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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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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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沉声道:“给我拿下!”

众军提着兵器围将过来,柳影怜的侍卫护住拼杀,一番打斗之后,伤了两个军士,柳影怜的一个侍卫也被一枪捅穿了胸膛。

这时,柳影怜喊道:“住手!把剑放下,不要抵抗了。”

“当当!”那两个拿剑的侍卫只得将兵器丢在地上,军士一拥而上,将几个人绑了起来。黑衣女子带着俘虏,向城中走去,押送到巡抚驻地。

那黑衣女子叫人好生看押,然后进屋禀报,见到张问,说道:“禀东家,柳影怜已经被抓住了,还有几个同伙,怎么处理?”

张问说道:“把柳影怜送进来,其他人送到温州府大牢里,关起来再说。”

“是。”

不一会,柳影怜就被人押进了张问的房里,张问打量了一番柳影怜,笑道:“别说,柳姑娘的化妆技术挺到家的,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柳影怜双臂被绑,依然款款施礼道:“承蒙张大人夸奖。”

张问见状,对左右说道:“给她松绑。”

侍卫听罢走上去把柳影怜身上的绳子解开,张问又请她坐下喝茶。

柳影怜坐到椅子上,看着张问说道:“张大人打算怎么处置妾身,你会杀我么?”

张问道:“柳姑娘见面就问我杀不杀你,看来你也挺怕死的啊,但是我差点就被你给害死了。”

柳影怜黯然道:“张大人就算杀了我,我也不怪您。”

张问摇摇头:“我用什么理由杀你?勾结白莲教?可我手里没证据。阴谋谋害官员?照样没有证据,我也只能是猜测而已。”

柳影怜想说:你是浙直总督,杀一个青楼名妓还需要证据么?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只是默然无语。

张问用嘲弄的口气道:“钱益谦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他不是待你如正室夫人一般礼遇么,现在可好,居然为了谋害同僚,不惜把自己的女人往老子怀里送。”

柳影怜冷冷道:“我承认我是想借刀杀人谋害大人,你要杀了我报仇吧,但你不能侮辱钱大人。无论怎么样,钱大人一世清名,总好过阉党!”

“一世清名?哈哈……”张问摇摇头道,“一世清名的正人君子,就是喜欢戴绿帽的主?唉,人真是无奇不有,他利用了你,你还帮他数钱?”

柳影怜道:“我们的事,你这样的人不懂,也管不着。”

张问道:“好吧,我也懒得和你说这些。我不会杀你,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上次你救了我的夫人和女儿,我还你一个人情,现在两不想欠;二是柳姑娘本身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又长得国色天香,我本人没有辣手摧花的喜好。所以,你不要害怕我会害你性命。我之所以捉住你,是想留你一段时间,免得你回去把什么消息都告诉钱益谦了,对我可是大大的不利。”

柳影怜听罢说道:“妾身先谢大人不杀之恩,大人的心胸当真令人佩服。只是……我想知道,你会怎么报复钱大人?”

张问沉吟片刻,说道:“法子我还没想好,像钱益谦这种对付我的阴毒手段,还不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

柳影怜紧张道:“你要用什么阴毒手段对付钱大人?”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还没想好。”

柳影怜愤愤道:“张大人可以放过我,为什么不能放过钱大人?如果钱大人不是顾虑你会对付他,他也不会这么算计你。”

张问一拍大腿,说道:“这句话算你说对了,我就是顾及钱大人会算计我,所以我要算计他。”

柳影怜道:“张大人在辽东为国效命血战建虏战功赫赫,原本是于国于民的栋梁之才,何以会投靠魏阉,陷害忠良?”

张问马上接腔道:“我什么时候陷害忠良了?房可壮的事儿压根就不关我的事,对付钱益谦,钱益谦算是忠良吗?他做了什么有利百姓朝廷的事?勾结白莲教里应外合,准备用温州全城的人给我殉葬;福建大饥,难民涌入浙江,他作为浙江布政使,连对本省最基本的防范都没有,还引狼入室,差点就让白莲教的势力渗透进了浙江,这也算忠良么?”

柳影怜怒道:“钱大人并没有勾结白莲教,只是迫不得已联络了白莲教中的一个坛主,攻取温州,再说白莲教只杀贪官恶霸,并不会屠杀温州百姓。张大人是站在地主富豪的位置上说话,当然觉得他们是妖魔。”

张问站起身来,说道:“女人陷入感情脑子就不够使,我懒得和你多说。咱们在南边斗,等异族骑在咱们头上的时候,就知道谁有理谁没理了。”

走到门口,一个侍卫正好过来,拱手道:“禀东家,沈先生到温州了,正在院外。”张问道:“快请到客厅说话。”

侍卫道:“是,东家。”

张问径直向客厅走去,不一会就见到了沈敬。两人相互见礼,张问笑道:“这南边的太阳就是毒,沈先生出来不到一个月,晒得更黑了。”

沈敬哈哈一笑,说道:“老夫刚进城,就听说大人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张问道:“沈先生回来的真是凑巧,要是早一点,恐怕还能亲眼看见。请,屋里说话。”

“大人请。”沈敬出于上下之礼,故意走在张问后面,“百姓说大人用兵如神,老夫看来,也不为过。温州城的军队,不过是乌合之众,大人却敢直接带出城决战,令人佩服、赞叹。”

二人边说着话,边走进客厅,分上下而坐,张问说道:“哪里哪里,其实温州这一千守备军队,还是挺能打的,比浙江多数守备都能打。当时我带兵从南门出城,南门和东门都是乌合之众,裹挟了大量难民影响贼军军心,一触即溃,然后遭遇贼军主力,当时我心里还真没底。我便寄希望于那一千守备能镇住场面,将其安排在前锋,果然没让我失望。”

沈敬陪笑了一阵,从袖子里摸了一会,摸出一叠图纸来,说道:“时间不多,我只实地考察了温州府的平阳县,不过浙南其他各州县我都有收集材料。老夫专程考察平阳县,是觉得平阳县适合做屯军之地。”

张问拿起沈敬的图纸,随手翻看了几页,抬头问道:“沈先生何以看上了平阳?”

“平阳县内屯军,可以雁荡山为依托,在山区设立关塞,可守可攻,同时平原地方良田肥沃,可以屯田,河流充足、灌溉方便。如此看来,不是正和我们商议的条件么?”

张问点点头,说道:“沈先生言之有理,什么时候我也去看看,如果适合,就把地方定下来,修城筑堡,建立屯兵基地。”

沈敬左右看了看,问道:“钱益谦的事儿,如何了?”

张问道:“被他阴了一把,差点没送命。不过我已准备妥当,想好了对付他的法子。”

第四折 众里寻它千百度

段二六 阻拦

沈敬很尽责,由章照、叶青成等人做副手,他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就做了许多军事上的准备工作,人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沈敬的身材本来就矮小,现在又黑又瘦,真是和猴子差不多。

张问知道,只要有了军费,组建一支精锐军队的步骤就可以在众心腹的谋划下展开了。权力皇上是给足了的,壮丁也不缺,关键还是缺钱。

钱的来源,张问已经想好了:就等抄没钱益谦的家产作为第一批军费,然后排挤由东林党扶持的商贾,扶持沈家及沈家的合作者出面敛财,再分利润养活军队。

对付钱益谦,张问只需要等待玄衣卫收集好证据;东厂下令抓人。

张问沉思了一遍计划,虽然好像有些草率,但是时间紧迫,有皇帝给的权力和司礼监的支持,一切障碍都不是问题,于是他自信地笑道:“沈先生得注意休息才行,过段时间咱们开始屯军了,我想把军营的事务交给沈先生打理,还有得忙,别着急。”

沈敬点点头道:“屯军的地方,得先定下来,咱们才能准备其他事情。”

张问道:“军费的事儿,我已经安排好了。我暂时没有什么事需要亲自打点,这次南下,也就是想敲定屯军的地方。咱们明日就启程先去平阳县看看。”

但是这个行程计划在第二天没能实行,张问一大早就收到了镇守太监孙隆的信,说是有要事商议,让张问尽快赶回杭州面谈。信是连夜送来的,可见有些紧急。

张问试着从信使口中打探点消息,但是信使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

无疑张问必须赶回杭州去见孙隆,张问明白自己的阵营,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太监。

于是南下改为北上,张问当天就赶回杭州,直接去见孙隆。

孙隆将张问引到秘室,一脸着急道:“张大人,这次急着叫你回来,确实是个急事……咱们不能动钱益谦!”

张问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钱益谦之所以升到布政使,就是参与弹劾魏忠贤一事,因此获得了东林党的肯定,由内阁推荐上去的。这样一个人,显然是魏忠贤的对头。

现在说不能动钱益谦的人,居然是个太监!所以张问吃惊是难免的。

孙隆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搓了搓手,一脸焦急道:“动不得……哎呀,张大人,您就帮咱家一个忙,成不?这钱益谦真的不能动!”

“瞧您说的,咱们都是魏公公的人,这样说就见外了。”张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但是,咱们也不是外人,孙公公能不能告诉下官原因?否则下官没法向魏公交差啊……这钱益谦和下官的过节,官场上的人都看见了,要是下官这样就认输,不但没法动其他东林党人,更没法筹到军费,下官就下不了台啊。”

张问心里冰凉一片,钱益谦用什么法子说动了孙隆?张问顿时意识到浙江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孙隆站了起来,左右走动个没完,在张问面前晃来晃去的,张问也受到影响,努力控制自己才没有心烦意乱。

“孙公,这是上边的意思?”张问小心地问道。

孙隆苦着一张脸道:“要是上边的意思,咱家就没这么烦了……”

张问听到这句话顿时心放了一半:既然不是上边的意思,我张问在京里也是有背景的,不是你孙隆能命令得了的人,今天你不给个说法,对不起,该咋办就咋办。

张问想罢棉中带针地说道:“孙公,您看能不能把事情的缘由给下官说说,咱们也好一起想办法。您是知道的,这次咱们的人为下官争到这个浙直总督不容易,魏公和兵部尚书崔大人已经放出话来,就是要挤兑江浙的东林党。现在对付钱益谦,是对整个浙江官场表明态度,这时候放弃认输,以后这事儿就没法办了。下官不仅无法向魏公交代,而且弄不到军费,把正事办砸了,推举下官的崔大人也会被东林党弹劾,此事事关重大啊!”

孙隆的手捏得紧紧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这些咱家都知道……张大人目前缺多少军费?”

张问道:“急需二十万两,以后还需要,这募兵断不得奶。”

孙隆坐下来,盯着张问道:“银子不是问题,我给你想办法。”

“哦?”张问再次吃了一惊,二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而且养一支军队那是无底洞,孙隆轻轻松松就说不是问题……

孙隆道:“只要张大人信我,凭张大人在朝廷里的关系,一年弄几十万两那个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问不动声色道:“怎么弄?”

孙隆打量了一番张问,说道:“张大人换身衣服,咱家带去你一个地方。”

张问一头雾水,他最想搞清楚的是:孙隆为什么要求不动钱益谦?至于怎么搞钱之类的事,他并不是很有兴趣,所以就问道:“孙公要带下官去什么地方?”

孙隆道:“你去了之后,咱家才给你说得清楚,怎么弄钱、为什么不能搞钱益谦。”

第四折 众里寻它千百度

段二七 棋馆

孙隆说不要动钱益谦,张问心里当然不同意,但是他不能轻易和孙隆对着干,不看僧面看佛面,孙隆是内宫在浙江的代言。

张问至少要弄明白,孙隆为什么不让动钱益谦。不如虎穴,焉得虎子。张问的胆子比较大,从来都比较大。于是他答应和孙隆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在西湖之畔,最繁华的地段。周围都是酒楼、青楼、绸缎店、珠宝店、钱庄,湖上是楼船华栋,在这些地方玩乐花钱的,都是王子皇孙、官宦、富人。

张问穿了一身缎子,看起来就像纨绔子弟。孙隆也只有三十来岁,身材瘦长,白面无须,看起来也像个风流才子一般。孙隆指着一道门道:“咱们就从这里进去。”

这是一道不很起眼的门,和旁边开得大大的酒楼门面比起来,甚至还有些寒酸。张问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牌匾,上书:西湖棋馆。

孙隆走前面,张问和玄月跟在后面,一起走进棋馆。孙隆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

进了门厅,里面是一处小院子,布置得十分淡雅。没有大红的灯笼、没有红木家具,色调很朴素,那些未上漆的木窗,好像泛着木头原质的清香。

作为一个文人,张问在这样的环境中感到很舒服,很惬意,细品之下,不仅这里的色调淡雅,关键还是安静,门外市井的喧嚣仿佛都在浮尘之外,一下子不见了。

这时,一个女人款款走了过来。张问只看了一眼,顿时心生好感。怎么说呢,这个女人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多岁了,但是全身却无一不透出雅致与温馨,端庄而不呆板,特别是扭腰的时候,很轻,很有教养的样子。

脸长得很普通,但是那种味道,很温暖,就像邻家的大姐姐一样,恨不得被她抱在怀里。

女人微笑着慢慢作了个万福,轻轻甩了一下手里的手帕,说道:“妾身见过孙公,您有些日子没有来了哦……这位公子爷是……”

张问注意观察,孙隆一走进这个院子,脸上那股子焦虑慢慢退去了。孙隆指着张问道:“哦,这是许公子,咱家的一个朋友。老交情,咱家和许家的关系,还是从许公子的父亲那时开始的。”

张问心道,先父已故十余年,不知你个死太监是如何认识先父的呢?

女人浅浅一笑,打量了一番张问,目光许久都没有移开,眼睛陡然一亮。这种眼神张问见过不少,基本上自认为漂亮的女人,见到自己都是这么副模样。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处事不惊的微笑,柔声道:“妾身名叫静姝,第一次见许公子,这厢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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