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但我看暴露只是迟早的事。”程醉撇撇嘴说明道，“那人一开始就觉得钱小惟和徐锋合住很奇怪，往后日子一长，迟早要被他看出问题来。”
“那就干脆说破。”杜任之也在一旁帮忙出主意。
“喜欢男人怎么了？”他有些愤愤然道，“喜欢跟性别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男人喜欢女人就正常，男人喜欢男人就恶心？”
“所以我才说那个人没文化啊……”杜朗笑着拍了拍杜任之的背。
“你别打岔！”程醉给了杜朗一记肘击，认真的对杜任之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那些讨厌gay的人不会理解你的道理。他们只接受他们理解范围内的东西，而那些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则通通被视为异类。异类是什么你知道吗？异类是必须被消灭的糟粕。”
“怎么能有这种事？”杜任之不服气。
“但就是有这种事。”程醉无视他的不满，继续说道，“性向这种事哪是像你想象中那么好说破的？你到那些讨厌gay的人面前去说说看，看他们的谩骂和口水能不能喷死你！”
“但那两个人是表兄弟吧？”杜任之立刻反驳，“既然是表兄弟，相互理解起来肯定比普通人容易。况且只要弟弟能够幸福，哥哥为什么要有意见？”
“因为哥哥觉得弟弟所谓的幸福不是幸福，就像很多父母觉得自己孩子的梦想都只是笑话一样。所以一旦他知道钱小惟和徐锋的关系，他才懒得去理解他们是不是真心相爱，那在他的观念里从根本上就不被容许。”
“……”这下杜任之彻底没辙，他徒然的张着嘴，心里莫名其妙的堵得慌。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张黎见他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温柔的安慰他道，“人不能理解所有人，也无法被所有人理解。你和程醉先生的想法都没有错，不用觉得为难。”
“那你会觉得我是异类吗？”
“当然不会。”张黎不假思索的摇头。
“嗯……”有对方这句话就够了，杜任之再无多言。
“我说你们要不要探讨这么深刻的话题？”杜朗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使，“反正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什么办法不是吗？还是等钱小惟打完电话再说吧。”
众人把他的话细一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钱小惟。
第43章
“那个……表哥找我有什么事吗？”被萧凌嘘寒问暖一番后，钱小惟总算找到空当开口向对方问道。
“当然有事，小惟你最近有时间吗？我们兄弟出来聚一聚。”
“额，表哥是要我请吃饭吗？”钱小惟在心里泪流满面，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放心，你哥我不会敲你竹杠的……说个时间吧。”萧凌轻笑着催促他道。
“表哥，我问一下……”钱小惟小心翼翼的询问对方，“吃饭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能再多加一个？”
他的”多加一个“当然是指徐锋。
“当然不行！”萧凌态度坚决的拒绝道，“兄弟见面要第三个人干嘛？难道小惟你讨厌和表哥单独相处？表哥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不是，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你是不会吃了我，但有人会啊！！而且吃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吐啊！！
此时钱小惟的心中仿佛又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种叫人捉急的心情真是久违了。
“那你就说个时间吧。”
“这……”
原本本着早死早超生、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钱小惟是想直接和萧凌说“那就这几天吧”。
但他此刻充分发挥了拖延症患者的优良传统，除了想逃避现实就是想逃避现实。
“表哥，这段时间我可能有点忙……”钱小惟心虚的摸摸鼻子说道。
“明明和老板住在一起，工作还会很辛苦吗？”萧凌在电话那头似乎很困惑。
“这个……”
“咳咳。”张黎站在他对面轻轻咳嗽了两声。
钱小惟立马心领神会，他边朝对方投去感激的目光，边对萧凌说道：“不是工作上的事，是我一个朋友最近搬家，我要过去帮忙。”
“这样吗？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萧凌并没有追问搬家问题。
“嗯……下下个星期吧，到时我联系你。”
“行，那我等你电话，别为搬家把身子累坏了。”萧凌认真的叮嘱他道。
“嗯，我知道了，表哥再见。”
——呼，又蒙混过关半个月……
钱小惟心情沉重的挂断手机，刚抬眼却发现除徐锋以外的人都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
“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他被众人盯得心里直发毛。
“小惟哥，你表哥要过来看你吗？”杨欣悦好奇的问道。
钱小惟朝她点点头：“嗯，他最近回来这边了。”
“那什么时候也介绍给我们认识吧，有点好奇小惟哥的表哥是什么样子。”安蓝用期待的眼神央求他道。
——什么样子？除了过度热情，就是一个普通男人的样子吧。
钱小惟暗暗想着，对安蓝笑道：“嗯，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
“话说你们搞不搞得定啊？”程醉抱臂端详他和徐锋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和杜朗都可以出把力。”
“谢谢，不过还是算了。”钱小惟愁云惨雾的对他摇摇头，“表哥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对了，还要谢谢张经理及时给我提示！”
“不谢，”张黎笑着朝他摆摆手，“之前我厚脸皮的请你帮了那么多忙，现在你和徐总遇到麻烦，我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之前的商量徐锋也看在眼里，此时他淡然开口道：“谢谢你们的心意，那个男人的问题我会和小惟妥善解决，出不了什么乱子。”
“嗯，你可要把钱小惟看好了。”程醉歪歪头，意有所指的瞟了徐锋一眼。
——不就是个表哥吗？为什么大家表情都这么凝重？
杨欣悦和安蓝在一旁一头雾水，却不敢随意出声。
“老板，那好歹是我表哥，我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行不？”唯恐徐锋暴走的钱小惟赶紧把他扯到自己身后护好，“也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兮兮，又不是世界末日，总会有办法的。”
钱小惟不知道这话是在劝阻徐锋还是在安慰自己，但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字句来纾解当下的心情。
表哥的确是个问题，但不能因为这个问题连普通日子都不过了吧？
钱小惟知道自己和徐锋的事不可能瞒过萧凌一辈子，但最起码——要瞒到见家长之后。
——多想无用。
秉持这一原则努力把烦心事从脑海里赶出去后，钱小惟换了个话题，把目光投向张黎。
“对了张经理，那我真的去帮忙搬家吧？就你和杜任之两个人的话，估计够呛。”
“不用不用！”杜任之代替张黎对他不停摇头，“我东西不多，搬起来不花什么功夫！”
“咳咳，我开玩笑的~我还没笨到打扰你们二人世界的地步嘿嘿嘿！”钱小惟捂嘴坏笑。
“小惟哥你真是……”
见到钱小惟重新恢复精神，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就算天塌下来，乐天派也有办法应付；何况面前这个乐天派身后还有一个可靠的男人做后盾，一定没有问题。
“那么就先这样吧，有事再联系！”
“嗯！困死了，回去睡觉！”
“亲爱的，在我的怀里睡吧~！”
“滚！！”
“学长，以后也要加油哦~~~”
“加……加什么油！？”
“好了好了，我们去买菜吧，今天想吃什么？”
“那就……”
大家又笑闹了一阵，彼此挥手道别。
“那老板，我和表哥吃饭的事……”
等回到家里，钱小惟一边脱衣服一边对对方迟疑道：“表哥说只要我一个人去……”
“没关系，你去吧。”徐锋干脆的回答道。
“咦？”徐锋爽快的态度把钱小惟吓了一大跳。
“我还以为你会不让我去……”钱小惟盘腿坐到茶几前，用手撑着下巴犯嘀咕。
“我当然不想让你去。”徐锋坐到钱小惟身后，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好。
“你当抱娃娃啊，挨着热……”
“那我们去洗澡？”
“……”
“我会同意你去吃饭……”见钱小惟囧囧有神到无语，徐锋主动找回刚才的话题，“是因为我不想你表哥总能找借口给你打电话。”
“额……老板，之前我就想问，你和我表哥是不是性格不合？你好像很讨厌他。”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讨厌他？”徐锋挑眉，把嘴唇贴上钱小惟的后颈。
“额，因为我？”钱小惟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明知故问。”徐锋在他耳边轻笑。
“其实他那些举动只是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而已，没有别的意思。”钱小惟连忙对他解释道，“他只是单纯把我当小孩子来照顾关心，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好像对同性恋有偏见来着。”
单纯？偏见？那个男人不过是个不敢正视自己感情的可怜虫罢了。
妄图以兄弟情为借口，得到对方的一生？痴心妄想。
徐锋一面在心里嘲笑那个男人的愚蠢，一面抚弄钱小惟的头发道：“不管怎样，你是我的。所以在我面前不准你老提那个萧什么的人，我讨厌他。”
“噗，老板你这是在撒娇吗？感觉好好笑……”
“笑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错了，您先放我下来好吗……”
“不放，话说吃饭的事情，你自己小心。”
“小心？”钱小惟纳闷的扭头看向对方。
小心什么？难不成吃个饭还能遇着个啥恐怖事件？
见对方毫无防备的样子，徐锋在心里直叹气。
虽说他根本没打算把萧凌回来的真实目的告诉钱小惟——他吃饱了撑着才会主动给自己增加情敌，但是对方这种完全不把那个男人的身体接触当回事的态度，也着实令他火大。
“虽然是表哥，但是你要是被随便吃豆腐，吃亏的人是我。”
“男人之间哪来的什么吃豆腐啊……而且他从小就那样，我也没办法。”钱小惟对徐锋无辜的眨眼，以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改变一个人的秉性和习惯何其之难，他才懒得花心思把时间精力放在改正萧凌坏习惯身上。
“总之我会注意的，他要靠过来，我就推过去————！！”钱小惟耍宝一样，对徐锋做了一个“龟太气功”的动作。
徐锋被他逗得闷声笑起来，但他笑的时候也没有闲着。
他顺势捉住钱小惟伸过来的手腕，把他压在地板上挑眉道：“我刚才起就很在意，你老说你表哥‘从小’‘从小’……他从小就对你动手动脚？”
“额……这个问题老板你要听我解释……”
“我不要解释，我只要补回在遇到你之前没对你‘动手动脚’的份。”
“这都哪跟哪啊，老板你冷静……冷……”
钱小惟和徐锋平稳的日常生活仍在继续。
秦凡最近总在想，如今的自己还能够做什么？
失去工作和地位的自己，不过废人一个，然而那个男人却对自己说“我需要你”。
——你需要我？需要我来当你人生中的笑料吗？需要我来当你舞台上的小丑吗？
如果无法从此处逃走，那么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秦凡拼命思考。
那个男人对自己提出了可笑的请求，他当自己是傻子吗？
不，也许自己真是傻子也说不定，不然人生怎会如此失败？
想去破坏，想去毁灭，想去撕碎……那些人的笑脸。
自己的不幸是谁造成的，那么就找上谁报复。
——对，这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是正确人生的游戏规则。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时机才会降临？
“今天让你出门一趟，辛苦了。”还是这间小房间，男人用手温柔抚摸秦凡的脸。
“不过你看上去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谁惹你不高兴了么？”
“所有人都让我不高兴。”秦凡拍开男人的手，抱膝坐在床头。
“所有人中包括我吗？”
“当然包括你。”秦凡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恨我吗？”男人始终保持微笑。
“恨。”
“恨也是爱的一种，你恨我就代表你爱我。”
“歪理。”秦凡扭过头去。
这个男人简直莫名其妙，净会说些不知所云的瞎话。
爱吗？自己已经不记得“喜欢”或者“爱”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了。就算现在这个男人一口咬定自己还爱着他，然后呢？那又怎样？爱情能够支撑一个废人活下去吗？
很明显，不能。
但爱不能，恨能，所以爱恨终究是两码事。
“歪理就歪理吧。反正你高兴的时候就说爱我，不高兴的时候就说恨我，我都习惯了。”男人无所谓的笑了笑。
“不过关于那件事，我还想再计划一下……”
“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我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你。”
——现在。
“小惟惟，张经理最近的心情格外不错呢~”张狂趁杨主任不在的时候，凑到钱小惟这边的办公桌前找他八卦。
“是啊，最近张经理感情顺利，心情自然好咯。”钱小惟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眼也不眨的对张狂答道。
“那张经理和那个男孩……？”张狂两眼放光的问他。
钱小惟回头对她笑道：“上个星期两人就住在一起了，目前一切安好。”
“这可算是修成正果吧！”虽然对方还只是个不大成熟的孩子，但只要能让张黎发自真心的笑出来，这种事又有什么要紧？张狂为张黎现在的状态感到由衷高兴，不过……
“张经理这边还好说，那孩子的爸妈怎么办啊，他们不会找张经理麻烦吧？”
“这个……”钱小惟摸摸鼻子，小声对她道，“他爸妈已经离婚，不再管他了。”
“咦？”张狂有些震惊，“那这样岂不是……”
“嗯，也许这样对他来说更好吧。”钱小惟轻轻叹息道，“那孩子……杜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