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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祷师-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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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菜回到家里,他发现气氛有些沉闷,佐仓健二和苗仪都已经来了,占据了客厅的两个角落,别过头,谁也不理谁,似乎在赌气。

佐仓健二的脸上多了几条新鲜的爪痕,苗仪全身的毛乱得像是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似的,比昨晚战斗后还要狼狈几分。

顾七从二人之间穿过,默默的走进了厨房开始开始洗菜,徐佩蓉在房间里复习,听到声响后出来打了声招呼,进去继续复习了。

六点半,饭菜上桌,正式开吃。

三个人一只猫,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吃完饭,徐佩蓉负责洗碗,照例的聊天时间开始了。

“我闻到了血腥味,你受伤了。”苗仪伸出爪子剃着牙,懒洋洋的说道。

“受伤了?”徐佩蓉在厨房里够头往客厅看。

“小伤,无碍。”顾七说着把佐仓健二给他的黑色特攻服脱下来,说道:“最近可能会有通缉之类的事,这件衣服暂时不能穿,太显眼,反正现在只有双臂能放锁链,还用不上。”

“通缉?你倒是能惹事。”苗仪撇了撇嘴。

“能不能帮我个忙?”顾七想到了苗仪的体形优势。

“什么?”苗仪第一次知道顾七还会请人帮忙。

“有个叫苏凌的巡警,今天出现在了现场,还拿着摄像机在拍摄,能不能帮我把他摄相机里的记忆卡偷出来?要是真被通缉,那段视频就是我脱罪的证据。”顾七起身把特攻服放进了盛满水的洗衣盆。

他不知道苏凌是否把录像交给其他警察了,看到摄像机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彻底破坏,但随后又想到这份录像对他是有利的,所以在开枪时把摄像机关了,杀人之后立即离开。

如果苏凌把录像交上去,自己反而不会被通缉;如果没有交,被通缉了,这份录像拿在手上是绝对有利的。

“看在鸡肉罐头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好了。”苗仪闭着眼睛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傲不过三秒:“不过你得告诉我他的住址,魂灵我可以离着很远闻到,人就不行了。”

顾七点了点头:“我一会就去问,问到了再用罐头叫你。”

问自然是问崔华,他并不知道中午的时候崔华也在场,又没有她的电话,由于是周末,她白天晚上都可能在外面,夜里再去比较把稳一些。

这天晚上没有凶灵出现,没有什么意外事件,几个人都很放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佐仓健二是自带塌塌米的男人,他的粘液可以变成最好的床垫,还带自动调整软硬度的功能,聊着聊着就躺到了地上,枕着手,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

十点多,一人一猫离开了顾七和徐佩蓉的家,顾七洗干净特攻服,正打算出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原本以为是天纵那些人打来的,他们资源充足,要查的话还是可以查到自己手机号的,接起来后,听到了曾雨的声音。

“我知道了……杨羽琪,孙龙涛的女朋友,你希望她怎么样?好的……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我知道孙龙涛在哪里。”

听完曾雨的讲述,顾七挂上电话,推开徐佩蓉的房间,对她说道:“我出去一趟,大概夜里回来。”

“嗯,小心点。”徐佩蓉转过来点了点头,继续复习。

…………

…………

安明市第二人民医院的住院部和往常一样,天一黑就变得异常冷清,探病的人都回去了,只剩下病人和负责守夜的亲属或花钱请来的护理人员,大家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基本都不出病房,巡房的护士也很少从护士站出来,医院里仿佛连气温都比外面低了好几度。

孙龙涛躺在病床上,腹部缠着绷带,盖着被子,不断的呻-吟,他被钢管刺穿,但失血不多,连汽车座椅一起被抬进医院,经过了三个小时的手术,终于把钢管取了出来,生命暂时没有大碍,但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两个小时前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移到了普通病房。

床位紧张,他不得不和别人共用一间病房,虽然有隔帘,但是病房里的气味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他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十一点整,护士们开始了今天的最后一轮巡房,顺便替病人们拉好了隔帘,十一点十分巡房完毕。

孙龙涛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忽然听到纱窗滑开的声音。

这里是九楼,整栋楼都没有安防盗笼,也就是说建筑物外面是平坦的,窗户只可能由室内的人打开,问题是谁那么有病,打纱窗打开来,就不怕蚊子咬么?

病房的大灯光上了,但地灯还开着,能让病患看清周围的东西,睁开眼睛,孙龙涛刚想问是谁没事开纱窗,右边的隔帘就被掀开来,一个黑影来到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要是敢叫,我就立即杀了你,明白的话就点点头。”顾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孙龙涛急忙点了点头。

他忽然想起了宋元从ktv包房离开的时候,曾经两次和他说再见,第二次的时候十分郑重,像是在说永别,当时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宋元显然是认识顾七的。

“告诉我,杨羽琪现在在哪里。”顾七松开开手,看着孙龙涛问道。

“她……她受不了这里的味道,回家了,你有什么事?”孙龙涛压低声音,睁大眼睛看着顾七,满眼惊恐。

“她托人向梁芳问好,于是有人托我向她问好,告诉她家的地址。”顾七冷冷的说道。

孙龙涛心中一惊,忙道:“我不知道梁芳的事。”

他知道杨羽琪的性子,自己表示过好感的女性,有好几个都忽然消失了,甚至有自杀的,都是杨羽琪做的手脚,他也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这次杨羽琪故技重施,却惹上了这么个人物。

“我没有你参与的证据,所以不是来杀你的,除非你想故意隐瞒,另外,我希望以后不会再见到你,下一次,我扔钢管的时候就不会瞄着你的肚子,而是脑袋。”顾七说着看了一眼孙龙涛的额头。

“她可能不会回家,我可以帮你问问。”孙龙涛表现得异常乖巧。

“给你两分钟时间。”顾七说着走到病床的另一侧,掀起隔帘。

他楞了一下,病床上躺着个满头大汗的人,鼻子用纱布裹着,同样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正是在电光巷里被他打晕的那个矮子。

“你听到什么了?”顾七向石康问道。

石康用力摇头,频率极快。

“很好。”顾七又绕过他的病床,掀开隔帘,又楞了一下。

第三张病床上躺的是个梳着大背头的人,肤色黝黑,胳膊和腿上都打着石膏,紧张的看着顾七。

这是在杉锦大厦遇到的那位金牙,只是现在嘴里已经没牙了。

“你听到了什么?”顾七又问,觉得挺有趣,这间病房里居然全是自己认识的人。

金牙拼命摇头,他的伤并不是顾七造成的,但和顾七有直接关系。

“很好。”顾七点了点头,回到了孙龙涛所在的病房。

“找到了,她没回家,去了极乐天。”孙龙涛放下电话,立即报告。

“乐天是哪?我不认识。”顾七皱了皱眉。

孙龙涛哭笑不得,忙把极乐天的位置说了一遍,那是安明市最大、最有名的迪吧,年轻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没想到面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很好,如果梁芳那边再出什么问题,我会再来找你的。”顾七说完,掀开隔帘,在隔帘落下的时候,病房里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

…………

极乐天离医院不算远,顾七来到这里的时候刚好十一点半,染着各色头发的人不停的出进,穿着兜帽衫的也不少,顾七在这里不算显眼。

迪吧里热闹非凡,声浪涛天,五颜六色的灯光不停闪烁,简直是癫痫病人的刑房。

刚走进去几米,顾七就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慢了,所有的声响也突然变得沉闷,他眨了一下眼睛,面前的场景突然变换,自己来到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第六十五章回忆(一)

天色阴郁,空气沉闷、湿润,厚厚的云层一直延伸到天边,眼看就要有一场持续长时间的大雨落下来。

一只豆娘落在锈迹斑驳的铁栅门上,将蓝色的翅膀合起来,直立于背上,虽然长得像蜻蜓,但飞行本领差得太远,有很大可能被雨滴击落。

铁栅门连接着青砖墙,砖老墙旧,透着股萧瑟、凄凉,一张包装巧克力的锡纸被风推过来,撞在那个小男孩的腿上。

小男孩横躺在铁栅门前,头发又稀又软,双颊深陷,瘦得不成人形,眼睛只只睁开来一条缝,看起来虚弱无比,不知是死是活,他身上套着宽大的棉布病号服,白底淡蓝色竖纹,胸口绣着方形的树木胸章,胸章下方绣着“gu47”的字样。

顾七在铁栅门里面,低头看着门外的小孩,向身边那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问道:“这里是映射幻境吧?你在用这种方式阅读我的记忆?”

珍妃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小男孩,没有回应顾七,和普通的凶灵没有任何区别。

顾七想了想,走到墙边,伸指刮了一下砖缝里的水泥层。

指甲缝里没有灰屑,他没能和这个场景作出互动,可能是意识认为自己不属于这里,无法破坏场景,也可能是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映射幻境。

顾七倾向于后者,原因是映射幻境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角色,无论扮演的是自己还是别人,而他和珍妃在这里都不属于角色,只是普通的观察者。

或许这可以称之为记忆映射。

这个地方是顾七的记忆起始点,他到现在还记得这场大雨,记得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只是太久没有看过这个场景,觉得有些陌生。

…………

第一滴雨打在他的鼻尖上,惊吓让他眯成缝的双眼睁大了一些,雨滴很冰,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际,雷声像是发令枪一样,让更多雨点冲向大地,整个世界都被大雨声淹没了,唯有震耳欲聋的惊雷能够穿梭于其中。

雨点不断的打在脸上,呼吸时便呛进了气管里,小男孩用最大的力量咳着,但身体只是微微的颤抖了几下,他身上几乎没有肌肉,也没有脂肪,真正的皮包骨头,连咳嗽都是件非常吃力的事。

水仍在往鼻子里灌,老天爷似乎拼尽了全力,想要杀死这个小男孩,可惜祂失败了,铁栅门被拉开来,一双手抱起地上的小男孩,将他搂在怀里,快步跑回了儿童福利院。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唉……怪可怜的,还有没有救?”院长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看着不断抽搐的小男孩,说着疼惜的话,眼神中却没有多少怜悯。

这样的情况她见得太多了。

“如果送去县医院的话……”发现并把小孩男抱回来的保育员说道。

院长摇了摇头:“送去暖房吧,暖和了或许可以活下来。”

保育员依言把他放进了暖房,也就是婴儿房,其实就是个杂乱得像是工具室一样的小房间,有几张床,床上有灯,取暖方法和养鸡场的老式孵化室一样。

小男孩被放进了取暖箱里,像个鱼缸,又像是没盖的棺材,他的眼睛被蒙上,接着取暖用的灯被打开,身体没一会就暖和了起来。

然而肺中的雨水没有被排出去,小男孩仍在咳着,嗓子咳坏了,咳出了血,但他确实活了下来。

“名字?他衣服上不是写着gu47么?叫古……gu第四声,再加个七,就顾七好了。”几天后,院长给予了小男孩一个正式的名字。

…………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可以看到魂灵,没有所谓的觉醒契机,就是不知道当时有没有能力,知道自己可以放出锁链已经是之后的事了。”顾七也不管身旁的凶灵能不能听到,自顾自解说着。

小男孩已经来到福利院一整年了,个子没怎么长,依旧很瘦,但已经能够正常的行走。

两个家长带一个孩子都会觉得累,福利院里的孩子不少,保育员也管不过来,基本都是放养,九成都是熊孩子,年纪小的比较容易被领养走,和小男孩同龄的三四岁孩子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很少有超过一个月的,小男孩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人领养。

因此他成了大龄熊孩子们的欺负对象,再加上对魂灵的恐惧,孤僻的性格从那时就出现了。

“我能看到的东西,别人看不到,这是最让我害怕的,刚开始的时候看到保育员穿过魂灵的身体走到我面前,我就被吓得尿在了裤子上,每天都在哭,后来发现魂灵并不会来伤害我,就不再害怕他们,但仍恐惧于魂灵的存在原因,要是当时有个祷师来告诉我,魂灵只是人死后留存在世界上的一部分意识,我想我在福利院的日子会好过得多。”不知道是因为身处幻境,还是因为身旁的是凶灵,顾七的话比平时多了一些。

石块打在小男孩的额头上,没有流血,但是很疼,小男孩没办法还击,他追不上那些大孩子,也扔不准石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欺负他,为什么他们用石头打自己时,会笑得那么开心。

后来他在书本上找到了答案,马克-吐温(mark-twain)告诉他:“在所有的动物中,只有人类是残忍的。他们是唯一将快乐建立在制造痛苦之上的动物。”

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会仇视人类,甚至出现反社会型人格阻碍(sociopathy),但是四岁那年,事情出现了转机。

在福利院呆了两年,小男孩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明显好转,但性格越发孤僻、内向,往往一个月也不会说句话,最常呆的地方就是宿舍的门背后,或是厨房的灶台边。

那天,保育员把他带到了一对年轻夫妇的面前。

“小朋友,你叫顾七是吧?想成为我们家的一员吗?你可以有个妹妹,只比你小一岁。”那个男人蹲下来,扶了扶眼镜,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小男孩没有说话,抬看向了保育员。

当天下午,他来到了自己的家,看到了那个只有三岁的妹妹。

…………

“她一直在哭,无论是在保姆的怀里还是在柔软的床上,一直哭,很吵。”顾七和凶灵来到了他曾经的家。

小女孩扎着两个牛角小辫,放声大哭,嗓子早就哑了,眼泪、鼻涕、口水糊得满脸都是,她三岁,但没有说话。

“因为她的哭声,我来到了这个家,她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养父母并不知道她哭的原因,以为是太寂寞,想再为她添个弟弟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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