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凰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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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凰欲鸣-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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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轻寒这一路行来听到的汇报都让他不满意,事到如今他们居然还没有昱王的消息。所以他只好孤身前来,希望在辛纥镇截住昱王。辛纥镇,那是昱王最后的希望了。
一盏薄酒,半壁孤影,零丁雪花。
莫轻寒执盏而观,淡淡开口:“白公子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
慕容瞮一袭白衣轻裘从暗中缓缓踱了出来。
“莫兄知我要来?”
莫轻寒放下杯子,与慕容瞮一道看向桌子上的另一个杯子。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大雪已是纷纷至,想来公子当同饮……”莫轻寒将那杯酒推向自己的对面,慕容瞮也正好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莫轻寒看着慕容瞮笑了笑:“白公子气度过人,必不是寻常人家出生。莫某冒昧一句,公子姓名究竟为何?”
慕容瞮看着面前那杯酒却没有喝的意思,毕竟眼前的人也是个下毒高手,经过了方才大堂里的那杯毒酒,慕容瞮面上虽不在意,却也不敢轻心了。但莫轻寒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莫兄是否能坦诚相告?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何必如此计较。”
“只因辛纥镇是非太多……”莫轻寒一直盯着慕容瞮,那么直白,如他的问话。
慕容瞮没有躲闪,躲,就是疑点,就是败。他淡淡地笑着,意外地发现莫轻寒的眼睛很好看,就好像游龙涧的寒潭,冷得很也美得很。
“有没有人说过莫兄的眼睛生得好看?”突然的一句,将莫轻寒噎住了,愣了半晌才吐字道:“咳,白公子说笑了。”
“正是说笑。”慕容瞮坐直了身子,“辛纥镇想来太平,白某这一去也只是为了一批货。倒是莫兄你……”
“我?”
“莫兄你严明辛纥镇有是非,那,岂非是是非人?莫兄不想我去,是怕我误了莫兄的事?这真真是笑话!”慕容瞮口气一转端的是跋扈张扬,“我白家虽不是什么显贵,却还不是能被人呼来喝去的人家。你去生你的是非,我自管我的货物。兄台不要疑心太重自找烦恼。”慕容瞮睨了莫轻寒一眼,好似生生被人看轻了的大家公子发着脾气又不肯自低身份。
莫轻寒被方才那一问问得有些尴尬,再被“白玉”这一通抢白,就算他真打算直白解决也难免有些脸红。
“并非莫某看轻了白公子。”听语气是依旧的平缓,若不是看着他面色微红慕容瞮是断不敢在心里微微松一口气的。只是在同时也是佩服莫轻寒的,想他经了这些言语还能如此同自己说话,真不知该说他气度好,还是城府深。
慕容瞮心里自是感叹,那边莫轻寒又已接到。
“只是白公子气度不凡,出门在外……莫某自然要小心些……”
“那兄台自请小心,恕我不奉陪了。明日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慕容瞮说着就起身要走。
“公子走不得……”
“如何走不……”说道“不”字慕容瞮已经有些不支了,歪歪斜斜地靠在桌子上看着莫轻寒,好似不能相信。
莫轻寒缓缓站了起来,先对慕容瞮行了一礼。才徐徐道:“辛纥镇是非太多,白公子又实在抢眼。莫某也就尊公子之意,加了小心。如今就请公子同我一道上路吧……”
   缓缓张开眼来,一时还看得不甚清楚,朦朦胧胧的光亮像是传说中的极乐之处的光明。待得清明,才知道这是人间。
纵是富贵泼天,器物华美,却依然是人间。是繁华掩盖下阴暗堆积出来的人间。
有些懒怠动,叹了一口气又将眸子阖上。真是想去那极乐之处看看,不过我这样的人大约是去不了的吧。我还有仇恨之心,如今又渐生了名利之心。纵然找了种种借口,可是在这一场长眠里,自己却骗不了自己,确是生了名利心——想要事事顺心,想要为所欲为,想要这天下拜服……哦……目前,这,大约也是不行的。因为如今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慎仪。
“笙儿。”略有些颤抖的声音将这个九五之尊变得有了人性的光辉。那样一双眼睛里也充满了久不曾有的殷殷期盼之意。
抖了抖长睫,江妘笙终于决定挽起笑意来迎接以后的一切。
“皇上……”江妘笙的脸还是有些苍白。御医说她之所以这么久才醒过来是因为无求生之意,但后来又渐渐起了希望。
握住江妘笙的手慕容皓的心踏实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活下去?”不是为什么你要替朕挡这一剑。问的第一句却是你为何求死而不求生。
该如何回答?
江妘笙撑起了身子,忙有宫女替她整理背后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因为真的有些厌倦。宫里的生活让人喘不过气来,我想,能为皇上而死也值得了。上天既垂怜于我,我也想顺命而行……”半真半假的话说起来让恩怜爱。
“不,朕不准。顺命,什么命?这天下都是朕的,所有的命都是朕决定的,朕不许你死。”慕容皓这时候就像个孩子,固执地要保护自己所珍爱的东西。看着这样的慕容皓江妘笙没有如以前一般只想着这样的人是可以为我所用的,她此刻只是想抱住这个可怜的“孩子”。可是这么多人在,怎么可能。人是有很多顾忌的,总觉得很多时候是活给别人看的,所以,真的很累。
经历了一场生死,江妘笙觉得自己很多想法都变了,没变的是目的。为了达到目前,是可以有很多方法或者说手段的,方法可以常常变,但是目的不能变,不然就会迷失了自己。
“是,所以,妘笙又回到了皇上身边。”江妘笙笑了笑。只有回到你身边才能完成我所愿。
江妘笙抬起眼打量了一下所在的房间问道:“皇上,这是哪里?”
“这里是东郊行宫。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东郊……三天……
江妘笙张了张口,有些不敢相信。发生了刺杀这等大事皇帝为何还不回京,就算要做足功夫将祭天仪式完成,但冬猎是必定可以免除的。那为何还要停留在这里。就不怕再出意外么。
“太医说你不宜颠簸。”
纵然这个决定对于帝王是错误的,纵然在心里分列了种种利弊,可还是感动啊。怎能不感动!
江妘笙看着慕容皓,看着看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看你,像个小孩子一样……”慕容皓将江妘笙拥入怀中,“怎么忍心再将你困在皇宫……”
泪未止,心已惊。
江妘笙更加抓紧了慕容皓的手臂,一时却不知慕容皓是如何的打算不敢轻易开口。
“回皇上,江大人来了,在门外侯旨。”有小太监隔着帘子禀报。慕容皓这才松开江妘笙,道:“你瞧我,倒是把这事忘了。已答应了的,只是却不想发生了这等事。”
“皇上为嫔妾如此,嫔妾无以为报。”江妘笙在床上拜伏早已是泣不成声。慕容皓则是为了那一声“嫔妾”安下了心。展开了颜,道:“你们父女定有许多话要说,朕也有事要处理,待会儿再来看你。”
“谢皇上垂怜……”江妘笙本要挣扎着起来相送,被慕容皓止了。
看着慕容皓的背影消失在那雕花嵌宝的大门后,江妘笙脱力地往背后的锦布棉堆里一靠,一滴冷汗悄悄滑落。
真的以为皇上会放了自己吗?
好险……若自己方才答想要出去,那会如何?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除了皇宫又能去哪,况且江老爷还在朝为官。哪里是这么简单的!那高高在上的皇权会证明它绝对的处置权。
眼角冷冷的扫到肩胛处的伤口——原来这还不足以让皇帝信任。是了,他是皇上,纵然缺少杀伐决断,纵然长在深宫妇人之手,纵然可以为我所用。可是,别忘了,他依然是这天下至尊,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绝非庸材!
所以这一剑换不来他完全的信任,这一剑换来的不过是——
“江瑶章,江大人在门外等候,可是现在就喧大人进来?”
   江妘笙定了定神才开口道:“喧……”
其实江妘笙并没有多想见江老爷,当时对慕容皓提起也不过是为了讨他的欢心。而此刻相见……只怕无言。诚然,她对江老爷是感激的。但是对那个在几年的时间里只见了几面的人江妘笙实在找不出很多的话来说。所以在江老爷进来以后二人略说了些客套问候的话就都静了下来。
江老爷跟在江妘笙记忆里没什么两样,还是坐得很直,说话略有些严肃。
“只要瑶章能保重身体,微臣……也就放心了……”
江妘笙想了想,实在不知要说什么。
“把纱幔撤了,父亲,您看看女儿……也就放心了……”
宫人有些迟疑,但没人愿意得罪如今的江妘笙。
江妘笙扶着人站了起来,远远地看着江老爷笑了笑,安静美好。
江老爷是眼眶有些湿润,不知是为谁。
“微臣……微臣……”不知为何,江老爷竟有些摇摇欲坠之感。
江妘笙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也说不上来,此刻顺势去扶住江老爷。
“父亲……”咽声无泪。
别过头去将头低下掩了神色,不知这一场戏是做给谁看。
“千万保重身体……要,好好报答皇上。”
“女儿知道了。”江妘笙依旧没有抬头,扶着她的人却把她往回带了带。她这才回过神来,退开了几步,抬起头道:“皇恩浩荡,女儿万死以报。父亲勿念……”
江老爷点了点头便有宫人在一旁提醒该告退了。江老爷又叩拜一番,这才离了。
江老爷前脚刚走,江妘笙就想让人退下,不想慕容皓却又来了。怎生得一个巧字。
却不知明如月早已将话说了千遍——年年祭天都无事,怎今年多带了一个大理寺少卿就成了这样儿?明如月自然是歪打正着,她本意是指着江妘笙,不过没有明说罢了。
慕容皓的性子本就有些优柔寡断,加之祭天一事对他触动颇大,也就将明如月的话听了几分。他留在东郊行宫一则是因为动了疑心,想要看看江老爷的反应,二则是不想那么快回去面对靖王的事儿,三则才是因着江妘笙没有苏醒。

马车摇摇晃晃地同来时没有什么分别。可在车里的人早已换了万般心思。
江妘笙的手微微冒着汗,外面的风刮得正紧,她的心就如被风吹得东西不分的雪花一样乱。
手里的字条已经模糊地不成样子了,依稀见得昱王、救、计划等字样,等江妘笙再仔细看了看后,那字条就在炭火上一同化成了灰烬。
阖目。
若那时自己没有去救皇上,那后果会怎样?
昱王会得手坐拥天下?还是在失手以后连累江家?
江妘笙不敢深思,只是略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毕竟要面对的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最初的幼稚在皇宫里已渐渐褪去了,能走到今天,江妘笙回首看去,不得不叹一句幸运!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当初江老爷说的——不是我不信你,只是,那是后宫,实在险恶。
是了,实在险恶。苏浅容的死,自己的被陷害,天子的喜怒,万人的生死。有时候荒诞地像一个笑话,却不得不相信那是真的,于是越发觉得残酷了。
不知,以后是否还能如此幸运……自己那一点点小聪明究竟能走多远?
在勇敢的冲进皇宫后,在离目标越来越近的时候江妘笙靠在回宫的马车上决定要慢下来。就那么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皇宫,再不步步为营,那该如何达成目标?
是的在江妘笙看似镇定的外表下是对目标的不断冒进,凭着那股子冲劲她走到了今天。可是以后还能这么走下去吗?
江家已经牵扯上了昱王,这一场纷争已渐渐脱离了江妘笙所预想的那简单的轮廓。
马车停了,江妘笙反射性地掀起帘子以为出了什么事。却原来,已经达到了终点。人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终点。
再次站在皇宫的大门外,看着漫天白雪垂落在朱门前,就像是这天地间挂了一串珠帘。只是,这珠帘后的一切早已在江妘笙心里掀去了华丽的外衣。
随行的守卫已经增加了两倍,皇宫的守备也已增加了一倍。
越发的像个牢笼了。
江妘笙如是想,又对慕容皓笑了笑,随着宫妃的仪仗队伍一头扎进了这个牢笼。
  
生而有忧【第十三章】
   手里捧着茶,汲取那一点点的暖意。这时窗外瑞雪纷纷,天地间一片宁静。因为慕容皓已吩咐了不准打扰让江妘笙安心养病。你瞧啊,这一时的宁静都要人给予,好不可怜。
宫里的情形大可想见。宸妃虽因父亲的事儿暂低了气焰,可如今事了,又遇见皇后病重,明如月出宫,这宫里的权柄自是收了回来的,如今明如月协力后宫之说不过是面上的功夫罢了。皇后的病妙彤打探不出什么来,太医院的口风一向很严。这让江妘笙很是忧心。因为现在她已不敢小看任何一件事情了。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皇后对自己如此?
“主子的伤……”
“不碍事的。”江妘笙放下茶命人关了窗户,又对妙彤道:“萧瑶章那里近来如何?”
妙彤皱了皱眉,她不曾去关心那么已经失去孩子的女人。
“奴婢不曾打听……。”
“去打听一下……最近的也好,以前的也好,我,想要知道。”为昱王办事的人是怎么做的。
“是。” 
为昱王办事的人是怎么做的,一千个人有一千个答案。温柔的答案就是,你为他办事还要替他担心。
辛纥镇真的很繁华,南来北往的客,五湖四海的货,都在这集散。可是温柔现在并没有心情去看那些,她正担心着慕容瞮。
天知道那个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居然要让莫轻寒带他进城,说什么,莫轻寒现在怀疑他的身份,不敢随意杀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所有莫轻寒一定会带他进城。
“混蛋,莫轻寒那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温柔咬着下唇在茶楼上张望着城门口的动静。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了,按莫轻寒的脚程,不该这么慢啊!
别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手心浸出汗的时候她看到了莫轻寒。可是,只有莫轻寒。慕容瞮呢?!
温柔飞奔下楼,又不敢和莫轻寒照面,只得躲在一旁,心里好不着急。
其实慕容瞮算得不错,莫轻寒是那种很谨慎的人,“白玉”的出现让他存有疑虑,他不愿节外生枝,不想让白玉破坏他拦截昱王的计划,也不愿得罪一个来路不明身份显赫的人。是的,慕容瞮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断不是什么富商家能养得出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白玉带在身边,见机行事。
温柔小心地跟在莫轻寒身后,此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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