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乌纱- 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张问忙说道:“我已经听张盈说了,沈小姐受奸人所害致残,但我要是在意那个,也不值得沈小姐伤感了。”

他心道,至多就是脸上被人弄了疤,关什么事,灯一熄,干什么事不都是一样?而且内助也不靠相貌。

沈碧瑶听罢又羞又怒道:“这小蹄子,这样的事也说了……不行,大人趁早收回这个念头。大人喜欢张盈,我早已知道。再说大人在世子面前宣称是张盈的夫君,现在官场上的人都知道了这层关系,木已成舟,否则这欺瞒之罪,大人如何担当?”

张问心道,两个一起嫁不就行了?这时候他猛地回过味来,这事不对劲,两个一起娶,谁做正妻,谁做二房?张盈她妹妹受世子宠爱,将来就是皇后,没道理姐姐做二房的;让沈碧瑶这样的大家闺秀做二房还是不妥,张问算老几。

过了良久,沈碧瑶的声音冷静了下来,说道:“我视张盈如姊妹,今天叫大人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想在这幽静之处为你们主持婚事,大人不反对吧?现在官场上的人都知道张盈是大人的妻子,所以婚事不能张扬,我将张盈交给大人,为她操办婚事,也好不让她留下遗憾。”

虽然张盈和张问是同姓,按礼结成婚姻不妥,但张姓枝叶繁多,二人毫无血亲,既已结成夫妻,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社会早已淫靡,官场上还拿这种说不清的事来说,就没意思了,大家都不是多纯洁。

张问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不知为寒烟姑娘赎身要多少银子?”张问心道怎么说寒烟也是自己碰过的女人,做过妓女也没关系,自己也是淫乱之人,还在意别人的以前干什么?

沈碧瑶道:“大人看得上她,我差人送到府上便是。”

张问这才问起正事:“户部为什么会让我坐盐课提举的位置?”

沈碧瑶道:“建州谋反,朝廷已开始准备大军进剿,但三大征之后国库空虚,钱粮紧缺,首辅方从哲(浙党)欲减少朝廷开支,所以至户部以下频繁换人,以期达到从地方尽量资助战事的目的。盐课是重要税源,自然首当其冲……浙江盐课司提举一职事关各方,方从哲欲用浙党的人,但朝中言官极力弹劾,无奈之下,就想起了大人您。”

张问听罢恍然大悟,原来是在京师午门出丑那一回的原因,经过那件事,浙党以为老子已经被东林党抛弃了,而且是好摆弄的人,名义上挂着东林党的招牌,就用自己这个东林党人堵人嘴。

而东林党内部有部分人和李家关系紧密,当然得到了信息,张问已经被自己人控制了,既然浙党要用张问,那就顺水推舟吧。于是就确定用张问干提举一职了。

张问这时候已经完全相信了那本《大明日记》,上面记载了双方的这次大战,最后以明军惨败结束。张问想到这里,心道:争,争个鸟蛋,以后都让别人灭了,就不用争了。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又不是他去打,光急也没用,只能先看看,怎么能帮上点忙。怎么说张问也是地主阶级,利益既得者,傻了才自坏江山。

其实张问看那大明日记,也觉得惊讶,建州女真屁大点一个地方,居然吃了大明,和蚂蚁吃大象也差不多了。不是一帮傻叉乱整,拿人堆也压死他们。

张问和沈碧瑶言谈毕,便住在庄园上,准备婚礼。要是按正规的来,应该有六节礼仪:问名、纳采、纳吉、纳征、请期、迎亲。但张问和张盈的这次婚礼,不想让外人知道,就简约了许多。

不过“庚帖”等事前的准备是不可少的,就是两人的八字,算来要吻合。庄里已经收拾了,贴了红纸,挂了灯笼,布置了新房,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喜庆……

第一折 乘醉听风雨

段三七 听雨

“呀,下雨了。”一个白衣婢女轻轻一呼,从天井里小跑着躲进屋檐下,见着穿作大红新郎官袍的张问走进来,急忙作了一个万福,让于道旁。

张问看了一眼那天井里的脚印,无处不在的桃花花瓣被踏上了污泥。突然有一丝伤感泛上心头。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许多快事,陪伴自己的不再是小绾了。

他蹲下去,捡起几瓣花放进袖袋,迈步走进了北面的女房。“嘎吱”一声,推开新房,一阵温暖的气息迎面而来。

红红的烛火,还有并拢着双腿拘谨紧张坐在床旁边的新娘,红红的头巾,大红的嫁衣。都那么柔情如火。

张问转身轻轻关上房门,细细一听,一阵叮咚的琴声,空灵而忧伤,穿破伤花与雨点,穿透雕窗幔维,传入新房中。那是沈碧瑶的琴么?

他走到床前,慢慢揭开张盈的盖头,这个快意恩仇杀人不眨眼的女侠,此刻低着头,脸上红扑扑的。张问笑道:“以后的日子,你陪我走吧。”

张盈抬起头,脸上更红,那亮晶晶的饱满额头,亮晶晶的美目,让张问思念小绾。张盈低低地说道:“你听,有琴声。”

张问:“……”

“你更喜欢谁?”

“……”张问心道女人谁不吃醋,哪怕“情同姐妹”。

张盈没听到他的回答,垂下眼睛,她的眼睛里有伤感。张问忙道:“更喜欢你。”

她笑魇如花。

张问心道你可以吃沈碧瑶的醋,你可以和沈碧瑶争……但是你要是和一个死人争,争得过来吗?

“相公……”张盈羞赧地低低叫一声。张问叫了一声娘子,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她身上一颤,将脸躲进张问的胸膛,柔声道:“相公你听,外面有沙沙的雨点声。”

她的声音很温柔,比任何时候都要柔,都要甜蜜,甜得有撒娇的味道。张问唔了一声,“欲验春来都少雨,野塘漫水可回舟。”

张盈紧紧抱住张问的腰,喃喃地说道:“你说我们要是像这里的梁山伯祝英台一般,化蝶双双飞该多好。”

“嗯。”张问闻着鼎炉里烧印镌的清香,混合着桃花香气,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回头看时,床头放着一张吴中云林几,几上放着一个盈瓶,内有朝露花瓣。

这时又听的张盈说道:“我们不用管那么多事,找个地方安生过日子好不好?”

张问一怔,听着窗外的风雨声,想到的不再是花落知多少,他的心思已经想到了浙江省即将到来的风雨,乃至整个大明朝面临的“萨尔浒之战”。

“可我还得去杭州赴任。”张问轻轻说道。

“哦,那仇一定要报么?”张盈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张问看着被风吹得吱吱作响的窗户,又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新娘道:“不仅是因为报仇。这次努尔哈赤起兵反明,与那日记上记录的毫无偏差……那上面记录的二十余年之后大明为蛮夷所灭,后又遭外狄瓜分的事,应该也无多大偏差,实令人痛心。”

张问看着张盈身上穿的大红礼服,五彩妆花、织金刺绣、翠珠堆满的金累丝头饰,说道:“我还是更喜欢汉家衣冠,还有这高堂广谢、曲房奧室,古琴字画,像日记上记录的蛮夷生活,有甚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就算要隐居,隐到哪里去?”

张盈眉头轻皱,又转念一想,我喜欢他,不就是因为他心有慆壑大志么,要是让他每日居于家中长吁短叹,也不见得快活,张盈想罢便说道:“相公是天,妾身一切都依相公。”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窗外的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张问起身挑了一下烛芯,然后将张盈的绣花鞋脱下来,将她的纤足放到塌前的滚脚凳上,他坐到床边,又去解她的衣带。张盈的脸更红了。

这种立领礼服,将脖颈上的肌肤遮得严严实实的,一拉开衣带,解开金纽,张盈的纤细白皙的脖子便露出来。张问心中躁动,便去吻她的小嘴,良久之后才放开她,两人轻轻喘着气。

洞房之夜,张盈的脸上了妆,嘴唇上压过红纸唇红,张问吻了一阵,嘴上也涂上了朱红,张盈拿眼悄悄一看,见张问嘴上朱红一片,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张盈一笑,当真是比窗外的桃花还好看,长长的睫毛颤动,左脸上有个小酒窝。张问心道她要是常常笑,我可能都要多活几岁。当此花烛夜,张问自然不能让她失望,当即解下身上松垮垮的腰带,脱圆领衣服。

张盈犹自坐在床边上低着头没动,张问心下纳闷,她没准备验身的白娟垫在身下么?这时候张问突然想到,这女子跑了那么久江湖,会不会已经不是处子了?不管如何,张盈今后就算张问的结发妻了,结发妻如果不是处子,多少让张问有些不爽。

但都入了洞房,张问心里叹了一气,就算是那样,也只好将就用了。要是在普通百姓家,没有那块白娟,新娘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张问将她身上脱光,两人赤裸相对。张盈的胸部比较小,但是*上的两点嫣红却如樱桃一般大,一般颜色。张问便把头靠过去含住,只听得莺地一声,那粒樱桃涨了起来,变得更大了。

她随即软在张问怀里,身上如化水了一般。张问惦记着自己老婆是不是处子,急着就将她抱于腿上,握着活儿往里塞。

“啊、相公慢点。”张盈一声痛叫,一滴冰凉的泪水吧嗒掉到张问的裸肩上,让他心里一怔,这女子刀光剑影过来的,能把她的眼泪痛出来,恐怕……他忙埋头用手在腿间一摸,摸了一手的血。

张问顿时笑了,柔声宽慰道:“没事,女的都有这么一回。”看来是因为张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沈碧瑶也没有,谁也不知道要准备白绢这一节。他一边说话一边暗中用力,一下捅进去半截,长痛不如短痛。

张盈一声惨叫,自觉音量太大,急忙张口就咬住面前的东西,那是张问的肩膀。张问立马痛得叫出声来,脸都变得扭曲。张盈放开张问的肩膀,一股鲜血顺着肩膀流到张问的胸前。

张盈脸色苍白,忙用手按住张问的伤口。她的小银牙被血染红,嘴角如食人的妖精一般妖艳,光滑的身体因为刺痛轻轻颤抖着。

张问看见血,心里竟十分兴奋,他的心理是有些扭曲。兴奋之下挺了挺腰,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膀子上又是一阵刺痛,被张盈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张问便耸动了几下。

“相公、停一停、妾身、床上好多血……”张盈那涂了唇红的嘴唇都变白了。

张问低头一看,床榻上被血浸红了一大片,忙将她微颤颤的身子搂在怀里,安慰道:“你那膜太厚,所以才这样,并无大碍。”

两人休息了一阵,张问自觉难受,那玩意如烧红的铁棍一般陷在肉里,又想行快活之事。张盈心有余悸,遂让张问仰躺下,她要自己慢慢动。

洞房之夜,对张问来说只有占有的满足感,而身体却备受煎熬。但见张盈受伤甚重,也只得作罢,她已经又累又乏处于半昏迷状态沉沉睡去。张问挺着一根铁棍,看着上面的幔维顶篷,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张问厚着脸皮带着新婚的张盈去给后娘吴氏请安,这场景确实很尴尬。吴氏的眼睛闪过伤感。

张问只得当作没看见,夫妻俩在吴氏面前跪拜之后,领了一个红包,便转身出门,在门口正撞见沈碧瑶答应从风月楼送回来的寒烟。

寒烟看了一眼旁边的新娘,酸溜溜地作了个万福,“妾身给官人请安。”

张问听出语气里的醋意,心道没事找事,青楼姑娘还能明媒正娶不成?大明律,官吏取乐人为妻,杖六十,并离异;民籍取妓女者,杖八十,并离异。

妓女只有两条出路,一是给人做小妾,还是犯法的,不过这时候基本不管了;二是嫁给贱籍为妻,也是犯法的,但没人管。

张问想罢觉得这女人的心思实在难懂,就欲撩拨一下寒烟,回头对新娘张盈笑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张盈看了一眼寒烟,冷冷道:“相公风流留情,这会儿又挖苦妹妹作甚?”说罢挽起寒烟的手说道,“妹妹,咱们走,别离他。”

“呵呵……”张问摸着下巴笑了,这张盈果然是心思精细的人,又追了上去,问道,“按例,归宁、双转马,还去不去了?娘子的娘家是哪里的?”

张盈回头道:“咱们省的过场多了,也不差这么一个,娘家没人了,省了吧。”

两个女人暂时就住在祝庄,张问自回县衙处理公务,等着上边发调职的文书去了。

第二折 浙江政略

段一 形胜

四月底,任命张问为浙江盐课提举司提举的公文就加急到达了上虞县,加盖了户部、吏部、都转运盐使司等几个衙门的大印,催促张问即刻上任,延迟则问罪。

张问不敢延缓,即刻清理了上虞各仓库库存,税收等事宜,列成帐目,到绍兴府交了帐,便携家人乘船西去杭州上任。一行人除了雇佣的力夫,有张问的娘子张盈、后娘吴氏、小妾寒烟、管家曹安等数人。

浙江省水路四通八达,张问等乘船入钱塘江,再行一段水路,便可到杭州了。到达闻堰镇的一个沿江村庄时,因已航行了数日,曹安要上岸购置食物日用,张问见岸边有个小菜店,便携家人上岸吃顿饭。

张问看着那插在门口的旗子,回头对几个美女笑道:“江南小菜店,有醋可吃了。”吴氏和寒烟被说中了心思,脸上都是一红,张盈白了张问一眼。

张问见罢娘子的白眼,继续道:“我没说错啊,有诗为证:虎丘攒盒最为低,好事犹称此处奇;切碎捣韮人不识,不加酸醋定加饴。哈哈……”

三个女子听罢表情各异,吴氏装作严肃,寒烟扶着张盈面有羞涩,而张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懒洋洋地走路,好像多说一句话就要累死一般。

跟班和力夫在外面的凉棚下坐了,而张问则带着三个女人去里边。一个老头急忙为客人们掀开水帘,乐呵呵地说,“客官里边请。”这小店这时生意冷清,一下子来了好几个客,老头子心情很好,他这店,就指着来往的商客。

“翠丫,快上茶。”老头子向里边喊了一声,只听得一个吴腔“哎”地应了一声。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张问心下愉快起来。

小菜店里的菜,都是用梅酱、酸醋、饴糖捣碎而成,张问和吴氏对这个口味不是很习惯,只当作尝鲜。张盈和寒烟是江南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寒烟见那侍候的姑娘模样儿可爱,还顺手打赏了一串额外的铜钱。

这时两个短衣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