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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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 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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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味直达肺腑,后劲却十足。

谈起兰羌的酒,他能滔滔不绝说上许久。

然而今后,这世上再没有兰羌,也不会再有兰羌甜如果糖的蜜酒。

消息送至时,燕淮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小憩。

吉祥跟图兰遇袭后。他几乎将麾下的人都派了出去,却并不曾发现异动。那群人似乎在袭击了图兰俩人后,便蛰伏了。

敌在暗,只要不动,就难有踪迹可寻。

除夕夜已近在咫尺。但成国公府中,也并没有什么过节的气氛,照旧冷冷清清的,即便有个如意在忙着四处张罗,也不大见效。本来人就少,哪里热闹的起来。

再加上,谁也没有那个兴致。

兰羌遭遇风暴的消息,更无异于雪上加霜。

燕淮抓着那张写着消息的薄纸,想起数年前他送走燕霖时,当时燕霖面上的神情,憎恨厌恶还有艳羡。

他记得当他们都还极为年幼,当他还没有被父亲远远送走之前,他跟燕霖的感情并不淡薄。虽然他们并不是同一位母亲所生,但当初燕霖的生母小万氏待他,还维持着明面上的关怀跟疼爱,他也因此跟同父异母的弟弟走的很近。

直到他被送走之前,他们兄弟俩始终都很亲近。

他甚至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燕霖管自己叫哥哥时的模样,明明他自己当时还那般年幼,可往事即便如今想来,也是历历在目。

身在天机营的那些年,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冷血无情,也足够果决狠辣。

可现实却依旧如同七师兄说他的那般,他不行。

面对明明已经反目了的兄弟,他却始终下不了杀手。

毁了燕霖一条腿,便几乎是他的极限。

若换了七师兄,只怕就算是生父,若负了他,也得立即拔剑相向,不死不休。

他们这样的人,禁不起任何迟疑跟心软。

他牢记着这些话,最终仍对燕霖动了杀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道理谁都明白,然而面对外祖母的祈求时,他还是答应了放燕霖一条生路。

血脉亲情这东西,有时就是如此奇妙,带着与生俱来的羁绊。

他没有杀燕霖,而将他远远同爱子如命的小万氏分开,一路送到了兰羌古城。细皮嫩肉,娇惯着长大的燕霖,如何能经历住塞外的风沙侵袭。临出发之际,燕霖哭喊,不如就地杀了他。

可求死从来也没比求生容易多少,他哭的一脸鼻涕眼泪,也照旧无用。

该走的路依旧得走,该去的地方始终要去。

燕淮将他远远打发了,便没有起过要让他回来的心思。铁血盟的人直接跟去了三个,跟着燕霖,掌握着他的一举一动,却并不在燕霖跟前露面。

娇生惯养长大的燕二公子,在兰羌过着无人伺候,拮据而艰难的日子。

除非他有一天死了,若不然他这辈子都只能这样在兰羌艰辛度日。

燕淮留了他的命。也的确仅仅只是留了一条命而已。

燕霖活了下去,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失去了踪影。

兴许,他已经死了。

三名护卫至今音讯全无,八成已经全都丧命。

燕淮手下暗暗用力。将薄薄的纸张揉得发皱。

他不担心燕霖死了,他只担心燕霖没有死。

外家疏远,没有能说得上的兄弟,他七岁上下就又离开了京都,长至十余岁回来又忙着收拾燕家的烂摊子,自然也没有工夫同人吃喝玩乐。因而他在京里有同僚有下属,却没有任何一个能交心的友人。

若非当初同七师兄分别之际,各自许下诺言,他委实想要留七师兄在身旁。

比起燕霖,他跟一同长大的七师兄更像是兄弟。

燕淮将手中的纸揉作一团。面露焦躁之色,霍然长身而起,在原地来回踱步。

他迫切地想要有个人能陪着自己说说话,仅仅只是说说话而已。

形貌昳丽的少年眉眼间渐渐被浓重的郁色填满,薄唇被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娴姐儿一直病着。小病也总是不断,前几日吃了鹿孔开的药,才刚刚好转了些。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怕,可他明明怕得很。怕娴姐儿迟早有一日会离开人世,怕这怕那,什么都怕。

身着黑衣的高挑少年敛目不语,蓦地大步迈开。推门而出。出了成国公府的大门,他直奔谢姝宁那去。到了近旁,却又莫名心生怯意,觉得自己满肚子都是话,却似乎一句也不该说于旁人听。

他踟蹰着,再三犹豫。到底不曾去见谢姝宁,调转方向回了成国公府。

这一切,谢姝宁都并不知情。

许是除夕将至,街上行人愈加少见,几乎走上大半天也难遇见一个。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全都在为除夕夜守岁做准备。

北城的这座小宅子里,却还有另外的喜事。

腊月廿十九这一日,天色才蒙蒙亮,谢姝宁就听见屋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

这座宅子虽然半旧不新,但他们搬进来之前才使人彻底打扫了一番,总不至叫老鼠在她的寝室里来回跑动。

她心知那不是老鼠,又觉困倦得很,但仍旧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循声望去。

一看是图兰,她不由喃喃道:“天还没大亮,起来做什么……”

天寒地冻的,谁不想在温暖的被窝里多赖上一会,左右如今府上规矩不大,丫鬟们也能偷个小懒。

她嘟囔着,眼皮重如山峦,只得重新阖上了眼,翻了个身又要睡过去。

身上忽然一凉,她皱眉,伸手去攥被子,却怎么扯也不动。

“图兰……”她半寐半醒,意识未清,身上也乏力,扯了几下不见动静,只能慢吞吞地将眼睛睁开来去看,只见图兰抱着她的被子一角正红着脸盯着她看,“我要是没睡糊涂,我应当还是你主子吧?”

哪家的丫鬟竟敢趁着自家小姐瞌睡的时候,来扯她的被子?

谢姝宁这辈子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她抓着被角,伸直了纤细的手腕,狠狠攥了几下被子。

“小姐……别睡了,奴婢有个事要同您说……”

她睡眼惺忪地嘟哝:“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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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萌动(求粉红!粉60+)

图兰低头凑近她耳畔,轻声道:“奴婢觉得,奴婢该嫁人了。”

“什么?!”谢姝宁双目睁大,登时睡意全消,霍地坐起身来,也不管被子不被子了,只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你再说一遍?”

图兰怯生生地笑了笑,微微别过脸去,放轻了声音道:“奴婢觉得自个儿可以嫁人了……”

谢姝宁竖着耳朵听着,唬得脸色都变了,嘴里的舌头也像是打了结,磕磕绊绊半天才捋直了急声说道:“哪有姑娘家自己说这话的!”

“哦?”图兰仍揪着被子不肯松开,微微一愣,眨巴着眼睛道,“说了又会怎么样?”

谢姝宁一噎。

这跟她说了当然也不会如何,但她自小受的礼仪规矩教导,哪一样也没教人该这般大胆肆意。

她松开手,一把往枕上倒了回去,黑发如瀑,在枕上铺开成扇状,映衬得她一张脸新雪似的干净白皙。眼睛望着头顶帐子上绣着的花纹,她伸长手拍了拍被子,道:“坐边上,好好同我再说一说。”

昨日还没动静呢,这会天色还没大亮,这丫头竟然就跑来扰了她清梦说自己该嫁人了,怎么突然间就急了起来。

图兰跟她素来亲近,见她让坐,便也不推辞,一屁股在床沿落座,这才怕她冻着了,又仔仔细细将被子给她盖了回去。

被子离了身,一会工夫就凉了些,谢姝宁皱了皱眉,移目看向图兰,低声喃喃了句:这怕是急糊涂了,还敢扯我的被子……”

她说的轻且快,短短一句话只是一晃眼就消失在她嘴边,图兰并没有听见。

高鼻深目的异族少女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两颊泛红。不敢直视她,轻声道:“您不是说咱们年后就要回延陵去了吗?”

“是啊。”谢姝宁应道。

图兰正色道:“那奴婢就更该现在便嫁了才是。”

谢姝宁不解,疑惑道:“怎么说?”

这两桩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图兰扭头看她,认认真真地同她分析起来:“咱们这一走。今后不就不回京都来了吗?可奴婢舍不得吉祥呀……”

她说的直白又明晰,谢姝宁不由听得失笑。

图兰继续道:“可您看,若是奴婢现如今就同他成了亲,那咱们是不是就能带着他一道往延陵去?那奴婢也就不用同他分开了!”

她只以为夫妻一体,不论是夫唱妇随还是妇唱夫随,都是一样的。

谢姝宁却不禁哭笑不得,翻了个身,侧身躺着仰头看她,无奈地道:“他是燕家的人,是燕默石手下最得力的心腹干将。岂是你想带着往延陵去就能去的。”

默石,是燕淮的字。忽然间,就自然而然地被她说了出来,谢姝宁眉头微微一蹙。

“成亲了也不行?”图兰惊讶道。

谢姝宁摇头:“成亲了也不行。”

图兰面上红晕未消,忽添了几分担忧。口中更是换上了焦急紧张的语气问道:“那可怎么办?”

少女情怀一览无余,春心萌动的模样叫人见了忍不住想要打趣她,但眼下并不是该打趣她的时候。谢姝宁自从知道图兰对吉祥是真的有意后,也曾细细想过这个问题。

可当时他们尚未决定回延陵定居,也不曾想的那般长远,吉祥跟图兰也没有经过那样以命相护的劫。

世事的变化,总叫人措手不及。

谢姝宁笑了笑。唇边绽开一个极美的微笑,她唤了声“图兰”,道:“不必担心,到时只要你留下就可以了。”

总没有办法叫燕淮将吉祥送到她手里,跟着她们一块去延陵。

图兰闻言却大惊失色,眼神张皇。情不自禁拔高了音量,“您不要奴婢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谢姝宁连忙解释,“为今之计,你留下远比让吉祥跟着去延陵,容易的多。”

图兰连连摇头。不住地说:“这可不成,奴婢不能离开您!”

谢姝宁轻叹了声,重新坐直了腰,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世上之事,古来如此,哪有那么多两全之法。你想想柳黄朱砂几个,还有原先府里的那些人,可不都是到了年纪就要放出去配人的?成了亲自然就要以家为重。”

更何况,对方是成国公手下的得力护卫,又不是她手下那些铺子里的普通管事。

图兰却道:“月白姐姐嫁了鹿大夫,不也照样在您身边?”

谢姝宁分辩:“鹿大夫原就是咱们身边的大夫,月白如今也不是专程伺候我的,怎么能一样。”话毕,她细细道,“不过这般一来,咱们就该在离京之前先将你的亲事给办了才是,要不然,就来来不及了。至多推迟到开春,这时间也够紧张的。”

她说着,自己便急了起来。

俩世相叠加,从她身边放出去的丫鬟,多得两只手不够数,但这回不同。

月白出嫁的时候,她是极欣慰的,又知鹿孔会一直在近旁,连带着月白虽是嫁了不再在她身边贴身伺候,却也能时时看见,因此也不大难过。

但图兰跟吉祥的事一旦成了,兴许几年也不能见上一面,她就不由想要亲自为图兰操持一番。

她掀了被子兀自要起身,谁知刚趿了鞋子,正要捡了袄子披上时,却听到图兰掷地有声地道,“那奴婢不嫁了!”

刚刚被谢姝宁握在手里的袄子就轻轻的“嘭”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转身,肃然道:“不行!”

谁都知道这丫头跟吉祥是怎么一回事,明摆着两情相悦的事,既能成亲生子安度一生,为何不嫁。

图兰就道:“玉紫姐姐不也没嫁人。”

玉紫翻过年去就十八了,但她是自己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嫁人,又是另一回事。

谢姝宁弯腰捡起袄子,一面同她道:“待成了亲,你三五不时来看我一趟就行了。”说着她不觉想到了鹿孔跟月白家的儿子豆豆,若以后图兰跟吉祥有了孩子。又该是什么样子的?这样想着,她轻笑出声,说:“你这丫头行事无状,这事八成也是突然自己想到了便来寻我的。也罢。为了你我也能豁出脸去,亲自去同燕默石商议。”

“小姐,奴婢不想离开您……”图兰站起身来,面上一扫先前羞涩模样,哭丧着脸,难过地说道。

谢姝宁故意板正了脸,“胡说八道,等我出阁的时候,难道我也能攥着娘亲的袖子哭喊说不想离开娘亲,所以不嫁吗?”

她拿了自己做例子。图兰就果真听了进去,沉思起来。

“你要是铁了心真不想嫁,那我立刻就让人送他出府,今后你也不必再见他了,你看如何?”

图兰嘴巴一扁。委屈道:“奴婢嫁……”

谢姝宁展颜一笑,嗔道:“瞧你那样子,不晓得还当我这恶人逼你嫁人了呢。”随后,她吩咐下去,“高高兴兴的,这是大喜的事,往后的事往后再说不迟。你如今啊只管给我咧开了嘴笑就行!先下去吧,去把卓妈妈唤进来,我有事说。”

图兰一脸不舍地看着她,似乎下一刻就会再也见不着了般。

良久才挪着步子出了门,去找卓妈妈。

须臾,卓妈妈匆匆入内。外头的天才泛起了几丝白光。

谢姝宁就把图兰的亲事给略提了提,旋即就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细细算起了日子,“正月初一至初五上门拜年,两家虽不是亲戚,但稍微走动走动。倒也说得过去。也就是说,至多初五就能将这事给定下来。”她给卓妈妈指派着任务,“去翻翻黄历,最近的黄道吉日是哪天,咱们就定那天。”

卓妈妈惊讶间一时回不过神来,懵了好一会才醒悟,匆忙应声而去,少顷回来,道:“小姐,最近的好日子是二月初八。”

谢姝宁一算:“那还有一个多月呢,该置办的东西府里也都不缺,急是急了点,但也够了。”

“若不急,三月廿十三也是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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