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鲁斯的遗言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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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鲁斯的遗言 第一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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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懒懒地趴在那儿,看红色的布料围于他身上,眯起眼睛,那红色有些刺眼。
  “Syou,别懒了,起床。”他坐在我身边,弯下腰叫我起床。
  十字架在我胸前晃动,闪着耀眼的光。
  “Kei,如果你和一个女人上床了,那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此爱上她了?”我问。
  Kei微微一愣,我抬眼看他,他别开了目光,有些僵硬。
  “我没有爱过人,更没和女人做过,我不知道。”他淡淡地回答。
  我坐起来,想看他的脸,但我失败了。“我想洗澡,你要是想洗的话,可以去楼上的浴室。”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慢慢穿好衣服,走出门口,却用力摔上——惊天动地。
  Kei似乎生气了,然而我并不知道原因。我急忙穿起衣服冲出房间,可Kei已经把自己锁进了浴室。
  “Kei,Kei!!”我拍着门,可回应我的只有淋浴的冲水声。
  “你在生气?!Kei!!我向你道歉还不行么?!”
  可里面除了冲水声什么声音都没有。我扭了扭门把,门反锁了。
  我急了,心里像有把火在烧,可是Kei即没有出声回答也没有开门。他的沉默像是一种酷刑,熬得我五脏六腑都快颠个倒了。
  “Kei!Kei!!”
  喀!
  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我看到信士一脸愕然地站在门口。他刚刚赶完除夕加班回家,连厨师服都没有脱,手里拎着那只向来灰头土脸的包,怔怔地站在门口。
  “Kei怎么了?”他问,“出什么事了么?”
  我尴尬地收了声,不敢跟他解释原因。说白了,我自己也不知道Kei为什么那么生气,他气得我一头雾水。回望关闭大门的浴室,里面的声音依旧单调地冲刷着我的耳膜。
  在信士奇怪的注视下,我只有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躺,把双手震在脑后看着天花板,我仍在努力地想着Kei生气的理由——为什么呢?即使那次在火车上我用那样的方式拥抱他,他也不曾这样生气啊!
  浴室开门的声音传进耳朵,我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奔出房门。
  “等等!Kei……”
  砰!!
  Kei房间的门被狠很甩上了,我懊恼地用拳头捶着门框,瞪向一旁不知所措的信士,一股怨气无处发泄。
  “你为什么不拉住他!!”我对他大吼。
  信士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仓皇中仿佛在说:我不知道你要我拉住他啊!
  看他那脸不知所措的慌乱表情,我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炸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谁!Kei?信士?还是我自己?
  “Kei!”我叩了叩他的门,“你到底在气什么?跟我说好不好?”
  “Kei……”
  电话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我烦躁地走到桌前拎起了电话。
  是孙打来的。
  他说老板住院了。

  大年初一就发生了这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我直觉自己今年的运气恐怕不会太好。我揉了揉额角,头有些微微作痛。Kei执意不肯出门,也不肯回应我的呼唤。我对他说老板住院了,他还是一声不吭,闷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只有拜托信士看着点Kei,然后独身一人搭了计程车冲向医院。
  医院有股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这种气味总爱往人的头发里,指甲里和衣服里钻,躲也躲不了,洗也洗不掉。我不喜欢这股味道,这让我想起那天噩梦般夜晚和信士血淋淋的身体。我皱眉,快速穿行大厅。
  老板是因为突发心脏病倒下的。当时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待外面的人听到里面有动静,推门而进时,他已经倒在地上。
  走到重病区的走廊,我放慢了脚步。青白灯光照耀的空间,安静得仿佛连时间都能凝成水滴,摔碎于地面。孙一个人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一动不动。
  “喂。”我上前。他不友好地瞟了我一眼:“是他要我喊你来的。”
  我皱起了眉头,今天是撞了哪门子霉星,每个人都对我摆脸色,看在眼前斗大的“静”字面上,我总算忍住了暴吼的冲动:“你从不叫他‘爸爸’么?”孙别开视线,什么话都没有说。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还真是羡慕你能叫这两个字呢!”
  他一愣,抬头怔怔地看着我。我没有再理睬他,推开了病房的门。
  Mallarpa的天空难得像今天这样可以看到太阳,记得在小时候就已经不多见,战火焚烧的灰遮掩住了天空,看不到阳光的明媚。今天阳光很好,它照入房间直射在我脸上,看到窗外如此清晰刺眼的城市,我禁不住眯了眯眼。
  这是间单人病房,老板睡在床上,对我微笑。
  “想跟你说‘新年好’,可你现在的样子却让我觉得这句话像句挖苦。”我走到他床前,在他床边放下我买的花。
  他的确是老了,一场大病后更是憔悴,皱纹、白发和有些浑浊的黑眼睛。回想八年前他还朗朗大笑,一把把我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现在的情景让我觉得时间这东西简直刻薄到令人鼻酸。
  “昨天酒喝多了么?”我故意问他。他只是笑笑。
  “我老了……Syou……”
  他的声音很沙哑,让我剥橙子的手微微一怔。但是我立刻掩饰了过去,闷闷地剥好了橙子问他要不要,见他摇头,我只好把橙子放进自己嘴里,干干地咀嚼着。
  “Syou……属于你们的年代就要来临了。”
  “我们的年代?”
  “嗯,我预见你可以改变这个城市。”
  他说的话和Kei的一样,为什么他们都能预知预感,而我对自己除了感到迷惘之外什么都没有?我蹙起眉头,感到橙子突然有些发酸。
  “相信老人的眼光……Syou……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回眸看着他,他向我回之自信的微笑。
  “要知道,将死之人的眼睛常可以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不会死的。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死在战场上。”
  他为我的直白而感到惊异。
  “我觉得最适合生存的地方,也应该最适合埋葬自己的身体。能和Lukary斗争这么久,你的信念证明你是个天生的战士。”
  “战士……就应该死在战场上么?”他问我,“真可悲……”
  “那是光荣。”我看着他的黑眼睛:“是战士一生最后的荣耀,不是么?”
  阳光在云朵间穿行,光阴就此流失。我们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光影间,有些东西似乎在他眼中燃烧,像死灰中突然仰头的火苗,映亮了浑浊的眼睛。片刻后,他笑了。
  “你说得我心动了……”
  “我只是说中了你的心而已。”我又放片橙子进嘴,“你说呢?”
  他注视着我,许久。
  “你……会是个领导者,Syou……把孙和‘Mores’托付给你我非常放心……”
  “是么?其实我只是不想看到八年前眼中的大个子一下子变成糟老头。”
  “领导者并不是自己能看出来的,而是需要别人的认可才能诞生,他必须具有召唤人心的能力,才能让别人打心底里认同他,拥护他。Syou……”他伸出扎着点滴的手,覆上我的手背,“你刚才就唤醒了我的心,知道么?唤醒了作为战士的我,让我明白自己应该一直都是个战士,而非等死的老头。”
  我愣愣地看着他,甚至忘了嘴里的橙子。那只温暖苍老的手上传来了一股我说不上的力量。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他眼里的坚定加重了我心头的茫然——战士的生命究竟是辉煌还是悲哀?我想,这只有深埋在战场里的战魂才会明白。瑟缩如我,永远都不会理解他们面带微笑为理想而流尽最后一滴鲜血的理由。其实,我只按着Kei教我的道理去劝慰一个人,用着绝对理想化的句子,于是那个人却认定我应该是个英雄。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惊回了我的思绪。
  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和我差不多年龄,一张稚气未脱的秀丽脸蛋,红色的连衣裙合身地垂到她纤丽的膝盖下。她看到我时起初微微一愣,然后礼貌地向我点头微笑,杏眸微掩。
  “这是我女儿,孙伊洁,你可以叫她Yiqai。”老板向我介绍:“是孙的妹妹。”C//秋之屋 转载、合集整理//
  Yiqai走到父亲床前,放下了手中的饭盒,温柔的举止和眼神,令我的心没缘由地一阵狂热。温柔、高贵、美丽,她就像我梦里郁金香海中的母亲一样,有股温柔的美丽。Kei的美在于凌厉,而她则是温柔。一个像火,一个像水。
  Yiqai有种仿佛可以融化人心般的温柔气质,齐肩的长发和白皙的皮肤,甜美的微笑浅浅挂在嘴边,带着丝女人柔软的妩媚。太过沉溺于Kei凌厉如火焰般的美的我,在Yiqai面前忽然如梦乍醒般的感到一片另类的清新。Yiqai发现了我的注视,并有意无意地躲避着,直至被盯得双颊泛红。
  老板看到了我的失态,笑着和我打趣。
  “你还年轻,学校了有没有好看的女孩子?”
  我被他问得一愣,Yiqai害羞地连脸都不敢抬起。
  “不给我面子好歹可以,但也不要让自己女儿下不了台啊!”我说。
  老板只是看了看女儿,呵呵地笑了两声。
  Yiqai 的确是个好女孩。在这个时代这个城市里绝对看不到的好女孩,她用她那双充满女性柔腻温暖的手为父亲扶正枕头,拉好被褥。我心中第一次领会到什么叫“母性之美”。她和Kei绝对不同,也以不同的方式撞击了我的心。日后,唐学优——我的挚友对我说:Syou,你对女人的花心程度与你对Kei的忠心程度,完全是同一档次。我讪笑接受他无恶意的讽刺,的确,我能喜欢上百个女人,却惟独再难爱上其中任何一个。

  Mallarpa的大街上还沾着昨夜的喜庆的气息,鞭炮的红纸破碎地躺在地面上,随冷风翻滚着红色的尘雾,在人们脚下浮动。人们拎着礼品穿梭于大街小巷,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主动邀请送Yiqai回家。推开房门的刹那,发现原本坐在门口的孙早已不见人影。
  我用简单的手语努力和她交谈,她以浅笑回应或回以我能够理解的手语。我了解她的遭遇,她如同从泥黑中抬头的白花,经历了那种遭遇后,却能够以那样美丽的微笑面对这个世界,将微笑展现在那两个深深的酒窝里。她的笑容令我着迷。我们走在大街上,阳光仿佛都暖起四周冬天的冷空气。她穿起了长风衣,收腰的衣服勾出了她纤细的腰——一个完美的女性,一个值得我一辈子守护的女性。我就是这样忽然想到,并在心中塑造一个虚幻的完美未来。在那里,有Kei金发红衣的背影,以及Mallarpa除夕耀眼的烟火。
  新春的喜气随处可见,它们伴随着阳光斜洒而下。
  我们路过一家小酒吧,贴着啤酒广告的玻璃无意间吸引了我的视线,而透过那层透明的隔离,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红色外套,漂亮的金色短发,独自坐在吧台的高凳上喝酒。
  “Kei?”
  我停下脚步,转身推门走进去。
  果然是他,我远远地站在门口,望着他喝酒的侧影。在阴暗中苍白的脸庞和漂亮的眼睛,看起来是那么醒目。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晃着眼前如血般红艳的血玛丽。苍白的手指和血腥的酒,彼此影响对方形成了强烈刺目的对比。他把头埋进臂弯里,金发散开来藏起了美丽的脸。斜着的纤细的身体,不自觉中扭了个娇媚的线条。
  看到角落里两个男人的眼神总是不善地落在他背影上,我的心里立刻升起一股无名火,猛地冲到Kei身旁,一把拉起半醉半醒的他。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吼声立刻引来酒吧里所有人的注目,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醋过头的丈夫捉到鬼混的老婆一样。尴尬中,我把Kei半拖半拽出了酒吧。站定在门口,Kei一个踉跄扑进我怀里,在Yiqai面前。
  我扶正了他:“你到底在搞什么?!”
  他用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晃了晃头,转动灰蓝色的眼睛看向我。他依旧是那么美丽销魂,我觉得自己被他这如火的美丽伤到,心一阵抽搐。
  最后,他把目光定在了我身后的Yiqai身上,死死定住。
  “你一大早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现在又跑出一个人在这种危险的酒吧喝酒!你的脑子里究竟都装些什么?”见他不说话,我拉住他的手臂大声斥问。他瞟了我一眼,仿佛一种嘲笑,嘲笑我在这里装得一副无辜,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心瞬间如被火灼到一般,一阵燥热的痛,一把甩开他的手臂,我暴躁地低吼:“我简直不懂你在想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他直直地看着我,冷静和我的暴躁永远都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差距与区别。灰蓝色的眼睛即使愤怒也是那般压抑,压抑成一种能淹死人的怨。
  “如果你想知道做爱能不能创造爱情,何不试试你身后的女人?”
  他突然开口,一句话毒辣得像把撒在伤口上的盐,刺得我浑身一颤。
  看着我的怔愣,Kei美丽诱惑的唇线勾出刀一样的弧度,苍白的嘴唇弯得像把苍白的刀。
  他在嘲笑我!
  这意念在瞬间如钩子般扯开我的心脏。
  Kei是不会嘲笑我的!!他从不会嘲笑我的!Kei是绝对不会这样的!!他总是温柔得像天使,平安夜那如水般的温柔,那束没有包装的红色郁金香,在悔恨中将我拥抱的双肩……
  胸腔如暴烈般的剧痛着,我脸颊发热,用责难的目光瞪着他,用力地瞪着他。可他好象什么都看不见,视而不见。深沉的灰蓝色眸子因酒而显得风情万种,却一点都带不起我心中昨夜的热情。
  到底是怎么了?
  昨夜我们还那般缠绵,今天就吵得翻脸不认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彼此的立场都开始转变,谁都不再迁就谁的脾气。Yiqai慢慢上前,扶着我气得发抖的手臂,似要安慰我。Kei的目光倏地移到她身上,冷冷一笑,转身走了。我没有追,也没有力气喊,傻傻地站在一块没有阳光的角落里,看Kei耀眼的红外套消失在城市人群。我被气得浑身发抖,为了Kei的莫名其妙和反常——我不能理解!
  Yiqai抓着我的手臂轻轻摇晃,唤回了我被Kei牵走的神智。我回眸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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