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师- 第48部分

谈判的结果无法预知，好处是顾七和白衣疯子收手，可以给兄弟们收尸，坏处是谈判失败，他们继续屠杀；动手的话，好处是杀死顾七和白衣疯子，成功为狗强报仇，收复人心；坏处是杀人失败，他们继续屠杀。

两相权衡，无论是谈判还是动手失败的坏处是一样的，而动手的好处要远远大于谈判，于是，刘天益拿起了桌上的an94。

枪口隔着窗子瞄向了佐仓健二，码头的照明灯已经打开，他那件一尘不染的纯白特攻服十分显眼，背后的“马鹿野郎”四个字被顾七遮住了，仿佛连他的性格都消失不见了，獐头鼠目，躲躲藏藏，磨磨叽叽的往前移动，最后蹲在了一个花台后面。

刘天益屏住呼吸，用枪托紧紧抵着自己的肩膀，推开保险，右手食指滑到了扳机上。

就在这时，顾七突然回头，往窗口这边看了一眼，低喝了一声：“退！”

刘天益的心猛的一跳，扣下了扳机。

佐仓健二的反应很快，双手猛的一撑花台，双脚一蹬，往后跃了出去。

玻璃碎了，从窗口喷出火光，手雷爆炸后才得以恢复的宁静又被枪声打破，子弹打在佐仓健二刚才所在的位置，石屑飞溅，扬起一片尘土。

仓促后跃没办法掌握平衡，佐仓健二仰天摔在地上，顾七成了肉垫，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佐仓健二双手撑地往后一滚，从顾七的头顶翻过去，拎着顾七的衣领将他往后拖。

珍妃仍在我行我素的杀人吞噬鬼面，没去管顾七，顾七没力气，也就放不出锁链来，但因为离得近了些，四肢有了一点点力气，双脚蹬地配合佐仓健二往后退。

枪声中断了半秒，再次响起，瞄准了顾七，子弹擦着他的小腿打过去，地上的碎石甚至弹到了他的手上。

二人退到一辆车后面，佐仓健二让顾七靠在车上，检查了一下他的脚，确定没有中枪才放下心来，说道：“这群人火力不错，你在这坐一会，我去把那个枪手杀了再说。”

顾七只蹬了几下脚，就累得几乎虚脱，喘息着说道：“一起去，把我粘在你背上，之后把我藏在那栋楼上就行了，你去看一眼那个有废弃面包车的角落，如果有个人藏在那里，你就把他带过来，免得他被凶灵杀死，我答应过不杀他。”

“好。”佐仓健二立即拉起顾七，在顾七背上抹了一把，背过身去，将二人背靠背粘在了一起，这种背法不会妨碍他的行动，被背的人也无所谓正反。

双手被解放出来，佐仓健二的行动就敏捷起来，迅速靠近了码头的主建筑物，也就是刘天益藏身的地方。

刘天益开了两次枪，打出去十多发子弹，从抽屉里拿出几个弹匣装在口袋里，抬着枪退出了房间，他不知道子弹有没有打中顾七，也不打算去查看，离开只是因为自己的位置暴露了。

在楼梯上，他遇到了冲上来的手下，他们都以为二楼出什么事了，上来查看情况，刘天益一挥手，说道：“走，找到人了。”

一楼有十多个人，全部拿着武器，种类繁多，自动手枪、霰弹枪、微冲、卡宾枪、突击步枪，安着各式各样的瞄准镜，几乎可以开武器展览，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有消音器，和枪械相比，消音器是极难弄到的。

看到刘天益下楼，他们都站起来，噼里啪啦的开枪栓、上子弹，刘天益扫视了一圈，说道：“各位，生死存亡就看现在了。”

说完，他霸气十足的走到门前，猛一拉门，门被打开，自己险些摔一跤。

红着脸回头看了看众人，刘天益用更大的力量又拉了几次，手膀子隐隐作痛，门却纹丝不动。

他对一名拿着霰弹枪的手下招了招手，那人走过来，对着门把手就是一枪，门板被轰烂，把手掉了出去，露出来一个窟窿，刘天益立即用枪指着窟窿，小心的往外看去，门外什么人也没有，但门仍拉不开。

“搞什么鬼。”刘天益骂了一声，拿起枪对着门就是一通扫射，打完一匣子弹才停下来，换好弹匣，用枪托把打坏的门砸出个大洞来，刚想走出去，发现脚抬不起来了，身体往前一倾，急忙用枪拄着地，撅着屁股。

看到他的姿势，众手下都楞住了，只见刘天益又扭了几下，这才放开手站直身体，原来是想把枪拿起来。

枪没能拿起来，直挺挺矗在地上，佐仓健二的粘液相当于工业胶水，高质量的工业胶水有着恐怖的粘结力，只用一滴就可以粘起两三百公斤的物体。

粘液是从门缝里蔓延进来的，很快就铺了一地，把所有人的鞋子都粘在地上，众人惊慌失措，有一个倒霉蛋在挣扎的时候没能保持好平衡，一巴掌按在地上，急得大叫起来。

刘天益保持着冷静，把脚从鞋子里退出来，踩在鞋上，他是离门最近的人，直接可以跳出去，就算门口还有胶水，他也可以脱下袜子，再跳一次。

除了手被粘在地上那人外，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刘天益，他前面还竖着支枪，门上的洞也不够大，跳不好的话可能脑袋受创或裆部受伤，但无论如何都会屁股遭殃。

他跳了，裤裆准确的越过了枪，缩起身子准确的从门洞穿了出去，然后“哎呀”一声，似乎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弹了回来，躺在了他的枪旁。

“向门射击。”刘天益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说道，他的头发被粘住了，脑袋都转不了。

于是，坃数子弹向着屋门射去，残余的木门被打成碎片，落得刘天益满头满脸都是。

“离门近的，把枪扔在地上，铺一条路。”刘天益仍能保持冷静。

就在这时，从门外伸进只手来，拿起了刘天益的枪，直接开始扫射。

众人脚粘在地上，没办法躲，只能蹲下来，抬起枪盲射，刘天益是最可怜的，敌人的枪打不到自己，但自己人的枪只要枪口稍稍朝下，自己就会被打成筛子。

幸运的是，他没有被子弹打中；倒霉的是，他被落下来的弹壳烫得够呛，又被打下来的墙灰迷了眼睛。

这把an94装的是ak74的45发弹匣，似乎是为了节省子弹，门外扫了一梭子就缩到门外，直到房间里的枪声消失之后，又伸进来扫一梭子。

所有人的子弹都打光了，在他们上弹的时候，一个怪物从门外冲进来，它有四条腿、四只手、两个脑袋，抬手甩出了无数粘液，糊在众人的眼睛、鼻子和嘴上，又把大家的手和枪粘在一起，根本换不了子弹。

处理完屋子里的人，佐仓健二对门口说道：“进来吧。”

挠子伸头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刘天益，张了张嘴。

“怎么？”佐仓健二好奇的问道，看到屋里的人比较多，他就先封了门窗，接了挠子才回来处理里面的人，免得珍妃杀人太快，把角落里的挠子给杀了。

“他是……我们现在的老大。”挠子指了指刘天益。

“啊？杀太快了？早知道是boss，我就应该留……”佐仓健二的话还没说完，顾七突然“噗”的喷了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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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上帝悖论

佐仓健二的话还没说完，顾七突然“噗”的喷了一口鲜血。

“诶？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佐仓健二左右转着脑袋，想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像只追逐自己尾巴的猫。

“可以放我下来了。”顾七的声音不再有疲倦感，却多了几分虚弱。

佐仓健二收回了背上的粘液，顾七落下来，站得很稳，但是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却受了内伤，伤势不算重，但是胸口燥热得厉害，隐隐抽痛。

“有人攻击了凶灵。”顾七说着往门外走去，出门时对挠子说道：“自己想办法逃走，最好从河里逃，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挠子点了点头，偷偷往河道方向跑去。

“凶灵被攻击，你也会跟着受伤？”佐仓健二跟着走到门外，往码头大门看去。

铁栅门仍关闭着，但门头上站着个人，四十多岁年纪，皮肤逞深棕色，穿着宽大的主教服，戴着紫色的小圆帽，胸前挂着金色的十字架。

看到顾七，他从大门上跳了下来，主教服的下摆飘起来，再落下，像是有一对翅膀扇了一下。

顾七迎着他走过去，右手放出锁链拖在地上，左手别下无名指做了个祷师的手势，他并不准备战斗，对方出手攻击了凶灵，没有做错。

那人也回了一个祷师手势，走到顾七身前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楞楞的看着佐仓健二，用英语说道：“佐仓先生？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波特罗先生，撒西不理（好久不见）。”佐仓健二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波特罗看向顾七，说道：“你好，我是‘圣灼’毛拉－波特罗（maura－botero），多米尼加达哈翁省的大主教（archbishop），驱魔人，我是来杀你的。”

由于文化、信仰不同，各地对祷师的称呼都不一样，西方喜欢叫驱魔人，尼轰叫阴阳师，还有的地方叫萨满、土司、祭司、巫祝等，当然，和普通人知道的萨满、祭司不同，只是称呼一样而已，华夏是为了和真正的道士区分，这才改用了祷师这个称呼。

“原因？”顾七平静的问道。

“只有上帝可以创造生命，你的锁链可以给予魂灵生命，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波特罗说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任何生物都可以创造生命，只需要一个雄性一个雌性，部分雌雄同体的生物可以自体生育，你的意思是，所有生物都是上帝？”顾七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烟盒，发现烟盒里可以倒出水来。

“我帮你。”波特罗把顾七的烟盒拿过来，从里面抽一支烟，递过来时烟已经干燥，而且烟头已经点燃：“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又多了一个杀死你的理由。”

顾七接过烟抽了一口，说道：“多谢，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祂会不会因为你用祂当作杀人的借口而生气？”

“没有如果，上帝是存在的。”波特罗严肃的说道。

顾七也认真的说道：“我不敢断言没有上帝，但可以肯定，世上没有你信仰的那个上帝，我师父曾经说过，教义里描述的上帝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有‘上帝悖论’，就不会有因信念而生出的上帝。”

“什么矛盾？”波特罗听到顾七的第一句话，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教义里的上帝有三个特征，一是唯一，二是完美，三是无所不能：如果完美，为什么不完美的人类会成为祂的最爱？如果无所不能，祂为什么不创造出完美的人类，或是让不完美的人类变得完美？如果上帝能把人类变得完美完美的上帝眼中的‘完美’就是指祂自己的完美那么像上帝一样完美的人类，岂不是每一个都能成为上帝，上帝的唯一性岂不是没有了？”顾七说出了绕口令一样的“上帝悖论”。

“有道理。”佐仓健二点头道：“尼轰有八百万神，当然这个数字有些夸张，不过念灵的数量确实很多，设定越简单的神（kami）就越容易出现，设定很详细、很复杂的那些神反而找不到，对了，旧约里的上帝和新约里的上帝有很大区别，这也算是矛盾之一吧？”

“正因为人类不完美，没办法描述出上帝的完美，所以教义里才会有错漏之处，教徒会犯下错误，但这并不代表着上帝不存在，罪恶蒙蔽了世人的双眼，所以世人看不到上帝，只要你愿意相信，走到祂的面前，便能感受到祂的怜悯与慈爱。”波特罗说着又划了个十字。

“同意，但你能确定杀死我不是个错误？”顾七看出来，波特罗不是那种对信仰狂热到会失去理智的人，而是始终保持着冷静，很单纯的虔诚，这样的人反而可怕。

罗伯特－博尔特（robert－oxton－bolt，英国剧作家、作家、编剧，做过《阿拉伯的劳伦斯》和《日瓦戈医生》的剧本，均获奥斯卡奖）就曾经这样写道：信仰不只是一种受头脑支配的思想，它也是一种可以支配头脑的思想。

“只有上帝才能创造生命，你的能力一定是恶魔赠与，只是你不自知，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恶魔支配，在那之前，我必须先杀死你。”波特罗缓缓说道。

“看来就只有打了。”顾七的烟抽得很慢，到现在还剩下三分之二。

波特罗看向佐仓健二，问道：“那么，佐仓先生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我的敌人？”

“嘛……嘛……”佐仓健二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确实作为尼轰的代表，与你们合作过，理应算是朋友，不过我这次是以私人身份来找顾七的，所以嘛……”

他突然一挥手，将一大团粘液扔向波特罗，朝顾七喊道：“跑！不要靠近他！”

顾七想也没想，和佐仓健二同时飞身后退，佐仓健二是比较主动的人，没事找事做，似乎总惹麻烦，他出手偷袭并不奇怪，但主动退避，而且还跑得这么快，肯定有问题。

在转身前，他看到那团粘液飞到波特罗脑袋面前时，竟化作了一团白雾，彻底蒸发了。

佐仓健二带着顾七一口气跑到河边，喘着粗气说道：“千万要小心，这家伙在北美地区很有名，估计快要升成红衣主教了，他被称为‘奇迹主教’，经常给信徒治病，治好了不少绝症患者，‘圣灼’是他进入教会后才得到的祷师名，以前他的能力被称为‘bbq’。”

“烧烤？他会发热？”顾七知道bbq就是barbecue的缩写。

佐仓健二摇了摇头：“远红外线。”

顾七点了点头，他知道什么是远红外线是，在很多小说、电影里，吸血鬼、鬼魂之类的存世最怕太阳，其实怕的就是远红外线。

远红外线可以让水分子产生共振，导致温度上升，烧烤时最佳燃料就是生物炭，生物炭无焰燃烧，放出大量远红外线，让食物内部的水分子共振、加热，最后变熟。

波长为5~14微米的远红外线被称为“生命光波”，能够激活人体细胞内的水分子，对身体有很大好处，波特罗替信教治病应该就是使用了自己的能力，而人类看不到远红外线，他也可以在无形中杀人。

“远红外线是可以反射的。”顾七想到了一个对付波特罗的方法。

佐仓健二摇了摇头：“普通的远红外线当然可以，可他的远红外线是能力，他可以让远红外线在一片区域里不断反射，就像烧烤食物时要用有弧度的罩子罩住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