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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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歌-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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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眼圈红了红,“想起那狠心的娘,我心里便不舒服!丫头还要姓她的姓,真是怄死人了。”

“她是姓龙虎将军的姓。”师爹温和安慰,“师妹你想想,小青雀不只练武是奇才,打仗也能无师自通、举一反三,为什么?我想来想去,必定因为她是龙虎将军的外孙女,继承了外祖父的天份。”

“那还成。”师娘勉强点头,“明儿个祁震去阳武侯府,咱们带着小青雀、小啸天上街逛逛,让两个孩子好好玩玩。”

师爹微笑,“好啊。还有我娘子也是,好好玩玩。娘子,明儿个你但凡看中了什么,只管开口,师兄都买给你。”

师娘眼波流转,“还要人家开口?师兄,应该是人家一个眼神过去,师兄便吩咐店家包起来才对。”

说着笑话,两人相拥入睡。

第二天真的把青雀、林啸天叫过来,“今儿个带你俩出去逛逛,打扮的精神点儿,出去不许哭不许闹,不许给我丢人。”青雀、林啸天齐声欢呼,各自奔回房换出门衣服。

青雀挽起俏皮的倭堕髻,一身浅秋香色衫裙,清丽水灵,娇美难言。林啸天一头乌黑长发用玉簪松松簪住,衬着粉粉嫩嫩的小脸,俊美的不像话。

“爹,娘,你们不用换衣服么?”林啸天蹦蹦跳跳的进来,在心慈身边晃悠。

“我啊,天生丽质,用不着打扮。”心慈轻飘飘说道。

“男人穿衣,干净整齐便可。”觉迟诚恳告诉儿子。

你们!林啸天看着这对无良父母,气咻咻。

青雀在旁笑弯了腰。

心慈慢悠悠喝完一盏茶,四人起身出门。一起兴致勃勃的逛了绸缎铺子、首饰铺子、书铺子、瓷器铺子,乱七八糟买了半马车的东西。

林啸天收获颇丰,小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中午,到定府大街知名的饭铺子吴楚酒楼吃饭。这家酒楼一色的红木桌椅,青砖地面,墙上挂着名人字画,风雅之致。菜肴也极好,色香味俱全,四人要了一个雅间,各点了几样爱吃的菜,准备大快朵颐。

雅间外响起吆喝声,听着好似有位贵人来了,让闲杂人等回避。“不管他。”青雀和林啸天逛了半天,早饿了,这会儿闻见饭菜香味,那是赶也赶不走的。

门被推开,十几名虎背熊腰的武士分成两队,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了进来。进来之后,两队人分别站到门两侧,仪容严整。

这是做什么呢?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莫名其妙。你说这些武士是敌吧,他们进来之后也不说话,也不行动,就那么规整的站着。你说这些武士是友吧,哪有这般不识趣、不请而来的恶客?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缓步走了进来。他身穿黑色长袍,袍身绣有盘龙,显然是皇室中人。面目美丽的很,肌肤如玉,眼眸似星,嘴唇好似三月春风里的粉红花瓣,异常诱人。

少年静静站在屋中,似笑非笑看着雅间里的一家四口。觉迟是不认识他的,心慈没多久便明白过来,“阿原,这是我姐姐的儿子阿原!”青雀笑嘻嘻的,数年未见,这人长的更好看了呢,讨厌,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浪费。

林啸天歪着小脑袋打量一会儿,忽然觉得眼前这少年长的有几分像自己,顿时觉得很亲近。

少年扬扬手,十几名武士躬躬身,鱼贯退出。门,在少年身后慢慢合上了。

“阿原!”心慈站起身,眼中闪着泪花,“你好么?你母亲好么?阿原,小姨有好几年没见你,着实想念。”

阿原笑道:“都好。小姨,我母亲,我,还有小五小八,都很好。小姨,这位是小姨丈么?请容阿原拜见。”

心慈的身世,觉迟自然是清楚的。听着两人说话,已明白眼前这少年和身份,也站起身,“一位亲王的礼,我哪里受的起。”

他们三个在这儿行礼厮见,寒暄道阔别,林啸天忍不住起身也跑过去,“还有我呢!”你们这么亲热,怎能忘了我?

阿原蹲□子,从颈间取下一个镶珠嵌宝、光华灿烂的璎珞圈,给林啸天戴上,“小表弟,我是你表哥。”

林啸天乐了,“原来你是我表哥,我说你怎么长的像我呢。”逗的觉迟、心慈、阿原都笑。

青雀一直稳稳当当坐着,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笑道:“师爹,师娘,林啸天,快过来坐下,咱们开始大吃大喝。”笑嘻嘻看着阿原,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晋王殿下,请坐这儿。”

阿原身体僵了僵,原地站着不动。觉迟本是要带着林啸天回座的,见他这样,不解的看着心慈。心慈抿嘴笑笑,冲青雀坐的位置使了个眼色,觉迟瞅瞅可爱的小徒弟,再瞅瞅美丽的小外甥,若有所思。

觉迟和心慈带着林啸天回座,好像没有注意到阿原的失态一样。阿原慢慢迈开脚步,慢慢到了青雀身边,慢慢坐下。

觉迟和心慈很有默契的陪着林啸天说这个说那个,哄着林啸天,把林啸天围严实了。对坐在对面的那一对小儿女,好像根本没看见。

“你越长越好看了。”青雀打量着阿原,啧啧称赞,“自打你一进到这屋子里,我便觉着这屋子亮堂了不少。晋王殿下,被你照的啊。”

光可映人,光可映人。

阿原脸上泛起脂胭色,局促的轻声说道:“你也是,越长越好看了。小青雀,你好看的像……”

青雀饶有兴致的凑近他,“像什么?我猜猜,像小仙女?月里嫦娥?”

阿原温柔的摇头,“不是,仙女、嫦娥,哪有你好看。小青雀,你好看的像……像我梦里一样。”

青雀喜滋滋,“仙女、嫦娥都没有我好看呀,这话我爱听!哎,我跟你说,我打大胜仗了!”

青雀眉飞色舞说着宁夏之战,阿原专注的听着,眼前仿佛出现漫天黄沙,如血残阳,迎风招展的帅旗,横刀立马的女将军……

“小青雀,你若再回宁夏,我陪你一起!”阿原认真许诺,“我要做宁夏王,和你一起守卫那片土地,把蒙古人挡在贺兰山外!”

“成啊。”青雀笑吟吟答应,“虽然你很文弱,可是你那个身份蛮好使,你往阵前一站,自有激励将士的效用!”

慢慢的,觉迟和心慈哄不住林啸天了。林啸天殷勤的探过来一张小脸,“表哥,你要做宁夏王?听着很威风呢,我喜欢!”

青雀羞他,“昨儿个还不许我想青树和青林呢,结果可倒好,你见了表哥,立即把姐姐抛在脑后!林啸天你见异思迁!”

林啸天不认账,直着脖子,红着小脸,“我哪有,我哪有?”逗的大家都笑。

阿原偷个空子,悄悄问心慈,“小姨,当年是怎么一回事?青雀有什么打算?”心慈恨恨,“还不是邓家那拨心如蛇蝎的人!黑心烂肺,不得好死!实情我也不知道,丫头不愿说。不过,丫头这两年一直吩咐人查宣府总兵沈复贪污军饷的事,等查出来,沈家便完了!”

贪污军饷,数额巨大,死定了。

宁国公府正内室中,传出吓人的摔东西声、怒吼声,“祁家军,祁家军!她这不孝的,身为邓家人,却巴巴的跑去为祁家效力!”

“去,把这野丫头给我叫回来!看她敢不敢当着我的面儿,说自己姓祁!”

年迈的宁国公夫人荀氏,头发已经差不多全白了,老脸上满是皱纹。她一脸戾气,看着既让人心生恐惧,又让人心生厌恶。在她脚下,满是被摔碎的茶具、瓷器碎片,一片狼藉。

世子夫人孙氏和沈茉站在屋里,屏声敛气,不敢则声。眼前这位不只是宁国公夫人,更是世子邓晖的生母,邓晖素来孝顺,不管谁违拗了荀氏,邓晖都会不悦。

自从“媛姐儿”伤痕累累的逃走,宁国公夫人先是被宁国公扔进石屋,在冰凉的地上坐了两天两夜,差点没了命。接着,宁国公把中馈交由孙氏主持,不许荀氏指手画脚。宁国公自己更是绝迹不到正内室来,不和荀氏见面。荀氏气的跳脚,经常大发脾气。

邓晖孝顺,命孙氏“好生服侍母亲,不许违了她老人家的心意”,孙氏唯唯。儿媳妇是做什么的?不就是服侍婆婆的么。

在荀氏面前,孙氏做了几十年驯顺的儿媳妇,没敢说过个“不”字。

这回,荀氏大发过脾气之后,逼着孙氏“把那野丫头叫回来,我有话问她!”孙氏却摇了头,说了“不”。

“不妥,她已和邓家全无干系。”孙氏低低说道:“邓之媛早已病逝,宁国公府已为她办过丧事。母亲,如今世上只有祁青雀,没有邓之媛了。”

“你敢顶嘴!”荀氏大怒,抓起手边仅存的一个茶碗掷了过去。孙氏没躲,这茶碗砸到她头上,她站立不稳,昏倒在地。殷红的鲜血,慢慢从她额角流下,触目惊心。

宁国公府顿时热闹了。哭的哭,叫的叫,请大夫的请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乱成一片。荀氏看着这眼前的忙乱,忽然有些害怕,有些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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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支持。

从前,闹过两回笑话。

一回是听说万贵妃的事迹,“她的儿子死了,不许别的妃嫔生,给灌堕胎药,皇帝居然不敢管!最后她死了,没几个月,皇帝也死了。”

那时正看武侠小说,断言,“一定是下药了!她不给解药,皇帝就活不成,所以才这样呀。看吧看吧,她一死,没人给解药,皇帝不也死了?”

呵呵。

还有一回,看《倚天屠龙记》,一直感概:你说金庸咋这么能编呢,想像力咋这么丰富呢,明教,他怎么想出来的?

以为明教是金庸想出来的。

紧接着看了吴唅写的《朱元璋》,没脸见人了,原来历史上真有明教。

捂脸。

第69章二十三年(三)

不错;做为宁国公夫人;做为儿孙满堂的祖母、曾祖母,她确实是这座府邸当之无愧的女主人,高高在上的长辈。儿媳妇、孙媳妇在她面前受了气也好,挨了骂也好;都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世上哪有婆婆动手打儿媳妇的,又不是市井人家,况且,儿媳妇的伤势还很严重,况且,这儿媳妇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早已为宁国公府生下嫡孙;都已经做祖母了。

荀氏看着眼前的一片慌乱,听着孙氏身旁侍女、婆子呼天抢地的求救声、哭喊声,头疼得厉害。这些人是想造反么,在自己面前,居然敢大声喧哗?

荀氏拍着桌案,厉声斥责道:“嚎丧什么?邓家死了人不成?!”被她气势所慑,孙氏的侍女、婆子哭声渐小。哭声虽是小了,眼中的怨恨却是深了。

好容易等到侍女、婆子七手八脚的把孙氏抬到侧间,请医延治,荀氏面前总算安静下来了。可是一地的碎片、满屋的狼藉,清清冷冷的摆着,看着很碍眼。

“只要摊上那野丫头,便没好事!”荀氏看着眼前这一切,心头的恨毒丝毫未减,“那野丫头,她怎么不死了?她若真死了,多干净!”

荀氏一脸戾气的转着恶毒念头,旁边的侍女们早轻手轻脚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战战兢兢的垂手侍立。老夫人性子古怪,连儿媳妇都打了,做丫头的可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如果是搁到从前,荀氏这么一发脾气,邓晖、邓麒、邓麟等儿孙定是闻讯过来,满脸陪笑的围着荀氏说尽好话,讨荀氏欢心。可是今天邪了,等了许久许久,竟是一个人没来。

麒儿麟儿心疼他们的亲娘罢了,邓晖你是我亲生的儿子!难不成你敢向着媳妇,忤逆亲娘?荀氏眼看着天都渐渐黑了,邓晖始终没露面儿,焦燥的吩咐大丫头佩琴,“去,把世子叫来!”

佩琴恭敬的曲膝答应,出去传话。荀氏气哼哼的倚在罗汉床上,等着自己的孝顺儿子忙不迭的赶回来,在自己膝下曲意承欢。

没多大会儿,佩琴进来回禀,“世子爷一个多时辰之前被国公爷叫了去正院,这会子还没出来。世子爷的小厮赵忠在外头等着伺候呢,我交待过他,若世子爷出来了,请立即来见您。”

荀氏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儿子一个多时辰之前便被他父亲叫去了,会有什么事?宁国公府有什么事,值得爷儿俩关起门来,说上一个多时辰?

这会儿宁国公府的正房里,可不只宁国公、邓晖父子俩。宁国公坐在下首,邓晖在一旁侍立,上首坐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子,面目和善斯文,身穿青色长袍,高底皂靴,看上去极为平易近人。

“舅兄,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才厚颜把您请来。”宁国公对这位老爷子明显是非常尊敬的,“祁家小姑娘自是祁家小姑娘,和我宁国公府有何相干?令妹一口咬定祁青雀是媛姐儿,这可难为死人了。”

“当年圣上有旨宣召媛姐儿进宫,是我亲自进宫面圣,回了媛姐儿的死讯。如今令妹这般折腾,是要置我于死地呢,还是要毁了整个宁国公府?”

被宁国公称为“舅兄”的,是荀氏的大哥荀亮。荀亮从前是太常寺卿,向有清名,已经致仕,闲居在家,过着儿孙绕膝、葛巾野服的逍遥日子。今天冷不丁儿的被宁国公差人急急请来,说出这么一件事,荀亮脸上没了笑意。

“这件事,舍妹言行举止确是欠妥当。”荀亮温声道:“不过,她是你的结发妻子,还请你多担待她。妹婿,内宅妇人大多有无知无识的时候,该教导她的时候,你要教导她。”

宁国公忍着气询问,“舅兄,若实在教导不了,却该如何?不瞒舅兄说,令妹如今固执的很,我说过多次,她再不肯听我的,一意孤行。”

邓晖虽然不敢当着舅舅的面儿说自己亲爹的不是,心里却是非常愤慨。父亲您真的跟母亲说过多次?您成年累月都不跟母亲见面,什么时候说的?!

荀亮沉吟不语。

宁国公指着邓晖,带着怒气说道:“晖儿媳妇,嫁进我邓家有几十年,孙子都跟他一般高了!今儿个可倒好,被令妹打的昏倒在地,这会子还在床上躺着!麒儿麟儿都在榻前垂泪,我这做祖父的,简直没脸见他们!”

荀亮尴尬的咳了一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做婆婆的教训儿媳妇,这没什么,可是把儿媳妇打昏了,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邓晖实在忍不住,壮着胆子开了口,“母亲是尊长,莫说打两下,便是要了我们的命,我们也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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