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缝纫机回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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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缝纫机回古代-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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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子上贩卖,也值三五十文钱。

“东家,我想请您先借我二两银子,往后我每月还您一百二十文,利息您说了算,直到还清那一日,待我出师后,再无偿为铺子做工三年。”

“你那一百文钱还是我每月给你的,你又拿什么多余的来还,”夏颜折起衣裳又还给她,指点道,“腰身再收些,长头再放些,针脚一时练不好,就拿眉笔点了印子再缝。”

招娣一一记下了,顿了一瞬,又接过方才的话头:“我想每月以五十文的价儿收走平时用剩的边角料。”

这话有些意思,夏颜也来了兴致:“你要这些做甚,连块汗巾子的长头都不够。”

“拼拼凑凑总能派上些用场。”招娣摸了摸手下的衣衫,这件衣服就是拼出来的,颜色搭配得很好,图案也对接的有模有样。

夏颜见她心里有了谱,也暗自高兴,便宜了一半的价钱,让她把下脚料都包圆儿了。平时那些料子也没多少时间打理,老师傅们看不上,小丫头又没那手艺,除了做些荷包补丁,多半还是丢掉的份儿,难得招娣还能想到这上头,免去了一桩浪费也是好事。

招娣爹娘来投奔倒是提醒了夏颜,今年怕是个大灾之年,趁粮铺里还有富余,又多订了一倍口粮,把仓库里塞得满满当当。

七月末,流民一波一波进城了,眼看往下形势不好,城门口门禁更严,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都被拦在外面,据传聚众闹事的官司都出了几起。

夏颜点了点手头的银子,如今也攒下二百多两了,每日里虽忙累些,可日子有奔头便不觉着苦。这些银子不多不少刚好可以再盘个铺面,可如今摊子也不小,再铺展就有些心力不足,她便想拿这钱做些别的营生。

正盘算着哪些行当出息好,前头的账房急慌慌跑了来,手里捏着个帖子,慌慌张张道:“东家,上月谈妥的官造活儿黄了!”

夏颜立马站起来,把他手里的帖子接过细细读了,果真盖着官府的印章,当下颇为不解道:“好端端的怎么说变就变,我这儿的价可是让了十足的利,还有哪家能同我争这个不成!”

“可不就有一家,玉明街的丽裳坊!”

“不可能,这工事是广阳王府督造的,断不可能给丽裳坊!”

“哎呦喂,您还不知道呐,丽裳坊又巴结上广阳王府了,前儿个还大摆酒席,王府的大管事亲自去吃酒的。”

夏颜心一惊,想不到这丽裳坊居然死灰复燃了!比起订单被抢,她更在意广阳王府为什么会突然大转弯。这里的关窍一定要摸清,否则在这一行行事恐有诸多变数,当下给了账房几两银子,请他代为打听打听。

一时间也摸不着头绪,夏颜心里着实有些不快,前些日子还听说丽裳坊难以为继,正四处拉人入伙,响应的人寥寥无几,正打算再拖延一段时间,攒够银子就请旁人出面代为拿下这块招牌,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变故。

如今丽裳坊的客源都被自家截的七七八八了,广阳王府再□□一脚,可不是又打乱了计划。

心气难平,把手里的官帖揉作一团,往门外掷去,却被一只手将将截住。

何漾背着包袱,逆光立在门外,瞧着夏颜的眼神亮亮的,把手里的纸团又抛还回来:“丫头,做甚这般火气。”

夏颜欢呼一声,直直撞到了他怀里,又拉起手腕前后瞧过,按捺不住兴奋道:“何时回来的?不是说秋天才回?身体可无恙?京里一切都好?前程安置好了?”

她一连串问了许多,惹得何漾笑露了一口白牙,一把捞过上蹿下跳的丫头,细细打量起来:“先让我瞅瞅可有变化?”

个子又窜了一寸,走前还是个半大的丫头,如今已出落个少女模样了,一头乌发简单挽了髻,插着紫檀簪子,额边的小碎发俏皮地翘了起来,皮子又白又细,绒毛小小的,定了睛才能瞧见。一双大眼仁儿瞪圆了望着他,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

何漾抬了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别至耳后,指尖轻触细腻,微微缩了缩。过了先前的兴奋劲儿,夏颜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依着他,白嫩的脸皮刷地红了,赶紧放开了手。

何漾也装作无事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圈笑道:“你是越来越出息了,小铺子换成大门面,左右街坊直夸你呢。家里一切都好?听说凌州遭了灾,我这才火急火燎赶回来。”

“都好着呢,如今你做了贡生,三不五时有人来巴结,都是爹爹出面料理,连木器都没功夫打了,他还整天嚷嚷着手痒呢,你家去见过了?”

“家里无人,门头紧锁着,我这才转来。”

“准是快班的老爹请去吃酒了,怎的你衣锦还乡和戏文上说的不一样?连个高头大马都没骑回来。”

何漾不设防刮了她鼻尖一下,轻轻一笑:“平日里少看些风花雪月,说的话也不成体统了。”

久别重逢,夏颜的话匣子甫一打开,把这几个月的大小琐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何漾噙着笑听,盯着她颈间一小撮落下的头发看,白莹莹的皮肤上因汗水贴着乌黑的发丝。只这一瞥,心上仿佛被羽毛刷过,又痒又刺,何漾捏了捏手心,又往她身边靠了靠,明明人就在跟前,一颦一笑都是鲜活的,可心里犹觉不满足。

“问你呢,今晚想吃啥,”夏颜拿了小荷包,扒拉开数着里面的零散银子,这个天儿热,吃些清淡的小菜尽够了,“你在京里怕是吃喝不惯,可有口馋的家乡菜?”

“旁的倒还罢了,就是那道茄汁豆角想得紧,”何漾从包袱里取出一只细长匣子,盖上雕着桂花纹,递到夏颜面前,“这东西偶然得的,想来你总能用得上。”

夏颜接过展开一看,里头码放着十二色丝线并一小捆金银线,大中小号绣花针长短不一,是上乘的绣花工具。夏颜心头喜爱,仔细收裹好,把早先做好的两套夏衫取出,做的时候就放长了料子,如今何漾身量又长了些,大小正合适。

因何漾是悄悄回程的,左邻右里并未得信儿,是以无人上门叨扰,夏颜烧了热水给他洗尘,自己转到菜市上买了肉菜,下厨抄了一盘锅塌豆腐,火腿用盐焗了烩豆芽菜,又卧了两个蛋炒韭菜,捞了两把盐津毛豆,用青花小碟装摆好,酒杯摆上两小只,就等着何大林归家一起吃顿酒。

炉子上的水壶哐啷哐啷响了,夏颜赶紧拿抹布裹了提起,水装的满了,一不留神就洒出来。何漾在身后一把扶住她胳膊,另一手揽了她的身子接过水壶,虽只一瞬间,背后温热气儿还是熏热了她的脸。

“先别忙活了,咱俩坐下说说话。”何漾撮了一小把茶叶放进铜壶里,拿滚水泡了,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她坐过来。

夏颜忍了忍将要上翘的嘴角,大步朝他走去,按了按裙摆坐到他身边,歪过头打量起来。以往都没仔细瞧过他的五官,只觉得是顺眼的,如今一细看,眉眼都是极英气的,鼻子也挺,和嘴巴组合起来,说不出的好看,用裁剪的术语来形容,就是黄金比例结构。

“看我做甚么?脸没洗净?”何漾摸了摸脸,一双眼又明又亮,微微弯起透露着好心情。

夏颜坐正,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一边吹凉一边道:“就是觉着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何漾的眼更弯了些,把头凑过去,只差一寸就抵上了:“我觉着你也不一样了。”

夏颜微微一愣,垂下眼睛不敢瞧他,把碗里的水细细饮了一口,皱了眉说烫。何漾就着她的碗也饮了一大口,砸砸嘴说还好,两人隔着碗一对视,脸上都有些红嫣嫣的。

外头传来拍门声,何大林喝得醺醺的,一路打着饱嗝儿,昏头涨脑走进屋,见到儿子只嘿嘿笑了两声,便倒头睡去。

夏颜见他这样怕是得半夜才会醒,便把饭菜单独备下,亲自陪何漾喝了一小盅。何漾拣她爱吃的菜摆到她面前去,自己只顾喝酒。

说完了家长里短,便谈起这一路见闻。

“我回来时,见城门外乱糟糟的,很是凄惨,”何漾叹息一声,把最嫩的豆腐夹到她碗里,拿小勺舀了汁淋上去,又兀自喝了一口酒,“如今考上贡生也无用,竟不能替一方百姓排忧解难。”

夏颜听他这话似有灰心之意,便知他在京里打点并不顺利,当下一思量道:“我这儿攒下些银子,你可拿去通通路子。”

不料何漾摆了摆手,又是一声叹气道:“如今官场乌烟瘴气,不是银子能扭转的势头,如此下去,国将不国了。”

夏颜知他苦读十年圣贤书,心中也有一番治世太平的抱负,可大势所趋,国运不济,他二人不过是沧海一粟,又怎能扭转乾坤,当下只好安慰道:“若你真心想做些甚么,我定当支持你。”

何漾双目蒙蒙,同以往一般揉了揉她的发丝,动作又轻又柔,极尽爱惜:“先把眼下的难关过了再说罢。”

何家有不少亲戚在乡下过活,逢年过节也会走动来往,刚闹灾时,何大林下乡察看过一回,见无大碍便放心回了,可没料到不过半月,乡里人的炊火就断了。

有几个亲戚来投奔,家里余粮还算富足,给了些粮豆便回了。可不知那些乡人回去如何说的,如今八竿子打不着的同乡也上门来讨食,何大林又是个心软的,见人饿得头眼昏花便不忍回绝了。

可如此下去,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第40章 善人

夏颜心知同何大林多说无用,便把何漾叫来商讨:“如今外头都在传何善人家放粮,灾民正一*涌来,这流言可畏,我们这点粮食哪够填千百张嘴,你可有何办法应对?”

何漾如今还在吏部挂名待放,不能传出一点不善的风评,否则将来有碍仕途,但自家确实没那么大能耐救民水火,终究要想个法子转圜。

“如今外头谷子价格几何了?”何漾揉搓着手指,眼神盯着墙角处一排搬食的蚂蚁问道。

“已经涨到八百文一石了,如今小仓库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撑十天!”夏颜也急得额头冒汗,铺子里还有十几张口,做活儿的匠人是不能饿肚子的。

“一只蚂蚁搬不动,就一家子来抬,”何漾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便去里间写帖子了,“不是甚大事,往后的事儿不用你操心,这几天,辛苦你了。”他抬头一笑,眉眼温柔,因阳光照进来眯了眯眼,本是极寻常的一个表情,却叫夏颜心跳漏了一拍。

何漾写了名帖去苏家,不出半晌,两大辆骡车驮了满满当当的粮食来,又有几个有名望的乡绅随了分子,或十两或百两不等,就连田泼皮都送了二十贯钱来,如此一番筹措,竟有五百余两银子。

“你当真要放粮施粥?”夏颜敲着算盘罗列清单,这些银子够买七百石粮食了,若是搭个粥棚施粥,也很能支撑一段时日。眼下已是夏末,待到秋季落雨,日子也就能过下去了,“我这儿也随一份,十两不多,是份心意。”

何漾刚要弯起手指刮刮她的脸,又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便放下了手,转过话题道:“这善人的名头既已传了出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落实了。”

八月初,秋老虎正盛。

凌州城门外搭起了草棚子,每日放一顿粥食,让流离失所的灾民可以勉强果腹,何家的名声便也日渐传扬开来。

这日梅廉来取新舞裙,听见柜上人议论放粥的事情,当下又多付了一倍银钱,只说略表心意。

夏颜笑着接了,道完谢打趣道:“我这就把你记在功德芳名上。”

梅廉啧了一声,把包袱扎紧了,又点了两顶头饰带走:“作甚弄这些虚名,我又不图这个。”

“你是不知,自打弄了这个芳名录,挂在粥棚外头,来捐银的富绅多了一倍,有那先前捐少的,还来补捐。”夏颜说着便带了笑意,亏这损招也只有何漾能想出来,那些好面子的乡绅果然攀比起来,谁也不想落得最末。

谈笑了两句,招娣拎着个小袋子回来,里头盛满了铜板,发出叮当响儿。她把钱袋子往柜上一搁,掏出一张小笺子粗粗记了几笔:“东家,这个月一百六十文先还你,下月还能再多些。”

夏颜闻言微微一笑,接过袋子也不数,直接写了收条给她:“你倒是有本事,不多天就攒了这许多。”

招娣被表扬,面上一羞,低了头道:“多谢东家照顾,介绍一条财路。”

“也是你的东西能拿得出手,我才搭这条线。那杂货铺老板本就是与我相熟的,当初我摆摊之际,也常把货销给他,如今断了他的供货小半年,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你能续上也全了这点情谊。只有一点,送去的东西可得仔细着,若是砸了我的名声,那可是不应的。”

招娣连连点头,叫她放心。梅廉听了这一段说辞,好奇地在两人间张望,笑叹一声:“我原就说你是个能干的,连带出的学徒也这般伶俐,想我虚长你几岁,还不如你通透。若不是经你提点,还做着那亏本的营生,不如你收我做徒弟罢,将来我赚了大钱便拿来孝敬你。”

招娣听他这番趣辞,忍不住笑了,梅廉却一脸正色道:“我可不是玩笑,你这东家,心里头主意多呢,手艺又好,趁早学两招,再受用不过了。”

“梅大哥,你再打趣着,我可要撵人了,”夏颜佯装唬脸道,弯腰把柜下几只头花摆出来,一水儿的小珊瑚珠子,有拼花有串珠的,样式也新颖,夏颜递了一只给梅廉道,“大哥你瞧瞧,这都是招娣的手艺,她在这上头极有天赋,你可看得上?你那舞姬的配饰,也一并让她包了罢,如今我也没那许多功夫做这个了。”

头饰最耗时间,往往一天也出不了六七个,这就大大耽误了她制衣的功夫,如今供货链紧张,断一天就难补足,夏颜本想让梅廉另寻人制作,不料无意间看到招娣的手艺,觉得很有模样,便打算让她来接手这件活计。

“手艺确实不错,我信你断不会坑我,该如何就自己定夺罢,不必事无巨细汇报我。还是老规矩,到期收货,我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商议定这件事,招娣兴奋地两眼晶亮,东家答应了给两成佣金,这比寻常卖荷包帕子赚多了。同屋的小姐妹见她有这进项,都羡慕的紧。

天擦黑时,夏颜盘完了账便要回家,刚锁上柜门,就见何漾立在外头,正一脸微笑望着她。

拿帕子把额角颈项里的汗珠子擦了,扇着风走出来:“你怎这会子有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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