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不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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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不相关-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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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玦儿没什么大出息,朕立他为太子。不过是为了稳定臣心。你回来了,这太子之位本就该你来坐,等祭祖大典一过,朕就废太子,改立你。”认真地看着他,魏文帝道:“你做好准备。”

对于太子这个位置,殷戈止没什么抢夺的欲望,可魏文帝若当真要给他,他也能接得住。于是点了点头,行了礼就告退了。

他一走,御书房里伺候的太监就传了话去中宫。石皇后一听,当即大发雷霆,砸了能砸的所有东西,将自己锁在宫里了一整天。

这些事殷戈止是懒得知道的,得了皇帝的首肯,他便先去与奉常敲定了祭祖流程,再去驿站与两个徒儿好生说了一会儿话。

徐怀祖和安世冲不能在澧都耽误太久,毕竟谁都不清楚战火会在什么时候燃起来,所以听见这样的好消息,两个徒儿是分外高兴的,起草了合约,盖上印章,先让快马传回吴国去报信。

眼瞧着事情都妥当了,殷戈止便回了孝亲王府。

风月戴着头盔穿着护城兵的铠甲从外头回来,正好跟他在门口撞上。

“你去哪儿了?”看了看她这德性,殷戈止嫌弃不已。

抹了一把脸上的胡须,风月笑嘻嘻地道:“佛曰:不可说。”

这两天她一直跟着廉恒四处乱晃,终于是在各处混熟了,今日陈卫尉已经问廉统领要了她,打算让她去祭祖大典上护卫皇室周全。——这事儿要是告诉了殷戈止。她还去得成么?肯定会将她锁起来的,想都不用想!

其余的人都已经布置好了,会有皇帝的贴身护卫跟她换位置,届时魏文帝祭祖,她便会在离魏文帝最近的地方。

虽然她手上已经没了捏长刀长剑的力气。也没了内功可用,可要对付同样不会武功并且年迈的皇帝,又有旁边的人作掩护的话,得手的机会非常之大。

这算是最后一搏了吧。

朝殷戈止露出个灿烂的笑意,风月扭头就想往门里走。

“等会。”殷戈止喊住她:“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

伸手拉过她的手腕,殷戈止带着人就进了主院,将观止和灵殊统统关在外头,然后一脸严肃地盯着她问:“想不想去祭祖大典?”

瞳孔微缩,风月有点心虚,却不敢移开眼睛,眨眼看这人半晌,心想不会那么倒霉吧,刚刚布置好的东西,就被这位爷发现了?

见她不说话,殷戈止便沉着脸继续道:“我已经说服了父皇。在祭祖大典上昭罪于天下,向关家认错。你若是愿意去听他道歉,我便给你安排一个周全的位置。”

心口一松,接着又是一沉,风月歪了歪脑袋:“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

看着她的神色也知她不愿意,殷戈止垂眸,淡淡地道:“罢了。”

“等等。”眼珠子转了一圈,风月笑眯眯地拉住他:“咱们皇帝陛下的道歉,那可是很难听到的。既然王爷相邀,那奴家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你想去?”

“自然想。”撒娇似的摇了摇他的手臂,风月抛着媚眼道:“还请王爷一定给奴家准备个安全的地方,免得有人看奴家不顺眼,让奴家把小命给交代在了那儿。”

“不会。”深深地看她一眼。殷戈止沉声道:“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那奴家便放心了。”点点头,风月道:“这就去准备。”

说罢,扭头就跑。

看着她的背影,殷戈止微微松了口气。肯去就是好事,总比在暗地里想着怎么行刺来得好。

一场秋雨一场凉,夏日一去百花黄。澧都入秋了,人们纷纷加着衣裳,感叹着这个秋天真是冷啊。

风月坐在屋檐下,捧着一杯热茶看着外头。

“四年了。”算了算日子。她低笑:“今日是关家满门的忌日。”

尹衍忠等人听着,心里都不由地一阵悲戚。灵殊蹦蹦跳跳地拿了披风出来给风月裹上,眨巴着眼问:“什么是忌日呀?”

“忌日,就是一年前某些人与世长辞的日子,你很记挂他们。所以每年的这一天,你都会想起来,给他们上香、烧纸,怀念他们。”眼神分外慈祥,风月将灵殊拉到自己旁边坐着,道:“还记得主子跟你说过的关鸢容么?每年主子都会给你说她的故事。”

“记得。”灵殊点头:“您说您与她一块儿长大的,还说她是个很好的人。”

“嗯,真的是个很好的人。”点点头,风月搂了灵殊的脑袋搁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她道:“你要是见过她呀,一定会很喜欢她的,他很温柔,也很善良。”

“那她去哪儿了?”灵殊好奇地问:“咱们都到魏国了,也没有看见她呀。”

拍着她的手顿了顿,风月笑了笑。低头看着她没有回答,却是岔开话道:“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秋夫人就会带你去兴和村,那是你出生的村子。”

有些恍然地点头,灵殊垂了眼睛。低声道:“原来主子当初赎奴婢出去,是因为认识奴婢……连奴婢在哪儿出生都知道。”

“你家主子无所不能的。”笑着掐了掐她水灵灵的小脸蛋,风月道:“乖了,先去吃点心吧,我还有话要同其他人说。”

“好。”也没多问,灵殊站起来,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言清站在一旁,说的话挺轻松,脸上的神色却是万分凝重:“此举凶险万分,谁也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小心。”

笑了笑,风月道:“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失手的。”

她手筋都没了,一身武功尽废,却要去刺杀皇帝,谁能放心得下?秋夫人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要不然换我们去吧,好歹有点功夫,不至于一失手就万劫不复。”

“你们与皇帝,没有死仇。”捏了捏手里的匕首。风月笑道:“只有我有,也只有我需要去杀他。你们何必呢?”

要是不能亲手手刃那狗皇帝,她活到现在的意义是什么?

众人唏嘘,皆不敢再劝,风月收了匕首。深吸一口气。

秋风微起,枯叶和泥土的味道和着湿润的风扑了人满脸,叫人心头压抑,却又觉得有些爽快。

院子外头响起脚步声,众人都收敛了神色。风月侧头,就见殷戈止穿着绣暗龙纹的银白袍子,翩翩而来。

“你准备好了?”走到她面前,他停了步子,低头盯着她问。

仰头一笑。风月伸手抓过旁边鲜红的裙子,递在他面前:“准备好了,看看,这一套是不是很适合我?”

扫一眼这向来为她所爱的红色,殷戈止微微颔首:“嗯,既然如此,明日祭祖,我让观止来接你,你在北宣门外等着。”

“好。”风月应了,笑得灿烂极了。

伸手想碰碰她这笑意。却中途一顿,殷戈止抬眼,轻轻地扫了扫四周碍事的人。

下一瞬,一众铁血的男儿和不让须眉的女子都消失得干干净净。风卷庭院,就剩下了他和面前这个人。

“紧张吗?”在她旁边坐下,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风月点头:“一想到皇帝会道歉,奴家就紧张得手抖呢!您摸摸?”

嫌弃地看她一眼,殷戈止还是伸手,轻轻握着她冰冷发颤的手:“有我在,没事的。”

“您当真与皇帝陛下谈妥了?”风月忍不住又问一遍。

殷戈止点头:“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人近黄昏,总会比以前宽容些。”

“那就好,吴国那边也能交差了。”

“嗯,世冲已经先带了一部分人回去复命,怀祖还留在这儿,等着带魏国的国礼回去。”

“合约已经签了?”

“签了。”殷戈止道:“我说过不会让他们为难。”

虽然帮着他撒了点谎,但结果达到了就是好事。

“嗯。”抬头继续看天,风月喃喃道:“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微微挑眉,殷戈止侧头:“你什么时候也会关心我了?”

翻了个白眼,风月捏了捏他的手:“受王爷恩惠颇多,要是还不识好歹,岂不是过分了?”

反手将她的手扣得死紧,殷戈止勾了勾唇,语气依旧甚为严肃:“你能这样想,本王很开心。”

心里抽了抽,风月别开头,闷声道:“你开心就好。”

第172章 何为妓子

能开心一会儿是一会儿吧,这样一来,就算以后撕破了脸,他也能念她点好。

说起来自个儿还真是对不住这个人,睡也把人家睡了,骗也把人家骗了,到头来还想宰了人家的爹然后一死了之,他丫的想报仇都没地方报,大概会气得鞭她的尸吧?风月失笑,任由他握着手,眯着眼睛想,人要是当真有下辈子就好了,下辈子她想和他无冤无仇,他要是个贵公子,她就当山贼把他抢回家。他要是个平头百姓。她就当贵家小姐把他纳进门!

“怎么了?”瞥见她脸上诡异的笑容,殷戈止皱了皱眉:“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有。”歪着脑袋往他肩上一靠,风月长出一口气,笑道:“奴家是突然想问,观止说您三年来一直在找人,找的就是奴家么?”

提起这事,殷戈止冷哼一声,捏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松手,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取下来。套在她的拇指上。

“三年前你说,想要我给你个东西当念想。”闷声开口,他道:“我当时没给。”

眨眨眼,风月笑了,捏着自个儿的鼻子就怪声怪气地道:“不知何时要与殿下辞别。可否请殿下赐个物件,以存念想?”

这声音万分熟悉,听得殷戈止喉头上下一滚,眼神陡然复杂起来,却还是配合着她。冷声冷气地道:“没什么东西好给。”

“这样啊……”怪气的声音陡然失落:“那就罢了吧。”

玉质上乘的扳指,洁白无瑕。取下来看,能在圈内看见精雕细刻的“沉璧”二字。

风月失笑,骤然松了鼻子,眼含揶揄地道:“原来冰冷不近人情的大皇子也有这么深情款款的时候?”

把自己的字刻在物件上赠人,可是魏国男儿惯用的示爱之法。面前这人是谁?殷沉璧殷大殿下耶,竟然也会做这种事儿?

脸上有点羞恼,殷戈止沉声道:“不想要就还我。”

“这哪儿能不要啊。”往自己手上一套,风月摩挲两下,好奇地问:“这当时怎么不给我?”

殷戈止别开头,冷着脸不说话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是他不想提的,也不会是她想听的。先前没找到她的时候,他其实一直在生气,气这人的不辞而别,也气她绝情寡义。可当真找到的时候,他发现,她的不辞而别,就是间接被他导致的。

平昌之战还未打响之前,他尚在澧都,与她抵死缠绵。还说让她等等他。当时他想的是,正妃之位在他手里,给了这人也未尝不可。

然而,圣旨来势汹汹,他赶赴平昌。山鬼谷一战大败,关家满门抄斩,她逃离魏国,一去吴国就是三年。

哪能怪她绝情呢?她当时可能是满腔欢喜在等他凯旋,然而等来的,却是皇帝高高举起的屠刀。

闭了闭眼,殷戈止转了话头:“与关家旧案有关的一些人,我都已经定了罪报上去了,你不必再操心他们。”

“多谢王爷。”风月颔首,想了想,道:“其实梦回楼里的姑娘,都是薄命之人,身怀怨怼,不少是忠良之后。王爷若是有心还魏国上下清明,不如也问问她们的冤屈。”

忠良之后?殷戈止皱眉看她:“比如呢?”

“比如被文字狱冤死的林大学士之女。被赵廷尉陷害的于宗正之女。”风月抬眼微笑:“都在梦回楼。”

脸色有点难看,殷戈止道:“你让这些人落风尘为妓?”

这话说得有点刺耳,挖了挖耳朵,风月嗤笑:“为妓怎么了?妓子不是人?”

“在天下人嘴里,妓子从来不是什么好的。”殷戈止摇头:“以色事人之下贱者也!”

哼了一声,风月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道:“您记错了吧,妓子,分明是以色事下贱之人者也!没有贱男人的追捧,就不会有贱女人这般求生存呀。王爷。您都是以狎妓为风流的人,怎么又看不起妓子了?”

揉了揉眉心,殷戈止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到底是忠良之后……”

“奴家也是忠良之后啊。”眨眨眼,风月媚笑:“不照样挂牌接客跳脱衣舞么?”

“你闭嘴!”跟踩着尾巴似的。殷戈止恼羞成怒,一张脸线条紧绷,眼神也格外凌厉。

举起双手,风月跟哄孩子似的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她们是自愿的。女儿家要生存本就不容易,梦回楼能让她们自己挑客人,也能让她们报仇,换做我是她们,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进去的。很可惜,在我之前没人弄这东西。”

咬了咬牙,殷戈止闭眼冷声道:“总有一天,魏国会有一个衙门,受天下冤案,哪怕已经定案。哪怕是圣意处死,只要有冤,那衙门就敢审。”

“怎么会有这种地方。”轻笑一声,风月摇头:“各个国家都一样,皇权至上。皇上说什么都是对的,说你有罪你就得死,等他觉得他自己错了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也没办法了。道个歉吧。”

心里一紧,殷戈止皱眉看了她一眼。

“您别紧张,奴家没有嘲讽当今圣上的意思。”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襟,风月勾唇:“今日天气很凉爽,适合出去走走。”

半垂了眼。殷戈止问:“要去给关将军刻碑吗?”

冤案已翻,只等皇帝昭罪状告之天下了。

想了想,风月道:“还是等名正言顺之后吧,有机会的,奴家不至于那么短命。活不过明天。”

有她这句话,殷戈止就松了捏着的心。

明日应该不会出事。

魏国皇室的祭祖大典在秋初举行,皇室中人,要先在皇宫宗庙之内行礼,念祭词。一串儿流程走完,然后便出宫前往龙台山,在澧都的背后,靠得很近。

这天,早上起来秋日高照,可祭祖号角一吹,乌云倒是多了起来。

殷戈止起了个大早,穿戴好礼服之后,先带观止出门,让他在北宣门门口等风月。然后自己带了个随侍入宫。

魏文帝依旧在咳嗽,不过脸色看起来比先前好了不少,一看见他,便慈祥地招手:“沉璧,过来。”

依言过去。殷戈止微微侧头,就见皇后和太子还站在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看他。

“今日就是祭祖了。”魏文帝叹息道:“朕也写好了昭罪状,你先看看。”

挑了挑眉,殷戈止双手接了那黄锦裱着的纸,展开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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