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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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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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待众侍卫回神追出去,女子身影已消失在楼宇间,渐渐成了点,直至不见。
喜宴上,刘修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不仅来者不拒,更变本加厉。直到公子紫阳抢下他的酒杯,劝他少喝些,他突然大笑起来,他一直笑,一直笑,笑得声音嘶哑,笑得悲怆泪流,笑得重咳呕吐不止。
刘顺欲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掌推开,恰撞倒了靠近的一张桌子,桌上的酒菜杯盘一瞬散落在地,狼藉一片。
这一变故令宴席静了下来,再没有人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公子紫阳暗中一指点在公子修的穴道上,公子修软倒在地,公子紫阳扶起公子修,与众宾客哈哈笑道:“新郎官喝多了,我先扶他进去,各位随意随意。”众人见状虽知有异却也并不言明,又自顾喝了起来。
公子紫阳向刘顺一使眼色,与刘顺一起搀扶着刘修退到了后殿。
而公子翌、公子琪、宋子星等人只喝了几杯便称醉相继离去了。余下公子也草草散了。
离开国舅府后,公子翌与公子琪便连夜派了许多人手出去打探花无多下落无。二人则在大名府等消息,直至等到凌晨也没有消息传来。
书房内,烛火已燃尽,四下里一片黑暗,黎明前的冷清和孤寂散落在每个角落,他二人在黑暗中静静发着呆,一时无话。
静默中,公子琪忽道:“我很奇怪,无多竟由始至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到底是去抢回爱情的还是去抢亲的?”
公子翌道:“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在那个时候流泪。”
“你倒是懂她。”公子琪嘲笑道。
公子翌也嘲讽一笑,道:“可我也是个傻瓜。”
公子琪闻言一怔,淡淡道:“你被她耍也不是第一次了。”
公子翌淡淡道:“可唯有这一次,是在我不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她竟然瞒了我那么久。”
公子琪一叹,道:“她此刻危险重重,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这个自觉。”
“恐怕此刻她正躲在某处伤心难过,又怎么会有危险的自觉。幸好她会易容术,只希望她已换了面具。”公子翌不抱什么希望地说道。
公子琪一时无语,复又想到一事道:“宋子星怎么突然出现在了京城?看他的样子,风尘仆仆,满身疲惫,恐怕赶了不少路,难不成是为了无多而来?”
公子翌道:“如果我们找不到无多,那很可能就是被他带走了。我发现我越来越欣赏他的行事风格。江陵之事,他也做得甚为完美。只有他想得到用士兵化装成流民,分散着带着粮食离开江陵。成功运走那么一大批粮食。你知道吗?此生,我最不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会与他为敌。”
“为什么?”公子琪明知故问道。
却听公子翌无奈叹息道:“因为他长得太美了,我对美人一向没有抵抗力。”
得到了个意外的答案,明知道他在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公子琪却也说不出话来。隔了半晌,公子琪方道:“天快亮了,一直没有无多的消息,恐怕如你所说,无多已被宋子星带走了,我们趁天还没亮先休息下吧。”公子琪捶着自己酸麻的肩膀。
公子翌淡淡道:“你真睡得着吗?”
公子琪道:“又能怎样?若寻不到她一切都是枉然。”
公子翌一直没有回答,公子琪以为他很可能睡着的时候,便听他道:“琪,我的心很空,从来没这么空过。”
公子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公子翌的话,道:“她在洛阳参加婚礼时的异样,我们竟未怀疑过半分她的身份,你一直信任她,无可厚非,就连我也……”
公子翌道:“或许这都是天意。”
公子琪叹息了一声。
暗夜中,他们各自想着心事。
公子翌淡淡道:“我是不是失去她了?”
公子琪回道:“不会的,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到时候,你使上浑身解数死缠烂打不就好了。”说到此,复又一叹道,“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还来不来得及。”
公子翌道:“你别说话了,给我希望又敲碎,还不如不说。”
公子琪果然不再说话。
寂静中,公子翌忽道:“琪,或许到了我们该离开的时候了。”
公子琪轻“嗯”了一声。
他二人来京城并就读南书书院,有两个主要目的,一是可以通过南书书院结识朝中权贵之子,二是齐欣。而今这两件事皆有定论,他们不必再冒风险在京城继续待下去了。只剩最后一件事,也是突如其来的一件事,令他们都放不下的,便是花无多。
东方显出鱼肚白,终于有个探子赶回来回报:“回公子,属下办事不力,寻了一夜,也没能寻到方姑娘。”
“那你回来干吗?!还不快给我去找!”公子琪闻言,一脚踹向了探子。连声应是的探子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公子琪此举把公子翌吓了一跳,未料到公子琪比他还急切暴躁,却见公子琪抚了下被晨风吹乱的鬓角,道:“一夜没睡,心情不太好。”
公子翌闭上了因惊诧微微张开的嘴,道:“先用早膳吧,吃完后,我们去书院看看,或许……”
“早膳在哪儿?快点儿。”公子琪道。
公子翌再次惊诧。
公子琪这次连借口都懒得说了。
明月被乌云遮蔽,风过,带着丝丝凉意,她早已醉了,对着月亮晃着手中瓷瓶,痴痴笑道:“只愿千杯不与醉,未曾忘却在听头。千醉啊千醉,你真是好东西,只需一口,我就能醉了。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是花的,什么都是扭曲的。只是这心,只是这心,为什么还在想着他?”她捂住胸口,捶了又捶。复又仰头喝了一口千醉,她便觉眼前天旋地转起来,躺倒在不知谁家的屋顶上,痴痴笑道:“只愿千杯不与醉,千醉啊。原来你也没用,你和我一样,一点儿用也没有,你就不能不想他?他娶了别人啊,他负了你……你还想他,你真没用。你让爹爹和姐姐的脸都丢尽了,你让方家的脸都丢没了,你让自己遍体鳞伤可笑亦可怜。”她指着自己的胸口数落着自己,声音已泣不成声,“你……还痛,你还痛,你还这么没骨气地想着他,为他痛。你为什么要想他?你这个傻瓜……你果然是傻瓜。哈哈,你就是个傻瓜……”
宋子星找到她时,她就是这副模样,已经喝了半瓶千醉,仍然没有醉倒,自顾捶着自己的胸口流着泪说自己没用,说着自己想他。
宋子星将她揽入怀里,她一点儿也没挣扎,似突然寻到了温暖和依靠,抱着这个依靠痛哭失声。
他叹息一声,轻声道:“傻丫头。”却忽听她下意识不满地反驳道:“乌龟星!”不禁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将她拥在怀里,任由她哭。
她蜷缩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他亦回抱住了她,给她温暖也给了她依靠,却忽听她在自己胸口乞怜般轻声道:“修,不要离开我,是我错了,我错了,错了……”
棋逢对手
她在一声声我错了中不管不顾地醉死过去。
宋子星眼中闪过怜惜亦有些怅然,抱着她的手臂却越发地紧了。
徐清站在房下黑暗处,时不时拿眼睛偷瞄着屋顶,屋顶的女子很美很美,他活了二十多年也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受将军吩咐,今夜他一直埋伏在国舅府外,当一女子飞身而出时,便尾随其后。他一向自诩轻功不差,可一路跟下来,还是险些跟丢了,幸好这个女子跑着跑着脚步踉跄,似也无心再跑,坐在一个大院的屋顶就哭了起来,哭得甚是伤心。幸好此处院落是一处荒废的宅子,此刻又夜黑无人,他便一边放出了信号一边躲在角落守着,终于等来了将军,却见将军抱着这个女子的怜惜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
没过多久,花无多便再无声息,已然醉死过去。宋子星抱起了她,拾起了只剩半瓶的千醉放在她怀里,趁着夜色离去,徐清紧随其后。
千醉不是普通的酒,寻常人闻了都要醉过去,喝一口要醉上三天三夜,何况花无多一连喝了半瓶。虽然花无多酒量一向好,可这一醉,竟也醉了七日之久。
走了一遭书院,亦没能寻到花无多的踪迹。公子翌与公子琪各怀心思,分别回了各自居所。
公子翌回到大名府,便唤来府中探子,问道:“宋子星现下有何动静?”
探子回道:“昨晚,宋将军派了数人在京城各地搜寻什么人,不过宋将军本人却一直待在京城府邸,未曾出来。”
公子翌挥退了探子,沉吟半晌,忽地起身出了门去,杜小喜与数名护卫跟在身侧。
宋子星在京城亦有府邸。
宋子星此次来京城,一方面是宋家受了刘家邀请,另一方面是听说近日皇上贵体违和,进京探望。不过皇上身体一直欠佳,能否见他还是未知。
公子翌的马车停在安南将军府邸前,车门打开,他泰然自若地自车中走出来,带着一脸笑意。
今日的阳光有些炽烈,他微微抬头眯起眼望了眼刺眼的日光,明明眼中有着厌恶,却仍笑意不减。
他带着众家仆走到将军府前,递上拜帖,门口侍卫见他举止衣饰均不凡,自不敢怠慢,忙接了拜帖进去通传。片刻,二人大踏步而来,当先那人,身着便服,颇为随意,举止透着清贵,脸上挂着一贯的淡雅笑容,不热烈亦不叫人觉得被冷落。
公子翌目光一亮,笑着向那人拱手一拜,道:“宋将军,小弟今日冒昧来访,不知有没有打扰到将军。”
宋子星加快脚步迎了上来,道:“翌公子何出此言,翌公子亲自来府中拜访,实是贵客,宋某荣幸之至。”宋子星与公子翌在门口客套一番,便将公子翌迎进了府。
大厅中,唯有杜小喜跟在公子翌身边,其余侍卫都留在了外厅候着。
丫环将热茶奉上,而后静静退下。公子翌笑道:“将军此来京城,计划留几日?”
宋子星道:“家中事忙,还有许多事情待我回去处理,我在京城也留不了几日,待进宫面见了皇上,便要回江南去了。”
公子翌摇头惋惜道:“将军此来京城不易,若然不弃,小弟愿尽地主之谊,带着将军在京城游玩一番如何?”
宋子星笑道:“这当然甚好,便有劳翌公子费心了。”
公子翌性喜玩乐,四处招摇,在京城十分有名,宋子星自然也听说过一二。据闻,京城公子中最会享受最擅长吃喝玩乐者,公子翌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最近还增加了一个强项,弹琴。或是因许夫子亲传之故,公子翌的琴技的确在京城首屈一指,但他的琴艺不在其他地方展露,只在杏花春雨,杏花春雨是什么地方?提起这杏花春雨,恐怕京城公子闻其名无不暧昧一笑,杏花春雨和明媚小筑是京城最有名的两家妓院。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杏花春雨有京城头牌名妓杜芊芊,明媚小筑有个可与杜芊芊一争长短的名妓丁巧儿。杜芊芊擅舞,丁巧儿擅歌,杜芊芊身材高挑美艳迷人,丁巧儿细致柔美温柔入骨。她二人各有千秋也各有各的追捧者。而公子翌虽是这两家常客,却是杜芊芊的入幕之宾。
提起公子翌便有说不尽的风流桃花色。
这不,公子翌引着宋子星一路游玩瞎逛,将这京城几乎逛了个遍。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倒似一见如故。
傍晚,望着头顶的金字招牌上一角篆刻着一个小小的“李”字,宋子星道:“李家的酒楼不知在京城有几处?”
公子翌道:“李家的酒楼在京城一共有六处,不过,唯独这一家,雅致清净。宋兄,请。”
宋子星道:“请。”
二人相携进了酒楼,跑堂小厮穿得干净利落,让了两位公子及其随从共十二人进了后院。公子翌早先遣人来定了位置,小厮便将二人带到后院一处幽僻的阁楼,阁楼上书“雅竹”二字,四周种满了竹子,的确如公子翌所言雅致清净。
阁楼是独立的一栋,分上下两层,下面是给这些个公子带来的侍卫休息用餐的,上面才是有身份的公子们用膳的地方。
到了小楼,公子翌随行的侍卫便分列在阁楼下四角,还有一人先行上了楼走了一遭,方才礼让公子翌和宋子星上去。
宋子星见他吃个饭也如此小心,也不多言,只从公子翌随身几名侍卫的身手和脚步声听辨,均是一等一的高手。宋子星身旁只带了一个武政,武政心眼一向耿直,见吃个饭也这么折腾,有些不以为然。
宋子星与公子翌先后上了二楼,便又有两名侍卫站在二楼门口,而宋子星带来的武政却已被两人叫到一楼喝酒去了。二楼屋中只剩下公子翌与宋子星。
屋内桌案上摆放着酒水菜肴,二人先后礼让了坐下,杜小喜却在这时自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拿出一枚银针来,一一试了桌上酒菜,方才退下。
见宋子星丝毫不动声色,公子翌笑道:“让宋兄见笑了,自洛阳那一遭后,我父便如惊弓之鸟,对我处处小心。便是出外吃个饭也必须这么折腾一番。”
宋子星闻言神色不变,道:“小心谨慎是好事,我又岂会见笑。”
公子翌为二人斟满了酒,淡淡道:“我父一生只得二子,可惜我大哥年少早逝,唯今只剩下我一人,我父自然对我保护备至。”
宋子星淡笑不语。
“过些时日,我也要离开京城回京兆了。”公子翌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幸再与宋兄同饮一杯。”公子翌举起酒杯相敬宋子星,宋子星亦举起酒杯回敬,二人同时将杯中酒饮尽。
宋子星道:“有缘自会再聚。”
公子翌浅浅笑道:“听闻,宋兄曾经亦就读过南书书院?”
宋子星笑道:“是啊,已经离开三年有余了。”
公子翌道:“当时,可是院长亲授你们权谋之术?”
宋子星道:“正是。”
公子翌神情颇为神往,道:“你们那一届甚好,现今齐院长已经不亲自授课了。翌无幸听到他老人家的权谋之论,实是憾事。”公子翌一叹,又道,“我听夫子们提及,当年,你与陈东耀均是南书书院的翘楚,二人学识武功不分上下,势同水火,可有此事?”
“没想到这许多年,夫子们还念念不忘我二人。想是当时折腾得太厉害,让他们印象深刻了。”宋子星一笑,继续道,“的确,当年我与陈东耀均属武班学生,他晚我一年入学,陈东耀天生神力,武功师承南海一脉,他初入学便将午夫子打伤,还耻笑我们一众师兄弟不堪一击。当时年轻气盛,我便强出头与他比试了一番,因他武功的确高于我,便使用了小计险胜了他,当时只争一时输赢,想来也赢得不甚光彩,更与他就此结了仇怨。”
未料想,宋子星能将当初用计胜陈东耀一事说得如此洒脱不拘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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