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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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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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时候他也为此忍俊不禁,然后就去寻找颜早的视线。
他想颜早必然也是懂得欣慰的,只是还放不下心里的桎梏。每每注视颜晚温柔的眼神触及到他的时候就会变得闪躲,赵司楠明白,那是一种愧疚。
颜早总是认为颜晚不是他的包袱。
可是她却忘记问他,他背着的时候有没有觉得累。

医院的工作也在顺风顺水的进行着,穆呈贺偶尔还是穿越大半个医院来这边和他斗斗嘴,然而每次斗嘴的时候赵司楠总觉得不太对,可是哪里不对他又弄不清楚。
反正穆呈贺不是会伤害到他所触及的领域也就任由着发展了。
要提来的应该是唐果,自从她去了纽约接受治疗之后,赵司楠从来没有接到过她的一个电话,这对唐果和他来说不知是好是坏,就论过去,哪怕是通讯那么闭塞的战地里,唐果也是会想方设法的联系上自己,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他,所以唐果全然是一副关心哥哥的样子。
赵司楠当时是明知道的,从青春就开始的执着哪能那么轻易的就变成亲情,可是当时他选择视而不见。
以为不予回应就会得到淡然,是他低估了唐果,或者说一个女人的坚持和信念。
比如现在颜早顽固想要离婚的信念一样。
但是既是曾经主治医生的身份又是从小看大的大哥身份,更是那种说不清纠葛,赵司楠还是每周都会给纽约方向致电,询问一下病情发展。
当然每次的结果都是乐观的,当然这件事颜早不知道。
不是隐瞒,而是觉得没必要在这种时间上徒增枝节。
所以事情发生的就顺其自然的很多。

颜早盯着赵司楠手机上闪动着国际长途的号码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很难过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嘴上却是嘲讽的一笑,赵司楠正好在洗澡,手机放在床头上,“嗡嗡”的响个不停,颜早正在翻看大伯母和童安送过来的小孩衣裳,小小的托在手掌里可爱至极,所以根本不想理,最后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真的自暴自弃的想给个解脱。
抄起电话想也没想的就按了接通。
可能是越洋电话信号不是很好,有电流“呲呲”的声音清楚的传过来。
那边也没有说话,只是有很浅的呼吸声传来。颜早却知道那种呼吸属于女人。
她也清楚的知道打来的人会是谁,压抑的也不肯先说话。
好像很长的一段时间,其实也不过几秒钟。有一声叹息轻飘飘的从颜早的耳朵里穿堂过过。
她说:“……我很好,一直会很好。”
不到十个字,迅速的挂断了电话,颜早捏着一方手机却清晰的听见唐果心酸的味道。还有好多好多最终在这一声叹息里化为灰烬。
赵司楠,我很好,以后也会一直很好,请你……不要再关心我。
同为女人颜早懂的,身为赵司楠的妻子她也懂的。
赵司楠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颜早拿着他的电话,脸色僵了一下,而后又面色如常的走到床沿坐好。
床一震动,颜早却先回了神。
“谁打来的?”赵司楠没去拿手机,还继续擦着头发,有些水珠被掀的迸到颜早的手背上,凉丝丝的。
颜早攥紧了手,扔下了手机在赵司楠面前。
“你不会自己看么?”说完继续翻着孩子的衣裳。
赵司楠也不理她,把手机和手里的毛巾一起放在柜子上,他翻身盘腿上了床。
颜早正等着他的质问,还未等有所反应就脚下一悬空,赵司楠搬着她的腿将她的脚抵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手指均匀力道的从脚掌到小腿逐渐的开始按摩。
好似才反应过来一样她微微挣扎着要收回脚,赵司楠却一只手压住,抬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颜早双手支在身后,手里还拿着柔软的布料,压在手心里,直达心脏。
脚上传来属于男人的力道和温暖,一下一下。
怀孕后期容易因为缺钙和几个月支撑大体重的原因脚部、小腿抽筋,颜早现在还没有出现过。所以她经常感谢肚子的这个孩子让她初为人母少受了很多罪。
可是赵思楠却开始给她按摩,是做预防抽筋的准备吗?
刚洗过的头发黝黑,发梢的地方被灯光晃的有细碎的星点。
颜早缓慢的坐直了身子,垂下头,“赵司楠,你有没有觉得娶我是个错误?”
赵司楠没想到她这样问,手下一顿,然后继续。
“没有。”
颜早瘪瘪嘴,不知道为什么却因为这样一个简短的回答眼眶酸胀。
“赵司楠,如果没有娶我,你会不会结婚?”
赵司楠这次手下没停,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会”。
颜早突然就抽回了自己的腿脚,面容沉静的对着无可奈克之下抬头的赵司楠。
“既然你觉得娶我不是错误,而且不是我你也会结婚的话,那为什么不去选择一个更好的?你也放了我自由?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处理你的琐碎事情,呆在一起我要时时刻刻的去想或许有一天你后悔了,或许你觉得生活和你想的不一样了,或许不是我,你娶的人会更好更完美……”
“颜早!”赵司楠突然喝住颜早那些胡思乱想,明明眼眶里有什么摇摇欲坠,她却仅仅是咬住唇。
赵司楠又拉回她的脚掌,脚掌细小有些凉,他想,她这么多年的所有是怎么坚定自己走过来的呢?
“不管怎么样,婚我不可能离,你爱怎么胡思乱想就怎么想,你要是不怕你的情绪波动过大从而影响孩子的性格的话你随便。”
颜早被他这样一句话气的顿时拉过来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好,身后赵司楠有起来的声音不一会又回到她身后躺下。呼吸绵延,颜早不知怎么却格外安心。
好像小时候刚到颜家的时候她处处小心翼翼却因为颜旸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格外安心一样。
她知道,那叫家人。

天气渐凉,颜早的预产期在十二月份,她开始穿外套出门遛弯。
上周在产检的时候穆呈贺看了看颜早肚子里的那个告诉她,小家伙长的很好,她侧头正好看见仪器里黑乎乎的一团蜷曲着,却清晰的看见那是她的孩子,在她的肚子里。
当时赵司楠因为是医院工作人员的特殊身份也进去了,站在穆呈贺的背后,与她面对着站着正好看见那一团小小的东西。
事后穆呈贺只有一个建议,孩子可能有些大,颜早从现在开始要增加些运动,好以生产的时候能顺产,不然最后只能动刀子。
颜早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过,说婴儿出生的时候如果没有受过产道的挤压会对抵抗力有所影响,或许那样一个艰辛的过程给来到人世的他上了第一堂课。
出来的时候赵司楠捏着孩子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里。
颜早在一旁看的清楚,却没有说话。

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凋落了,颜早就这在树下,有一片叶子打着旋落下来,扫过她的肩膀才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尘埃落定。
生活苦苦挣扎其实偶尔不过就是在尘埃落定里扑腾出来几许灰尘。
颜早歪着头叉着腰开始怀疑自己这样的折腾,是不是再在尘埃落定里挣扎着灰尘?

时序冬日,城市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细碎存在感极小。颜早还是在小心翼翼的坚持着每天一小会儿的户外运动。
这天她刚好回来,赵司楠去上班了。
门口处堆着好多颜家和赵家送过来的东西,她小心翼翼的绕过去,正好看见一个精装的猪蹄,那是赵晞楠送过来的。
当时她连屋都没进,站在门口鄙夷的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给她开门的颜早说:“我可不想委屈我大侄子,你这小身板……”
后面的话她没说,可是颜早第一次觉得赵晞楠还是……很可爱的。
小心的收好,她转过身想上楼换件衣服。
楼上乒乒乓乓的声音从上而下而来,颜晚脸上划了一道水彩,但是却没夺了他严重迸放的色彩。颜早的心一下软了下去。
“早早!我得奖了!”
说着就递过来从楼上刚接来的传真,上面墨黑的字迹说着颜晚说的事实。
颜早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这个本来只是赵赵司楠又一次在网上看见的青年画手的比赛,他以委托人的身份挑拣了颜晚的几幅画邮寄了过去。
当时颜早嗤之以鼻,并且这么长时间的心烦意乱都让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无心插柳。
颜晚更是,其实不过是刚成年的孩子,如果父母健全、生活没经历这么多的话,此时和颜晚分享喜悦的应该是和他血脉相称的亲人们吧。
想到这里她有些动容,本来颜晚很开心的样子看见她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悄然的安静下来。
小心翼翼的拎着传真的白纸走过来问:“早早,你不开心吗?”
颜早心里百转千回,言语不及,只能慌忙的摇头,擦了擦脸抬头拉住已经比她都高了的颜晚,“小晚,我没有不开心。我是很开心,这个叫喜极而泣。知道吗,叫喜极而泣。”
不知道颜晚是否懂,只是徒然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颜早看在眼里,拉住颜晚的手臂说:“我们小晚得奖了,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去叫淑妍和叮当怎么样?”
颜晚自是没有反对,欢呼着向后跑去,边跑边喊:“我要告诉姐夫!”
颜早听见这一声“姐夫”,本来也是洋溢着的笑一下就僵在嘴角。
颜晚不止一次问他“你是谁?”
赵司楠也不止一次回答他“我是你姐夫。”
那么短不算长的相处时间里,他成功的做到了颜早努力了五年的东西。
颜早谓然。
不管怎样,他终究帮助颜晚不少,只是不清楚这样的帮助的好心会在哪天被折磨殆尽。
摇摇头,颜早想还是先给金淑妍打电话约出来的好。
一个回身,脚下一绊,时间好像放慢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摔向实木的地板,虽然避开了肚子,可是却是实实在在的敦了一下。
起初不疼的,可是当一股子热流顺着腿心处缓慢而又汹涌的流出来的时候。
她知道,或许上帝也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颜早,你看一切都是不可计划的。
有风卷起阳台上的窗帘,楼上的颜晚听见声音又是“乒乒乓乓”的跑下来。正好看见颜早面色苍白的坐在裙下晕出来的一大滩血迹里。
“小晚,帮姐姐打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赵晞楠其实是个善良的女人。




、32、彼此画地为牢(下)

***

赵司楠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专家诊,他从来不在工作时间接听私人电话的,可是当他看见家里的电话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和患者致歉,接了起来。
颜晚只记得他一个人的电话,大片的血迹罕见的没有引起他的恐慌,但是在电话里他还是语无伦次的说着情况,赵司楠却懂了。
利落的联系了120和穆呈贺,这边他第一次在办公室里粗鲁的脱了白大褂冲出办公室。
颜早被送往手术室的时候下|身被血染的看不出来裙子的本色,赵司楠本来不知道她是因为摔了一跤才导致大出血的,来产科的途中他还在想明明离预产期还有二十多天的,怎么会提早这么多。
当他看见的时候,身为医生又是家属他也不得不惊慌了。
“穆呈贺!你要力保颜早没事。”穆呈贺接到通知本来准备入产房的,看见她那个样子也略微的一怔,然后迅速的想要进手术室。却在门口被赵司楠拦住。
赵司楠面上依然看不出来什么,可是那双眼睛是穆呈贺从来没见过的黑,他也异常正经严肃的说:“你现在是身份是医生还是病人家属?”
赵司楠被问的一愣,穆呈贺接过来120车上急救的患者记录。“孕妇可能出现大出血,家属如果同意的话请在这上面签字。”最后可能于心不忍这样官方的言辞他又说:“你放心,颜早本来也快要生了,如果不是摔了一下,可能顺产的机会比较大。现在决定剖腹产,我一定保他们安全。”
赵司楠有些木然的接过来手术同意书,签字的时候一贯写的顺风的三个字在写两个字的时候戳破了纸张。
穆呈贺接过来同意书就要进去换衣服,手臂突然一紧。他顺着去看,赵司楠此时双眼通红的样子他毕生难忘。
作为一个男人他懂他的不能,而作为一个没经历过的身份,他除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无其他。
赵司楠说:“拜托了。”
简单的三个字,是这辈子赵司楠唯一的一次张口求人。

颜早好像做了一场梦。
开始的时候好像在火里烧,大片大片的火在她身边燃烧,可是却没有烧到她身上,眼前却是大片的红。突然下腹一疼,钻心的疼。
她使劲的挤压,像每次产检的时候穆呈贺告诉她生产的时候的样子,可是又好像徒然无功的样子。她只有奔跑,使劲的奔跑,甩掉那些阴魂不算的火种,如雷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胸腔,本来是一个的后来变成两个,不是很清晰的,她只有停下来费力的听。
好似在黑夜中寻求同伴的那种渴求希望的感觉。
她希望能有人知道她此时一个人的恐慌,可是声音却在一会功夫就没有了,四周也没有了火。只是黑洞洞的,她俯□体,团抱住自己,肚子空荡荡的,好像饿了一样,又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她没有哭,她确定的。
颜早不是爱哭的。
小时候在乡下因为她妈妈是全村最漂亮的女人,哪怕是最简单的粗布麻衣都能传出来风韵犹存的味道。又是外来的,流言四起,常常有一同玩的玩伴拿着土块仍在她鲜艳的衣服上骂她是“野种”。
那时候她没哭。
后来有一天,一个男人闯入她家那时候还算是比较奢侈的家,她记得她趴在窗台上看那个男人去拉妈妈的手,被她妈妈狠狠的甩开。那时候她不懂什么伤心,可是她却清楚的看见妈妈眼睛里像丢了玩具一样的难过。
已经记不住男人的眉眼,只记得那辆停在村口黝黑发亮的轿车卷着沙尘渐行渐远的样子。
很多年以后她经常站在穿衣镜面前细细的看自己的那双眼睛,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没有环境,没有人物,独独的就这双眼睛。
似曾相识,又莫不相识。
后来她穿了长那么大最好看的一件裙子,妈妈牵着她的手最后在镇口和自己依依惜别。
路那么长,她却走了那么远。
最后找不到来时路。
那时候她没哭。
她窝坐在都是同龄人的福利院里,同样坐在角落里的还有一个男孩。
听别人说他是聋哑的,又聋又哑。
她有些幸灾乐祸的想,你看,被抛弃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可是后来有一对夫妻焦急的闯进来,对院长千恩万谢。
谢谢他们拾到自己走丢的儿子,颜早当时躲在大门口看着那个孩子,他眼睛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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