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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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1909-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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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哼!”载沣鼻息沉重,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幕僚,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那种眼神就好像在问,良弼你确定这不是故意找茬?

“你问本王为何垂头丧气?你没看见那几个人是如何裹挟本王,步步紧逼吗!”

载沣眼睛睁得浑圆,大声质问,垂头丧气这几个字早就在他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爆发的怒火。

“哦。。”

叶开轻飘飘的回答,就好像当面拔老虎的胡须一样,他微微颔首,肯定而又淡定的说道:“臣看见了”

“看见了还问本王,你是嫌本王今天恼的不够!还是你故意跟他们合起伙来气本王?”

载沣的眼睛眯合着,胸膛微微颤抖,看着叶开那轻佻的神态,脸色缓缓变的铁青起来。

“臣。。。”

叶开刻意顿了一下,他并没有改变神情,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毫无改观,而接下来的话,放在当下,简直就是挑衅加作死的节奏。

“臣还是不明白,摄政王如何忧虑?”

一听这话,载沣顿时怒火中烧,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好你个良弼,几次三番滋扰本王!汝意何图!”

盛怒之下的载沣大声吼道,整个大殿内的空气都似乎因为载沣的一句话而振幅加剧,门外的太监听这声响,刚想要进来看看,不过紧接着理智就告诉他们,这种会议他们无论如何是不能进来的,不论发生什么事也和他们无关,但内心仍然止不住发问,主子爷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事大为光火?

不管是看见的唾沫星子,还是看不见的狠话,载沣的怒火尽数朝叶开倾泻而来,然而,后者依旧处之泰然地独自承受这一切,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在内心深处忍不住的暗自微喜,表演效果满分。

叶开说出这些话当然不是头脑发热,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让载沣把这份的怒火,转化为对军机处的不满,并且把这积蓄已久的不满彻底公开化。

既然你对军机处这么忌惮,那就把这份忌惮堂而皇之地摆在桌子上,任何一个心有不甘的人慢慢就会突破这层阴影,基于这个目的,叶开说到这才是个开头。

“摄政王息怒,良弼并非成心顶撞摄政王,请摄政王容臣再说一句话。”叶开平静的说道,一如安静的湖水般风平浪静。

注视了叶开好一会儿,载沣才压下了火,不屑地说道:“你说吧,本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叶开不会让载沣失望,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关邮传部的成败在此一举,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他,绝不会轻易演砸。

“臣明白,摄政王的忧是忧在军机处,忧在五大臣,忧在他们跋扈自专,为所欲为,不过依臣看来,摄政王根本无须自恼。”

叶开目不转睛对的盯着载沣,说完这段话后,他紧接着突然问道:“臣斗胆问摄政王一句,何为军机处?”

“你问这个干什么?”载沣根本懒得回答,他虽然不知道叶开要说什么,但也不愿意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军机处是什么,是个人就知道,你良弼会不知?

“良弼恳请摄政王为臣解惑?”叶开低下了头,进一步请求道。

“哼,解惑?说得好听。”

载沣咬着牙从嘴缝里迸出一句话,仍旧是带理不理,而反观叶开,他的头始终低着,看样子是不依不饶。

坚持了半天,载沣捏了捏拳头,没好气的说道:“世宗首设军机处,选细谨大臣添置其中,为了赞襄机务,助理国政。”

载沣的话很简短,说完他还瞪了瞪叶开,“这些你会不知道?”

听在耳里,到这一刻,叶开终于仰起了头,直言不讳地对载沣说道:“良弼是知道,可臣觉得摄政王似乎并不知道,既然军机处是赞襄机务,助理国政,那军机大臣终究不过是尽辅佐之责,既然是辅佐,朝廷大事归根到底还是应该由主上亲裁,所以臣不明白,摄政王怎会被一二谮言所扰,自失君上大权。”

叶开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听到这,载沣突然有些恍然,眼睛疑惑的眯了眯,不等他彻底醒悟过来,叶开接着狠最猛打。

“况且世宗设军机,是为了替主上分忧,摄政王代行皇权,自然是君,军机大臣权势再大,也不过是臣,君在上,臣在下,此为纲常之柱,摄政王岂可本末倒置?”

叶开这番极具煽动性的话,听得载沣是一愣一愣,刚才还怒气腾腾顿时泄了下来,这些话别人可从来没有说过。

自从登上监国摄政的地位,载沣虽说是独一无二,但他的权力却处处受到多方牵制,先前是袁世凯,现在又是军机处,而到底什么才是一个帝国最高负责人所应该独享的权力,可没有人拿着教科书,向他逐字逐句解释。

叶开的话让载沣终于幡然醒悟,什么是皇权?皇权就是一切,就是所以,就是无所顾忌,至少不会在官员人选问题上向臣子低头,即便面前有千万人,皇权加身的人永远站在最高处,这个解释,当然极具诱惑性。

这个时候,乍醒过来的载沣突然意识到,他和军机处之间需要摆清各自的位置,良弼说得对,身位监国摄政的他根本没必要在乎谁的想法,不高兴就让他不高兴去吧。

“五大臣一个个赶着欺负摄政王,良弼怎会无动于衷?可臣身份低微,怎敢当面驳斥,奕劻说的每一个字,臣听了都是心如刀绞,又怕摄政王听不进去臣的话,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倒霉法子,臣刚才出言不逊,请摄政王降罪。。。”

叶开说着就要俯身下拜,咄咄逼人的话告一段落,这个时候就应该不失时机的放一波催泪弹,面子什么的,当然还是要还给载沣。

“良弼。。。你哪里的话,本王是那种听不进去谏言的人?”

载沣离开座位,走到叶开旁边,勉励似得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你的话倒是让我茅塞顿开。”

他转过身来,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叶开听,“你说得对,却是不能让军机处的人称心如意。”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开的嘴角缓缓翘了翘,他演的这些当然不是为了给谁看,目的昭然若揭。

既然他用一场浮夸的表演,带给了载沣必要的自信,那后者就要还以实际利益,回报至少是一个邮传部尚书,这样才公平。

第七十五章入主邮传部

(第一更)

“所以摄政王,邮传部尚书一职,让徐世昌来当委实不妥。”叶开接着说道,既然对话进行到这个份上,两人之间也就再无顾忌,叶开直接表达了他对徐世昌的质疑。

“徐世昌再能干,也是奕劻推荐的人,况且他和整个军机处多有渊源,处事又是八面玲珑,这样的人调到京城来怕是祸患。”

叶开直截了当的点明了徐世昌对载沣的威胁,他也通过这个方式向后者暗暗施加压力。

“摄政王别忘了徐世昌和袁世凯一向是沆瀣一气,北洋军中不少人都是听命于他,军界政界如此通达之人,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袁世凯。”

说到袁世凯的时候,叶开的音量刻意加重了几分,而当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载沣的眼皮明显跳了跳,毫无疑问,袁世凯这三个字触碰到了他内心最莫大的忌讳,光是一个袁世凯就让载沣头疼不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敢走,现在要是再把徐世昌调回来,等于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载沣赞同地点点头,接着问:“良弼,你觉得谁当邮传部尚书合适?”

“盛宣怀”叶开想都没想,直接给出了他的答案。

“盛宣怀?刚才那桐可是说过此人夸夸其谈,不足为用。”载沣看着叶开,那种眼神就是在向后者索要一个解释。

而叶开当然不会让载沣失望,他的理由很充分,也极具说服力,只要把脏水都泼到奕劻身上,盛宣怀的那些黑历史就会小的微不足道,但凡涉及到政治斗争,一切负面新闻就都会被掩盖。

“那桐一没办过洋务,二没有和洋商打过交道,贸然评断盛宣怀的是与非恐有失公允,况且奕劻和盛宣怀素有龉龃,这番诋毁也就不足为其。”

叶开说到这还没有完,他接下来给出载沣的将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摄政王可记得那份电报?”

那份电报上记录着陈璧和袁世凯之间的蝇营狗苟,载沣怎么会忘记?

“本王记得”

“陈璧和袁世凯沆瀣多年,众人皆知,陈璧私吞库银甚巨,然罢袁以来却从未有人检举,怕的就是他邮传部尚书位高权重,怕的就是他袁世凯日后东山再起,秋后算账,而今盛宣怀不惧险阻,不恐流言,毅然将这份电文奏与摄政王,可见此人忠心可用。”

叶开的这话等于告诉载沣,能不能当上邮传部尚书,靠的不是资历,不是捧举,不是所谓的能才两双,而是对于载沣个人的忠心,这恰恰是徐世昌不曾具备的。

奕劻从官场资历方面数起,极力推举徐世昌,诚然,从哪一个角度上看,徐世昌都铁定是最佳人选,这一点叶开当然知道,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直接跳过去这个问题,直插载沣内心最深处。

任你资历再老,任你能力再强,那又如何?比得了一个忠心吗?能力越大,麻烦就会越多,奕劻越是咄咄逼人,载沣就也是逆反,而看似无可争议的理由,实际上把徐世昌越推越远。

“忠心?”

这时候,恐怕载沣心里也在回荡着这两个字,从当上监国摄政王的那一刻起,他的臣子们就心怀各想,袁党,立宪派,皇族,督抚,都在相互喷着唾沫星子,可就是没有人和他一条心,载沣终于意识到,或许这才是权力不断缩水的根本原因。

一封电报直接结束了徐世昌的返京之途,原本并不占优势的盛宣怀,在经过一系列的运作和争论后,成了第一人选。

“良弼,就依你所说,但愿盛宣怀不要让本王失望。”载沣叹了一口气,随后朗声宣布,“着盛宣怀暂摄尚书一职,署理邮传部事务,待彻查清陈璧亏空案后,再由原职拔正。”

载沣的金口玉言被朱笔写在谕旨上后,这份任免书就正式生效了,不过此时此刻,一切还没有结束,叶开要接着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狠狠地敲打军机处。

“五大臣议事是假,侵夺皇权是真,奕劻等人的作为实在令人气愤,摄政王如不早作谋划,诸如此类的事往后还会发生。”

载沣要是知道怎么谋划,也就要不着这么忧虑了,也正是因为他性格中的软弱性,才会在日后造成军机处尾大不掉,犹犹豫豫,瞻前顾后,载沣执政的三年,始终狠不下心来和军机处撕破脸皮,所以才会长期处于半架空的地步。

“军机处位置显赫,总揽政务,本王就是有心也无力。”载沣垂头丧气的说道,半天后,他抬头看了看叶开,“良弼,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军机处既然跟摄政王不是一条心,那就换一批真心来。”

叶开没有直接回答,类似这样的问题他一向保持警惕,按照他恪守的原则,但凡涉及到权力最顶层的事,他的语意就开始模里摸糊。

每一个有野心的人都视权力如珍物,即便是载沣也不例外,叶开的话不能说的太露骨,难保相同的事不会轮到自己头上,即使现在不会,当载沣拿稳权力后,他和如法炮制的施加到自己身上,权力的小船可是说翻就翻。

“一条心?良弼你这话什么意思?”

其实载沣未必不懂叶开的意思,他只是想让后者解释清楚,至少说点具体的。

“袁世凯罢直之后,曾询问臣谁可替补军机的位置,摄政王当时说那桐有才识,于国于民,都大有裨益,当入军机,可现在看来,那桐才识再高也和摄政王不是一条心啊。”

叶开借这含含糊糊的回答,再次重复了一遍忠心的重要性,他的话点到为止,当然不会直接说什么直接免掉那桐的那种话,但是,利用忠心二字在载沣心中越来越重的分量,再次旁敲侧击的加深与军机处之间的裂痕,同时,也为那桐的悲剧提前埋下伏笔。

“臣愚钝,别的什么就也不清楚了。”

到此,叶开用这句话做结束语,但对于载沣来说,他今天说的这几层意思已经足够了。

他摆了摆手,向面前的叶开温声说道。

“良弼,你下去吧。”

。。。。。

天气越来越热,从乾清宫出来,叶开就感受到了末春的躁动气息,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浑身却透着舒爽。

今天的成果颇丰,如果不出意外,盛宣怀将入主邮传部,有了他的帮助,叶开构想下的阴谋齿轮才会一扣接着一扣,越滚越快。

明天他就将返回军营,而矗立在乾清门前的叶开,最后一次回头望望,那片权力屋顶的天空是如此的湛蓝,让人看不出一星半点的尔虞我诈,柔中带血的痕迹。

军机处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那几件狭小的班房处,半天后,语速轻缓的说道。

“奕劻啊奕劻,还是收起你那一套老人政治吧。”

载沣受到的掣肘再大,但是,别忘了他还是独一无二的法统摄政王,权势熏天又如何,在帝制时代,皇权上从来都是上不封顶。

第七十六章特殊警卫局

(第二更)

第二天清晨,略作收拾后,叶开就骑马驶离了京城,和来时明显不同,这次他并没有刻意掩盖行踪,一切都是正大光明的进行。

在外人看来,叶开也就在京城待了三天,这样的行程纯熟例行公事。

而短短的三天,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么急迫的时间能干出什么事?在这种想法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也就自然而然地不会把叶开和陈璧倒台联系在一切。

当然熟悉内情的人完全不会这么想,不过,这样的人也仅仅局限于韩春儿蒋志清两个人,甚至都不包括盛宣怀。

来的隐秘,去的匆忙,叶开就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一般,无意中撞上了最高权力层的巨大变动。

也是因为走得太匆忙,叶开甚至都没有当面听到盛宣怀署理邮传部的谕旨,就这样静悄悄的离开了那一个被他搅得风生水起的权力场。

当然他不用想也知道,当看到这份谕旨上的内容时,隆裕和奕劻的脸上会浮现出何种精彩的表情,惊讶,愤怒,怨恨,一股脑的冲上了他们的脑袋。

难道载沣真的不考虑军机处的意见?把五大臣的讨论结果视若无睹,然后像废纸一样扔进垃圾桶?

事实上载沣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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