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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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夫-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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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袭羽复又合上了眼睛,脸抵着树干笑得妖娆万分,“方晓朗……你快意江湖,学来的这些任性不羁的脾气,当真是酣畅淋漓,让人艳羡呢。你竟忘记了自己原本不是江湖中人吗?……若是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又何谈保护你的女人?”
方晓朗硬梆梆道:“我自然定能护她周全。”
袭羽泪花都笑出来了:“你能?……只凭着一味蛮勇,你凭什么说你能?你离开这阴险繁局太久了,忘记它的利害了。那明刀暗箭,风起云涌……儿女情长,何处容身。自己的命运,还有……都无能为力……连一条狗,都成了牺牲品……”声音谙哑下去,直至无声。阖了眼睛,方才笑出的泪花濡湿了睫,笑意却隐然不见。
方晓朗的眸中,也忽然满是悲伤。那日他一掌击毙黑豹,袭羽冲上来,看似笨拙的一刀,斩断他一缕银丝。那是他们二人对于无辜死去的黑豹……单薄的告慰。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中淌着血,默默的在沉重如山的仇恨上,再添一笔新帐。
袭羽沉默片刻,又莞尔一笑,转眸向方小染看去,“不如……把她交与我吧,我会让她平安幸福的。”
方晓朗眼眸中感伤滤去,锋芒毕露,声如刀刻:“我自家娘子,不劳你费心。”嗓音忽然低下去,多了几分阴狠:“你若敢染指她半分,我绝不饶你。”
“哈……方晓朗,蠢货……”袭羽抱着树干,笑得死去活来。
方晓朗不理会他的疯状,低声道:“那白石子,是惊蚕之茧。茧震为信。”惊蚕,一种极为稀有的蚕虫,经过特殊药物喂养,成茧时茧似白石,只有听到主人特殊的召唤才会醒来,却又无法突破那坚硬的茧壳,突动一阵后再度沉睡。
袭羽听到“蚕”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伸手拿出方小染赠给他的那个锦盒,捏在两指之间,面露嫌恶:“可恶,为什么偏偏用这个?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虫子的。”又记起了落泓湖畔那只破坏好事的毛虫……这家伙好生阴险……
“它闻信只会动,却不能破壳而出。”
“那也够讨厌的。”想到要将这个装了恶心虫子的东西随身佩带,连连皱眉,将小盒子丢进袖筒中。
瞥一眼睡着的方小染,嘲讽的一笑:“她知道吗?”
方晓朗沉默不语。他什么也没告诉她。不是因为多想跟她隐瞒,而是因为他承诺过:她不想听,他便不说。
可是她不想听,是因为她自己清楚没有足够的执念吧。而他,也巴不得不说吧。坦白了,捅破了,如果,无法坚持下去呢?……
“呵……还不知道啊。”袭羽笑得更欢畅了。“你也连她是否愿意,都没有问过罢。”
方晓朗的膝上,卧着的方小染脸枕在自己的手背上,眼睛缓缓睁开一道缝隙。她是醉了,可是没有完全醉翻。二人的对话,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传入了耳中。如滚滚的闷雷,掠过她醉意朦胧的意识。她喝醉了,这些话,虽是听到,却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思考。
方晓朗不再理会袭羽嘲讽的话,只将膝上的人儿扶起,换了个姿式,手抄着她的腿弯横抱了起来。脸抬起的一刹那,方小染闭紧了眼睛,仿佛睡的正沉。
方小染窝在他的怀中,被他抱着走了仅几步,就随着他轻稳的脚步,真正的睡着了。
……
方小染这一觉醒来时,已是深夜时分。头还是有些晕眩,口渴难耐。打量下四周,发觉是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桌上点了一盏光线柔和的灯,灯下搁了一只盛着水的碗。随手便端过那只碗来喝。入口酸甜清凉,应该是醒酒汤。
一口气饮下,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却是再无睡意。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在王爷府中醉去时,方晓朗与袭羽的对话,片片断断的浮上来。
“你竟忘记了自己原本不是江湖中人吗?……你离开这阴险繁局太久了,忘记它的利害了。……把她交与我吧……她还不知道啊……”
听的时候,因为醉着,根本不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然而即使是清醒了,细细想去,也是晦涩难明。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早就认识的,且有着某种特别的关系。然而,那与她这小小女子有关吗?
越想越心烦,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到院中散散心。披了外衣,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走出去。初秋时分的夜晚,已有些许寒凉。月色倒是尤其清朗,洒下一院清辉。
院中,负手而立的白袍身影,听到动静,转脸向这边看来。
她没有料到方晓朗会在,愣了一下,随即走了过去,问道:“为什么不去睡啊?”
“不觉得困。”他答道,又瞥她一眼,问道:“酒醒了么?”
她不好意思的道:“一不小心喝多了。”
他不屑的抿了抿嘴角:“是王爷府的酒尤其美味,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听他的话中带刺,争辩道:“什么啊,我不过是走神了。”
“何人值得染儿如此魂不守舍?”
“……”听到他的语气不善,她的嘴巴鼓了一鼓,心头小火咕嘟起来,恼怒道:“何人?我怎么晓得是何人。”
听到这充满怨气的话冒出来,方晓朗只觉得她的态度恶劣,脸一沉,一脸怨妇的德行,转身就走回到自己的房里去了,重重把门关上。
留下方小染僵立在当场,惊讶的盯着那紧关的门,气不打一处来。半晌,从袖中扯出一条小手绢拼命的扇,怒道:“什么啊。不想跟我聊就算了,还摔门!哼!”
于是天亮之后,小鹿恼火的发现,某两只又进入了闷死人的冷战状态……
某天早晨方晓朗走出房门,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别有用心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遍,只有小鹿拿着笤帚在树下清扫被秋风扫落的黄叶,却没看到某人的身影。仔细的再留心了一下,似乎也不在房间里。眉头一蹙,走到方小鹿的面前问道:“她去哪了?”
“姐夫在找谁?”小鹿头也不抬的明知故问。
方晓朗的眉头跳了一跳。这院中统共住了三个人,他还能找谁?拿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毫无办法,忍气吞声的补充道:“方小染去哪了?”
“姐夫每次只管找人,找到了又臭着一张脸不理人,如此这般,又何必找她?”
方晓朗撇了一下嘴角,道:“我找她,就是要给她脸色看的。”
洞房遇到逃婚
“……”牙尖嘴利的方小鹿也囧囧然了。
他略略不耐了:“究竟去哪里了?”
方小鹿看他灰眸中闪动的不悦,也不敢再逗他,乖乖道:“去街东头卖肉的王五家了。”
“她三天两头往肉铺里跑什么?”这几天她似乎去肉铺去的有点频繁,而饭桌上并没有多几个肉菜,“那王五什么年纪?长的如何?成亲没有?”
“姐夫,你想的可真多。”
他不再与小鹿废话,袍角一撩就打算去肉铺看看,那王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招得那喜欢红杏出墙的家伙流连忘返!
尚未走出门口,就与恰巧回来的方小染迎面遇上。她两手捧在胸前,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吃了一惊的模样。他从头到脚瞄了她一遍,带着一脸戾气问道:“大清早跑去哪里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回答。
他很快看出了问题。灰眯微眯,盯着她拢在胸前的袖子:“你拿的什么?交出来。”
坏脾气的命令口气让方小染不爽的抿了抿嘴,不但没有把怀抱之物交出来的意思,反而很爱惜的拢了一拢。
他愈发狐疑,失去了耐心,伸手就去扒她的手看,她惊呼的躲开:“喂喂喂,你轻些轻些,吓到它啦!”
“吓到谁?……”
她笑笑的略松了松袖子,扑噜一下,一个软茸茸的小黑脑袋从她的手间冒了出来,蓬软的黑毛,潮湿的黑眼睛,润润的小鼻头,奶声奶气的哼哼。
是一只黑色的小狗崽。
她捧着狗崽,眼睛笑得弯弯的:“是王五家养的狗生的小狗崽,一窝里就这一只纯黑的,我早就跟王五说好这只给我的,可惜之前太小了不敢抱来。今天王五说可以断奶了。”她托着狗崽往他的面前递了一递,“你……要不要抱一抱?”
他低眼看着她手上的这团小家伙,沉默着一语不发,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目光闪闪烁烁,忽然后退了一步,也不接那小狗,转身走开。
她托着狗儿愣了半晌,慢慢把狗狗收回,抱进自己怀里,抚着它软软的头顶,沮丧的自语道:“哎……好像又做错了呢。本以为会让他高兴些的……可是,好像更难过了呢。”
自从黑豹那件事后,虽然他不再提起,她却知道他一直是痛心的,偶然看到掠过他眉间重重的阴云,便猜着他是不是又想起了那惨烈不堪的一幕。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直到有天去王五家肉铺买肉时,看到他家的母狗生了一窝小狗,三只花的,一只黑的,当时心中一动,与王五说好,等小狗断了奶,将这只黑的送她。
虽然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土狗,与血统纯正的黑豹无法相比,但他既然是爱狗之人,说不定能缓解些许心中的阴郁……可是他的反应完全不像她想的那样呢。或许,她不该去揭那个伤疤……心情沮丧之极。手中的狗崽被抱得太久有些烦了,哼哼唧唧的扭动,她便将它放在地上,任它迈着小短腿跑进院子里。
方晓朗立在廊角,背抵着一根柱子,嘴角绷紧,灰睫密密的阖着,压抑着眸中翻涌的情绪。脑海中反复闪现着方才的一幕:毛茸茸的小黑脑袋从她怀中探出来,她眼睛里闪烁的光,嘴角明亮的笑。如此温暖……他不得不跑开,才能有足够的空间体会那瞬间柔情的膨胀,才能抑住忽然涌上眼眶的泪意。
脚边忽然感觉到柔软的触碰,低头一看,一团黑毛球般的东西滚过来,小胖爪子玩弄着他的袍角。他弯腰把小狗崽抱了起来,捧在脸前,秀挺的鼻尖凑到它的小脑门上拱了一拱,眼睛微笑着弯成月华的弧度。亲昵够了,顺势坐在廊下木栏杆上,斜倚着柱子,将狗儿放在膝上,看着它笨笨的拱动着玩耍。
狗崽玩了一会儿,踩着他的胸口一路攀爬,他也不阻止,放任的由它一直爬到他的肩膀上,湿乎乎的小鼻子在他的脸侧探了探,忽然触到了他柔软的耳垂,小眼睛一亮,一口含住,叭咂叭咂……它把他的耳珠当成妈妈的咪咪了……
不知是因为痒还是因为有趣,他放声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如这秋日的明亮阳光,洒落满院,深深的渲染到了远处偷看的方小染的心底。
这是第一次听他如此开怀的大笑呢……
……
入夜。狗崽已蜷在檐下当做狗窝的小木箱中熟睡。方小染站在院中,脸上带了几分犹豫的神气。方晓朗曾说过:“染儿不想听,晓朗便不说。”那时候,她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真相,以及真相可能带来的坎坷将来。如今,她似乎觉得,她有足够的心力分担他的秘密了。知道了,才可以共同面对。
一念至此,抬脚向方晓朗的屋子走去。原本睡着的狗崽似乎被她的脚步声惊扰到,抬起头来,哼唧了一声。她闻声偏脸往它那边看了一眼,这时忽闻一阵清幽香风迎面袭来,如此沁人心脾,也不知是什么花朵在夜里盛放,绽出这迷人香气。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
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
醒来的时候,睁眼,只见满眼的轻红妙曼。混沌的意识没有清醒,只望着那仙雾般的颜色,恍然不知是梦是醒。忽然一张俊颜进入了视野,从上方俯视着她,一对墨晶的眸子,满含着妖娆笑意。
她半睁着迷蒙的眼睛,怔怔的盯着这张脸看了一会儿,半晌,嗫嚅道:“羽王爷?”
对方微微一笑:“染儿醒了?”
她忽的坐了起来,起得甚急,若是不袭羽躲得快,两人额头一准对撞。她惊慌四顾,见自己身处一座大房子内,屋内帘幔装饰均是鲜艳的大红,而她所躺的这张大床上,也铺着喜庆颜色的锦缎被褥,再看自己身上……穿着大红的喜服!再看躺在自己身边的袭羽的身上,也是大红的喜服……
等一下!躺在自己身边的……袭羽?!
倒抽一口冷气,一个鹞子翻身……摔到了床下。趴在地上半晌,战战兢兢冒头,扒着床沿,再看一眼横阵在床上那个笑意嫣然的人……她没有看错,这人正是袭羽无疑!
哆嗦着问:“王爷,这这这,这是什么地方?”
他用动听的嗓音道:“这是我与染儿的洞房啊。”
洞房?!方小染惊悚了。旋即狠狠晃了晃头,自言自语道:“嗯,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忽有凉凉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抬眼,正对上袭羽深情款款的眸子。他手指的触感如此真实,不像是梦……
袭羽含笑道:“染儿做梦都想嫁给我吗?”
她忽的往向闪了一下,躲开他的手,坐倒在地板上,结结巴巴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不可能不可能哇……”
“怎么不可能?”袭羽下了床,赤足走到她的面前,蹲□子,伸出食指去挑她的下巴,“我与染儿情投意合,洞房,不是迟早的事么?”
她再度躲开了他的手指,屁股蹭着地面向后蹭去,嘴巴里乱七八糟语无伦次:“不是,这个,那个,我……你,你把我掳来这里,是怎么回事呀!”
袭羽挑了挑眉:“掳来?染儿心甘情愿,何谈‘掳’字?只不过是请染儿来的方式略霸道了一些。这不能怪我。谁让那只……狼,虎视眈眈的看的死紧?”仅是点迷药而已……
“等一下!谁心甘情愿啦?”
袭羽睁大眼睛,认真的道:“染儿对我的心意,我自然是十分清楚。”
“也许你不是那么十分清楚……”
他的一根手指抚上她的唇,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他说,“染儿是顾忌与方晓朗的婚约。婚约算什么,今日我便与染儿成婚,那不情不愿的婚约,自然就作废。”单膝跪在地上,身子向她倾去:“拜堂什么的都省了,我们直接洞房吧……哎哟!”
膝盖一痛,被某人的蹄子踹中,一分神的功夫,方小染四脚并用迅速的爬走,打开门冲了出去……
袭羽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用手揉着隐隐作痛的膝盖,危险的半眯了黑眸——这一脚踹的,还真是果断呢。
方小染冲出了“洞房”,闷头蹿出一段路,举目四顾,只见到处是花木翠竹,环境却是十分眼生,似乎不是在王爷府内。此时已是清晨时分,视野倒是清晰,可惜被枝叶遮挡了视线,压根儿看不到究竟门口在哪儿。犹犹豫豫间,感觉袭羽就要从背后追上来,瞅见路边一丛矮树,遂一头拱了进去,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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