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柳水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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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柳水君子-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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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柳抬起他的手,伸手抚了上去,两道伤口靠在了一起,他低下头,柔软的嘴唇贴上了兰庭受伤的手,细细地亲吻着,像是在为他舔舐伤口。
一开始烟柳还感觉到兰庭的反抗,然而很快他手上的力气便消失了,一转脸,看见兰庭把脸扭了过去,不去看他,烟柳又起了逗他的心思,靠近了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苍白的吓人。
“小兰儿。”
烟柳一摸他的额头,滚烫。
“不要躺在那里,快些起来。”
在烟柳的努力下,兰庭终于坐了起来,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靠在烟柳的肩膀上,因为冷,他本能地瑟缩起了肩膀。
“小兰儿你……”
话还未说完,兰庭一口血吐了出来,脸色愈加难看了。
烟柳一下子慌了神,一种恐惧感自心底油然而生,生怕他怀里的这个人他再也抓不住。
这时他听见背后传来几声悉悉索索的声响,“赵武?出来!”
“殿下,您这儿……”
在林子里走迷了道的赵武这才赶了过来,看见烟柳一身的泥,吓了一跳,正待要上前,才看清他怀里还抱着个人,虽然知道烟柳跟兰庭是怎么一档子事,但亲眼见到,他还是涨红了脸,挥手示意那两个护卫后退,却没想到,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救人!”
赵武这才注意到兰庭有些不对劲,上前一看,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那个人是兰庭。
“殿下,兰护卫这是……”
“怕是旧疾犯了。”再有,就是受了刺激了吧。
赵武背起兰庭便走,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跟他说话,生怕他睡过去,万一睡了过去,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兰庭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这一觉睡得太长,梦到了许多的人和事,再也见不到的那些人,还有那些已经过去的陈年旧事。
“兰护卫,您醒了?”小丫鬟见兰庭醒了,便上来侍候。
这一觉醒来,恍如隔世,外面的天色好极了,又是一个艳阳天。
“兰护卫,您是要去练武吗?您身上还有上,还是别去了,殿下在忙些公事,一会儿便过来看您。”
小丫鬟还未说完,远远地就过来一个人,一身素色衣袍,看上去清爽极了,那个人就是烟柳。
“你终于醒了。”说着,烟柳给了兰庭一张字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这是……”兰庭不解。
“兰云深他们就住在这里,你若想去,那就去吧。”






第40章 第四十章
兰云深他们住的地方极其僻静,偶尔能听见几声鸡鸣狗吠,兰庭稳稳地迈着步子,可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口窝上,手心里也是湿漉漉的。
前面便是那个宅子,兰庭在门口站定,仰头看着那极高的院墙,就是他,想要翻上去都略有些困难。他抬起颤抖的胳膊,轻轻叩了两下门,竖起耳朵听着门里的动静。
等了半天,里面安静异常,就连脚步声都没有,他只听见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之前烟柳给他这么一张字条,说是兰云深他们的住处,他一开始是不信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许久,他竟然从烟柳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受伤的意思,不由自主地接了字条,神情恍惚地来到了这个地方。
忽听得隔壁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兰庭一阵狐疑,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想着要不要去敲敲隔壁的门。
正纠结着,隔壁的门开了,一位大婶怀中抱着个婴儿从门里走出,看见兰庭这个陌生人,警惕的眼神一直盯着他,并紧了紧怀中的孩子。
“大婶,烦劳问一下,这院儿里住着些什么人?”
听出兰庭的声音里不像是有什么恶意,大婶皱着的眉头松了松,转脸看了看那宅子,摇头道:“不甚清楚,从没见这院儿里的人出来过,也没见什么人进去过。”
许是看出了兰庭脸上的焦急,大婶好心问道:“后生,可是来找什么人?”
“我是来寻亲的,与自家几位兄长分开多年,家中出了些变故,便出来寻他们,听乡里人说,他们像是住在这里,便过来打听打听。”
“方才你敲门没人答应?”
“是。”兰庭点点头,“许是不在家吧。”
“原来这主人姓张,后来不知什么缘故,老张头说他把宅院卖给了一个年轻人,看打扮,听谈吐,像是个生意人,就是老张头一家搬出去之后,来了几个泥瓦匠把院墙给垒高了,之后我也没见什么人搬进来过。”
此时,兰庭已经确定这院子里就是住着兰云深他们几个,至于着宅子,八成是烟柳盘下的。
“多谢大婶,我且再等一等吧。”
似乎是已经确定了兰庭是个老实人,大婶也热心起来,“你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哇,这院儿里有没有人住还不知道呢。你几个哥哥长什么模样?许是就住在这一片呢?”
“这个……我已与兄长多年不见,现如今他们肯定跟从前不一样了。”
大婶若有所思地点头赞同道:“这倒也是,不如……”
此时,那婴儿一声洪亮的啼哭打断了她的话,大婶忙轻轻晃着胳膊哄着孩子,“不哭,不哭哦。”接着便轻声细语地对着婴儿哼起了童谣。
此情此景惹得兰庭心里一软,心想着小世子八成也要长壮实了。
“大婶,您去忙您的吧,我若是等不到,再托人打听打听就是了,劳您费心。”
大婶爽朗地笑笑,“没啥,没啥。”
她刚抱着婴儿走了没一会,兰庭身后的大门便开了,一个胳膊伸出来,一把把他拉了进去,待兰庭回过神来,人已经在院子里了。
“大哥!三哥!”
话音未落,兰庭已被兰云深紧紧圈在了怀里,兰涧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似乎稍微松一松,他就会消失。
“小五,果真是小五。”
兰云深的胳膊勒得兰庭有些喘不过气,“大……大哥……”
兰云深这才哦的一声松开了兰庭,拭去眼角的晶莹,抓着他的肩膀把他转了个圈,“你这段日子在端王府过得怎样?烟柳有没有与你为难?他可对你用过刑?殿下呢,你可曾找到殿下?”
噼里啪啦一串问题砸了下来,一直听到兰云深问到曹翰,兰庭不知该如何回答。抬眼扫了一圈,却没看见兰渊,还有那个爱哭鬼小世子。
唯恐隔墙有耳,兰庭压低了声音,“二哥和小世子呢?”
“你可还记得萧映之提过的那个朋友?”
“记得。”
兰云深松开兰庭,“老二抱着小世子去投奔他了,烟柳不知道还有个世子,他也不认识老二,让老二抱着去,正好。”
说到这里,兰庭总觉得兰云深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但兰云深一向嘴严,他问了也是白问,只得把疑问埋在心底。
“大哥,这宅子……是谁给置办的?”
兰云深呵呵干笑了两声,“哦,这个啊,也是托萧映之的那个朋友帮着给置办的。”
“那烟柳怎么会知道这里?”
闻言兰云深一愣,随即反问道,“这我怎么会知道?”
兰庭又要问,被兰涧截下他的话头,“他是王爷,知道也不奇怪,只是他既然知道了,此地不可久留,咱们今夜便离开。”
“三哥!”兰庭迟疑着,他怕他说出来他三哥会气得蹦起来,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捆起来,只等到晚上的时候扛着便走。
“说。”
一个字简洁而有力道,兰庭知道,他三哥是让他说了,但是不容商量,说了等于白说。
“我已答应烟柳,只出来这一会,见了你们就要回去。”
听见这话,兰云深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诧异地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好半天才问道:“小五,烟柳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回去?你怎么想的?”
“师父说过,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答应了,就要做到。”
兰涧倒是没蹦,兰云深气得蹦了起来,气得哆哆嗦嗦地指着端王府的方向,“重诺?那也要看对谁?他烟柳就是个十足十的小人!你对他重诺,你烧糊涂了?!再者说了,师父?”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他何曾对咱们一言九鼎过,抛下几个徒弟一走了之,你把他的话当成了金科玉律,可真是他的好徒弟!”
“大哥。”兰涧出来降火,“师父一向就是那种不羁的人,大哥又不是不清楚,还提这些旧事做什么。”
转脸兰涧又给兰庭下了死命令,“你休想再回去!老实呆着。”
兄弟重逢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就变得火药味十足,虽然这只是两个兄长教训弟弟,兰庭半点不得反对。
“不对!”兰云深终于发觉到是哪里不对劲,“是不是烟柳拿殿下在要挟你?小五,你见没见过殿下?”
“殿下他……被人杀了。”
“被谁?”
兰庭抬起头来,见兰云深一脸愤怒地盯着自己,眼睛里像是能喷出火来。他紧了紧拳头,只觉声音发紧,终于还是回答道:“我。”
兰云深像是被这个消息给弄懵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只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是兰涧反应快,轻轻握住兰庭的肩膀,“小五,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进屋说。”
堂屋挺大,家具一水儿的黄花梨的,兰庭一看便心下了然,端王府的家具,有不少黄花梨的,他更加确定了,大哥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兰庭一五一十地把曹翰的事都说了,听到最后兰云深直接掀了桌子,还好兰涧手快,接住了茶碗,把桌子推回了原处。
“怕什么!天一擦黑,咱们便走,再不留在这鬼地方。”紧接着,兰云深一把揪住了兰庭的领子,咬牙切齿道:“平日里怎么没见你这样听话,殿下让你动手你便动手?你这一身功夫都是废的?我就不信,你还不能找个机会把殿下救出去?你救不来,给我们留个信儿就这么难?我没想到,你竟然这样贪生怕死,平时你脑子不是挺灵光的,对烟柳的承诺你倒记得清楚,殿下的恩情你居然忘了个一干二净!”
说着,兰云深竖起一掌朝着兰庭的面门拍去。只见兰庭眼睛眨也不眨,也不见他躲闪,反而仰起脸等着,一心求死的样子。
兰云深到底还是狠不下心,生生把那掌偏了个方向,打到了兰庭的肩头上,打得他连着倒退了好几步,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一见他嘴角的血,兰云深又心疼起来,抬手抬了半截,最后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就见桌子震了几震,兰云深依旧气得低着头不看他。
“大哥发过火就算了,这也不是小五愿意的。”
兰涧的声音像从前一样冷冰冰,似是当头给兰云深浇了一盆冷水。想起来以前的种种,他终于冷静下来,抬手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是大哥莽撞了,小五,不要怪大哥,那些混蛋话,你不要记在心上。”
“我不怪大哥,是我无能。”
兰云深重重地拍了两下兰庭的肩膀,“殿下既然说了,那咱们就要尽心辅佐小世子,现在老二带着他早就出了梁的地盘了,既然小五回来了,那咱们就没必要留在这儿了,今晚便动身。”
与此同时,另一对兄弟也在书房商议事情。
“想灭口还不容易,再找那兰云深就是了,真不愧是曹翰的人,办事就是利落。”
烟柳落寞一笑,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茶,“当初是谁劝我不要用他来着?”他放下茶碗,“晚了,现在八成人已经走了。”
“走了?那位也走了?”刘景琛朝着兰庭屋子的方向努努嘴。
“走了,不会回来了。”
刘景琛一挑眉,“你舍得?”
“纵然舍不得又有什么法子,我不想只留个壳子。”更何况,上次兰庭到底还是救了他,他知足了,最起码,他是不恨自己的。
正想感慨端王爷脑子开窍了,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来人是赵武,只听他气喘吁吁道:“殿下,兰护卫他……他回来了。”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明显能看出烟柳身体一僵,刘景琛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让他进来。”
刘景琛一听,老天!这声儿都变了,端王爷激动地话都不会说了。
“景瑞,快喝口茶润润嗓子,呆会别一张嘴把人吓跑了。”
烟柳一个白眼送过去,但还是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杯子还没放下,那边兰庭就过来了,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路都带风,身姿比外头种的小树还要挺拔。
“舍得回来了?”
刘景琛觉着他再不把嘴挡住,八成就要露馅。这不明显的打肿脸充胖子,端王爷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装模作样的功夫是愈加炉火纯青了。
“特来辞行。”
“啪嗒”一声,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烟柳的脸色随之变了几变,刘景琛也不敢再坐那看戏了,清了清嗓子,“兰护卫,天色已晚,还是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说辞行的事吧。”
兰庭还未说话,只听烟柳哽着嗓子道:“二哥,天色已晚,恕弟弟不能远送。”
刘景琛一噎,真是好人难当,再一看烟柳的表情,想说的话全都留在了嗓子眼,摇摇头,叹口气,甩甩袖子,走了。
见刘景琛走远,烟柳屏退了众人,独留下了兰庭,二人一坐一站,相顾无言。
“坐吧,别傻站在那了。见着兰云深他们了?”
“见了。”
“他们怎么会放你回来的?”
兰云深他们自然是不肯放人,兰庭也无二话,把剑一放,跪在了地上,旁的也不说,只说一定要去跟烟柳辞行,并保证肯定回来,兰云深气得差点一掌拍死他,直说他没出息,见兰庭仍旧那么跪着,兰涧又劝了他一会,这才放人。
一路上兰庭都在盘算着该怎么跟烟柳说,谁知一对上他的眼神,兰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要辞行的话,心里挣扎了许久,满肚子编好的词瞬间变成了那硬邦邦的四个字。
兰庭知道,既然决意要走,那就要坚决些,断了烟柳的念想,从此两不相干。只是那四个字一说出口,他就感觉到了一阵揪心的疼,比以往受的伤都要疼,眼睛也是花的,旁人说的话他也一概听不清,只觉着浑身难受,站都快站不住了。
“什么时候动身?”见兰庭不答,烟柳便又问起了别的事情。
“明日。”
“想好去哪了吗?”
“全……”兰庭只觉着嗓子堵得慌,嘴皮子直抖,就是不听使唤,突然他觉着眼眶一热,忙别过头去,“听大哥的。”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烟柳没注意到兰庭的异常,只当是他不愿跟自己说话,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他搭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缺什么就说声,我都能给你置办齐了。”
兰庭这才清楚了,他其实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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