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觞作者:苏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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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觞作者:苏亓-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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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亓珃伸手指于床畔矮凳之上,“你坐在这里,直接为寡人在灵墟推宫便可。”
    苏允仍是顿了一下,方道:“是。”
    起身慢慢走去,在那凳子上坐了。向床前看了一眼,亓珃也正看他。目光沉静,略带凉意。
    苏允垂眸:“请君上宽衣。”
    亓珃慢慢将身上薄衫褪到肩外,苏允向那雪肤看了一眼便侧了脸去,一臂伸出,抵在左胸前的灵墟穴上。
    “请君上坐好,微臣……输功了。”
    亓珃微微“嗯”了一声,仰身靠主床栏,长发披落,脸斜向里转过。
    苏允双眼早已阖上,却仍在肌肤相触的一瞬眼前蓦的闪过无数画面。
    那一夜,雪肤,柔眼,红唇,纤细腰肢,紧致热穴……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想起这些荒唐得可笑。但心跳急速加快着,并非理智可以控制。
    调息许久,终于安定。
    少年没有说话,等着他,并不着急。
    苏允想起那日白玉延的话语。
    “从此后,他与你,只是君臣,再无私情。”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句话,这多日来想起,令人心安。
    多少恨意,多少愧疚,多少温存,多少怨怼……这句话后,便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他想见他,每一日隔帘相握,都有掀开那阻隔视线的帘幔的冲动。
    他想见他,想看一看他的脸,而已。
    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只是,想,罢了。
    但他既不愿意,便也忍住了。
    现如今,终于相见。
    相见后,亦是君臣。
    未料会如此平静,虽然也有一刻心跳如狂。
    但终于,一切寂灭。
    只是君臣。
    他不再恨他。
    他也不再爱他。
    只是君臣。
    如此,而已。
    甚好。
    甚好。
   
    以上第七篇 君臣 完。
   
    篇八 亲疏
    ……………………………………………………………………………………
    143  夜奏 (上)

    东岭复源城城破沦陷的消息在午夜传来。
    在府邸中熟睡的韩丹林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惊醒,得知消息后便是一头一身冷汗,差一点连靴子也顾不得着上就要奔入宫去。
    待他坐着被抬得飞也似的轿子来到值夜的朝房,枢密使李非凡,兵部尚书骆均薪,侍郎元嘉,内阁大学士阎黎,方文远,屠临等军机重臣都已经到了。
    他人刚跨入院中,后面拄着拐杖气喘呼呼紧接着落轿的正是左宰辅谢丰。
    “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李非凡。
    “形势……不太好。”
    李非凡语声艰涩,顿了顿,吸了口气道:“没料到,逻军来得如此之快!”
    人人听得此语,都知局势发展大出所料,不由相顾失色。
    入冬日久,夜风如刀,所有人却都是汗出如浆。
    韩丹林几乎声音都是打着抖的,“消息必已传入内廷了吧?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我们也得求见君上!”
    “不错。”阎黎道,“我已让内侍进入通传了,现在只等君上旨意。”
    李非凡十分着急,忙问:“等了多久了?”
    “这……”阎黎颇踌躇,“也……有些时候了。”
    一语刚毕,便听门外有个小黄门高声道:“诸位大人,君上有旨,请诸位入宫议事。”
    本以为会是在御书房商议战情,却未料是被直接领入内廷寝殿。
    众人踏上玉阶时便见那两扇朱门大开,迎面的锦榻上斜卧着一人,他的身侧有一个男子侍立。
    韩丹林走在最前,也是最先看到苏允,心里自是吃惊。
    虽然深夜留寝的传言如今已是满城风雨,但毕竟,那止于听闻。
    而如今,在这夤夜之中,会见军枢重臣之时,少年君主的身侧竟真的出现了传闻中独享专宠的男子身影,一眼瞥下,怎不叫人意外心惊!
    难不成……两人刚刚情事未毕?只等这边商量完紧急军务还要继续?
    韩丹林的脑中一片混乱,该与不该的,那些念头就这么涌了进来,控制不住,欲止无能。
    后面诸人来到殿中亦见异状,心里都是一突,向上望了一眼急忙齐齐跪倒行礼。
    “臣等拜见君上!”
    这跪在地上的人都在官场沉浮多载,亦伴君有年,熟悉座上少年国主的脾气。
    只方才这么一瞥,便晓得国主面色不豫,脸带冷容。众人不由都在揣测,莫不是他们在春宵之刻贸然请见,败了君上兴致,因而龙颜不悦?
    “起来。”
    亓珃的声音果然也是冷冷的,却比往日轻弱很多,似有不胜夜寒之感,连那面容也比往日更显雪色苍白。
    韩丹林起身,擦了擦额上冷汗,向前一步躬身道:“君上,东岭的军报……”
    “知道了。”
    亓珃颇有不耐的挥手,这三个字许是说得急了,惹来一阵轻咳。
    众人只见立于榻侧的男子似是犹豫了一下,方才转身向一旁几案上斟了杯茶水,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他躬着身十分恭谨的模样,眼低垂并未去看座上卧躺的少年,但那神情间分明写满担忧之色。
    亓珃接过茶水,微微抿了一口,又过了少顷,方慢慢坐直身子。他看了那男子一眼,也似犹豫了一下,方用手示意窗下书案:“去把那边的地图拿过来。”
    苏允道声:“是。”
    转身取图,来到榻前时,早有连芳带了两个小内侍进来在殿中摆下桌案。苏允将那张绘得十分精细的东岭地图在案上铺好。一个内侍过来将灯烛点上。
    亓珃倾了倾身,向下扫了一眼道:“李将军,你带兵多年,对东岭地形应是颇为熟悉的?”
    “是。”李非凡跨出一步,躬身道,“末将曾与逻军在复源城外十里的圜丘交战。”
    亓珃顺着他的话在地图上的一处点了一下,问:“寡人若没有记错,那一战我军阻挡逻忻大军十万与虎峡口外,凭的应是天险。”
    “是。”
    李非凡深深颔首,面上微有惊异之色。这少年国主接位以来,凭借云帝庇护,从未见兵戎再起,却未料到他对过往战事亦如此熟悉。
    亓珃的目光落在亓,逻两国的边界之上。
    那里,一座连绵山峰有如一座天然屏障,在过去数年间,保得国土在临近强国的铁骑之下安若完卵。
    “昨日,”亓珃缓缓开口,长眉罕有深蹙,“逻兵尚在东岭之东二十里外驻营扎寨,而今日此时,却已能突破天险攻破我复源城。李将军,复源城城防就如此不堪一击么?”

    144  夜奏 (中)

    “昨日,”亓珃缓缓开口,长眉罕有深蹙,“逻兵尚在东岭之东二十里外驻营扎寨,而今日此时,却已能突破天险攻破我复源城。李将军,复源城城防就如此不堪一击么?”
    李非凡听闻此语,立刻双膝跪倒于地。
    其余众人亦为他捏一把冷汗。
    君上的口气虽不严厉,但城破失职之罪,罪可灭九族,非同儿戏。
    且此刻情形,国家危亡之际,出此大错,更是罪加一等,便是凌迟枭首也未必弥补得了陷国于危的罪责!
    李非凡顿首于地道:“君上,末将万死!东岭地势险要,而我复源城更是城固如铁,末将……末将……”
    他已憋红了脸,目中莹然有光,铁打似的强硬背脊不住轻颤,竟是说不下去了。
    “你不知道为何会在一夜之间被人攻破?”
    亓珃轻笑一声,替他说了下去。
    他那一声笑凉则凉矣,却不知怎的让众人心中都是一松。
    似这幽深冬夜里的一点星光,明明灭灭的虽还把握不住,但至少有了些许方向,不至于那样彷徨失措。
    亓珃手指着图中一处,扫视众人一眼,道:“你们过来看。”
    韩丹林等忙躬身向前围在案几畔,李非凡亦跪行几步凑到近前。
    众人只见一只玉色手指在东岭两侧沿着一道青色直线划了一下。
    “看见没有,这是一条峰底暗河,倘若有人通过这条河道潜入我复源城中,自内打开城门,任是你再险峻的山隘,再坚固的城防也可在一夜攻破。”
    “这……”
    所有人听此语都倒吸一口冷气。
    李非凡更是脸如死灰,呆了半晌,忽而大声道:“君上,这不可能!即便有暗河,但东岭地底瘴气满布,人畜无法通行,逻军根本不能由此潜入!”
    “是啊。”
    亓珃向后一仰身子,显出些许疲惫之色,“寡人也是如此想,因此未作任何部署提防。却不料逻忻这莽夫竟真的做出这等疯狂之事!”
    微微提高的声音带出一声轻咳,亓珃伸手抚胸,皱了眉接道:“他既已突破天险,接下来当然是大军西进,料来三日之内会奔袭至我映日城。”
    映日城!
    众人都吓一跳,目光不约而同一齐落于地图上某一点。
    不太熟悉地形的人还道是自己记错了,可是,明明白白的,映日城正是在国都三百里外,乃是扼守国之根本的咽喉之地!
    三日之内奔袭至映日城!
    三日之内!
    虽然惊恐,但无人质疑国主的这个推断。
    逻军进军之速世人皆知,逻王嗜杀孔武之名天下皆晓。
    先王登基之初,逻亓两国虽同为云帝诸侯属国,但碍于逻王淫威,亓早已沦为他之附庸,常年纳贡朝觐,国都亦有逻军驻扎看守。
    几代亓王安于现状,不顾百姓死活,强征暴敛以博逻王欢心。
    直至先王一朝。
    在白玉延的苦心劝谏之下,先王励精图治,富国强兵。更在隐忍十年之后,一举赶走进驻国都的逻国军队,将国境重归所有。但也因此拉开了长达三年之久的两国大战。
    此战先王御驾亲征,与逻王交战于东岭,曾一度拒敌与圜丘山脉之外,但终抵挡不了逻国铁骑。
    十年苦心孤诣,数十万亓国精兵强将,仍旧落得个节节败退,失地丢城的下场。
    此段往事不过数年之遥,众人历历在目,实在是心有余悸。
    逻军之强悍勇猛,历代逻王为人之嗜杀暴虐,即便未随军出征而远在国都的韩丹林,谢丰,阎黎,方文远等人亦从不断传来的战报中知之甚详。
    此刻一听逻军不日竟能直打到国都城下,怎不令所有人心惊失色!
    亓珃却似并未留意围在地图边没了人色的众人,轻嗽一声,手自胸前移开,一只纤长玉指轻轻点着桌案,另一手托腮,面色微有沉吟。
    “也许不是三日。”
    他似自言自语,纤纤长眉仍是微蹙着,目露不屑之色,“逻忻素爱炫耀,又喜杀戮血腥,既然入了我境,想必是要好好做一出大戏给咱们瞧瞧的。”
    他淡淡笑出一声。
    “屠城么?”
    这声音很冷,令所有人心中猛坠,“每夺一处,便屠城三日,这,大概就是他要玩的伎俩吧?”
    说完这句话时,亓珃的笑容竟然变得轻松而带了些许戏谑之态。
    他站了起来,身子微倾,一手向前按住图上的某处,另一手向外摊开。
    掌灯在侧的内侍愣了下,苏允却是立刻会意,转了身去书案上取了笔墨过来。
    亓珃微侧面孔看了他一眼,轻轻颔首,苏允将御笔饱蘸朱墨,递在他的手上,人便又退在一旁。
    众人自进入寝殿便刻意低了头,哪里敢去瞧这二人如何行事。但人之好奇又怎是不敢二字可抵挡得了,因而当下情形无一不落入余光之中。
    韩丹林离得最近,看得也最为清楚,心中不免诧异。
    这两人关系分明私密亲狎,为正人君子所不齿,却怎么此刻看起来,竟让人起不了半分绮念似的。
    进退之间,虽然默契无间,但那举手投足和眉目交传,也唯君臣之度而已,哪里看得出半分私情?
   
    145  夜奏 (下)

    韩丹林离得最近,看得也最为清楚,心中不免诧异。
    这两人关系分明私密亲狎,为正人君子所不齿,却怎么此刻看起来,竟让人起不了半分绮念似的。
    进退之间,虽然默契无间,但那举手投足和眉目交传,也唯君臣之度而已,哪里看得出半分私情?
    这一走神也不过须臾,再看那图时,自东岭一路向西直到映日城,已被那管朱笔一气呵成画出数处。
    这些御笔标识过的地方,有的是要隘大城,有的却不过是名不经传的乡镇僻壤,却不知都有何稀奇之处。
    亓珃一路画完便掷了笔,声音愈发冷淡。
    “这就是逻忻的进军路线,攻城加屠城,到映日城也就一个月吧,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很响。”
    众人听他这般语气淡漠的说完,竟是将这等国难大事根本不放在心上一样,惊诧之下也来不及去细想他是如何推测得出逻军的行军方略的。
    谢丰看了一眼韩丹林,其实两人已交换无数次眼神,只是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刻韩丹林见是老丞相催促,也晓得不能再拖延了,躬一躬身,轻嗽了声涩涩然开口。
    “君上,我大亓与逻国在君上登基伊始便定下永世交好盟约,并由云帝特派帝使为证。此次逻忻撕毁盟约,悍然攻袭盟国,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我国势必要向帝国申诉,讨回公道!”
    他一路说一路看着御座上托腮而坐的少年面色,声音便是越说越低,最后那句本该慷慨激昂,却是完全没了声势,低若蚊吟。
    “韩相,你的意思,是应早早报于陛下知道,而后求来救兵吧?”
    亓珃笑了笑,倒没怪罪他多嘴的意思,声音却是透出十分不耐。
    “你的主意不错,不过逻忻撕约破境的消息,陛下已然知道了。”
    已然知道了?
    众人尽皆惊得愣住。
    韩丹林张了张口,到底没敢把那句“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会知道的?”问出口来。
    亓珃一挥手:“跪安吧。李将军,点齐你十万精兵,明日午时寡人在定海门送你出征。”
    这最后一句又是让所有人吃了一惊,除了李非凡自己。
    “遵旨!”
    李非凡的声音显出极度的激动,胸膛起伏,几乎是吼出来,“末将誓死保卫国土,必对敌军迎头痛击,救黎民与水火!”
    “不。”
    却又是淡淡一挥手。
    亓珃瞥着地上神情激昂的将军,“寡人要你领军至映日城,而后加固城防,坚壁清野,没有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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