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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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明- 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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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一看后,此时大堂内基本也没什么空桌,只有大堂左边角落还有一桌,只有一个人在用膳。

小二认得那人,便殷勤地带着这几个人走到那边,露出讨好的笑容道:“安老爷,店内已没空位,您看能否让几位客官拼个桌,酒菜钱由这几位客官来付?”

小二说话的时候,心中很有把握。因为他认识这位安老爷,是这里的老主顾,经常过来喝个小酒,用个膳的。平日里笑呵呵,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果然,安老爷闻言抬头看了下,便笑着道:“没事,来来来,一起坐了!”

“鄙人范文,多谢这位兄台了!”为首之人一见,连忙举手抱拳,道谢一声,而后吩咐小二道,“这位兄台的酒菜算我帐上,另外再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上来,好酒来一壶。”

安老爷听了也不矫情,谢过一句后便介绍道:“在下安贵,京师人氏。”

京师发生大事,这家状元楼便是消息聚散地。达官贵人习惯在楼上雅间,他们的随从则在大堂吃喝聊天。谁说得消息引人眼球,谁就能得到别人关注,受人尊敬。

安贵送去叫天军的很多消息,都是先从这里听到,而后再从别的渠道证实后发出。这次京师发生大事,他自然就第一时间跑来了。

安贵不知道的是,和他同桌的这位范文,其实真名叫范文程,是奴酋皇太极派来的人,也是听说了这里的名气,赶来探听消息的。

不过,他没过一会便知道范文程来这里并不是吃饭,而是和他一般来探听消息的。

基于范文程的慷慨,一些消息反正稍微坐会便能了解到的,他便主动给范文程说了,就当聊天一般。

“这次的事情在崇祯朝可是头一回,内阁辅臣领着各级官员纷纷告病回府,明着和皇上对着干了!”安贵摇头叹着道。

范文程一听,自己同桌这位京师地头蛇主动提及,他也乐得不用去听其他杂音,连忙露出恭敬地态度请教道:“这是为何?”

“你不知道么?”安贵回答他道,“今日一早,皇上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让厂卫出府公干。这可是文官们的忌讳,劝说不听,就想用这招来让皇上收回成命了!”

“哦!”范文程听了,脑中马上过了下,而后又问道,“他们就不怕皇上生气么?”

“这有什么,这种事情在我大明朝又不是头一回有。”安贵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就看哪方先让步了!”

“那依安兄之见,这事会如何结束?”范文程皱着眉头想了会,而后又追问道。

安贵听了,呵呵一笑,咪一口小酒,吃点菜后道:“这种事情,和咱小老百姓没关系,闲着没事听了乐呵而已,谁在乎结局!”

“安兄说得也是!”范文程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附和道。不过他显然不死心,和安贵碰了个酒杯后又问道:“安兄是京师人氏,按你理解,谁会先让步呢?”

这突然发生的事情,不搞清楚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主子的大事。

如果就这么僵持,文官不办公,朝政烂成一团,自然有利于主子;可要是崇祯皇帝顶着文官的压力,让厂卫疯狂起来,万一被那些疯狗嗅到什么主子的事,就很不妙的。

范文程最希望的情况,就是文官不办公,崇祯皇帝迫于压力又不敢让厂卫乱来,就这样僵持着是最好。

然而,他也知道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会是往最有利的方向发展。因此范文程才再三追问,希望从这些本地人氏口中得到一些线索,以便帮助他判断后续形势的发展。

安贵见范文程再三追问,稍微一沉思,收了笑容轻声道:“当今皇上虽然年轻,可不是一般人,想当年连魏阉那样的人都能轻松收拾的。”

虽然没有明说,可言外之意很明显了。范文程一听,想起崇祯皇帝的事迹,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看来自己想得没错,崇祯皇帝可不是善茬。如果时间上再拖下去,恐怕厂卫的活动会越来越明显。而京师戒备越严,就越不利于主子的计划。

像京师这样的坚城,实为大明第一坚城。如果没有内应的话,光凭主子的人马正面强攻,能打下来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是一般的衙役之类,相信他们也没那个能耐,能察举到主子在京师的布置。可要是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那可就难说了!或者可以说,时间拖得越久,被厂卫发现得可能性就越高。

可要是尽早行动的话,洪承畴的军队才走了没多久,闻讯赶回来怎么办?

范文程想着这些事,以至于安贵告辞都只是下意识地应付着。等真正回过神来,安贵已经走了。

大堂内众人讨论的话题,都是这件大事,各自发表着看法,有看好文官集团的,也有不赞同这个看法的。

范文程侧耳倾听了会,便也结账匆匆离开了。

616滚滚滚

两日后的皇宫,夜幕降临,宫门上锁,崇祯皇帝一回到后宫便大发脾气,田贵妃闻讯急忙赶了过去。

“陛下,气大伤身,小心龙体啊!”田贵妃一见崇祯皇帝,便心疼地柔声劝道,“陛下,该用膳了!”

如果换成以往,就算田贵妃得宠,也还轮不到她,自有后宫之主周皇后过来。可在几日之前,崇祯皇帝在深夜向周皇后大发了脾气,令其思过中。

田贵妃算是后宫第二人,自然也有人使唤,很快便打听清楚,周皇后是被她爹连累了。

对于此,她心中自然也是高兴,否则以皇后的贤良淑德,自己根本不可能动摇她的位置。如今,怕是有一丝丝希望了。

崇祯皇帝听到田贵妃的声音,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对跪了一地的内侍宫女连声喝道:“滚滚滚,都给朕滚远一点!”

内侍宫女不敢怠慢,纷纷施礼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边上的田贵妃一见自己的说话有用,心中一喜,便走近崇祯皇帝身边,拉着他坐到边上的桌子边道:“陛下,要不臣妾给您跳一段新编的舞曲,或者陪您下下棋,消消气后便去用膳吧?”

崇祯皇帝抬头看看田贵妃一脸的担心,心中算是稍微舒缓了点。可不吐不快,就向她诉说道:“要是那些朝臣能有爱妃万分之一的体恤,朕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整天挂在嘴边,但朕要他们做事却千难万难……”

说着说着,崇祯皇帝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语气激烈,口水都喷到田贵妃地脸上了:“就算不会做事,朕都认了。可他们……他们这些人竟然欺瞒朕,欺瞒朕啊!”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外面,声音一下提高:“朕可以说是省吃俭用,连龙袍破了都舍不得换,甚至连宫里的金银器具都卖了凑赈灾的银子,还有边军的军饷。让他们也为君分忧,帮着凑一些银钱出来。结果一个个哭天喊地,甚至不顾皇家脸面,把锅碗瓢盆搬大街上去卖,说是朕逼他们凑这个钱……”

田贵妃没有抹脸上被喷上的口水,一脸愤慨地表情,心中却乐开了花。看来陛下是非常在意周皇后她爹干得那些丑事,这下好了,不用担心陛下那么快消气。

说到激动处,崇祯皇帝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用手又一指外面,脸朝着田贵妃厉声道:“厂卫乃是朕的家奴,想怎么样都无需外面。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联合起来称病不上朝,这是要挟朕,是欺君罔上,是逼宫来的,罪该万死!”

说到这里,他转身看向外面,露出狰狞地脸色,咬牙切齿地道:“朕倒是要看看,这天下到底还是不是朕的天下?别以为你们口口声声说厂卫如虎,民不聊生。要不是有厂卫当朕的耳目,朕还真成了三岁小孩,由你们说什么是什么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崇祯皇帝还真看清了。这些文官越是怕厂卫,就越是要用厂卫。只有这样,那些文官们贪污腐败才会有收敛,才不敢满口瞎话,颠倒黑白!

就短短几日时间,厂卫提交上来的证据就堆积如山,让他明白了有多少文官在他这里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等过了这次的事情后,迟早要给他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但有一点,让崇祯皇帝头疼的是,光靠厂卫是不可能的,朝局离不开文官。

原本以为,就算那些人称病不上朝,就把他们换了,让另外的人来做事。可没想到,这些文官竟然联合起来,竟然没人敢应下差事。

偌大的大明帝国,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天不处理,公文就会堆积如山。而这些事情不处理,就会影响到千万人,引发出很多事情。

整天嘴上挂着为国为民,眼下却又拿为国为民的事情来要挟。崇祯皇帝想到这里,不由发狠道:“再给你们几天时间,要是还敢和朕作对,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

田贵妃在边上听得一愣,敢情陛下是要杀人了?不过她转眼一想,却也觉得没什么,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让陛下这么生气,就把他们杀了好了。

这么想着,她又想着法子劝崇祯皇帝。刚好崇祯皇帝这么一发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就依着她去用膳,这次的事才算告一段落。

可皇宫的墙是漏风的,王德化和曹化淳等人也没可以掩盖,崇祯皇帝的话语就慢慢传到了宫外,顿时引来了一阵鸡飞狗跳。

不少称病在家的文官忙着去找首辅,可首辅温体仁是出名的孤臣,也就是不结党。这次为了对付阉党,又是在首辅的位置上,才不得不领了个头。当要他再在私下里串联,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了首辅这个主心骨,文官们就有点急了。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开始商量起来。甚至有人提议发动文武百官,还有太学等所有孔子门生,全去午门静坐绝食,以此向崇祯皇帝进谏。

某一日,东厂提督王德化携御医突访了刑科给事中,在一处酒楼截住他,当场诊断身体康健,而后直接被东厂带走,罪名是欺君罔上。

按照正常程序,东厂如果要办事拿人,必须由刑科给事中在其驾帖上用印,方才有效。如今崇祯皇帝的第一刀开向刑科给事中,由此可见后续肯定还要再拿人了。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也超出了最初一些人的预料。文官和皇帝的矛盾,或者说文官和内宫的矛盾越来越激烈,最终的结局可能会很惨烈,除非文官这边服软。因为事情演变到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崇祯皇帝怕是不会服软,天子权威不容挑战。

这算是大事了,虽然看似和叫天军不相干,安贵还是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而在范文程这边,却影响很大,他几天一个快马,把每阶段的消息汇总梳理后发出去,发给关外潜伏着的主子皇太极,供其定夺。

617渔翁得利

事件发展非常迅猛,一队队的文官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先约好,跑去午门静坐,要求崇祯皇帝释放刑科给事中。理由是刑科给事中之前确实事有不适,东厂的人截住他时病刚好,正准备去销假。欺君罔上的罪名,不能按到他头上。

接到这样的禀告,崇祯皇帝的肺都要炸了。他真没想到,明明抓个正着,这些文官竟然能颠倒黑白,两张嘴皮子一张,竟然就变成冤枉他了。

崇祯皇帝一怒就准备把这些人当同伙处理了,可他的旨意刚到午门,传旨的宦官就跑回来了,说同样主张的官员多了好多,其中不少还是朝廷重臣。他们不敢再执行之前的旨意,只能回来请示崇祯皇帝。

如果换成前几年的话,崇祯皇帝真意气风发时候,就算多了一些官员,如此顶撞他,歪曲事实,和他对着干,估计真要一锅都端了。

可如今的他,经过多年的磨练,甚至都经历了下罪己诏,一定有一定的大局观,不会那么冲动。

可就算如此,他也毕竟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虽然按捺住性子了,却不肯妥协。要静坐,要绝食,随意,看你们能坚持几天。

之所以不妥协,崇祯皇帝也是明白一点,如果放回了刑科给事中,那就说明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接着会要求重新勒令厂卫不得出衙门,重新被那些文官忽悠,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而文官这边,如果他们不能救下刑科给事中,那就意味着厂卫将会真正脱离牢笼,重新向以前那样活动起来。如果那样,就相当于一把悬在他们头顶的刀,做事情的时候时刻要当心这把刀掉下来,这也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随着静坐文官越来越多,崇祯皇帝忽然发了狠,派出厂卫把午门围了,就监督着文官绝食静坐。如果不改变想法,那就真得绝食,不要来假的一套。后续文官许进不许出,一个个都坐在寒风凛冽的午门广场上喝西北风。

这里有个小道消息,据说崇祯皇帝原本想调动五城兵马指挥司地人马戒严紫禁城外一带,结果隶属于兵部的这支军队,在圣旨到达之前被兵部派出城去公干,还有一部分休沐在家,没法短时间内集合。因此,崇祯皇帝就只好派厂卫围了午门而已,以至于文官和其家属都能围观午门,让群情汹汹,使得更多的文官喊着“要让天子明白真相”的口号加入到静坐绝食的队伍中去。

崇祯六年十二月初三这天,已是静坐的第二天,有不少年纪大的文官挨不住了。不过没人敢先妥协,只能硬挺,盼着有人挨不住先带个头。

在一边监督的东厂提督王德化有点怕了,他怕这么多文官出事,到时候皇帝如果顶不住压力,会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思想前后之下,他就把情况给崇祯皇帝禀告了。

“慌什么,这是他们自找的!”崇祯皇帝冷笑一声道,“朕已经够仁慈了,没有廷仗伺候他们!”

这样的阵势,在大明朝已经闹过不止一次了,比如嘉靖年间就有。嘉靖皇帝也不肯妥协,甚至对为首之人动用了廷仗,当场打死在午门以儆效尤。

然而,到了傍晚时分,已有文官晕倒了。厂卫奉令围着,对此无动于衷。

但外面看着的文官家属就急了,召集家奴开始冲击厂卫防线,要把自家老爷救下。

厂卫一开始的时候不敢拿刀砍人,毕竟这些人都是文官家属。最关键的是,这不是一个两个文官家属,是一大群有地位的文官家属。

一直到有厂卫的衣服被撕烂,脸被抓伤,防线几度被破,消息传到崇祯皇帝耳中,顿时让他暴怒,马上增派了厂卫,敢有冲击妨碍厂卫执行公务着,一律就地格杀。

这边的消息也陆续传到首辅温体仁这里,一开始他还保持着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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