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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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 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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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北城兵马司的江指挥使领着人一路冲到宅子深处时,所见狼藉之状,已是数不胜数。

随他们一道同行的,还有舒砚跟谢翊几人。

二人皆是一副狼狈之态,亦步亦趋地跟着兵马司的人。冒雨前行,脚步趔趄。

谢翊是真有些被吓着了,浑身酥软无力,因而面带惶恐,即便明白地从舒砚口中得知自家妹子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却也仍旧担心得不得了。

舒砚倒是装出来的担忧害怕,却装的比谢翊还胆小的多。

江指挥使发现他们时。舒砚正抱着只细颈的汝瓷赏瓶往下砸人,听见动静气喘吁吁地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脚底下是个已经被砸破了脑壳的黑衣人。

见到身着官服的来人,他手一松,腿一软,就势在地上坐了下去。

害怕的模样。不论江指挥使怎么瞧的,都瞧不出是假的来。

既是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再加上谢翊是真担心,舒砚只得陪着他冒雨往里头去寻谢姝宁。

江指挥使要送他们先行避退,二人却执拗的不肯答应。他无法,又急着找到谢姝宁,只得允了他们跟着一块。

这种时候,谁也顾不得外男不得入内宅的规矩,一行人便直奔潇湘馆而去。

大雨之下,泰半痕迹都被雨水冲刷抹去,难以寻觅。先前那一场火,亦被雨水给浇灭了,有烟气在雨中嫋嫋娜娜地飘散着。沿途只有几具尸体歪七扭八地倒着,叫人分不清死的究竟是不是贼人。

下了雨,火把也燃不得,虽是浸了桐油的,但在这般大的雨中仍旧不大中用。

众人的衣衫在大雨降下的那一刻便霎时湿透,而今身处霏霏的夜雨间,冷得直要发抖。

然而生性沉闷,为人严苛的江指挥使站在雨中,身姿依旧挺得笔直,像雨夜下挺立在悬崖边上的青松。

他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觉得这府里陡然间安静得不像话,除了这哗哗的雨水外,竟就没有旁的动静了,主子难道都被杀了不曾?人都已经闯进了内宅,实在是难说。

念着谢三爷的话,他不禁有些急躁起来,带领着人立即在雨中四处奔走。

偌大的宅子里,只有潇湘馆的方向有灯光闪烁,夜雨中像是指路的灯盏,谁都不会走错。

没一会,在识路的谢翊俩人带领下,众人跑进了潇湘馆。

“啊——”

少女的尖叫声划破夜空,盖过雨水落下的哗哗声,顿时传入了江指挥使的耳中。

众人飞也似地循声冲了过去,江指挥使高声喊道:“在下乃是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江嵩,里头的人可是谢八小姐?”

“阿蛮!阿蛮!”谢翊亦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屋子里静默了稍许,而后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来。

谢姝宁哭着出现在门口朝外头仔细看了又看,蓦地喊着“哥哥”冲进了雨幕中。

图兰在后头急得差点露馅要跺脚,就她家主子的身子,那就是纸做的人,哪里好这般淋雨的!

她大急,立即追了上去。

江指挥使神色凝重地看了看四周,扭头吩咐下去:“四处看看,都仔细着些。”

跟在他身后的人群便四散而去,在潇湘馆附近勘察起来。

卓妈妈几个也小心翼翼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他们立在雨中顿时惊诧不已。疾呼:“小姐!莫要受凉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往庑廊下走。

须臾,北城兵马司的人查遍四周回来回话,说四处皆没有异常。

江指挥使闻言点了点头。但眉头紧皱,心中仍旧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除了死了的那几个外,剩下的人动作委实够快,竟这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只觉这事不能松懈,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众人继续冒雨搜查。

但雨势太大,老天爷不给面子也是没有法子的事,雨幕横在眼前,根本连视物亦觉困难,加上黑灯瞎火的。哪里能发现什么。很快,这事就只能暂且搁下。

那厢谢姝宁兄妹好容易平安相聚,自是有一番话要说,江指挥使便候在一旁同舒砚说话,问起今夜的事。

舒砚嘴皮子利索。添油加醋瞬间便描绘出了一个绝佳的故事来。

会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之流,听在江指挥使耳中就像是个笑话。

他性子沉闷的很,是轻易不开玩笑的人,听了舒砚的话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谢姝宁同谢翊小声说着安抚的话,示意他一切安好,而后忽然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道:“也不知这群贼人是从哪里来的。好端端地便冒了出来,就像是直接从垂花门外翻墙进来的一般……”

这话一出口,在旁的江指挥使听见,不禁愣了愣。

谢家的宅子是老宅子了,祖上传下来的,先时子嗣不兴旺。谢家也没有分家一说,又是从旁地迁移过来的人家,旁支都在外地,因而京里的谢家人都住在一块以示亲密。如今的长房、二房、三房,过去都能来回四处走动。后来到了谢家如今的大老太爷们这一辈,才分了开来,各家也重修了墙,划分了地盘。

但各家关系亲近,素日女眷们走的也亲近,因而几房的内院,都有修了小径通行。

若是这般,倒都解释得通了!

为何来的悄无声息,去的又是飞快。

然而这么一说,真正的凶手岂非就成了谢家里的人?

江指挥使想着谢三爷方才的行事做派,打从心眼里不愿意这般想,他便说起了谢三爷不慎中箭伤了腿的事。

谢姝宁忙道:“三伯可还安好?腿上的伤严重不严重?”

“八小姐尽可放心,并无性命之忧。”

谢姝宁眼眶红红,双手合十,哑着嗓子道:“实在是万幸。”说完她转头看向谢翊,“哥哥,这黑灯瞎火的,又恰逢大雨,上哪儿请大夫去,我们这便带着鹿大夫去长房看看三伯如何?”

谢翊迷迷糊糊的,只点了点头。

江指挥使见状只注意到了大夫两字,便道:“如此正好。”

他便护送谢姝宁兄妹去找了鹿孔,又往长房去。

舒砚留在三房跟兵马司的人继续周旋。

等他们一出三房,一直守在三房外的谢大爷便糊涂了,怎么这人都出来了,去找老六的人却还没有反应?

他想着,不由吓白了脸。

谢姝宁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担忧地道:“大伯父的面色为何这般难看,莫非是三伯父他,出事了?”

“……不,不是……”谢大爷一听她开口,面色便又难看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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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呕血(粉210+)

谢姝宁便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怎么好,三伯父腿上的伤莫非极严重?”

谢大爷手上提着的灯一晃,连忙朝江指挥使看了一眼,问道:“贼人都已捉到了?”

“死的死,逃的逃,并不曾捉到活口。”听他问起这事,江指挥使的面色不由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好在他天生黑面,一时倒也瞧不分明。外头大风大雨,天又冷的厉害,站在入口处被风吹像是要冻住似的,江指挥使遂道,“谢大人如今身在何处?”

方才谢三爷被人背着送回长房来,谢大爷是得到了消息的。

这会见得江指挥使要带谢姝宁兄妹去谢三爷那,他不由踟蹰起来。

虽则站在他跟前的两个人,是同他血脉相连的亲侄子亲侄女,可谢大爷经过先前老太太的一顿说教提点后,却是再不敢对这两个孩子掉以轻心。

他因而不敢肯定,他们是否知道今夜三房的动静,是长房动的手脚。

加上长房派去营救谢元茂的人,直到此刻也没有音训传回,他着实心中难安。

谢大爷迟疑着,再迟疑,却因为边上除了谢姝宁兄妹外,还有个江指挥使,不由得没了主意,只得应承下来领他们去见谢三爷。

鹿孔背着药箱跟在后头。

谢大爷悄悄回头看他一眼,皱了皱眉。

照老太太的说法,这回那就是撕破脸了,三房的这丫头,莫非是失心疯了,竟特地送了大夫来给老三治伤?

谢大爷一面走一面暗暗揣测着,心里头翻来覆去地思量着谢姝宁兄妹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多时,众人冒着大雨走到了一座院落前。

谢大爷指了个人,率先前去禀报,也好叫谢三爷能有个准备,不至于慌了手脚。

然而饶是如此。谢三爷在得知谢姝宁兄妹带着鹿孔前来时,这手脚仍旧还是慌了。

他已使人去请了大夫来,可这大夫并不擅治这类伤,又说这羽箭扎的位置刁钻。一个不慎怕是要划破大动脉,一旦出血不止,恐有性命之虞,故而迟迟不敢动手将羽箭拔去。

谢三爷正又怕又恼,闻听谢姝宁一行人过来,当下白了脸,额上冷汗遍布,恍若外头的夜雨,豆大的雨珠哗哗直往下落。

他一时被腿上的伤口处传来的痛意震得晕死过去,又活生生疼醒。迷迷糊糊的又不敢吃药入眠就此睡过去。

事情还未成功,他这主谋,如何敢睡去。

梅花坞那边大老太太也有些等不得了,她站在窗边聆听着夜雨声,将手中佛珠捻得似要飞起。残影成了一条模糊的线。

忽然,天上当庭落下一道白练,发出重重的一声响来。

大老太太一惊,手下一个用力,串联着佛珠的那根线霎时崩断,紫檀木的佛珠颗颗圆润,在地上四散开去。

只是眨眼间。大老太太手中便只剩下了一缕断线。

线尾垂在半空,无风自动。

她面上猛地现出颓然之色来,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

大丫鬟芷兰慌忙迎了上去,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急声道:“老太太可是哪里不舒服?”

大老太太微微喘息着。答不上话来。

芷兰忙扶着她坐下,快步走到临墙的长几旁,提起上头摆着的斗彩茶具沏了一盏茶送过来,“老太太快先吃口茶。”

大老太太便就着她的手呷了一口咽了下去。

温热的茶水流淌过咽喉,大老太太觉得身上暖和了些。也有力了些,她便将茶盏从芷兰手上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尽了里头的茶水,而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芷兰给她轻轻敲着肩,不敢提佛珠的事。

外头猛地又诈响了一道惊雷,唬得大老太太面色发白,一把抓住了芷兰的手。

她咳嗽了两声,吩咐芷兰道:“快使人去瞧瞧,六爷可曾过来了!”

芷兰应声而去。

大老太太听着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将搁在腿上的双手紧紧交握了起来。

先前大老太爷来寻她诘问时,她好不理直气壮,又信心满满,可眼下她却忽然底气全失,心中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怕得慌。

她忧心不已地等着外头的消息,可雨越下越大,消息却久久不曾传回来。

夜雨瓢泼,满地泥泞,这般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场雨无异于是把双刃剑,一来能助人巧妙的掩了行踪,二来却也让走动不易。

耳畔雷声轰鸣,屋外大雨如注。

大老太太交握着的双手因为用力而青筋隆起,现出老态来。

忽然,雨声中夹杂着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她霍然起身,转过身去便见芷兰一脸惊骇地小跑进来,语速因为过快而显得含糊起来:“太……老太太,大事不好了!”

大老太太闻言,腿脚一软,“哐——”的一声将身旁的椅子撞倒,自己亦差点摔了下去。

芷兰显见得怕极,连她将要摔了也不知去扶,只惊恐万分地说道:“老太太缓一缓,快缓一缓,见着了六爷的人,正在外头等着回话呢。”

大老太太听到“六爷”二字,勉强镇定下来,站稳了道:“去,快去将人给我传进来!”

芷兰立即转身下去。

到了东次间,大老太太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正在滴血的袖子,只觉眼前发黑,忙在心中诵起了经文。

“出了什么事,为何不见六爷?”大老太太咬了咬牙,想着方才芷兰说的那句大事不好,急急问了出来。

“八小姐早有准备,小的们还未见到六爷,便都被杀光了。”

芷兰在旁听着,正准备胡乱帮他包扎一番,闻言花容失色,下意识捂住口鼻惊呼了一声。

大老太太尚算镇定,追问道:“这般说来,你并不曾见到六爷?”

“小的……小的见着了……”

大老太太慌忙喝道:“快说!”

“八小姐故意不杀小的。正是、是为的让小的来告诉您,六爷还活着……”

“但六爷的左手,怕是已经废了,右眼恐怕也已遭不测……”

大老太太先听到手。已是瞪大了眼睛,再听到眼睛恐怕也已经瞎了,不由得浑身颤栗,只觉心如刀绞。

她不信,也不愿意相信,惊惧未定间又追问了几遍。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始终未曾改变。

大老太太顿时像被抽去了一根筋,身子瘫软了下去。

芷兰连忙扶着她回房去,伺候她躺下。

可她的头才刚一触碰到枕头,大老太太便霍地坐了起来。

芷兰道:“老太太,事已至此。六爷还得靠您救命呢,您可万万不能倒下了,快仔细着自个儿的身子。”

大老太太苦笑了两声,忽然双手握拳敲着身侧锦衾,厉声道:“她只是瞎了双眼睛。老六可差点被她绝了香火!她不知自省也就罢了,而今竟还对老六下如此毒手,真真是丧尽天良!商贾出身,自幼失了怙恃,不仁不义不贤不淑,娶妻如是,乃是谢家之祸。之大祸也!”

“老六好生生的一个人,被她私下下了药,命中再无子嗣。可她生下的那两个孩子,同她一般无二,倒不像是谢家人,皆是畜生罢了!”

“你说……你说说……不过就是双眼睛。原也就是她的错,她怎么敢对老六下如此狠手?”大老太太蓦地看向了芷兰,沉声说道。

芷兰张了张嘴,想要附和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像是被无形的手给堵住了。硬是无法说出口来。

她望着大老太太微带狰狞的富态脸庞,只觉一阵阵寒意直上心头。

怪不得人说儿媳妇同婆婆是天生的冤家,在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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