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不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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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不相关-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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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戈止颔首:“从朱来财一案,在下便知,大人刚正不阿。”

那哪里是他刚正不阿,分明是太子殿下抓着人不放,非得往死里弄,他现在顶着三司府的压力,真是举步维艰。

“朱来财的案子?”安世冲多问了一句:“是三司府上的那个账房吗?”

“正是。”

“还没判决?”沉了脸,徐怀祖恼怒地道:“杀人偿命,谋害质子更当株连!既然已经抓到了人,那还在等什么?”

殷戈止轻轻叹了口气:“大人也有他的为难之处。”

“为难?”安世冲道:“既然为难,那不如上交廷尉,赵廷尉不畏强权。自然能有个好决断。既然今日来这一趟,大人不妨便把证据和犯人交给在下,在下顺路就送去廷尉衙门。”

“这……”陈流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是什么重大命案,交给廷尉的话……”他怎么跟三司使交代啊?

眉头一竖,徐怀祖当即就冷笑:“不是重大命案?大人的意思,是非得殿下出事,两国开战才好?”

“下官不敢!”

“那就不必多说了,提人吧。”徐怀祖道:“镇远将军府的府兵都在外头,护送个犯人绰绰有余。”

“……”这逼上门来,他也实在拧不过,陈流芳叹了口气,心里也松了口气。赶紧让他们把人带走,少了他的麻烦。

于是徐怀祖就十分严肃地押着犯人去廷尉衙门了。

“师父放心,赵廷尉是家父旧友,关系一向不错,有他在,很快就能定案。”策马走在他身侧,安世冲说了一句。

殷戈止点头:“今日实在奔波,你还是早些回侯府吧,晚上许是还有庆典,到底是东道主。”

“好,师父路上小心。”朝他行完礼,安世冲捏稳了不悔剑,挥鞭便朝侯府的方向跑。

四周终于安静了,殷戈止低头,看了手里的药瓶一眼。

她那种狡猾的人,会中毒?

想起那人在他背上蹦蹦跳跳的样子,他摇头,挥手想扔。又顿一下,还是把药瓶揣进怀里。

“主子。”观止在门口等他,见他回来,连忙上来牵马。

下马就往府里走,殷戈止问:“人在主院还是客院?”

观止神色复杂地回答:“回梦回楼了。”

嗯?停下步子,殷戈止不解地回头。

“方才风月姑娘回来,说事情都办完了,就带着灵殊走了。”观止也很纳闷:“您还没赶人呢,她竟然就自己走了。”

他还以为她会想留在这儿。

眉头皱了皱,又松开,殷戈止继续往主院走,淡淡地道:“想必是没中毒。不然早嚷着让我救了,还有心情回梦回楼。”

“什么中毒?”

“没什么,你送谢礼去梦回楼就是。”

又是谢礼,总感觉每次主子不高兴的时候,都让往梦回楼送谢礼。观止很想说,其实很多事一句话就可以解决,不用那么破费的。

但是看了一下自家主子冷若冰霜的脸,罢了,还是去选礼物吧。

回到梦回楼,风月好生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裳,又变成了媚气横生的狐狸精。站在梦回楼的三楼,对着楼下街上来往的人群抛媚眼。

梦回楼还在歇业,然而依旧有姑娘偷偷接客,不算死气沉沉。风月的媚眼抛着抛着,就听得身后尖锐的声音道:“哟,还在呢?这一会儿来一会儿走的,我还以为你被人赎出去了。”

断弦的声音,一贯带着点细针划铁的尖锐劲儿,听得人浑身不舒服。

然而风月还是回头朝她笑:“没客人啊?竟然有空来挤兑我。”

“哼,不想接客罢了。”到她旁边站着,扫了一眼街上的人,断弦那小白眼翻得,简直是风生水起:“倒是你,接不着客人,还勾搭过路人了?咋这么不挑呢?”

扫一眼她的脸,风月一顿,伸手拿了帕子给她:“眼下的妆花了。”

“要你管!”凶巴巴地吼了一声,又立马掏出小镜子对着照。整理了一番,然后叹了口气:“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

“哇,你还会诗词啊。”风月鼓掌:“有才华!”

“谁都跟你似的只会跳脱衣舞不成?”轻蔑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下头街上茫茫的人群,断弦眼里有点落寞:“只是有点可怜咱们这种人,要是还有仇怨也好,就怕没了仇怨,都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顿了顿,风月垂眸。

断弦是个富足之家出来的难民,在战乱中被抓进军营百般欺凌,为了护着年幼的妹妹,她什么也不要了,只愿他们放过她妹妹。但是很不幸,她妹妹最后还是被人当货物一样送了出去,辗转受辱,最后死在了某个将领的手里。

半年前,断弦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倒在梦回楼门口的。

半年后。这个女人娇艳如花,只是心里怕是一片腐朽,只等大仇得报,就可含笑九泉。

都是在硬撑。

“你得了吧。”风月嗤笑:“瞧瞧这张脸,老得跟四五十似的,有空感叹唏嘘,不如好生养养,免得吓跑了客人,到时候饿死的还是你。”

断弦一怔,表情瞬间狰狞:“你说谁老呢!”

“谁老说谁!”

“你……”

“风月!我的乖乖,快下来!”金妈妈的大嗓门再度响起,穿透四方:“恩客又给你送东西来啦!”

断弦脸一沉。就见面前的人像得意的孔雀,朝她抖了抖尾巴,然后捏着手上的镯子道:“姑娘还是先攒够棺材本吧,想那么多做什么?”

说罢,扭着小蛮腰就下了楼。

振作了一番,断弦提着裙子就往下冲。拉了微云几个姑娘阴恻恻地站在大堂旁边,看着风月笑得跟朵花似的清点恩赏。

“我也想要那么大方的恩客。”微云嘟嘴:“还大度,被下毒了都不怪她!”

“运气好而已。”金玲哼哼道:“一年里总有那么几个客人是人傻钱多。”

几个姑娘赞同地点头,说起人小话来,瞬间就像个普通的妓子,哪里还有什么血海深仇,只有女儿家的小心眼和小妒忌,嘈嘈切切,纷纷扰扰。

正在看清单的风月笑了笑。

女儿家啊,还是过得简单点好,没事吵吵架,抢抢客人什么的,多好。

当然,她的日子是没法简单过的,殷戈止没来梦回楼,想必也是有事要忙。但黄昏时分,叶御卿过来了。

“刚喝完安国侯府的寿酒,要回宫,顺路来看看你。”摇着扇子笑,眼里的神色却是更加复杂,太子殿下靠近她,温柔地道:“风月啊,你本事不小。”

心里“咯噔”一声,风月低着头行礼:“公子此言何意?”

第49章 中间的纽带

她行事这般滴水不漏,就算倒霉遇上殷戈止被拆穿了,可也不至于被太子发现什么啊!

心里忐忑,面上却是更加镇定,一双无辜的眼睛眨啊眨的,等着面前这人的下文。

结果半醉的太子殿下幽幽地道:“殷殿下今日带的丫鬟,是你吧?”

原来是这事儿。微微松了口气,风月眼珠子一转就笑开了,扶着他在桌边坐下,嗲声嗲气地道:“您也去了?奴家倒是没遇上,不然定然去同您问安。”

“我去的是晚宴,你们都走了。”叶御卿低笑:“只留众人议论纷纷。说是殷殿下转了性子,收了徐府送的丫鬟。我料他不会随便收人,又听人说那丫鬟颇为美艳,才想起了你。”

“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最后这一句话说得缓慢。别有深意。

风月冲他眨眼,笑得分外得意,尾巴一翘一翘的:“奴家是不是很厉害?殷殿下那般难缠的人,都能让奴家留在他身边……虽然也没留多久。但比起别人,殷殿下对奴家可亲近了不少。”

大大咧咧地炫耀,像得了宠的普通女人,急于彰显自己的本事。

扇子半遮了脸,叶御卿眼里的神色幽深,似惊讶、似庆幸、也似遗憾,在她身上流连半晌,终还是化为了无边的温柔。将她笼罩在里头,低低地道:“你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这话问得缠绵悱恻,风月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却还是得不动声色地道:“殿下这是什么话呀,上门是客,哪有喜欢谁不喜欢谁的?”

“是吗?”扇子轻摇,叶御卿伸手勾了她的腰,将人拉到怀里,低头看她:“可你的殷殿下,却对易大将军很是尊敬,从不犯他分毫。风月,你不想报仇了吗?”

眼里一瞬间划过不甘、恼怒、委屈等多种情绪,分量足够,比例适当,糅杂成一张隐忍的脸:“奴家……自然是想报仇的。可奴家能做什么呢?”

就等她问这句话了,叶御卿勾唇,长眉柔和,眼神如水。像个邻家大哥哥似的,十分为她着想地道:“既然能得殷殿下信任,那自然是有报仇的机会的,只要你能说服他,与我配合,那你的大仇,也不是不能报。”

惊慌地看着他,风月挣扎了一下,小脑袋直摇:“这怎么行?奴家怎么能说服殷殿下呢?奴家什么也不懂。”

“你要是有想报仇的心,那我便可以教你。”看着她的眼睛,叶御卿道:“眼下时机正好,不少人对殷殿下动手,朱来财已经被移交廷尉府,安国侯府门口又出了绑架之事。你作为被绑的人,去跟他说说,让他问罪护城军。”

光天化日的绑匪能扛着人直接出城。那就是护城军的失职。风月假意沉思,手里捏着帕子揉啊揉的,心里却早就打好了主意。

她能得殷戈止信任,那太子就必定会想利用她传递消息亦或是诱导殷戈止,加上她说的想要易国如的命,那太子就会放心地把她当刀使。

刀柄是她递到他手里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奴家什么也不懂。”忧郁地看着叶御卿,风月道:“您说什么。奴家就照做什么,只要能报仇,奴家愿意为殿下差遣。”

眼里恨意难消,整个人身子紧绷,像一头含恨已久的恶狼,只要能咬着仇敌,那他指哪儿,她就扑哪儿。

对于她这样的态度,叶御卿实在很满意,反正已经将她查了个彻底,没发现什么问题,那就可以试着用。

只是有点可惜。在窗台上潇洒饮酒的姑娘,如今要成他手里的一把刀,而不是一个女人了。因着殷戈止,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碰她。

可惜啊可惜。

不过,天赐良机,实在难得,他也不能生生错过了。

再看了风月一眼,叶御卿放她站直身子。然后道:“殷殿下最近会查访护城军,你可以提点他一句,护城军都尉赵麟与三司使的往来甚为密切。”

脑子里断着的线突然连成了桥,风月瞬间就明白了一点东西,眼眸发亮,点头就应:“奴家明白!”

“这是我府上的通印。”从袖袋里拿了一个小锦囊出来,叶御卿看着她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让人拿着这个去南宫家报信。”

南宫者。当今皇后之娘家也,自然是能联系上太子的。

恭敬地接过东西,风月低头行礼,就见面前的人站起来,停顿了一会儿,叹息着离开了。

捏着手里的东西,风月激动得浑身微颤。

她想做的事情,总算已经开了一个头。

殷戈止和叶御卿都是防备极重之人,她能这么不动声色地插到两人中间,实在是难得。

有了开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收了印信,风月安心吃饭睡觉等消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一场不阴城的风暴。

使臣府。

殷戈止起身,像是做了一场不太美好的梦,看看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观止。”

“属下在。”门外的人应声进来,笑道:“主子醒了?要用早膳吗?”

有饭菜的香气飘进来,闻着跟往常的不一样,殷戈止挑眉:“她来了?”

“这您都能猜到?”惊讶地吸了口气,观止看了看门外:“风月姑娘今儿一大早就过来了,说怕您没胃口,来给您做早膳。”

有这么好?殷戈止抿唇,起身洗漱更衣,然后坐到了桌边。

“公子。”有小妖精端着饭菜。一扭三摇地跨进门来,朝他笑得春暖花开的:“奴家今儿手更灵活了,亲自下的厨,您快来尝尝。”

看了看她依旧包得跟粽子一样的手,殷戈止道:“你也不怕骨头愈合不好,手以后变形。”

“这点小事,哪有给您做饭来得重要啊?”咬唇放下盘子,风月道:“您是奴家的天。是奴家活着的依靠,当然要事事以您为先了。”

这一张嘴,说起哄人的话来简直是排山倒海的!殷戈止轻哼,扫了一眼菜色。瞧着不错,便提了筷子,淡淡地问了一句:“有事?”

“自然。”正经了些,风月道:“太子殿下昨儿来找奴家,告诉奴家三司府与赵麟都尉颇有来往。”

第50章 慈悲的杀手

筷子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起菜,殷戈止道:“还有呢?”

“太子殿下谨慎,未曾多言,想是要看看奴家的本事。”在他旁边坐下,风月瞅着他:“不过这消息倒是有用,奴家一直原本就想不明白一件事,有此消息,倒是能解释得通。”

殷戈止吃着饭,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按理说军营将领之家。向来清寒,就算收些贿赂之类,也不足以让赵麟挥金如土。然而赵大少爷在梦回楼诸多恩赏不算,还高价赎了何愁。金妈妈敲了他一笔,要价两百两黄金,他竟然也拿出了手,还给的是金锭子,不是银票。”

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风月眼里粼粼泛光:“这般的豪迈,钱从何来?但若说赵家与三司府关系不错,那就好想了。”

三司府金银之地,虽然山稳河表面上两袖清风,但管账的,少有不偷油。看把朱来财都养成了大胖子,那三司府的油水自然是不少。

用完膳,殷戈止放下碗筷,没对她的话发表什么看法,倒是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你既然来了,那不如随我去廷尉府大牢一趟。”

廷尉府大牢?朱来财?风月甩着帕子就笑:“好。”

斜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红纱衣上,殷戈止皱了皱眉。

半个时辰之后,穿着良家妇女装的风月就跟着殷大皇子,一起到了廷尉衙门。

安世冲在门口等着,见他们来,便行礼:“师父。”

“早课练了?”殷戈止问。

风月想。这样的师父真是太不和蔼了,一来就问人家功课。

但是安世冲一点也没恼,反而十分高兴地道:“练了,按照师父教的,受益良多。”

“甚好。”微微颔首,殷戈止抬脚往衙门里走,顺带回头瞪了还在发呆的风月一眼。

风月回神,立马提着裙子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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