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万世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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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万世不竭-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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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小孩漆黑如星子的眼睛亮了亮,抱着水囊痛快的喝了起来,“我叫裴悬,你呢?”

  “傅长随。”

  “哦……我以为纯阳宫的人都是神仙不要吃饭呢。”

  “我是要吃的。”小长随回答,好奇的问,“你是大夫吗?”

  “不是,正在学习。不过我一看医书就头疼。”

  小长随因为习惯照顾小自己一岁的胞弟,给小裴悬擦掉嘴上的馒头屑动作很流利,惆怅道:“会医术多好,可以救天下人。”

  “学医很好?”

  “嗯。”

  “小道长,我要去找我走丢的师兄了,下回见。”裴悬看了日头,背着药篓子和傅长随挥别。

  小道长突然想起那柄玉笛,朗声道:“裴悬,笛子。”

  “下回你下山了拿着它来小茶馆找我,每年这时候我都会在长安,我等你。”裴悬没有多余的废话,施展轻功一下子就走远了。

  小道长愣住了,他看着手里的白玉笛子,喃喃开口,“我……可能不会下山了啊……”

  第七章

  那个小时候圆滚滚的跟弟弟一样可爱的人,现在已经长成思想扭曲的大人了。和小时候的包子脸不同,长大的裴悬,五官立体眼眸深邃,俊朗无比。

  裴悬原本修的是花间心法,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他转修了离经易道。还学得有模有样,药王孙思邈都很看重他。唯一觉得可惜的是这孩子性子太古怪,和他大师兄裴元不同。至少裴元还喜欢四处行医呢,这孩子只喜欢专研些奇奇怪怪的草药和病情,高兴了就医治,不高兴了死了都不医。

  这种性子,确实不适合也可以说不配做一个医者。

  但是,他对于千奇百怪症状及病理的了解连孙思邈和裴元都赞叹不已。说他枉为医者确是严重了,他的师弟师妹甚至师侄们都十分喜欢裴悬,就算他的性子再古怪也好。这位年轻的小师叔在教导他们的时候往往是最有耐心的,他可以从天光破晓教到日落。

  最爱裴悬小师叔的商羽小姑娘亲眼见过,她悬师叔为了一头受伤的白虎整整和它套近乎套了一个月,天天拿着吃的到山洞去。用棉布浸泡了药汁绑在钓竿上,伸进洞里给白虎上药。就这么把那头白虎给治好了,还亲自送回了山里。

  她们的悬师叔,其实是面冷心热吧,就像世人说的一样,高冷花?

  傅长随安静的听商羽念叨她的悬师叔,两人坐在花海里聊天,商羽说一段傅长随应一声。好半天后,商羽才叹了口气,做总结陈词,“悬师叔就是遇人不淑啊。”

  傅道长莫名觉得膝盖好疼,像中了一箭一样。

  “不过悬师叔竟然没把你丢出去好奇怪啊,还让你躺在他院子里那么久。”商羽突然感叹道。傅长随摸着腰间的笛子,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也许,那个人还记得自己。

  换句话说,太虚师兄有救了。

  “道长哥哥,你师兄得了什么病呀?”

  傅长随一想起太虚师兄就皱眉,“大概是蛊毒。”

  商羽抽了口气,“蛊毒?”饶是再桃园的万花谷中人都听过苗疆的蛊毒,除了五毒教中人亲自解,否则几乎是无药可救。师祖和裴元师傅都出谷了,悬师叔不知道有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难道他们悬壶济世的牌子要被砸了?

  “蛊毒?”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横空出现,商羽跳起来攥着傅长随的手笑着打哈哈,“哈哈……悬师叔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把道长哥哥送出去了。额那什么,师叔你有兴趣吗?蛊毒?”

  傅长随岿然不动,带着希冀看他。只见裴悬上嘴唇碰下嘴唇,道:“没兴趣。”

  裴悬身形一晃,长发随风飘动就要走远。傅长随一急也顾不得其他,再商羽的惊呼中小轻功跃过去制住裴悬。万花弟子懒洋洋的丝毫没有反抗,还配合的揽住傅道长的腰以免自己掉下去。树影重重,傅长随只觉得腰间一软,什么穴位被按住了,整个人像被箭射中的鸟一样往下掉,带着裴悬一起,跌进了浓密的花丛里。

  傅长随仰头看压在自己身上的裴悬,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眼里流转着一丝似乎是戏谑的东西。蓝白和玄墨衣衫纠缠,万花弟子的墨色长发散了两人一身,白色发带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遗失。

  “没想到仙人一般的道长竟然会做出如此不入流的事,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裴悬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傅长随张了张嘴,感觉到脑后有一双手垫着,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裴悬,好久不见。”

  “啧……”都说道长一笑,脸红心跳。裴悬见他笑了,啧啧几声,坐起身把手伸出去,傅长随握住被拉着坐起,两人相顾两无言。

  “裴悬,我……”

  “是不是真没有事你就不会来找我?”裴悬似笑非笑,泼墨的长发因为发带遗落的原因全部松了下来,坐在地上竟然长的拖了地。

  傅道长一窒,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腰间的笛子,想要解释原因却找不到理由,只能说大家都不想听的那两个字,“抱歉。”

  裴悬不以为意,站起身拍了拍衣衫,发丝被风吹的打在脸上,他伸手挽了挽,发现发带不见了,“啧,真麻烦。”

  傅长随扯了自己身上的白色襟绳,按住裴悬往下坐,手指梳理着长发别到他身后,用襟绳系住。微风拂面,两人幼时只见过一面,这是长大后的第一次会面,只能用一见如故来诉说。否则,这个万花弟子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得到傅道长的笑容与素手挽发呢?

  “是什么蛊毒?”

  “啊?”傅道长才松开那柔韧的发丝就听裴悬问道,“师兄在昆仑受的伤,人没醒问不出缘由。”

  裴悬扭头惊奇的“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刨土,把一种不起眼的小草连根刨出,满意的点头,“人在纯阳宫吗?”

  “在长安。”

  “我让人去把他接到谷里,答应了救治自会还你一个活人,你且安心的在这给我打下手,有异议吗?”

  傅道长犹豫了一会,道:“没有。”

  “好。”裴悬满意的捏着小草走了,走了一半停下来,回头对有些忧伤的傅道长再撒一把盐,“切脉十两,概不赊账!你可要算清了。”

  裴悬果然还是与幼时一样,任何事情都要算的清清楚楚。

  傅道长你放心,会有不清不楚的时候。

  用晚饭时,商羽特意跑到裴悬的药芦,一眼就看见正挽起袖子下面条的傅道长。她端着碗噔噔的坐在石桌前,摆好碗筷,笑眯眯的和裴悬对视。道长会下厨好奇怪,道长会吃饭好奇怪,悬师叔竟然能让道长下厨吃饭好厉害!

  “裴悬,盐在哪?”

  “罐子里。”

  “……你能换个罐子吗?”全是药罐是个人都没想过调料会在里边的好吗!

  “不能。”裴悬眯着眼正在种草药,长发上有些突兀的发带显得异常温柔。

  与此同时,长安客栈里的二少爷要暴躁了,他兄长失踪了整整两天两夜,信都没留一个。隐元会给消息的探子接头的地方快被二少爷抡着轻剑砸出个大窟窿,对,是轻剑。他摸了摸冰冷的脖颈想,再找不到这位爷是不是就要用藏剑的特产“风来吴山”送他们一程了?

  暴躁的不止叶长风,还有远在天策府的军爷秦义。

  秦义在李承恩回府后和他彻夜长谈关于异军与藏剑一行的见闻。叔宝是个藏不住话的孩子,在老江湖李承恩面前跟白面一样,轻易就“出卖”了师兄,那句经典的“李承恩你大爷”被搬上了台面。

  别说,李统领有时候还真跟个孩子似的和徒弟较劲。虽然偶尔幼稚但也挺风流的,至少拈花惹草的本事不小。自从被江南那一水的温柔俘获后,就收敛了许多。目前最大的精力就是整治底下的一群狼崽子。

  于是,悲惨的秦将军被逼婚了。

  秦义是在沙漠里被行军中的李承恩捡到的,当时小小的秦义操着一口外族口音,还倔强的不愿意接受施舍。李承恩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就强迫中奖的收人为徒把人带回天策府,最头疼的就是这孩子虎头虎脑的虽然身体倍儿棒,但是不愿意读书,从小就野的跟猴子似的。打架惹事是家常便饭,一念书就呼呼大睡,顶多捧着本兵法双目无神。

  李承恩某天带着小秦义会友时那家有个小姑娘,两边长辈客套的说两小娃娃长大后可以撮合撮合,秦义就这么被卖出去了。从小就被放养的野狼崽子在十四岁那年带着为数不多的将士愣是把陷入敌营的某高官给救了出来,条件就是他不要包办婚姻,现如今他那个脑子被西湖醋鱼吃了的师傅又不知在闹什么幺蛾子。

  “师兄,你真不去看看啊?人姑娘大老远的过来呢。”叔宝练完枪法,满头大汗的看着自家师兄。曲无心自从知道叔宝很可靠后就没了顾忌,大喇喇的在两人面前研究自己的蛊。听闻逼婚事件后笑嘻嘻的帮腔,“嘻嘻,秦大哥!我和叔宝去偷偷看了,那个姐姐可漂亮了。”

  秦义木着脸拉弓,“唰唰唰”三连射,正中红心。他放下弓箭,一把揽住叔宝的肩膀,贼兮兮的说道:“宝啊,你要是喜欢你就娶了吧,反正老李也是你师傅。”

  “不是,这个……那个……师兄!”叔宝涨红了脸,呼次呼次的直冒热气,逗得曲无心笑弯了腰。他认真道:“师兄,人家定的是你,怎么能这么随意把一个姑娘胡乱嫁人!”

  “这意思是爷就能随便娶是吧?”

  “我不是……师兄……”叔宝单纯,嘴笨,从来没有在任何问题上能气势的压制住秦义,一直被牵着走。他弱弱的挣扎道:“那,总得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吧?”

  “那谁给我交代?”秦义撩起衣摆坐在地上,“再说了,爷看上的可是水灵的人。那丫头凶的跟老虎似的,脾气又大,还不会武功,一出事肯定没啥用。我要个累赘一样还凶巴巴的婆娘不是膈应我么?”

  曲无心和叔宝两个人仔细想了下那姑娘的长相,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啊。”

  “你们还太小啊。”

  秦义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一道女高音劈开晴空,直冲云端,“你说什么?!他敢退婚?”

  第八章

  万花谷最热闹的地方变成了裴悬的药芦,自从傅道长住下后这地方三天两头来一人,后来见傅道长做的饭加上商羽的吹捧,干脆就纷纷捧着碗来吃霸王食。主厨的厨娘不干了,抗议的摔锅铲,这才恢复了原先的寂静。

  此时的傅道长正在药园子里给草药浇水,挽着蓝白色的流云袖站在田埂里,就像九天之上跌下来的仙人误入险境。药园子早已经被整理好,稀奇古怪的草药让傅道长在心里惊奇了好久。太虚师兄前日刚接入谷中,傅长随有些奇怪,长风怎么没有一块进来?难道是藏剑有事先走了?

  单纯的傅道长并不知道,裴大夫命人去接人时并没有要把随行的也接进来。认真的傅道长现在每天都要在药芦前的木桩上划一道杠,裴悬切一次脉划一道,目前已经有七道,再加上用药治疗……不知道要付多少银子。

  商羽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就是跟着傅道长东奔西走,提水浇药啊,用武功把山上的野兽困住割一把虎须啊,追着落星湖里的鱼刮鱼鳞啊,还有洗衣服做饭。小小姑娘天真的和师姐说,道长哥哥好像悬师叔的媳妇儿。她温柔彪悍的师姐笑靥如花,刮着小师妹的鼻子回道,怎么可以说的那么直白,你道长哥哥会不好意思的。

  道长哥哥听不懂的好吗,师姐!

  小药芦里,太虚正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裴悬把人衣衫全都扒了,翻来覆去像挑肉一样查看,发现背部后侧腰处有个虫形印记。让傅道长把太虚翻到背面,他用细针轻轻的扎了几个重要穴位。附耳到腹部附近去听,似有活物在内翻滚。再挑开太虚的手指指尖,黑色带蓝的血水流了出来。裴悬神色凝重,独自到炼药的房里捣鼓去了。

  “呆子,去抓只鸽子剜其心来,记住,活剜。”裴悬在太虚的手心和脚心都糊了奇怪的药,他额头上冒出许多汗水,傅道长正拿着帕子给他擦,就听那人机械的说道。

  傅道长有些呆滞,他们纯阳在吃食上虽然没有少林那么戒律森严,但崇尚自然。活着把鸽子剜心有点残忍,犹疑再三,他才出门照做。裴悬面无表情的接过傅道长递过来鲜活的鸽子心脏,用浸了药汁的棉布包裹住再用细绳子拴起来悬挂在太虚身体上方,随后在太虚的七窍处分别抹了水。

  “这是在做什么?”傅道长还真没有见过这种诊治方法。

  裴悬洗干净手,道:“抓东西。呆子,去落星湖旁挖十条地龙来。”

  “昨日刚挖,还在外边晒着呢。”傅长随拿起小铲子又要去,鬼使神差的突然停下来问道:“地龙可有何作用?”

  “没有。”

  “……那为什么?”

  “我高兴。”

  商羽练完字帖匆匆忙忙的往这跑,这段时间来回跑轻功练得更好了。刚落地就听到悬师叔在欺负道长哥哥,小姑娘嘟起嘴不高兴,她与傅长随接触了一阵子,发觉这个面冷心热的道长人很好,名字也随和。道长哥哥这么好,师叔你太无理取闹了。

  “道长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裴悬冷笑,“商羽,你医经背好了吗?”

  商羽皱着脸躲到傅长随身后,偷偷露出个小脑袋偷看裴悬,“没有。”她一个工圣弟子当然学造木人机甲布防学什么医术啊!师叔以为谁都跟他一样聪明能医武双修么!

  傅长随见裴悬又要教训商羽就赶紧让小姑娘先走,他随后就到。逃过一劫的商羽抚了抚心口,拿着小铲子站在落星湖边松软的泥土上朝傅道长招手,“道长哥哥,这里!”

  谷中的天气很奇妙,四季如春,终年繁花似锦。昨天夜里下了小雨,泥土有些潮湿松软,倒是方便了挖坑。商羽刨开黑色的泥土,翻了几番就看见扭动的肉黑色地龙,伸手一抓,滑腻腻的扔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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