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柳水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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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柳水君子-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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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娘一家看上去有些不舍,尤其是孙大娘,担忧的眼神看着烟柳,烟柳对大娘笑笑,“大娘放心,我心里有数。”
出了孙家门,兰庭问烟柳,“你知道上陵县城怎么走?”
“那是自然。”
烟柳领着兰庭朝林子深处走去,烟柳在前面带路,深一脚浅一脚的,“看来咱们今天得在林子里过夜了,本来能在孙大娘家呆一晚的,但你肯定是不愿意的。”
迁就的语气让兰庭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他伸手扶了一下烟柳的胳膊,“还是走远一些吧,听孙大娘说山上有野兽。”
“噗哈哈哈哈!”烟柳笑得弯下了腰,这放肆的笑让兰庭心里的那一丝愧疚瞬间消散。
“你这傻小子,那是孙大娘怕你乱跑,编来蒙你的,你还真信。”
眼看着兰庭脸色越来越难看,烟柳止住了笑,“不过你说的是,能不在林子里过夜就不要在里面过夜,夜间山里凉,湿气重,对你的伤不好。”
然而,他们两个倒底还是在林子里过的夜,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也不知道是林子真的很大还是烟柳根本不知道路,两个人走了半天也没走出林子。
“好在卖了马车换了不少银子,我买了几件厚衣服,都在包袱里,晚上正好拿来披上。”
天越来越黑,烟柳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语气轻松地对兰庭说话。
走了大半天,兰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但深山老林又乌漆抹黑的,兰庭又没办法去找吃的,正心烦着,就看见烟柳变戏法似的递给兰庭一个扁扁的包袱,打开一看,是两张饼子。
“临走前孙大娘给的,我估摸着你也该饿了。”
烟柳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给兰庭吃的,兰庭诧异地看着烟柳,尽管天是黑的,他看不清烟柳的表情。
“多谢。”再有点水就好了。
这时烟柳又递给兰庭一个水囊,“还有水,慢些吃,别噎着。”
“傻愣着干什么?吃啊。”烟柳看着兰庭傻愣着不动,便催促他,语气听上去颇为平静,但烟柳在暗自庆幸,幸亏是天黑,兰庭看不到他几乎要压制不住的喜悦。
“这离上陵县城还远不远?”
烟柳从包袱里找出件厚衣服裹在身上,“早着呢,这才到哪。”烟柳嘴角翘起,近还是远,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第15章 第十五章
虽然是饿了,但兰庭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扭头一看,烟柳还在啃着饼子,而且姿态很优雅,能在这种境况下啃饼子啃成这样的,大概也就是烟柳了。
“怎么,心情不好?”
在兰庭看来这就是句废话!他心情当然不好,这种情况他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而且早已习惯。兰庭帮着曹翰做事,受伤是家常便饭,而且风餐露宿他也早已习惯,跟太子府的人断了联系更是常有的事,这次比以往还要好些,还有个烟柳陪着,但他偏偏就是心情不好,甚至烦躁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就这么惦记着他?”
嗯,听上去烟柳的心情似乎也不大好。
“殿下现在一定平安无事。”
兰庭不是在安慰自己,他是坚信,他坚信曹翰一定是平安的。
烟柳没再说话,随手从包袱里掏出一件衣服扔在兰庭身上。
“还嫌我把马车卖了,要不是我把马车卖了买了几件衣服,今儿晚上冻不死你!”语气像是大人在教训家里不听话的孩子。
兰庭默默地把衣服裹在身上,他是不怎么待见烟柳,但他从来不会因为不待见别人而让自己受罪,有衣服干嘛不披。
“你倒是识时务。”
“多谢。”
“你觉得我这是在夸你吗?”
当然不是,但烟柳的话得顺着自己的意思来听,否则早晚会被他给气死。只是,在烟柳看来,兰庭气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其实烟柳早就看出来了,只要自己不去刺挠他,兰庭也不会去惹怒自己,可烟柳就是上瘾,一天不戳兰庭几下,他那天就过得不舒服,后来友人对他的这种卑劣行径下了定义——犯贱。
兰庭没接话,反而从包袱里又找出一件衣服铺在地上,然后躺了上去,居然连着好几天都能躺着睡觉,真是可喜可贺。
“小兰儿,跟我讲讲你的事吧。”
兰庭累得很,一句话也不想说,假装打起了呼噜。
听见呼噜声,烟柳一哂,“别装了。我心里慌得很,陪我说说话吧。”
其实烟柳心里一点都不慌,心慌的是兰庭,烟柳心知肚明,兰庭无精打采一声不吭,肯定是有心事。
“没什么好讲的。”
“那……聊聊以后?”
以后?兰庭没觉得以后有什么的好聊的,也许他根本连以后都不会有,他从来没有想过什么以后,只是一天天的过日子罢了。
“没什么好聊的。”
“啧啧,小兰儿,你的日子过得可真无趣。”
“有趣无趣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能活下来就该庆幸了,有趣只是奢望。
“你的日子是你家殿下替你过的?”烟柳忍不住又开始嘲讽。
“我的日子是殿下给的。”
烟柳不做声了,是被兰庭给气的。虽然他很清楚在兰庭那里说不得曹翰的坏话,但每当兰庭因为曹翰拿话堵他的时候,他还是会生气,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是无可救药。
“还心慌吗?不慌了就睡吧。”
烟柳腹诽,曹翰是圣人吗?一句话都说不得,一说曹翰他就跟个刺猬似的,恨不得把人扎的满身都是血口子。只是一转脸,看见兰庭瑟缩着肩膀,烟柳突地又心软了。
“唉,睡吧。”
说着,烟柳脱下身上的大氅,搭在兰庭身上,这动作惹得兰庭扭脸看他,他把身下的衣服挪到兰庭旁边,跟兰庭并肩躺下,也钻进了大氅里,明显感觉到兰庭一哆嗦,烟柳没等他说话便对他说道:“就这一件厚衣服,凑合着吧。”
兰庭没吱声,只是往旁边躲了躲,像是默认了。
由于只有这一件衣服,两个人只能侧躺着靠在一起,烟柳的前胸紧贴着兰庭的后背,他能明显感觉到兰庭的僵硬。
“睡吧。”烟柳轻轻说了一声,然后伸出胳膊,一下一下轻柔地拍打着兰庭,兰庭就这样被他圈在了怀里,感觉到兰庭的身体在慢慢放松,然后呼吸对上拍打的节奏,烟柳不自觉地轻笑出声,突然觉得以后如果都这样过似乎也不错。
烟柳是被兰庭练功的声音吵醒的,哼哼哈哈的声音夹杂着鸟叫,实在是吵得很。烟柳动了动,身上盖着的两件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掉在地上,他低头一瞅,其中有一件是昨天晚上兰庭披着的。
“你伤还没好,瞎折腾什么?你又不疼了是不是?”
兰庭收起剑,“还好。”
烟柳抬头,就看见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背着阳光朝他走来,太阳光随着他的步伐在他的头顶跳动,有些耀眼。
“才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泉水。”说着,兰庭将水囊扔进烟柳怀里,“你可以过去梳洗一下,呆会咱们就走。”
水囊把烟柳砸清醒了,他看着兰庭着急忙慌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悦,“你急什么,上陵县就在那老老实实地呆着,又跑不掉。”
兰庭闹不明白刚才还一副傻呆呆样子的烟柳怎么这会儿就变了脸,总不能是饿了吧。兰庭一想,这还真不好说,昨晚上他们俩可都没吃好。
“你饿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烟柳一愣,“怎么了?”
“总觉得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一听这话,烟柳突然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可奈何。
“你说的那是你罢,饿死鬼投胎似的。”
要搁平常,烟柳这么说,兰庭肯定一枚飞镖扔出去了,最起码也得弄断他几缕头发,但由于昨日夜里的那件大氅,兰庭没办法对他发脾气。
烟柳起身叹气,“也罢,你人在这,魂儿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你且等我一等,很快就好。”
趁着烟柳洗脸的功夫,兰庭蹲在地上收拾他们随身携带的衣物,收拾到一件青色外衣的时候,兰庭的手顿了顿。
烟柳用卖马车的钱买了不少衣服,没几件厚的,稍微有两件厚的,昨儿晚上全盖在兰庭身上了,一件大氅还是两个人一起盖的。早上兰庭醒来的时候,大氅的一大半都在他那里,烟柳的手脚也都巴在他身上,好不容易把烟柳的手脚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他洗了个脸回来就发现烟柳整个人都蜷缩着,他看得心里一突,慌手慌脚地用衣服把烟柳包了个严实。
“行了,咱走吧。”
烟柳刚洗完脸,水滴沿着他脸部的轮廓流淌下来,在太阳的照射下更加的晶莹剔透,被打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兰庭,让兰庭觉得浑身不自在。
“咳咳……”兰庭清清嗓子,“前头带路。”
烟柳一抱拳,模仿着赵武的语气,“是,兰护卫,属下遵命。”
兰庭更不自在了,没说话,自觉地背着包袱跟在烟柳后头。
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连话唠烟柳也是一声不吭,只听见树叶的沙沙声和婉转的鸟鸣。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个人就只是沉默地这样走着,虽然累,但谁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兰庭越走越觉得这林子好似来过。
“停!”感觉越走越不对劲的兰庭打破了这种安静。
“怎么了?”
兰庭满腹狐疑,问烟柳:“你真的知道路?”
“怎么,不信?”烟柳嗤笑,“兰护卫,您可真是精明睿智,您要觉着我不认识那我就不认识,要不,兰护卫您前头带路?”
烟柳说话越发阴阳怪气了,但他的话确实让兰庭感觉有些对不住他,“是我的不是。”
认错他倒认得怪干脆。烟柳撇撇嘴,假装自己很大度,“算了,这深山老林的,也不怪你起疑心。”
走了近半个时辰,兰庭看看四周,又停了下来,烟柳听见后面没了动静,扭脸问道:“又怎么了?”
“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我似乎来过。”
一听这话烟柳心里一慌,面上却不显,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是吗?这天底下的树林子长得都是一个模样,你别是认错了吧。”
“这里究竟是哪?”兰庭冷声问道。
烟柳笑了,这孩子到底是不傻,总算是让他给看出来了。
“余州。”眼看着兰庭的怒气越来越浓,烟柳忙为自己辩解,“我瞒着你也是怕你说漏嘴了,你当时伤还未好,孙大娘家两个壮年男子,你不怕咱俩死无葬身之地?”
孙大娘这个挡箭牌可真是好用,他们从孙大娘家出来可快有一天了。
像是看出兰庭的想法,烟柳继续解释道:“我不说想必你也清楚,那个地方我不想回去,那个人我也不想见到。”
“我给过你机会。”
烟柳睨了兰庭一眼,“你那也叫机会?你要是诚心给我自由,就该说服你家殿下放了我,再给我找个可以让我好好活下去的营生,嗯,再给我点银子就更好了。”
兰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烟柳,“睡醒了就上路吧。”
接收到兰庭的眼神,烟柳笑得别有深意,“我早就睡醒了,没睡醒的怕是你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烟柳也是个武林高手,动动嘴皮子就能把人戳得浑身是血,伤人程度比直接捅刀子要厉害多了,接招之人受的全是内伤,心里早已吐血三升在表面上还看不出来,而且无药可医。
做梦?兰庭想起了那个给了他第二条命的那个人,如果真是做梦的话,就这样一直做下去也好,他贪恋着这个温暖的梦,不愿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终于码到了自己喜欢的剧情,一直码到凌晨四点钟,爱觉不累。





第16章 第十六章
算上今天已经是第十三天了,李元他们接到命令,仔细检查进出余州城的任何人,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当场拿下,如若发现墙上贴的那二人,马上将他们送上马车。
李元是余州城的守卫,平常的日子还算是轻松,但自从上头那位大人物来了,他就没过过一天的松快日子,他要拦住每一个从余州城进出的陌生人,仔细盘查,同一句话他每天不知道要重复多少遍。
“刘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刘叔的胡子已经花白,一些年轻小伙子念在他年纪大了,都只让他在旁边坐着就好,熬够了时辰回家吃饭。
刘叔咧开嘴笑了,看着李元的眼神颇为慈爱,他倒了杯茶递到李元手上,“累了?你歇歇,刘叔替你会儿?”
李元接过茶一饮而尽,摇头道:“不累,就是盼着这样的日子早点结束,家里的婆娘都抱怨了,说米下得太快。”
李元话音刚落,几个守卫全笑了起来,可不下得快嘛,看这几日有多累就知道了。
刘叔也跟着笑,视线随意扫过过往的人群,当看到远远地过来的两个人时,刘叔突然道:“那两个人,怕是不简单。”
刘叔的话让几个笑得开心的小伙子都紧张起来,刘叔守卫的活干了一辈子了,他看人一向很准。
李元顺着刘叔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两个年轻人,模样看不太清,但看他们俩的动作,应该已经十分疲倦。
待那两个人走得近一点了,李元才看清他们二人的模样,瘦高的那个看上去大一点,矮点的那个像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看得出他们都很疲倦,但精神还好。李元越看越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们两个,啊!这不就是城墙上贴着的那两个人吗。
此时矮个的那个少年什么都没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到了李元的手上,李元接过牌子不由得大喜,这就是太子前几日丢的那个护卫!
这两个人就是烟柳跟兰庭,兰庭看见李元的心情跟李元看见他的心情是一样的,烟柳倒是没什么感觉,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因着怕弄错了,李元又把牌子反反正正看了几遍,确定无误之后对着兰庭一抱拳,“大人总算是回来了,马车早已备好,在城门口守了好几日了,大人这段日子真是受苦了。”
刚说完,李元就看见兰庭的脸色变了变,他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前段日子闹得那一场,余州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的,甚至还有人说是先帝的冤魂显灵了。直到官府抓了几个人,谣言才渐渐平息下来。
李元笑着跟兰庭解释:“大人尽管放心,马车是殿下预备的,大人若实在是担心,可与那位公子骑马同行,只是……就怕大人的身体吃不消。”
“不是不放心,只是想起前段日子,心有余悸罢了。”
李元略侧了身子,“既然如此,就请二位上车。”
其实在跟兰庭说话的时候,李元就注意到了他身后那个样貌不凡的公子,虽说他此时蓬头垢面的,样子有些狼狈,但那神情就好像皇亲国戚,仿佛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他的仆从。虽然猜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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