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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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 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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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hún眼神矛盾地看着我,yù言又止。我微微一笑,了然于心:“你我其实都已明白,就道而言,那一夜并不是北境杀死了魅,而是魅自己走到了生命的极限。”“它们冲不破那一道锁链,所以灭亡了。”

我轻轻叹息:“在你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仇恨,但你却背负了魅的仇恨。我最亲密的伙伴啊,我选择了斩灭,而你选择了背负,可惜我们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所以,我们都需要一个证道明心的试验品。先把它抛到一边好了,其实铲除道轮,不一定非要你我动手的。”我轻描淡写地说道,围杀楚度的计划…渐渐在xiōng中成形。如果加上那个人,应该差不多了吧。

这可算是一石双鸟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联络上绞杀,让她替我密切留意战场动向,随时回报。自己则在河底打坐运功,参悟术法神通,苦思如何将一身所学溶于一炉。

饶是我资质绝顶,知微道境通晓诸般微妙变化,兀自进益极慢。

月hún和螭倒是大补了一番,显得神采奕奕,光华灵秀。空城一行,我搜刮了大量滋补hún器的天材地宝,全用在了它们两个身上。螭枪的威力也就随之大进,射出来的速度比过去快了近一倍,操控起来也愈发神妙自如,连带枪法也突飞猛进。

知微后的神识同样发生了变化,精神深处的漩涡明显缩小了一大圈,凝如实质,幽深难测,连螭和月hún也不敢轻易靠近。

漩涡附近,则是绞杀的精神烙印,殷红如一滴悬浮的血珠,鲜艳夺目,散发出远超过往的邪异气息。

这一日,我正在琢磨如何以漩涡之力,射出螭枪之法,忽而听闻远方传来隐隐不绝的声响,水流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微动dàng。

没过多久,一点红芒倏然破开河面,乖女儿兴冲冲地向我飞来,嚷道:“爸爸,公子樱带人杀入澜沧江啦!现在打得好热闹,好多吃的啊!”!。

第二十四册第七章击倒镇魂塔

望着绞杀〖兴〗奋雀跃的神sè,我摇摇头,捏了捏她红扑扑。胖嘟嘟的小脸:“你这段时间吃得太多,该减减肥了。

从今天起,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准再出去了。”

绞杀抱着我的耳朵,撤交般地摇动道:“爸爸,好不容易有这么多吃的自己送到嘴边,再让我再吃一点点嘛。”

“你若想超越最顶级的煞魔,就必须变得和它们不同。”我的语气不留商量的余地,道“要学会节制自己的魔性。”

绞杀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爸爸说得不对!魔性只求放纵,哪来什么节制的说法呢?”

“所以说要不同嘛。有放有收,才显驾御自如。何况放纵一词,意义深远,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清清喉咙,摇头晃脑地吟道“放者,弃也,释为放弃之意。纵者,舍也,释为丢舍之意。

所以放纵二字,只是被你们这些没文化的域外煞魔曲解成为所yù为,

它真正的含义,是要你舍弃啊!”

“真的吗?”绞杀一脸mí糊地看着我“虽然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很深奥的样子,可我怎么觉得爸爸像是在骗人呢?”

乖女儿,爸爸真的没有骗人,顶多只能算是在骗魔。我神sè肃然:“爸爸以道心保证,没有在骗人。别忘了,爸爸的爸爸可是满腹经纶的秀才。放曰弃,载于《小尔雅》。纵曰舍,载于《说文解字》,都是有据可考的。好了,有空多读读书,节节食,只要你憋个几年不吃东西,保证你眼前妙境纷呈,神思空渺,对魔性有一番新的感悟。”饿得头晕,自然会神思空渺,饿得眼huā自然看得到妙境了。

绞杀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我问道:“吉祥天也全部发动了吗?”

绞杀直点头:“清虚天的人马一杀到,吉祥天就倾巢而动了。打仗可真好啊,有这么多吃的”

她眉开眼笑贪婪地直咂嘴。我平静地拍拍她的脑袋,语重心长:“要记得,放纵啊。”

“爸爸,我听得好憋屈啊!”绞杀一溜烟钻进我的耳孔,没精打采地打起了瞌睡。

我微微一笑,绞杀域外煞魔的嗜血本性来自先天,硬拦是拦不住的。这就是斩不灭。但放任她肆无忌惮地杀戮吞噬,我的道心终将被魔性玷污乖女儿也会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凶残煞魔。这就是背不起。

唯有以我的道心和魔性相互磨砺,或能生出一丝后天的变化。磨砺也不见得一定要相抗相争,引导、忽悠、哄骗皆可。正所谓大道存乎一心手段千变万化。相通这一层,我自觉心境圆融了稍许,对魔性也不再如履薄冰般忌惮。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其间我出去探察了数次。清虚天、魔刹天、吉祥天的大军jī战正酣,三方渐渐杀红了眼,战势惨烈之极,法宝光焰纵横飞射,断肢残骸漫山遍野澜沧江上血流不散,深红sè的尸血一直冲入了飘香河等支流河域。即使在飘弄河底,也能闻到飘散而来的血腥味。

连月暴雨,各条河的水位都在急速升涨,早已漫过河岸的低坦荒野淹没了大片山岭的山脚。一眼望去,四周的群山犹如一座座岛屿,在汪洋大湖中载浮载沉。

我算算时机,觉得差不多了。这几日,吉祥天攻势如潮,精英尽出以深厚的底蕴打得清虚天、魔刹天的联军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不得不被迫防御。

虽然占了上风但吉祥天想要彻底击溃对方绝无可能。清虚天和魔刹天的抵抗异常顽强,厮杀调度毫无乱象再打下去,三方都将损失惨重,谁也捞不到好处。

这种同归于尽的结果,谁也不愿意看到。不用几天,三方就会明智地停兵歇战,甚至转换战场,搞一些分化、暗杀之类的yīn谋。眼下看似战况jī烈,其实已近尾声。

我必须出手了。

“月hún,最后看一眼镇hún塔吧。”我缓步走入镇hún塔,生死螺旋胎醒化作黑碧sè的螺旋气流,绕着我盘旋不休。

生死螺旋胎醒似乎极为克制鬼hún,塔中的恶灵厉鬼一旦触及,立刻被卷入胎醒,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们死伤大半后,便吓得四散逃窜,自动让开通路。

我从容拾级,层层而上,回想起年少时闯塔的艰难搏杀,不由恍如隔世。

登上塔顶,我的目光扫过三面塔壁上的符咒。如伞看得分明,这一个个符咒其实就是魅婀娜灵秀的舞姿,式式相连,形成一套独辟蹊径的结界。

“龙蝶,你准备好了吗?”我心神一动。

“哈哈,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滔滔黑暗洪流挟着龙蝶的狂笑声,从某个不可知的幽深处奔腾而来。

我全身法力一起一伏,生死螺旋胎醒旋转之间,将黑暗洪流以绝对的强势重重围住。何时融入,何时排斥,尽皆操于我手。

“恭喜你了。”龙蝶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已然分不清其中的伤感、喜悦或是嫉妒。

迈入知微,我感到自己和龙蝶的关系越来越紧密了。只需心念生出,便可相互感应。这么下去,二者存一的结果是必然的。

单就力量而论,龙蝶自然不是我的对手,难以强行夺舍。但一旦我的道境出现破绽,他便会趁虚而入,吞噬我的hún魄。

“确实可喜。因为你没能做到的事,我做到了。”我语气犀利,开始不遗余力地打压龙蝶的道心。

“何必执着与我比较?“龙蝶不以为忤地道“你忘不了我的存在么?”

我平静地道:“没有必要忘,也没有必要记。龙蝶,你可知今日的我,或许已有办法将你的烙印从hún魄录离?”这并非全然哄骗威胁之言,我神识的漩涡若能引向hún魄,的确有可能冲刷掉龙蝶的印记。只是此法说易行难,搞不好会令我自己的hún魄受损,所以也只能说说而已。

“你舍不得。”龙蝶大笑起来“因为你还想留着我吞噬,好让你冲破知微,迈入更高的境界。”

我微微一笑:“以你的聪明才智,为何难以迈入知微?”

龙蝶默然半晌,嘶声道:“因为我没有你的运气。”

“那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了?等到你我彼此吞噬的一天,你就确信你会有运气么?”我淡淡地道,不待龙蝶再说,又道“好了,我现在击倒镇hún塔,随后你引幽冥河水灌入飘香河。”

目光扫过四周的符咒,我默立无语。

过了许久,神识中响起月hún颤抖的声音:“动手吧,1小飞。就让镇hún塔,和魅一起离开吧。”

我深深吸了口气,全身法力凝聚于拳,以魅武之式,一拳击出。

视野中的符咒仿佛化作一个个翩翩起舞的身影,在月光中,在朝霞中,在千万年前的那个时空中。

那一夜,喝醉了酒的魅,一定跳出了鼻美最浓烈的魅舞。!。

第二十四册第八章水淹澜沧

“砰!一拳击中塔辟,一个个符咒陡然大放光芒,与魅武生出奇妙的感应。

我的魅胎不受控制地振动起来,与魅舞的符咒相互牵升,符咒开始自行扭曲变化,竟似真的化成一个个缩小的魅,栩栩如生,翩然起舞。

“啪啪啪!”塔壁裂开蛛纹,一个个符咒以舞蹈的姿态跃出塔壁,rǔ燕归巢般纷纷投向我的魅胎。

魅胎轰然一震,符咒已经嵌入其中,再由分而合,凝聚成一枚淡绿sè的烙印种子,旋转着没入魅胎核心处。

我吃了一惊,忙以魅胎感应,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这枚种子安静地蜷缩在魅胎中,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沉眠。细察之下,我发现它不但没有损害到我的魅胎,还隐隐透出一缕清新柔和的生机,默默地滋润魅胎。

意念所及,这枚种子完全受**控。即便将其挖出,也轻而易举。我这才放下心,略一沉吟,驱动残留在〖体〗内的宴城精华加速流转,分出了一部分涌向魅胎,渗入种子。魅胎一面向种子送入一丝丝细微精纯的精气,一面吸收种子散发出的气息,威力丝毫未减,还变得更加灵妙如意,感应外物的节奏瞬间提升了两、三成。

此时魅胎稍一振动,灵宝天、吉祥天、清虚天、魔刹天、sèyù天、

黄泉天各处天壑立刻变得近如咫尺,洞若观火,仿佛呼吸间便可〖自〗由穿越,再无半点拘碍。

我幡然醒悟,塔壁的符咒竟然暗藏了魅的精神烙印!这座镇hún塔与其说是用来〖镇〗压鬼hún,不如说是魅为自己的种族传承留下了一线生机。

这一丝生机被魅武触动,投入同根同源的魅胎中,凝成一枚魅的精神种子。他日机缘一到,种子成熟,极有可能孕育出新一代的魅!

镇hún塔失去了符咒,猛烈摇颤起来,塔中的恶鬼幽灵疯狂跳窜,急不可耐地撞向塔壁,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啼粗吼。

我再次一拳击出,镇hún塔轰然倒塌,四分五裂,残骸废墟向下塌陷,河水倒灌而入,千万头鬼hún狂叫着蜂拥而出。

月hún早已喜极而泣:“没想到,魅竟然在这里留下了种族延续的希望!太好了,魅不会灭绝了!”

“魅可能早已察觉出了天地对它们的敌视,所以暗中埋下镇hún塔这招后手。”龙蝶冷冷地道“一个传承多年,钟天地灵秀的智慧种族,怎么可能是一群笨蛋?你们太小瞧魅了。”月hún高兴得语无伦次:“幸好小飞你来打破镇hún塔,否则魅就真的完了。真是太好了!小飞,你以后会生出魅来了!我会帮你照料它们的!”

我哭笑不得,魅胎孕育魅的种子,我岂不是变成了奶娘?但愿我的肚子将来不会变大,否则就是大唐、北境第一个怀胎生子的男人了。好在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魅的种子是纯粹的精神烙印,理应也是以某种精神化的奇妙责式孵化出来。

那时的魅,应该和过去不同了。

龙蝶蓦地长笑一声:“生死覆灭,在牟难免。

设下一、两招后手,正应和了天无绝人之路。”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倏然沉入黑暗洪流。

片刻过后,和我精神相连的那条黑暗洪流骤然暴涨,如同天河倒倾,哗啦一声巨响,冲出一道冷森森的幽冥气息,将生死螺旋胎醒一下子震开。

与此同时,我隐隐听到龙蝶的吼声。一缕至yīn至暗,似能吸入任何光线的幽黑液流,从河水深处缓缓渗出。

就像一滴浓烈的黑油窜进了火苗,附近的水bō剧烈动dàng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掌用力搅动,掀起一重重惊涛骇浪。“轰隆!”飘香河似乎决裂开一个大口子,幽翼森寒的液流宛如一条怒吼的毒龙,从裂口中奔腾而出。毒龙囊挟着无数凶恶丑陋的鬼hún,一冲千里,势不可挡,体形以惊人的高速不断膨胀,荒芜死寂、yīn寒幽冥的气息疯狂蔓延开来。

“我的力量有限,支撑不了太久。半个时辰过后,幽冥河水便会受到黄泉天的法则牵引,重新流回黄泉天。”龙蝶虚弱的声音在我心头响起,旋即消失。

四周的河水发出颤栗的哀鸣,霎时变得一片漆黑,弥漫着无穷无尽的死气。即便我的生死螺旋胎醒可以吞噬死气,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

我赶紧跃出飘香河,飞到河面上空。再往下看,整条飘香河已被奔泻的幽冥河水一口吞掉,化作毒龙的一部分,咆哮着冲向不远处的澜沧江。

毒龙的体形还在不断地膨胀,河水水位节节攀升,涌出河道,淹没两岸。所过之处,大地一片汪洋,一座座丘陵、山坡被水流席卷,瞬间没顶,生灵俱灭,植被皆毁。密密麻麻的鬼hún随着河水冲出,蚁群一般向四处泛滥延伸,一声声凄厉可怖的叫声响彻上空。

转眼间,幽冥河水便已冲入了澜沧江的战场。

无数jī战正酣的妖怪、人类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幽黑汹涌的bō涛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成千上万个扎营地在数息间被冲垮,连泡沫都未溅起。沿岸低矮的山头一个接一个沉没不见,即便是几处千寻峻岭也被洪水一直覆盖到了山腰。

此时,清虚天、魔刹天、吉祥天三方的人马方才发出惊惶失措的叫喊声。他们再也顾不上厮杀,慌乱四窜,疲于奔命。会飞的倒还好,纷纷逃向高空,不会飞的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河水一泻如注,将他们卷入绝望的怒浪中。

许多人、妖拼命地向地势高的山头跑去,黑压压的人流不得不挤在一起,为夺出路相互推搡扭打,践踏死伤无数。

更多的人、妖被鬼hún恶灵纠缠住,难以脱身。稍一延误,立刻被bō浪卷住,拖向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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