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如月越往楼上走，就越是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药味。
她眉心微皱，脚下速度加快。
萧泽信的房间其实很好找，因为压根就没关门。
南宫如月推开房门，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宽大的卧室里，萧泽信闭目躺在床上，正打着点滴。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窗户是关着的，药味让房间的气息很沉闷。
南宫如月的心窒息了一下。
她几步走到床边，仿佛感应到她的靠近，萧泽信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眸色错愕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恢复自然。
“你怎么来了？”
南宫如月焦急的看着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萧泽信缓慢撑起身体，南宫如月想要扶他，他忙出声阻止：“不用！”
南宫如月的手僵在空中——
萧泽信很快坐好身体，靠着床头。
“你怎么来了？”他盯着她，又问。
☆、2452。第2452章 为什么要躲着我
“你怎么来了？”他盯着她，又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这是怎么了？生了什么病？”
“我没事。”
南宫如月不禁加大音量：“你不说我就以为我没法知道吗？！”
萧泽信抿唇：“真的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倒哪了？”
“当时地上有玻璃碎片，倒下去的时候，碎片刚好扎在腿上。”
南宫如月就要去掀被子：“让我看看。”
“不用看，我没事。”萧泽信按住被子。
“让我看看——”
“我真的没事。”
南宫如月去拉他的手，还未触到，他就像是触电般迅速缩回去。
南宫如月的眸色暗了暗。
但她的面上不动声色。
她掀开被子，看到他右边的大腿缠着绷带。
好像伤口很深，纱布里还能看到鲜血的痕迹。
南宫如月想伸手触摸他的伤口，又忍住了。
她轻轻替他该好轻薄的被子。
“真的是不小心弄的？”她侧头问他。
萧泽信迎上她的目光：“真的。”
“怎么不跟我说？”
“没必要说。”没必要让她担心。
南宫如月冷笑：“你对我，已经排斥到这个份上了？”
萧泽信垂眸：“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南宫如月直接在床边坐下，萧泽信的身子几不可查的僵硬了几分。
“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的病没有好，我随时会失去理智。”萧泽信低沉道。
“可是你现在很清醒，医生也说了，你的情况越来越好，你不会再失去理智。”
萧泽信放在被子下的手握紧：“不一定，我当初不就差点伤害了雨菲。”
“那个时候，你本来就不清醒。”
“我现在也没多清醒！谁知道哪天我会对你下手？你走吧，算我求你了！”
南宫如月眸光颤抖：“就因为一个很小的可能，你就要一直排斥我？万一那种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呢？”
萧泽信直直和她对视。
“你怎么知道不会发生？万一发生了呢？”
南宫如月笑了一下：“发生了又能怎么样？就算发生了，我也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不，他会的……
在梦里他都伤害了她，现实中他也会的。
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控制不住他自己了。
他都不知道在他做什么了。
“不管如何，在我的病没好之前，我不能让你靠近我！”萧泽信态度强硬。
南宫如月不懂。
就因为他担心他会失控，就这么排斥她？
“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你的病情也许更严重，对不对？”她犀利的问。
萧泽信的心慌乱了一下。
他不能让她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那是阴暗的，不耻的。
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误会他。
误会他其实真的容不下南宫旭的孩子。
虽然他是不希望她生下别人的孩子，可是孩子已经存在了，她也想留下这个孩子，那么他是不会有杀死他的念头的。
然而他内心阴暗的一面，又不停的闪现那样的画面。
让他恨不得杀了那个孩子。
这又如何解释？
☆、2453。第2453章 不要怕伤害我
他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杀意，可又控制不住想除掉他。
然而这样的话，说出来谁信？
不管是谁，都会怀疑他其实是希望那个孩子死掉的。
就算他真的希望他死掉，他也不能跟如月说。
他不能让她背负任何思想包袱。
他这也不算是欺骗和隐瞒。
毕竟人和人之间，没有绝对的毫无保留。
要真到了那一步，早晚会出事。
所以他不跟她说实话，心里并没有任何负罪感。
他只是不想让她胡思乱想而已……
看他一直在发呆，不回答。
南宫如月眼里的疑惑更加严重：“你真的隐瞒了我什么？”
“没有！”萧泽信沉声否认，“我只是偶尔会失控，我真的不希望你呆在我身边。你回去好吗，等我的病好了，我就回去找你。”
“如果是我病了，我让你回去，你会回去吗？”南宫如月反问。
“我说了这不一样，我是男人……”
“你是男人又怎么了！”南宫如月打断他的话，“你是男人就必须什么都承受？只是让我呆在你身边，为你分担点什么，你都不愿意吗？”
萧泽信死死握紧双手：“我会伤害你……”
“那你伤害我了吗？”
“我真的会伤害你。”
“等你真的伤害了我再说吧。”
“如月，这不是儿戏！”萧泽信情绪激动的大叫。
“你回去吧，你在这里，我根本就没法放松下来！”
南宫如月的眼眸瞬间泛红。
“没法放松下来，是因为你太紧张了，你太害怕伤害我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怕伤害我，学着放松。”
萧泽信盯着她，眼里有压抑不住的愤怒。
“你知道你受伤的后果是什么吗？！一尸两命，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应该离我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远离你，你的病就会好？”
“……对。”
“什么时候好？”
“……”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
萧泽信回答不出来，他也不知道多久才会好。
或许，这个心魔会伴随他一辈子。
南宫如月眸色忧伤：“如果你一辈子都无法康复，那我是不是要躲着你一辈子？我们是不是要一辈子不相见？”
“不会要那么久……”
“那要多久？萧泽信，你多大了，我多大了？！我们还有多久的时间？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们都死了！”
萧泽信浑身一颤！
南宫如月抬手抹掉泪水：“我们不是二十岁的年轻人，我们没时间耗，没时间再分离了。说不定，明天一个意外，我就……”
“闭嘴！不准说那种话！”萧泽信忙打断她。
“我说的都是实话。所以就为了你的一个病，让我一直躲着不见你，你认为我会答应你吗？”
“……”萧泽信的手更加握紧。
他知道她说的对。
但是，他不敢赌，输掉了她，他也不想活了。
南宫如月仿佛看出他的顾虑，她柔声道：“即使你真的失控杀了我，我也不后悔。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不怕死。”
☆、2454。第2454章 我真的会失控
萧泽信错愕的睁大眼睛——
他的眼底，幽深一片。
“你在说什么？”他难以置信的问。
南宫如月的眼神很坚定：“我说，就算你真的杀了我，我也不后悔，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
“泽信，当年我选择爱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会后悔。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只对我好，为了我可以牺牲一切的人。这么多年，因为我，你牺牲了多少？这次换我为你牺牲，好吗？”
萧泽信猛地激动起来：“谁要你牺牲了，我没有什么需要你牺牲！”
“让我留下来陪着你……”
“不需要！你出去，我要休息了！”他神色决绝，视线移开，不再多看她一眼。
南宫如月忍着心里的难受，缓缓起身。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的决定不变，你好好考虑。”
说完，她转身离开。
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萧泽信的脸上陡然出现痛苦的神色。
不是他不想她留下来。
而是他根本就不敢靠近她……
南宫如月去了楼下，她让陈芬带着几个佣人和保镖，去对面把她的东西拿过来。
以后，她就住在这里。
为了方便她行走，佣人把她的房间安排在了楼下。
南宫如月没有意见，她也不敢直接搬去萧泽信的隔壁房间。
主要怕他会拒绝。
……
萧泽信并不知道她已经住进来了。
南宫如月走了后，他就一直靠着床头，保持一个姿势没动。
他闭着眼睛，放任思维，什么都不去在乎，不去压制了。
脑海中不停的闪过纷乱的片段。
他对雨菲下手的片段，他对如月下手的片段。
还有他对其他人下手的片段……
幻觉中的他已经疯了，彻底失去了理智。
只知道，杀，杀，杀！
而另外一个他，又冷静理智的站在边上看着那个疯狂的他。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又控制不住自己。
萧泽信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尖锐的紧缩。
他已经精神分离了吗？
精神分裂者，既是正常人，又不是正常人。
他们清楚的知道善恶，对错，能理智的看清一切。
可心里，却又住着一个恶魔……
萧泽信的手狠狠握着，眼底布满阴鸷之色。
他决不能成为那样的人，决不能精神分裂！
“嘭——”无处发泄的他，用力扫落床头柜上的台灯。
一个佣人端着饭菜进来，正巧撞上这一幕。
萧泽信缓缓抬眸，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佣人吓得不敢上前，身后一只手，轻轻把她推开。
南宫如月一手搁在肚子上，缓缓走进来。
“夫人……”
“把饭菜放下吧，先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
佣人放下饭菜，匆匆离开。
萧泽信神色阴霾的看着南宫如月。
“你看到了吧，我会失控，我真的会失控！”
“嗯，我看到了。”南宫如月的表情很平静。
萧泽信蹙眉：“那你也该知道，你在我身边，我早晚会失控的伤害你！就像……伤害雨菲那样伤害你。”
南宫如月一直认为，他这么排斥她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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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5。第2455章 可是我信任你
南宫如月一直认为，他这么排斥她靠近。
就是他伤害雨菲那一次，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
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解开他的心结就行了。
上前两步，她温和的浅笑：“那次你没有伤害雨菲。”
“不，我……”
“你没有伤害她，最后时刻你清醒了。当时你毫无理智可言，你都下不了手，更何况现在。泽信，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放在心上。”
“还是不一样！我当时真的伤害了她，虽然我没要她的命。你跟雨菲不同，我要是那样伤害你，你也会没命！”
萧泽信的神色很是激动：“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有多危险！你非要呆在我身边，是要我亲手伤害你，让我一辈子痛苦不安吗？！”
南宫如月的心里异常难受：“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没有这个意思就走！不要逼我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不要让我每天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我不会给你伤害我的机会。”南宫如月的语气很坚定。
“我知道我受伤了你会有多难过，所以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
萧泽信苦笑：“你靠近我，就是在给我机会。”
南宫如月直接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
“这个是麻醉枪，只要被打中，人的身体就会迅速麻痹。这个枪我带在身上，没打算用。但是真到了那一步，我就会用。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为了不让你自责痛苦，所以我才用。
萧泽信愣住——
南宫如月柔声道：“我靠近你，并不是任性，而是想治好你的病。看到你每天这么痛苦，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如月，你不懂，我……”
“你什么？你还有事情隐瞒我，却不愿意跟我说，是吗？泽信，你还有什么不愿意跟我说的？我只想治好你的病，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面对她的深情，萧泽信无法再说出绝情的话。
此刻他要是还伤害她，就真的太混账了。
他可以好好跟她说话，完全没有必要伤害她。
萧泽信眸光闪动，眼里闪着温柔如水的深情。
“如月，你说的对，我不会伤害你。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你。可是我真的好怕我突然就伤害了你……”
“我不怕。”南宫如月心里激动，她知道，他快要被她说服了。
“你也不要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是容易出错。你要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萧泽信苦笑的摇头：“我不信任我自己……”
南宫如月上前，坐在他身边：“可是我信任你。”
“……”
“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萧泽信顿时感觉压力好大。
要是他辜负了她的信任怎么办？
但是一想到她这么信任他，他的心里很高兴，自信心也增长了很多。
南宫如月眸光温柔，嘴角扬着如花的笑容。
“我信任你，你也该信任你自己。如果你真的控制不住，你就开口跟我说，我一定马上远离你。但是在你能控制的时候，不要让我离开好吗？”
*
汗，起晚了
☆、2456。第2456章 他抱住了她
萧泽信定定的看着她，心里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他以为他很爱她，原来，她对他的爱也不少。
南宫如月试探的朝他伸出手：“在你能控制自己的时候，也不要排斥我的触摸好吗？”
萧泽信看到她的手，身体僵硬了一下。
可是他没动，他努力在控制自己。
南宫如月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萧泽信心里一跳——
虽然幻觉越来越明显，但是他的心底，却又升起一股愉悦之情。
南宫如月微笑：“你看，你能接受我的触碰。”
她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暖不断传递给他。
萧泽信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喉咙微微滚动。
南宫如月迎上他的目光，然后身子轻轻靠近他，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噗通——噗通——
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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