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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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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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盈冷冷道:“这个魏忠贤,竟然这样狠毒!可怜我妹妹才十几岁,怎么斗得过这个大魔头?”

张问摇摇头道:“盈儿先别生气,事有蹊跷,皇后怀得是龙种,魏忠贤恐怕没有那么大胆子!他要是真敢这么干,皇上能放过他?”

“哼,皇上?妹妹要是指靠皇上,恐怕性命都难保……”

张问站起来,踱了几步,沉思许久,“三年前,当今皇上还是皇长孙的时候,我就和他有过接触,那时他不过四五岁,就是个心机极深之人。时过三年,又做了两年皇帝,恐怕没有外廷大臣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我觉得,这事说不定是皇上下的套!”

见张盈面有疑惑,张问便解释道:“东林党覆灭,甚至首辅被诛杀,都是魏忠贤一党做的,但是后面撑腰的是皇权!没有皇上的首肯,首辅叶向高这样在朝野德高望重的人,魏忠贤敢说杀就杀了?现在天下士人都痛恨魏忠贤,我觉得这也是皇上高明之处,借刀杀人,既除去了东林党,又不用背上骂名。

现在士林口中的阉党,已经遍及朝廷,势力极大,维魏忠贤马首是瞻。这样的状况,皇上能安心得了?皇上肯定已经有兔死狗烹的打算,正在有谋划地给魏忠贤竖立敌人!”

张盈听罢他的一番论道,愕然道:“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成天都呆在后宫里玩木工,他真的有这样的心机?”

张问心道,爱好能说明一个人的心机?嘉靖皇帝还成天爱好玩女人呢,不照样把底下的人玩得团团转。

“天恩难测啊……”

张盈皱眉道:“我想起还有一个消息,本来觉得没有什么用,可相公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关系。”她一边说一边又拿出一叠纸来,翻找了一番,挑出一张递给张问。

上面写了一件小事,说是捷报传到京师那天,魏忠贤给皇上报喜,后来皇上在王体乾面前数落魏忠贤的心眼越来越多。

张问看罢笑道:“一叶落而天下秋,这样的小事不正说明皇上的心思?如何皇上心里完全没有朝局,他怎么会去注意是谁报喜呢?”

他低头沉思,来回踱步,慢慢地走出房间,看着当空的太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官,当官,万般路子,唯有一条地方要站对!”

皇帝要倒魏?张问看到了危险,也看到了机会。他打过好几次打胜仗,但实际上对他的仕途影响都没有决定性的影响;八九年的为官生涯,对他有决定性影响的一次,是朱由校登基之前的救驾拥立之功,没有那件事,张问肯定还在个什么冷清衙门里呆着、没有出头之日,有了那次拥立之功,立刻就穿上了红袍,而且被推到了要害位置,这才有他的今天。

现在皇帝要倒魏,只要抓住机会成了事……权力无疑对张问诱惑极大,他就像猫闻到了荤腥、商人看见了利润,虽然明知是刀山火海,也想试他一试。

“拿剑来!”张问豪气顿生。等淡妆把一把长剑呈到他的手上,他唰地一声就拔出长剑,把剑鞘扔在地上,他的身体有点虚,不过张问沉住气,定住心神之后,依然能舞得虎虎生风。剧烈的运动让他气喘得有点厉害,胸口扑腾扑腾乱跳,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汗珠。

这种状况让他有点郁闷,不过想着八个女人天天都被自己侍候得起不了床,张问顿时又找回了自信,老子还是挺硬板的。想起女人,张问又想起了吴氏,她还在尼姑庵里,自己马上要回京了,得把她从那地方弄出来。

回到杭州之后,妻妾们让张问一步也脱不了身,这事儿倒给耽搁下来。张问想起来之后,说办就办,他停下手里的剑,递给侍立在旁边的淡妆,淡妆忙拿着毛巾擦额头上的汗水,她自然知道张问这些天晚上都干些什么事,她也是天天被张问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见张问还生龙活虎的样子,脸上不禁一红。

淡妆这个毛发浓密,精力旺盛的女人,在张问走回房间时,悄悄拿着擦过汗的毛巾在鼻子前轻轻闻了闻。男人的汗水里,好像有一种女人喜欢的味道,带着激素。

张问拉住张盈的手,在她的耳边悄悄问道:“我后娘吴氏的事情,当时是你安排的,她在什么地方?”

“城西十里梅花庵。”

张问脱下身上的外衣,说道:“淡妆,给我拿件布袍来。我们现在就去那里,不用太多人,就盈儿和玄月和我去。”

他们坐了一辆旧马车,就三个人,委屈了玄月还兼任赶车的工作。张问对张盈说道:“后娘以后不叫吴氏,我给她取个新名,叫蘅娘,然后再弄个新的身份。”

张盈默然不语,她觉得自己的男人确实有些荒唐,根本不顾道德大义。

这时张问又叹声道:“我希望我们一家子都活得好,一起相守终老。”

张盈听罢有些感动,抓住张问的手,渐渐的就原谅了张问。原本明代此时的风气也十分淫?靡,乱搞的士大夫不在少数,堪比西方,皇帝朱由校和他的奶娘客氏很可能也有一腿。

梅家坞庄园在杭州西南城郊,马车沿着大路向北走,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张问从马车上下来,只见此处十分幽静,种着一大片梅花树,遍地的落花,连空中也纷纷扬扬,十分优美。这种梅花称为二度梅,春冬两季都会开放,张问来得巧,正遇到春季的梅花凋零,凋零的花瓣,莫名会让人产生凄美的感觉。

落花深处,隐隐传来木鱼的声音,隐隐有庙宇轮廓。这样的环境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

张问等人穿过落花满天的梅花林,来到庵前,只见庙门开着,不见一个人,他们便上了几步石梯,向里面走去。张问作为香客,是可以进尼姑庵的,尼姑庵不收和尚、但允许男人烧香拜佛。

进了梅花庵,总算看见一个带着布帽子的老尼姑走了过来,双手合十招呼了一声。张问等人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要烧香自然要在庵里买香烛,对庵里也是一笔进帐,尼姑们也要生活吃饭不是。又见张问等人的模样,显然不是穷人,说不定还得进些香油钱,所以这老尼姑的态度非常好。

张盈道:“贵寺的主持慧慈师太可安好?”

老尼姑:“施主挂念,慧慈师父无恙。”

“一年前我用纪氏这个名字给贵寺捐献了一百亩地、一千两香油钱,请师太引见一下,我们有点事要叨扰主持。”

老尼姑一听,眼睛顿时一亮,看来她修行了这么多年,仍然有尘根未了,无法做到对钱财不动心。这也怪不得别人,出家人也是人,这么些人生活在这里,算是一个小社会,开销进帐等俗事也无可避免。

“几位施主请到斋房休息,贫尼这就去通报主持。”

张问等人其实压根就不信世上有神这么回事,去年张盈捐了大笔钱财,不过是想吴氏在尼姑庵里住得舒坦而已。一百亩地和一千两银子,对这样的尼姑庵来说可是一大笔数目,恐怕她们整个尼姑庵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不多一会,便有一个更老的尼姑来了斋房,应该就是主持。张问等便站起身向她告礼,不管怎样,佛教在大明是合法的,不管信不信神,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主持也合手行礼,她还认得张盈,立刻就说道:“无尘在庵中每日吃斋念经,大家都很照顾她,并没有吃苦,请纪施主放心。”

听主持话里的意思,无尘应该就是吴氏的法号,张盈皱眉问道:“她已剃发度牒了?”

“无尘一心向佛,一再要老身为她剃发度牒,老身知她尘缘未了,遂未同意,但她自己把青丝剪断……”老尼姑从容地说道,意思就是她把头发剪了,不关老身的事。

张问松了一口气,只是剪了头发也没什么事,肤发受之父母把头发剪了虽然不太好,但短了可以再长嘛。

张盈从袖子摸出一张银票放到桌子上,“师太说得不错,她的尘缘未了,我们是她的家人,今天来就是想接她回家。这点香油钱,请师太收下,多谢贵寺照顾她,也聊表我们对佛祖的敬意。”

这老尼姑主持确实比刚才院子那尼姑道行高,看也没看银票一眼,但也没拒绝,佛祖的香油钱,名义上庵寺只是替佛祖代收,同时也成全施主的善心,钱是收得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主持合掌道:“请施主喝杯淡茶稍后片刻,老身这就叫人把无尘唤来。”说罢便转身欲走。张问拿起桌子上的银票,递到老尼姑的面前,说道:“请师太成全我们的善心。”

老尼姑便从容不迫地接过银票,继续走出门去。

过了许久,主持又走了回来,面有难色道:“无尘说她的心已皈依我佛,不愿意见施主,请施主回去……无尘让老身转告施主,请把她忘了。”

张问心里一紧,说道:“不行!她又没有度牒,我必须得带她走。”

“这……”

张问道:“你带我去她住的地方,我去劝她。”

主持道:“后面是众尼起居之所,不方便外人进去。”

张问面有怒色道:“官府给你们地、给你们田,你们敢私自扣留人口?”

老尼姑见状张问咄咄逼人的神态,出手又十分大方,便正色道:“施主少安毋躁,佛门之地岂会强人出家之理?这样,老身进去让众尼回避一下,再叫人请施主去见无尘如何?”

张问收住怒气,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等一个尼姑来请张问时,张问等人便跟着那尼姑穿过大殿,向后院走去。院子里也种着梅花,不愧它的名字叫梅花庵,房屋收拾得整洁朴素,住在这地方倒是幽静,加上张盈给了他们那么多钱,张问也觉得吴氏没受什么苦。

带路的尼姑指着一间房屋道:“无尘就住这里。”

房间的门开着,吴氏应该已知道张问会自己跑来了,她并没有闭门不见,因为这样消极抵抗不可能有效果,张问不会轻易罢休。张盈和玄月停下脚步,站在院中,让张问一个人进去劝她,人多了反而不方便说话。

张问走进房间,就见吴氏正坐在一张木桌前面,好像正在等张问。只见她戴着一顶帽子,把短发藏在了里面,穿着一身灰布缁衣,这衣服又宽又大,做工粗糙,十分影响她的美观,但是依然掩不住她丰满的身材,她尺寸极大的两团把缁衣胸前的那块布顶得老高,腰肢却无多?肉,所以腰上的衣服看起来空荡荡的更显宽大。只见吴氏虽然神色平静端庄,但是她这么一个身材、这么一张秀美的脸,根本和出家人毫无想通之处,特别是她的嘴唇,上唇像初菱一般的形状,下唇丰盈,这样的嘴唇十分性感,就算不抹唇红,照样风情无限。

总之她怎么像是出家人?张问绝不愿意她待在这寂寥的地方青灯古佛地孤苦度日。

吴氏站了起来,默默地看着张问。张问张了张嘴,他不想再喊什么后娘了,便说道:“我给你取了个新名字,叫蘅娘,你要是觉得不好听,咱们再换一个。我现在接你回家,现在就可以走了。”

张问大步上前,欲拉吴氏的手,吴氏把手背到身后,退了两步,咬了一下嘴唇,说道:“你回去吧,我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以前的罪孽,在这里都可以赎清了。这里很安静很好,我总算找到了归宿,你让我留在这里,就是对我好了。”

张问愕然道:“这个世上没有哪里是天堂,如果不是我们给梅花庵送了大笔银子,恐怕你的日子没这么省心,你跟我回去,我们的家才是你的家,你的归宿。”

第五折 扇分翠羽见龙行

段五 书院

院子的那几棵梅花树纷纷扬扬地飘落着落花,张问望着那些花瓣,心绪如落花一般的纷乱。吴氏的决然有些茫然,他不信佛,所以不太理解信佛的人是什么想法,就如没有信仰的人不理解有信仰的人一样。难道佛真的让她的心找到了归宿、让她的心平静了?

由于她的出身关系,以前吴氏在张家的身份就跟一个丫鬟似的,但是张问记得她的恩情,把她当家人,他希望吴氏过得好,在上虞县做下那种事、张问有时候也有些后悔,那时他的心态确实有点压抑畸形。不过张问并没有多少负罪感,实际上他大部分时间对任何事都完全没有感觉,只是很客观地分析事情本身而已,麻木大概就是这样。

这时张问发现她的决心、并不是脸上表现的那样坚决,因为吴氏的眼角滑落了泪珠。

张问明白了,她不是真的信佛能让人到达极乐世界,不过是在逃避。逃避良心的谴责,逃避道德的罪孽,毕竟吴氏从来都是一个本份而善良的人,当安静下来的时候,她无法面对那些肮脏的事;而张问却完全没有这种负罪感,可见智商或者肚子里墨水的多少,和道德观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当朱子建立一整套儒家道德体系时,只是他的智商高而已,并不是他的道德观强,他把儿媳的肚子搞大的时候,大概也和张问一般的淡定。

吴氏是张问的后娘不假,但是和张问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当然两人的关系毫无疑问是伤风败俗、极其有违道德准则,让人们视之为禁忌的原因就是大明社会的一套道德体系。这在蛮夷民族中是允许的,因为他们没有那套道德体系……当然张问不是蛮夷,但是他完全没有信仰,连他深谙的儒家体系也不信。所以他明知故犯,因为毫无信仰。

张问递过去一块手帕,说道:“这里不适合你,你受了那么多苦,跟我回去过过好日子。你要是对那种关系很抵触,我可以把你当作远房亲戚,以前你照顾我那么多年,你就给我个机会也照顾你吧。”

吴氏泪流满面,她又退了两步,拼命摇着头说道:“你走吧,再也不要见面了。”

张问看着她起伏的丰满胸部,想起她对那种事需求这么旺盛,这种禁欲的生活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张问没有信仰,连他读的那套儒家体系也不信,他觉得人只要顺其本性,过得好就行了。此时心里又泛出了一股邪恶的想法来。

只见吴氏一脸的眼泪,就如梨花带雨一般,身体又如熟透的果实,丰盈水灵,就算披了一件丑陋的缁衣也无法完全掩饰。

吴氏见到张问火热的目光,擦了一把眼泪,双手捂在胸前,有些惶恐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张问错误地把她的这个动作这句话看成是欲就故推。

他看着吴氏那菱形上唇,翘翘得十分诱人,这种嘴唇好似生来不是为了吃饭的,而是为了亲吻。张问遂走上前去,抱住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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