出来,这叫流浪这样喜静的人,甚是苦恼。

好在树丛后的人很快结束,开始小声交谈。

“……你有把握吗?”是男生略带担心的疑问。

“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提出参选。”女孩子仍有细细*。

“你的对手都不简单,你未必有胜算。”男生仍不放心。

“所以,我才希望能争取到她。”女孩子洋洋得意地口气,“争取到她,就等于争取到了整个任家兄弟的支持。有任家兄弟的支持,还怕这个学生会主席之位不手到擒来?”

流浪无意听壁角,只是这时她若起身,恐怕一定会被树丛里的人发现,难免尴尬。

流浪双手抱膝,将自己的脸轻轻枕在手臂上。

女孩子的声音,她认得。

是同班的汤葭靓,第一个对她释出善意的人。

那是一个极积极主动要求上进的女孩子,担任宣传委员,同时亦是戏剧社台柱,人漂亮,成绩也好。堪称完美。

只是据说家境不是顶好,父亲是公司里的看门人,母亲经营一个排挡,俱是劳苦老实人。

流浪原来是很佩服汤葭靓的。

不靠家世,仅凭傲人成绩考进贵族学校,不被贵族学校派头所惑,把握住自己,名列前茅,殊不简单。

所以当汤葭靓走到她跟前,对她说“我想和你做朋友,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背景,而是因为你是你”的时候,流浪真的很感动。

只是流浪一贯是慢热的女孩子,很难立刻与人打成一片,所以只是朝着汤葭靓微笑。

然则就在同一天,放学的时候,流浪因为少拿了一份资料返回教室,不料在门外听见汤葭靓在对人说,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任家收养的孩子,有利用价值,那样木吞吞的人,我才不要和她交朋友。

流浪没有推开门走进去当面给汤葭靓难堪,流浪不是这样睚呲必报的人。

流浪只是从即日起,同汤葭靓保持冷淡礼貌的距离。

亦是那日以后,流浪同明白告诉她,我结交你,是因为日后可能会用到你的月绝情,成为至交。

而今时今日,流浪才彻底明白,汤葭靓始终不放弃与疏离如她做朋友的真正原因。

原来如此。

这是一个早已为自己的人生做好了打算的女孩子,不择手段地,要实现自己人生的某一阶段目标。

而自己,不过是她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所选择的踏脚石罢了。

流浪无声轻笑,把脸埋进臂弯里。

她没想到,仅仅是任家养女的身份,已经有如此利用价值。

空气中,传来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声。

流浪身后树丛里的两人,结束交谈,先后起身离去。

流浪这才把脸自臂弯中抬起。

然后微怔。

男孩子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

流浪苦笑,怎么大家都喜欢这片树林?

“你不生气?”歌舒亚低沉的声线中带着不悦。

生气?

为什么不生气?

当然生气!

只是,生气又怎样呢?冲过去质问?凭什么呢?

歌舒亚不喜欢流浪脸上那中冷清中带着一点点悲伤的表情。

“换成是我,人不负我,我不负我。人若负我,必十倍百倍还之。”

流浪觉得他有些交浅言深了,只是,她现在真的需要有个与之交谈的人。

“生气,肯定是有的。然而,她一则不是我的朋友,再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我,所以,让她去吧。”

歌舒亚望着少女明亮清澈干净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早前因为她的一句“我不认识歌舒亚同学,也谈不上有什么看法”,就深觉愤怒,感到受伤,发誓要教她认识他的心理,实在幼稚。

同这个有些轻浅伤感的少女相比,他才更像一个心智位开的卤莽少年。

“好了,快回教室去罢。这么冷的天了,一直坐在地上,要着凉的!”带着一丝自己也不理解的,别扭的恼意,少年硬邦邦扔下一句,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少女,微微错愕地看着他,然后,嘴角浮起一抹美丽如水的笑纹。

巨大的会议室内,灯光俱灭,只有会议室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视频片段闪过明暗交替的光影。

数个中年人,以看似闲散分坐,实则聚精会神地观看着屏幕。

这时的屏幕上,正有两个少年少女,笑靥明朗,让人即使只是远远看见,也忍不住会心一笑。这是多么美好的年级呵。

少年少女,面貌上有几分相似,少女身材高挑,短发服帖,仿佛还未长开,带着无分性别的干净和淡淡慵懒。少年比少女略高半头,黑发柔顺如水,随风起伏,容颜温润,眼神望着少女时,极之温柔。当少女的视线眺望前方,去得远了,少年出其不意地扯了扯少女的头发,引得少女轻叫,然后回过神来,给少年一顿老拳。

少年也不躲避,只是伸出双手,虚抱着少女,免得她用力过大,反而伤到她自己。

镜头定格在少年纵容的微笑上。

“你们怎么看?”中年人里唯一的女性*着手里的香槟杯,柔声问。

“金家的孩子,有几个是小白兔的?个个都具备鹰击长空的实力同勇气,端看他们是否愿意罢了。”中年白头的男子沉声笑,“金大先生和金二先生亦然,只不过金大先生金二先生兄弟友爱,无心做商界巨擘,否则哪里有你我今日在此说话的余地?”

“我瞧着金大先生的女公子好象懒散得很。虽则聪明,但是这性子……”叼着雪茄烟的光头中年人眼中锐光掠过。

众人沉默。真的,金大先生家的女公子,那副万事随心,万事由它的性格,更象是一只慵懒的鹏鸟,在等待着,等待有朝一日,振翅而去,自由翱翔,再不受任何束缚。那不是一个,愿意被繁琐的会议和市侩的营汲所累的女孩子。

“那么金二先生的公子呢?”仍是女子发问。

“好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已能看出其质温润如银,懂得择善固执,手段却又圆滑。进退自如。实在难得。”白头中年人语带欣赏。

“只是,他的弱点太过明显。”光头男子熄掉雪茄。“我看他志不在此。”

所有人都点头同意他的观点。

沉吟片刻,女子浅笑。

“有弱点,才是真人。全无弱点,那是上神。想必为了这个弱点,他也会全力以赴。”啜了一口香槟,她环视众人,“你们有决定了吗?”

一只手,两只手……会议室内的七个中年人,包括女子自己,都伸出一只手。

“很好,下一个。”女子宣布。

屏幕上换了一段视频。

镜头里是美丽得浓烈,近乎燃烧般让人窒息的女孩子,行事手腕强悍圆熟,开阖有度,懂得争取最大程度的利益和盟友,打击对手。简直不似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月玖月绝情。”

“比之金大先生的女公子,她完全是另一个极端。小小年纪已经知道要经营人脉,为将来铺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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