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王子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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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王子的天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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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伏冒热饮就行了吗?那么满街的诊所,医院用来做什么?
他不是多事的人,绝不会插手与自己无关的事,她不过是邻居,不过是刚好小名和那令他牵挂的邻家妹妹相同,他不需要多事。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过好几个回合,然后转身,去拿感冒药来给她。
她半眯着眼,说一声谢谢,没有敷衍,是真心诚挚的感激,接着转身离开他家。
他并不想多作挽留,但是关上门……
关上门之后呢?他应该去拉小提琴,应该去做该做的事情,不应该站在门边侧耳倾听,试图听取那个女人的动静。
隔壁的大门打开了,他听见。
砰,重物坠地声,他也听见了。
想也不想,他直接冲出家门,果然,笨阿朱倒地不起。
如果不是他顺手带上自己家的门,却忘记把钥匙带在身上,如果不是她昏得很彻底,如果不是他的家庭医生正好在附近……他绝对无法忍受在这样的屋子里待上三分钟。
脏,乱,没有秩序。
这不是房子,是垃圾集中场,安凊叙不晓得在这里,怎么能够安然存活。
朱苡宸住处的沙发,柜子,桌面……所有平整的地方通通堆满书籍,地上放眼所及全是空瓶,空塑胶袋,她的工作应该不是什么政治研究,而是资源回收。
他怀疑,如果这个时候来个六级地震,他和她会不会双双被埋在书本底下,现代版的焚书坑儒就此传开。
他抱她进屋时,根本不晓得该把她放在哪儿,的确,有一间看起来很像卧室的地方,但道路险阻,层层障碍横在客厅与卧室中间,他根本无法在抱着她的情况下突破障碍,抵达目的地。
于是,他放弃卧室,沿着墙角缓慢行进,生怕一不小心,踩到某种可疑物品,摔死她,也摔死自己,他可不想因为过失致死而吃上官司。
他费了大力气,好不容易打开其他几间房,很可惜,里面空空如也,连一片可以躺的薄木板也没有,于是,再不情愿,他还是得抱着她回到看起来很危险的卧室。
安凊叙用他的长腿当武器,展现腿力把所有横在路中央的东西全部一举踢开,然后把她往床上一放,再把压在她身下的几本原文书扫到床底下,拉起那条显然破旧到可以称之为抹布的棉被,往她身上一盖。
紧接着,他打电话,医生说二十分钟之内到。
再然后,他觉得自己的家庭医生是个亲切,性格还算不错的男人,决定自己有义务让他快快乐乐进门,平平安安离开,于是他弯下腰,开始打理她满屋子的东西。
他是个极有效率的男人,当门铃响起时,他已收拾了两大袋垃圾放在门口。
因此,医生进门后没有碰到他几十分钟前所遇见的困难,走到病人的床边,看完病,打完点滴,医生留下足够的药品,平安,充满喜乐地离开。
天晚了,病人需要看护,因此安凊叙仍坐在床边,等待点滴结束。
然而,五分钟后,他开始出现幻觉,先是脚底发痒,之后手臂跟着痒起,他狠狠抓几下,又发觉连头皮也在痒,他压根没办法安然的坐在这张看起来很久没有擦拭过的椅子上。
他想转身跑回家,用力把门关起来,免得这里的细菌越区入住……
不对,他的大门被反锁了,没关系,大不了找个锁匠……
但是,吊在她手上的点滴……他咬牙切齿,在狠狠挠了十几下头发之后,他再也坐不住。
拿起手机,急CALL他的钟点女佣,用五倍价钱让她找一票人来上夜班。再打电话给他的设计师,造型师……他深深相信,这种环境没有一票人来打理,根本无法恢复正常情景。
这一觉,朱苡宸睡得超级舒服,枕头很软,棉被很软,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她高举双臂,伸个懒腰,把身体延伸到最极致,缓缓睁开眼睛……惊吓指数两百。
这里是她的房间?怎么这么陌生?她的书呢?她的垃圾呢?她东一件,西一件像万国旗的衣服呢?即便是身子以下,床垫以上的被单……也不是她熟悉的那组,怎么会呢?她的窗户不可能干净到可以看见对面大楼,她的化妆台至少叠了十几本书,不可能干净到能够……摆上精油蒸气机?
她猛地跳起,这时,她发现身上的衣服也不熟悉,她整个人惊恐到最高点,她跳下床,开始放声大叫。
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
她冲出了房门,她的家整个变了,熟悉的东西不在原处,窗明几净得像样品屋,难怪她会闻到香气,因为餐厅桌上正插着一束金黄色的香水百合。
她用力捂住嘴巴,眼睛瞠到最大直径。
怎么回事?她被外星人绑架了吗?外星人见她聪明可爱,清秀端庄,觉得她的基因肯定不坏,于是抓她来交配,生出“人T”混血?
她哭丧着脸,狠狠地又放声大叫两回。
“叫够了?”
安凊叙斜靠在厨房门口,他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捧住杯子,喝着她经常喝的十谷米浆,味道……比视觉更好。
“你,你……你……”她像跳针的唱盘,重复着同样一个字。他也被绑票了?
女ET相中他的高大威猛,英俊雄壮?
“我很好,不必问候,不必道早安。”
他走到焕然一新的沙发上,坐下,轻轻敲着放在同样全新的茶几上笔电的键盘。
哪有人敲键盘的速度可以这么快却又这般优雅?朱苡宸盯着他的动作,久久阖不上嘴。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应该……哦,对,她走到他面前,深吸两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疯狂,“请问,我们被外星人绑票了吗?”
他给她的回应是,双瞳里流露出些微悲怜,不会吧,年纪轻轻的,一场重感冒就把她的脑袋烧成豆腐乳?
“看你的表情,我们应该还在地球表面哦?”
她接下来的话让安凊叙稍稍恢复正常,不过他还是探了探她额头温度,确定疾病已经远离。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的房子会……”她无法形容,只好翻过手掌,十指向上下左右比几下。
“从猪圈变成住屋?”他接得言简意赅,伤人度却是百分之百。
她没花时间讨论他的无情用语,“呃,对,可以请你略略我说明吗?”
“我请了五个人,花了六个钟头。”
花六个钟头把她所有的东西通通丢掉?
她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拳头,无声哀怨着,他是有洁癖哦,别人的房子他插什么手。
她真的很想发飙,可惜一来她不习惯对人发疯,二来他那张冷面判官脸……如果她发疯,他会怎么做?
深吸气,深吐气,吸吸呼呼,再吸吸,再呼呼,她努力让心脏回到一分钟八十次时,才相当克制地笑问:“请问,我必须要到哪个回收场,才能找回我满屋子的书?”
那些书是她多年收藏,用钱也换不到的重要资料,他眼睛眨也不眨,就将它们……天,现在她宁愿自己是被外星人抓去混基因。
“左手边第一个房间。”没抬头,两手继续敲键盘,但他可以猜得出她脸上的哀怨表情。
没丢?
朱苡宸飞快跑到他指定的房间,一整排落地书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她以为被回收的书,最厉害的是,书不但分门别类,还按笔画一一排好,列印出来的资料也整齐放在架子上……这个,钟点工人不会做吧?那么,是他吗?
失而复得的快乐,让她想再度尖叫。
呼,谢天谢天,她缓缓吐气。
走到靠窗处,一张约一百八十公分的长架子,摆着她的三部电脑,打开电脑,她确定做到一半的工作有确实存档,心底再感激一次天地神明。
他是怎么办到的?仅花一个短短的晚上,或者她已经昏睡三天三夜,自己却一无所知?
走出房间,她想向他解释,她付的租金租下一房两厅已经很过分,实在不该使用其他空房。但……这又关他什么事?望着干净到像新居落成的空间,她有几分羞愧。
一个女人实在不该把日子过成这样的,表哥每来一次就念一回,然后认命地动手帮她打理收拾。
也许是小时候做得太多吧,那时为了当乖小孩,为了讨好大人,她认真做家事,每回厌倦到近乎痛恨时,她便告诫自己,寄人篱下的孩子没有权利厌烦家事。
后来搬离老家,她每回拿起抹布,那种自己是无家孤儿的无力感便会侵蚀也的知觉,她痛恨那种感觉,所以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做家事。
她想,自己还是有几分反骨任性的,她任性地把生活过得懒散而漫不经心,似乎想弥补童年的自己似的。
他还在敲电脑,姿势依旧高贵优雅,如果他说自己是染上黑头发的英国爵士,她想,她会相信。
“我去刷牙洗脸。”
突兀的说完这句话,她又闷了,对绅士说这个,就像问总统“我可不可以去尿尿”一样,好奇怪哦,就算她想回房脱衣服裸奔,也与他无关啊。
如她的意料,他没回答,果然……
额头三条黑杠,她垂头走进房间。
她没迅速转身去看他,否则她会发现,优雅的爵士在她进入房间时,很不优雅地噗哧一声,捧腹大笑。
当朱苡宸再度出现时,安凊叙已经工作完毕,笔电关机,她在浴室里斟酌老半天的话,走到他面前,却发觉不知道该怎么说。
“呃,那个,那些书架要多少钱?我应该要还给你。”这笔钱她花得不甘愿,虽然是他自作主张,但也算得上是……帮忙。
“加上五个钟点女佣,一共十七万三千两百元。”
设计师,新寝具,家庭医生的出诊金以及她身上的睡衣,他都没算进去,够意思了。
“十,十……七万……”她的声音颤抖,两只贴在脸上的手心用力过度,把她的脸弄得像压坏了的红龟棵。
十七万是她一年半的租金,是她活期存款里的总额,是她……
就算她是个很会赚钱的粉领阶级女性,但这笔钱,她打算用来给自己买房子,而不是给满屋子的书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啊。
她在心里沉默地哀叫两声后,悄声问:“我可不可以分期付款,每个月摊还一万五千块,行不行?”
他点头。
“你还有其他的问题?”这是他主动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有,最后一个,我昨天晚上穿的衣服……”
“你发烧,流了满身大汗,是造型师帮你换下的。”想到什么似的,他又补上一句,“造型师是女的。”
“哦。”她缓慢应答。
安凊叙见她不再说话,反问:“所以,你已经问完了?”
“对,问完了。”她合作点头。
他瞄她一眼,今天话这么少,是病毒影响了脑细胞?“既然你已经问完,我有问题。”
“好啊,你问。”
他起身,走进她的卧室,朱苡宸想起自己刚换下来的衣服随手丢在未整理的床铺上,呃……她巴自己的脑袋一下,连忙追着他的脚步进房间。
果然,明显有洁癖的男人,在一声长叹之后,开始帮她铺被子,她狠狠咬了一下唇,飞快拿起衣服丢进浴室里。
转过头,发现铺好被子的他正对自己皱眉。呃,好吧,她移动双脚,走进浴室,把刚丢进来的睡衣从磁砖地面上捡起来,当着他的面,放进洗衣篮。
“你有话问我……呃,我准备好了,请问。”她规规矩矩站着,乖得像个小学生。
安凊叙从柜子上拿出一本童话书,和黄色的大狗玩偶,问:“你这是从哪里买来的?”
“不是买的,狗狗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一个很美丽的阿姨送我的,故事书则是她儿子的。”
“她儿子的故事书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这个故事很长。”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解读错误,他的表情好似在……期待什么吗?
“长话短说。”
“小时候我经常被我舅妈打,每回挨了打就躲到邻居阿姨家里,那里是我的‘安全城堡’。阿姨人很好,很温柔,她会给我做饭,大哥哥会为我擦药。他们家的院子里有一个摇篮,大哥哥经常坐在摇篮里给我讲雪后的故事,还讲大道理给我听。
大哥哥会安慰我说,因为舅妈的眼里有一片恶魔的镜子碎片,才会看不见我的乖巧,只要我用爱心,用温柔,慢慢感动舅妈,总有一天,恶魔的镜子融化了,她就对我很好。他说的那些话给我很大的力量,让我撑过那段痛苦难熬的日子。
可是,有一天,一部神秘的黑色车子来到阿姨家门前,我听说大哥哥被人接走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只知道从那天起,大哥哥再没回来过,后来阿姨就把这本书送给我。”
她想告诉他,更多关于大哥哥和阿姨的故事时,一抬眉,却发现他冷漠的双眼染上一层温柔。
她的故事很感人吗?疑惑问,安凊叙开启双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阿紫。”
无数的情感随着这声“阿紫”争涌而上,不管他是否载得了,他凝望着眼前的女子,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倒转重现,澎湃的情感,压得多年来几无激昂情绪的他胸口起伏不定。
“我不是阿紫,我是阿朱。”她直觉回答。
“你看自己的手上,脚上是不是被打得到处紫黑,紫黑的?你当然是阿紫,不是阿朱。”他也凭直觉出口。
轰地,惊天大雷震断了她的神经线,阿紫……阿紫……在她梦中萦回无数遍的名字。
她口干舌燥,并不是因为发烧,流失过多水分,而是因为眼前的男性……吞吞口水,她很用力地发出三个字的音节。“大、哥、哥。”
安凊叙那张呆板冷漠,鲜少有表情的脸上,浮现睽违多年的温柔,他张开双手,等着发愣中的女孩跳上来,像很多年前那样,但她还在发呆中,他只好低低地对着她轻唤,“阿紫。”

找到了,她终于找到被雪后带走的大哥哥。
连续三日,朱苡宸陷在幸福的粉红色泡泡当中,她每分钟都想引吭高歌,她每走一步就想踮起脚尖热舞一番,连夜里睡觉,嘴角也会不由自主上扬,她好快乐,快乐得想飞到天空。
她找到了耶,终于找到他。
有缘千里来相聚,无缘对面不相逢,他们在“无缘”加上“无缘”再加上“无缘”乘以N……之后,终于接到“有缘”这条线。
那天,她狠狠地扑进他怀里,把他整个人往后撞倒在床上,他在下,她在上,动作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可她不在乎,因为她找到他了。
虽然他的热情表现只有六十分,虽然他的笑容弧度不够深,虽然他的拥抱在短暂尴尬后结束,虽然他连一句“嗨,好久不见,你好吗?”这种问候都省略,但她还是很开心,开心得想尖叫。
连续三天,她每天定时去按他家门铃,他没请,她自入,至于到他家里做什么?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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