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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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 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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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起伏的群山。他对身边的灵武军将士问道:“那就是贺兰山了吗?”

“正是。”军官说道,“灵武军在贺兰山上设有三道卡哨和十余处烽火台。如果发现敌人就会放烟报警。”

刘冕略作寻思道:“可是本将曾了解到,贺兰山东侧也就是靠近灵州的这一边,地势陡峭雄山峻岭,军队想要直接攀越上去几乎是不可能。也就是说,如果真有敌人从贺兰山偷境。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我们身边溜走;相反,贺兰山西边山势平缓完全可以行军。突厥人要是从那里杀进来,就可以像一把尖刀一样直接插入河陇腹地。建在贺兰山上地所谓岗哨,恐怕只是个摆设。”

灵武军军官略显惊讶:“想不到大将军头一次来灵州,却对此地的地理如此熟悉……诚如将军所言,贺兰山既是天然屏障。也是防守的盲区和弱点所在。我们曾因为布防贺兰山一事伤透了脑筋,最后……也只得采取了这样的愚笨办法,设立岗哨希望可以早点预警。其实贺兰山太高了,守在山上值哨的兄弟大多都吃不消。上山没半个月就个个身体发肿吃不下也睡不着,喘气都喘不上了。因此只得经常换人……贺兰山,着实令人苦恼。”

刘冕点了一点头,这是高原反应。很正常。贺兰山平均海拔有两三千米,一般的人地确会有点受不了。但是,光靠这样放哨的确不解决什么问题,除了被动还是被动。

如何解决这个防守盲区的问题呢?刘冕皱着眉头一时陷入了沉思。如果突厥人从贺兰山西麓掠杀进来,当真会很麻烦。派兵去那一侧山脉驻守吧,那可就真是守株待兔了。而且就算是兔子来了还不定逮得住、打得过人家。天知道他们会有多少兵马前来?分兵过去,灵武空虚。万一突厥人又从正面杀来袭破灵武,那才真是满盘皆输老本输光。而且隔着这样一座大山分兵两处。彼此难以响应补给相当困难……总而言之。分兵去守是不科学的。

“王、马敬臣、郭虔,说说你们的意见。贺兰山这个防区。该怎么办?”刘冕发问了,打算集思广益。

众人寻思了半晌都有点没辄,纷纷摇头。博闻广志的王说道:“大将军,贺兰山的麻烦并非表现在当前。实际上从我大唐建国之初起,贺兰山就是个软肋所在。突厥人不止一次地用处种方法从这里渗透进来骚扰河陇。从贺兰山到凉州的这一片高原和荒漠,百姓牛羊无法生存,却是突厥人最喜爱的用兵之地。他们只要突破了丰州的防线就能一马平川的插切进来为所欲为。想要在贺兰山西侧设兵马营寨阻截,仿佛也不大现实。一来补给困难;二来那里地势极高我们的将士难以适应;三来,那里的地形对突厥人的骑兵太过有利,我们会十分地吃亏。”

“所以这里就成了大唐河陇地痼疾、短板和软肋。”刘冕深吸一口气有点郁闷的缓缓吐出,“照这样看来,除非丰州黄河一带地防线能够扩大、加固。否则想凭借灵武这处天险挡住突厥人,根本就不现实。”

“实话实说,的确是这样。”王实在的说道,“我大唐在这一带的边防线实在太长、太远,而且漏洞极多防不胜防。除非在丰州那里增设军镇、在阴山之上架设岗哨。才有可能真正遏制突厥人的南下。”

刘冕心中一亮,缓缓地点了一点头道:“此乃后话——当务之急,如果突厥人拿下丰州那个弱不禁风的边防小城了直插南下。我军该当如何?或许说,如果突厥人再肯吃苦一点,向西绕走大沙漠避开丰州直接贴着贺兰山脉向河陇腹地刺杀,我们该当如何?”

众将一起叹息:“哎,现在的大麻烦就是对敌人地动向没有确切的了解。我军实在太过被动。”

刘冕的眉头渐渐拧紧,表情变得严峻。

现在若是有无线通讯这样的东西,倒还好办。大不了派出精细的斥候和信探往丰州黄河一带打听消息,然后第一时间回报。可是现在通信麻烦。由于往返困难,等得到突厥人的消息,他们恐怕已经做出第二步行动了。

刘冕有点恼火的一拳头砸到城头的青砖上:“有没有前方丰州送来的消息。”

“回大将军。暂时还没有……”

郭虔思索了片响说道:“大将军,我军如此被动,能否想些办法主动扭转这一不利局面?”

刘冕侧目看向他:“你有何高见?”

郭虔说道:“卑职的建议是,将右卫兵分二路。一路留守灵州观望以伺后动;一路继续前向推进前往丰州。如果突厥人尚未拿下丰州,则可以巩固那里地防守;如果突厥人已经突破了那里,则前军可做第一道防线并且迅速将敌情报知给大将军。到时也好做出应对。”

王马上反问:“如果突厥人不走丰州一路而绕走大沙漠。直接从贺兰山西麓杀进来又该如何?到时我右卫大军在灵州的兵力已经削弱一半,纵然是发现了敌踪恐怕也会无能为力。”

“如果是这样,我们右卫全体固守在这里也还是一样啊!”郭虔解释道,“分兵前往丰州,至少可以取得少许的主动权,总好过在这里完全处于被动被突厥人牵着鼻子走。”

马敬臣一直没说话,这时道:“这是个中庸之策。虽然难何万全。亦有可取之处。大将军……是否可以考虑一下?”

刘冕知道他的意思。他就是害怕刘冕采取那个不得已的战术,放弃后方州县以鱼死网破之法围堵阴山。

刘冕在沉思,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说道:“兵分两路,两路兵力皆是不济。不管是哪一方遇上了突厥人,都有被歼灭的危险。现在,除非有另一只军队前来给我们善后,否则我们就要坐镇灵州这个枢纽之地。哪里也去不得。如果全军开赴丰州。则后路可能被断。到时丰州陷落后无退路,我军死无葬身之地。到现在仍然没有丰州消息传来。我感觉突厥人这一次地行动相当诡密,并没有按照常规手段来南下入侵。或许,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

“那依大将军之见,该当如何?”几名将军一起来问。

刘冕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敌踪不明,我军不可擅动。分兵两路是自残武功的做法,暂时不可采纳。稍等两日,待前方有消息再做计较。”

“也只得如此了……”众将也提不出好的意见,只得认可。

第二天深夜,刘冕没有入睡而是和马敬臣一起秉烛研究大地图。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突厥人很狡猾,尤其是默啜和敦欲谷,都是善长用兵、善用计谋的高人。上一次地吐蕃使团一案足以见得他们的功力。

那样精密的计策都失败了,他们这一次一定是策划了更加精密的行军计划。确保万无一失天衣无缝了,方才大胆南下进

他们会制定什么样的战术呢?

刘冕摸着额头感觉思绪有些伸展不开,心中的阴云越聚越浓。

“天官,这次这仗打得好不憋闷。居然左右寻不着敌人地影子。”马敬臣忿忿的道,“莫非突厥人只是虚晃一枪并没有南下?是我们自己过敏了?”

刘冕漠然地笑了一笑:“我倒是希望是我们过敏了。现在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异常。就像是夏日暴风雨即将来临地前一刻,天地阴沉一片漆黑,暗底里狂风云涌。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大的惊雷闪电,会有多大地滂沱大雨。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不仅是这一次的战局偶然。而是大唐对北部防线地弊病所形成的。早些年突厥曾是大唐属地,我们在北方的边防主要是靠单于都护府的兵力。后来骨咄录率众反叛击溃占领单于都护府,从而让大唐几乎是赤身裸体的面对整个草原的冲击力。这样的一个现状无法在短时间内扭转,因此我们这一次的出兵就显得相当的茫然和被动。东北一代还好一点,代、朔、云、幽一带本就有军镇兵马,以逸待劳驻过即可。我们在河陇则会显得顾此失彼。纵然投入百万兵力也无法有效的堵住这千里疆域上地防守漏洞。”

“那怎么办?”马敬臣有点傻眼更有点恼火,“难不成我们就真的坐在这里,等突厥人先将战争打响了我们再过去追击?那恐怕于事无补啊!”

刘冕沉默了半晌,背剪起手走到窗边看着漆黑的夜色,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并不是河陇几个州县有多少百姓要遭殃。也不是陇右牧马监将有多少马匹牛羊被掳走。而是……关内!”

“怎么说?”马敬臣有点惊骇。

刘冕皱着眉头缓缓说道:“突厥人行踪诡密,无法预料他们的动向。假如他们从空隙地带抹进了河陇一带,却不去攻打河陇州县而是转向直指长安——怎么办?”

“不会吧?”马敬臣惊道,“突厥人会有如此大胆?!”

“以前太宗皇帝登基之初,突厥颉利可汗不就干过一回兵临长安城下吗?”刘冕漠然冷笑了一声,说道。“默啜与敦欲谷的奸狡、冷静以及野心,是不容小觑地。假如他们真的直接打到了长安,就算拿不下城池也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就像是一把匕首扎进了大唐的心脏,不死也要重伤。因此,我首先要防着他们这一招。”

“如何来防?”

刘冕正欲说话,门外传来王的声音:“大将军!”

刘冕心中一凛:“进来说话!”

王一把推开门大步走过来,脸上神色十分严峻:“果然出事了!丰州危急。前方派人前来求援!”

“人呢?”

“进来!”

三名小校模样的人急忙快步走进来拜倒,每人一身尘土劳累过度的神色。他们三人都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来,说道:“大将军,我等是丰州都督王志刚将军麾下将士。大约在十日前,突厥人大批兵马兵临城下围困丰州,来势汹汹人马极多。王将军派百名军士死战突围前来报讯,请求救援!现在,只有我们三人成功地突围出来。身上还都带伤。”

刘冕拿过他们三人手中的书信。果然都是相同的笔迹,上面写着简单的几字丰州危急请求支援。刺史王志刚拜上。

“请大将军即刻发兵!否则丰州六千将士性命不保!”三名军士情急的大喊。

刘冕面色一沉扬了一扬手:“尔等先退下休息将养身体。本将自有定夺。”

三名小卒不敢废话。谢过恩后退了下去。

马敬臣和王一起上前来道:“大将军,现在终于得知敌人的行踪了,原来他们还是按常规想要打破丰州以此做为突破口——我们是否可以提北兵上救援丰州了?”

刘冕剑眉紧锁眼神炯炯的看着他们二人也不说话,直把二人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他们虽然心里很是着急,但见刘冕这副神态也不敢过于多嘴催得太急了。

过了半晌,刘冕一字一顿说出一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48章 烈火烧边关

马敬臣和王齐声道:“哪里不简单?”

刘冕冷静得有点异常,平静说道:“你们想想看,以突厥一惯的作战风格,区区六千兵力把守的丰州孤城,还有围攻的必要吗?我若是默啜,我若当真是有心从这里打开一个突破口,必然一鼓作气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丰州,然后火速南下,不给我们准备迎敌集结兵力的时间。”

二人恍然大悟:“对呀……那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了?”

“现在还不清楚。”刘冕陷入了沉思,背剪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反过来想一想,他们没急攻进取而是故意围丰州而不攻,那就很有可能是要调虎离山,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且丰州在黄河以北,突厥大军围城。那几个小卒还有可能逃得出来报信吗?分明就是突厥有意做戏放他们出来的。等我们将兵力一股脑儿的扑上去,他们就像风一样的逃散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完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到那时,他们再从别的路线杀到河陇腹地……谁来抵挡?”

“那……那我们就在这里坐视不理,看着丰州沦陷、六千余将士死于敌手吗?”马敬臣着急的道。

“马敬臣。”刘冕沉声说道,“这个时候,切忌慌乱。否则,沦陷的不止一个丰州、死的不止六千将士“呃……”马敬臣强咽下一口气,不甘心的点头,“行,我冷静。我听你的。你说说,你有何打算?”

刘冕看了二人一眼。移开眼睛看向窗外:“等。”

“等?!”

“没错,等。”刘冕缓缓的长吁着气,“再等两天,我要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如果丰州破,则我们好整以暇在灵州御敌便是;如果丰州仍然未破,那就充分证明他们是有后招,我们更不可以扑上去中了他们的计。于今之际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二人无言以对,只得保持沉默。

刘冕没兴趣给他们反复解释,摆了摆手道:“夜已深,你们去休息。那几个小卒来报信地消息。要封锁,不可在军营里扩散。”

“是……”二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刘冕深呼吸。调节着自己地情绪。

其实。他自己比马敬臣更加心急。更加恨不得马上率军扑向丰州解救那里地六千将士。可是不行。万一突厥人当真是在调虎离山。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丰州是个贫瘠地军镇。除了地理位置地重要性对突厥人来说没有任何油水可捞。他们就算真要拿下那里也是不会止步如此。必然会有进一步地行动地。

刘冕暗自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眼神更加坚毅。

两天地时间。度日如年。

这天下午。灵州城前再度出现了一队残兵败卒。大约有十余人。刘冕将他们收进城中叫到跟前问话。结果发现他们全是丰州都督府治下地唐军士兵。有从丰州城里突围出来再度求救地。也有地是黄河沿岸其他岗哨营地地败卒逃逸回来报信地。

综合信息,突厥人居然在丰州沿黄河一带的二百里沿线上都展开了攻击,包含丰州城在内大约有十几处地方都出现了大批地突厥人马。而且据靠近胜州(原单于都护府治下军镇)逃回的军士说。还有大批的突厥兵马从这里辗过侵扰东北云、朔等州去了。统计下来,这一次突厥人出动的兵马居然不少于二十五万之众!

众人惊讶不已地同时提出一个问题:突厥人起倾国之兵来袭,几乎在撕扯整条北面防线,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这不是突厥人的作战风格!他们习惯的做法是,集中优势兵力打击一点,破城杀兵掳人劫货。然后等大唐的军队做出反应时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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