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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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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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她遂将手中的南珠链子递了过去,吩咐起来,“仔细收起来,我要送去长房。”

桂妈妈怔住:“送去长房?”

宋氏颔首,又另从红木满雕的匣子中取出一支点翠步摇来,口中道:“长房老太太喜南珠。”

走投无路之际,她倒也同谢姝宁想到了一块,不论如何,能得到长房的支持,远远有用过谢元茂。既然已经明白谢元茂不能依靠,她自然要即刻另谋出路。除却长房老太太外,二夫人梁氏也是个极适合拉拢的人。但二夫人出身高贵,用钱财是断然无法打动她的。只她如今怀有身孕,也并非全然没有法子讨好。

宋氏在心内一步步部署着,走得小心翼翼。

“太太,奴婢仍觉得该搏一搏。”

宋氏微微蹙眉,叹口气:“其实我早在那日你提起白家姐姐时,便已经手书了一封信。只是思来想去,如今她是何等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云泥之别,怎么还能同过去一般,且又这么长久未曾联络,上赶着去只怕还会招人讥笑。”

话音落,一直悄悄候在外边的谢姝宁再也忍不住,匆匆入内扑进她怀中,道:“娘亲,阿蛮还未见过王妃娘娘,阿蛮想见嘛……”

她竭尽全力撒着娇,倒叫宋氏没了法子。

“娘亲你都将信写好了,为何不送去试一试?”她见宋氏只笑着不说话,又仰起头来问道。

宋氏被问住。

说到底,她不过是怕丢了面子,热脸贴了人的冷屁股。

可阿蛮说得是,既然都写了,为何不试试。眼下这种情况,面子能当什么使?她狠狠心,便将那封早早准备好的信取了出来,让桂妈妈使牢靠的人递去端王府。谢姝宁看着,心里却丝毫没有底气。要送信入端王府焉是这般容易的事……只不过,恰恰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封信不会被端王府的下人随意昧下。因为宋氏心怀小计,在上头写下了白氏的闺名。

不过饶是这样,宋氏也好,谢姝宁也罢,其实都没有对这封信抱太大的期待。

然而谁知,事情犹如春暖冰融,竟叫谁也不曾想到。

——白氏亲自给宋氏下了帖子!

这是莫大的殊荣!

端王府春宴的帖子向来是看身份下的,各路宗亲,外命妇……从未请过旁的人。

然而这一回谢家却有三个人收到了帖子。二夫人梁氏自不消说,但她这一回怀了身子不便四处走动,便推拒了。另一人,则是长房老太太。这两人本是年年都收到帖子的,倒无甚古怪,可轮到宋氏,却是生生吓坏了一群人。

三房老太太得知后,惊得失手摔碎了她最喜的那只龙泉窑青瓷盏。

长房老太太却把玩着宋氏孝敬的那串南珠,一颗颗细细摩挲起来。

粒粒圆润光洁,粉色温和,大小匀称,乃是最上等的南珠,是并非有银子便能买到手的稀罕之物。她从头至尾仔细分辩了许多次,终是叹口气将东西递给了一旁伺候着的丫鬟,口中感慨起来:“倒是我小瞧宋氏了。”

等到端王府春宴那日,长房老太太便亲自使人来三房邀宋氏,结伴同行。

宋氏自然是笑着答应了。

春宴的规矩,只准女客出没,不论年纪。

长房老太太便按照旧例带上了她最疼爱的孙女——未跟三夫人蒋氏回扬州的六小姐谢芷若,宋氏则带上了谢姝宁。

午时三刻,一行人便出发了。

两架标着谢字的马车驶出了石井胡同,匆匆赶往南城的端王府。到朱雀大道时,已是未时一刻。京都极大,南北城相距甚远,来回一趟并不松快。下了马车,谢芷若便嘟哝着身子酸痛。长房老太太对她早消了气,闻言忙让人为她揉捏。

谢姝宁却屏息不敢乱动。

白氏会给母亲下帖子,着实乱了她的阵脚,她此刻心慌无比,全然不是赴宴的心情。

被人领着进了园子,谢姝宁一眼便认出来许多人。她记性极佳,只扫视一圈,便发现了许多过去相熟的面孔。京都的贵妇圈子,多少年了也未动一动,所以宋氏一入内,便犹如石子落入池子,激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霎时吸引了众人目光。

凤谋天下

第061章赴宴(二)

更新时间2014…4…2616:44:50字数:2094

今日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曾听说过谢家的事。

但宋氏的事,却是无人知道。谢家诸人认定宋氏的出身不适合做谢家媳,又打定了主意要让陈氏做大,因而始终都将这事牢牢瞒着,只等尘埃落定,再“昭告天下”。可谁知,事情越拖越不像话,到此刻,已是不易收场了。

谢姝宁牵着宋氏的手,由端王府的婢女领着落了座。

巧的是,几步外坐着的人,正是林远致的母亲,她前世的婆母,如今的长平侯夫人。

谢姝宁侧目,只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这一世,她们一丝关系也无,今后也最好没有任何交集。

但长平侯夫人同谢家长房的三夫人蒋氏十分要好,谢芷若才落地便已同林远致定下了亲事。两家如今倒也能说得上是亲戚一场,要说全然没有交集怕是不容易。不过说来可笑,昔日谢三爷在朝堂上需长平侯说话,故而两家匆匆定下儿女亲事,以求同舟共济。可谁知,寥寥几年,双方便已颠倒局面。

她记得,长平侯活不久了。

不需太长时间,林远致就会从世子爷变为下一任长平侯。孤儿寡母,哪里还能有当初的光景,也莫怪谢三爷后来过河拆桥,借她堵缺。

正想着,她便听到边上那桌坐着的另一个华服妇人摇着绘紫色龙胆花的团扇,笑着同长平侯夫人道:“边上的那个你可知是谁?这回竟有郡主之外的人受邀,看到身份不低呀。只不知是谢家哪位爷的夫人。”

“瞧着眼生,兴许不是谢家的人。”长平侯夫人轻咳一声,眼神悄悄地朝着谢家这边望过来。

华服妇人却浑不在意,嗤笑一声接着道:“若不是谢家的人,怎地会同谢家老太太一道进门?”

两人窸窸窣窣说着话,声音渐渐地便有些扬了起来,倒没有避开谢家这桌人的意思。谢姝宁听着便不由气恼,谢家在京中苦苦经营几代,但根基仍浅,故时常不被这些自诩老牌世家的人放在眼中。这些人也着实太过了些,竟当着众人的面肆意谈论谢家的事,摆明了轻视她们。

她虽不喜自己身为谢家人,可她既顶着这个姓,该要的骨气便仍要。

于是她便对宋氏道:“娘亲,她们可是在说我们?”说着话,她的眼睛却是望着长房老太太的。

在这样的场合,胡乱被人攀扯,换了谁怕是心中都不快。偏生长房老太太心里膈应,总不愿意主动帮宋氏,但谢姝宁那句话并没压低声音,话音一落,近处的人便都听见了的。这般一来,长房老太太就无法闻而不听了。

她放下手中茶盏,笑着望向谢姝宁,道:“诸位夫人都是身份尊崇的人物,怎会胡乱说我们,是你听错了。”

谢姝宁不过小儿,童言无忌,说话间不需要计较太多。但长平侯夫人几个便不同了,这会被长房老太太明着一捧,暗里讥讽,登时都下不来脸,讪讪然住了嘴。可那华服妇人却像是憋不住话,换了话题又说起旁人来。

这一回,说的却是成国公的继室小万氏了。

“听说小万氏日日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儿子做世子,成日里亏待我家淮儿,真真叫人心酸。若大万氏仍在,如今也不会变成这般境况。”

听到淮儿二字,谢姝宁不由被口中茶水呛住。

原来这说话的妇人便是英国公夫人,温雪萝的生母!

她只见过温家败落后的英国公夫人,姿容憔悴,叫人不忍瞩目,却不想原来她过去竟是这般意气风发,连小万氏都给随意置喙的人!这般想着,谢姝宁不禁下意识寻起了温雪萝来。

这个名字,几乎成了她心头的禁忌。

一旦想起,便觉得绝望跟愤怒翻江倒海般袭来。

然而,她恨温雪萝,却从不是因为林远致爱她爱到无法自拔。她恨,只是因为温雪萝背弃践踏了她们的姐妹之情,更歹毒到害死她的箴儿。因为箴儿,哪怕前世她手刃了温雪萝,如今依旧觉得恨毒了她。

她强抑着心中翻涌的恨意,悄悄搜寻起来。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坐在英国公夫人另一边,个子小小的女童蓦地转过头来。一双眼灿若星辰,不过六七岁,便已能瞧出将来的绝色。

两人对视着,谢姝宁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突然便勾起了嘴角,微微一笑。

这一世,她再不会将温雪萝当做闺中密友,甚至为她不惜同长房四堂姐交恶。

她转过脸来,再不去看隔壁一眼。

正当此时,这场春宴的主人白氏终于姗姗来迟。

一入场,众人皆同她行礼问候,显得极为恭敬,这份恭敬中却又隐隐夹杂着迫切的亲切之意。哪怕是端王的正妃,也难有如此排场,偏生白氏数年如一日的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跟谄媚的姿态。

白氏生得极美,动作间却又落落大方,只叫人觉得她仪态万千。

“诸位请随意。”她一一笑着回应了众人的问候,“府里新近来了位厨子,手艺极佳,做得一手好糕点,最是懂得用花入点。今日备下了许多,稍后还请诸位享用。”

这些都是客套话,按理说完她便也该落座了才是。

可谁知今日,白氏一反常态,说完这些话后非但不落座,反倒是直接推辞了几句率先退下了。众人不解,过了会却见白氏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径直走到谢家这桌来,恭敬地邀起宋氏来:“谢六太太,我家王妃有请。”

王妃本是用来称呼正妃的,但端王府中的下人皆这般称呼白氏。所以众人闻言也不并诧异,但前头那声谢六太太,却着实吓着了她们。

宋氏领着谢姝宁跟着人一离开园子,便有人忍不住问起了长房老太太:“谢老夫人,方才那位和孩子是?”

长房老太太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望一眼自己腕上挂着的南珠链子,心中震惊难息。

这么些年来,宋氏可是头一个在春宴上被白氏单独请去说话的人呀!

京都的贵妇圈子里,宋氏一下子便可跃升为第一人!

她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眼巴巴盼着她解答疑惑的诸位夫人,终于开口道:“是老六的媳妇,延陵宋氏。那孩子是他的嫡长女。”

第062章变脸

更新时间2014…4…2722:54:49字数:2130

问话的人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谢家三房的谢六爷还活着,大家伙都已知道,可延陵宋氏是从哪冒出的?还有这般大的女儿?

震惊之下,便有人脱口道:“谢六太太不是陈氏女?怎会是延陵宋氏?”

长房老太太眼神沉沉,轻捻腕上南珠,微笑着回应:“老六离家之时尚未娶妻,陈氏女并非他的正妻。”

话音落,人们便三三两两地开始悄声议论起来。

谢元茂离家时的确尚未成亲,但陈氏是三老太太的娘家侄女,捧着牌位进门的事,众人却都有所耳闻。然而这会,长房老太太却直言陈氏并非谢元茂的正妻。孰人听了会不心怀疑虑,不觉得此事有大蹊跷?可是有些话,身为旁人,却是不能再继续往下问了。

长房老太太亦乐得他们不再追问,遂低下头去仔细喝她的茶,再不发一言。

坐在她身旁的谢家六小姐谢芷若却皱起了细细的两道眉,轻声冲着长房老太太问道:“祖母,六叔父的妻子不应在家吗?娘亲说……”

“放肆!”长房老太太闻言,低斥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休要听你娘胡说。”

说着,她已是恼了。蒋氏自个儿无用,竟还在年幼的女儿面前说三道四,没得教坏了孩子。好在她自己心中有所计较,才没叫蒋氏将谢芷若一道带去了扬州。若由得她去,谁知来日会成何样。

“乖乖坐着,回去了祖母再同你详说,这会切莫胡闹。”见谢芷若瘪着嘴,似委屈,长房老太太才缓和了脸面,放柔了声音道。

谢芷若点点头,果真乖巧地坐着不再说话了。

而另一边,谢姝宁也已在长房老太太忿然的时候,跟着宋氏进了端王府的后堂。

金漆的门,上头一只兽面摆锡环。

她牵着宋氏的手,仰头望天,只见栋梁、斗拱处皆是彩色绘饰。进了里头,便见窗枋柱刷着黑油,入目之处,极尽富贵。又走了一会,终到了地。门上挂着的水色撒花软帘被守门的婢女轻手撩起,谢姝宁屏息跟着宋氏进去,一眼便瞧见地上铺着的碧绿凿花地砖,晃人眼。

眼花缭乱之际,白氏笑着亲自迎了上来,俯身轻轻抚了抚她头顶的发,道:“这孩子,竟生得这般好。”

宋氏拽着谢姝宁的手一紧,颇有些不知所措。

白氏是聪明人,立即便瞧了出来,便起身复去抓她的手,口中道:“福柔?”

“白姐姐。”宋氏见她叫出了自己的闺名,莫名松了一口气,“好久不见。”

因了一声福柔,两人间原本略带尴尬的气氛登时消失无影,寒暄也变得容易起来。

谢姝宁紧紧跟着宋氏,想要仔细听听二人要说的话,却听到白氏吩咐人领着她去暖阁里同白氏的女儿一道玩。她无法,只得听话地应了,跟着王府的婢女退下去。然而临走的那一刻,她仍是耳朵尖的听到了一句话。

白氏说,你哥哥可还好?

多年不见的手帕交,在重逢的这一刻,未说几句话便先问起了对方的哥哥,可见此人在她心中分量不轻。

谢姝宁便想起了自家舅舅那张清俊的脸来。

看来,母亲想要借白氏的助力,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般艰难。

没一会,进了暖阁,谢姝宁便见一个生得同自己早先一样圆滚滚的白胖小姑娘,四仰八叉地躺在精致的榻上。听到有人禀报,她便一骨碌坐起身来,两手撑着身下的榻,笑得眯起了眼睛,扬声问:“这是谁?”

她边上伺候的婢女忙解释:“是谢家的小姐。”

“哦?”小姑娘瞪圆了眼睛,望向谢姝宁,“你叫什么?快上来一块玩!”

她开了口,立即便有婢女抱着谢姝宁上了榻,坐在了她身侧。

“我叫阿蛮。”谢姝宁挤出一丝笑来。白氏只有一个女儿,名叫纪桐璎。前世她同这位小郡主,从来没有交集,却也听说过她脾气不佳,性子暴烈。如今坐在她身旁的人虽还是个小姑娘,她却已经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正想着,纪桐樱已经朝着她靠了过来,“你会翻花绳吗?”

谢姝宁不动,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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