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献给七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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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献给七零年代-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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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信收好,黄小芬抱着一个大包裹从外面跑进来。“阿娇!张小可给咱来信了,还寄了好多东西!”

两人三下五除二将包裹打开,里面除了一封信,还有笔记本,铅笔,话梅干和一小包大白兔奶糖。

张小可在信中说户口的事已经解决了,剩下就是等待开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还邀请王娇明年春节来她北京的家中做客。

正读着信,沈雨晴从外面跑进来,怀里也抱着一个大包裹。“妈呀,累死了!”原来是她妈妈从北京寄来几件衣服和两双布鞋。其中一件花衬衫中还卷着两包挂面。黄小芬最爱吃挂面,当即在炉火上架起锅,一会儿水烧开了,忙不迭地把面条煮进去。

吃面时,沈雨晴将刚听来的小道消息告诉她俩,“你们知道吗,前几天五团和六团两拨知青去团部闹了。”

“闹啥?”王娇问。

“还能闹啥,闹着回家呗!咱来时说只在边疆锻炼几年就让回城,眼看着都七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七年?咱们还好,那帮老高三仔细算算岁数都快三十嘞,还没结婚,也不让搞对象,这哪成?”

“那后来呐?兵团咋处理的?”黄小芬急急地问。

雨晴说:“还能咋处理,好说歹说把知青们劝了回去。春节假期原先不是10天吗,这一次给了20天。哎,本以为团部能给咱一个明确答复,到底能回还是不能回,最后又是不了了之,烦!”

“和稀泥呗,每次都这样。”黄小芬愤愤吃口面条。“我想好了,下次若得到消息,我也去闹!”

“我也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算看出来了,会哭的孩子就是有奶吃!”雨晴转头问王娇,“阿娇,你去不去?”

“去。”王娇随口应道,心里则想时间过得好快。如果没记错,从1976年开始,大批知青就要返回故土了。当然,也有永远留在北大荒的。土地退耕还林,兵团最后改成了国营农场。其实留下也不错,起码吃喝不愁,还是国企。回到上海也不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九十年代还要面临下岗风潮……真是一步一个坎啊,王娇忽然不知道该走该留。

***

张强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北平。发现对方正躺在床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模样呆呆的,眼神空洞。他走过去,把他嘴里的烟拔掉,“说过多少次了,别在床上抽烟,上个月三班着火的事还没教训够?”

北平瞪他一眼,然后翻个身,面朝墙壁。

张强说:“要不你跟我七连一起送土豆得了,今天除夕,不想去看她?”

想啊,怎么不想。抓心挠肺的想!北平恨不得就黏在七连算了。

“哎!”他叹口气,很多事如果就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张强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想这还是当年在什刹海拿一块砖头就干歇了对方四个人的小魔王么。赖皮赖脸,软了吧唧,一点男人该有的力度都没有!“纪北平,你丫真没出息!”

“嗯。”北平不否认。

“你就那么怕王阿娇?她是母老虎,能吃人咋的?”

北平心想,她是啥都没事,就算是阎王,只要肯跟答应跟他一起出去玩就行。

作为好哥们,张强知道北平的郁闷点在哪儿。手敲他脑袋一下,“你呀,这脑袋跟榆木疙瘩似的,按理说你那么聪明,应该比我主意多才是,怎么这么傻了吧唧的!告诉你啊,有句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懂不?”

北平心里烦,懒得一句话一句话的问。对张强说:“有屁快放!”

张强嘿嘿一笑,心想这才是真正的纪北平。把想法跟他一说,北平眼睛瞬间亮了,但有点怀疑,“这方法行么?”

“放心吧,有兄弟我帮忙,不行也得行!”说完,戴上棉帽子风风火火出了门。

三天后一个晴朗的清晨,张强和北平早早赶到七连门口。北平心里还是有点紧张,蹲在雪地上不停抽烟。心想,她会来吗?万一不来咋整?直接进连队找她?会不会又惹她不高兴……哎,烦死了。

过一会儿,他听到黄小芬和沈雨晴的声音,两个女孩兴高采烈的。“哎呀张强,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

“不早不早,我们也是刚到。”说着,用脚踢踢北平。

北平忙站起来,然后看到了跟在黄小芬身后的王娇。穿着军大衣,围了一条白色的毛线围巾。气色不错。看见他,似乎没有很惊讶,目光淡淡的,眼珠漆黑明亮。北平看了她几秒,蓦地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沈雨晴:“你们吃吧。”

沈雨晴最喜欢吃这个,高兴地接过来,然后分给王娇和黄小芬几块。北平一直偷偷看王娇,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又转身回连队。当看到她剥开糖纸把奶糖轻轻放在嘴里后,也不知道为啥,忽然就安心了。

张强给北平递了一个眼色。怎么样,兄弟厉害吧。

北平心服口服,想就为了今天,不!哪怕是此刻,搭进一条大前门,值了!

***

王娇发现北平今天没有像从前那样围着自己转。他换了目标,无论在汽车上,还是去县城的路上,他都与沈雨晴走在一起。这让王娇长松一口气,心里说不上的那种总是在他面前才有的紧张感骤然消失了。

县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几个年轻人去书店转了一圈,王娇买了一本成语词典。交钱时,发现纪北平手里也拿了一本。书店里就他们两个人,另外三个跑去对面供销社买笔记本了。排队交钱时,北平站在她身后,笑着说一句:“好巧啊。你也买了这本书。”

“嗯。”王娇回头看他一眼,“为考大学做准备。”

咦?她和我说话了。北平好高兴。但想起张强说,一定要喜怒不形于色。就忙淡定面容,用随性的口吻问:“想考哪所大学?”

王娇说:“还没想好。”

咦?她今天说话好多。揉揉鼻子,他又问:“去北京还是回上海?”

“去北京吧。”她随口说。“你呢?”

“我?”北平以为自己听错了,微怔片刻,刚要张口说“跟你一样!”忽然想到张强说的“欲擒故纵”,轻咳两声,拽拽地说:“我不想考北京。你也知道,我妈管的太严,生活不自由!我想去西藏。蓝天白云的多好!”

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北平好骄傲,想自己终于在她面前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王娇看着他,就像看一个神经病。“西藏?那边有大学吗?”

北平一愣,是啊,那边有大学么?

王娇微微一笑,交完钱抱着词典推门走出书店。北平想,咦?她笑了。

中午去国营饭馆吃饭,北平抢着交钱,回到餐桌挨着沈雨晴坐。席间,很照顾她们三个女生,不停夹菜,不停夹肉。黄小芬歪头在王娇耳边小声说:“感觉北平变了好多啊!是不是吃错药出来了?”

正说着,锅包肉上来了。

北平夹了一大块放进雨晴盘子中,“多吃点!”

雨晴噗嗤一笑,带着点困惑问道:“北平,你今天好像格外殷勤了,咋啦?”

北平装作没听懂,“你说啥呢!我咋殷勤了,咱俩小时候不就这样嘛!我家有啥好吃的,第一时间肯定给你拿过去。”

“对对!”张强这时才在一旁附和,“我记得小时候玩过家家,你们一个当妈,一个当爸。哈哈。”

北平脸咻地红了一片,心想张强嘴巴好大!无缘无故说起这事干什么。抬头间,正瞥到王娇眼神含笑地望着她。

认识这么久了,这种带着一丝温柔的笑,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

北平夹了盘子里最大一块锅包肉放进王娇盘子中,脸上带着腼腆,“吃吧。”

“谢谢。”她轻声说道。笑容一直挂在脸颊。

106。106

下午,坐在回连队的汽车上,张强悄没声地问北平:“今天感觉咋样?阿娇跟你说话没?”

“说了。”北平唇角含笑。

张强也捂嘴笑,这一天北平过的咋样,作为旁观者和军师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以后你就这么来,别看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着急,人家要是喜欢你,咋样都行。可是,她不喜欢你。她——”

这话北平不爱听,打断道:“别胡说!你咋知道她不喜欢我。说不定她喜欢,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伸一个懒腰,回过头去时发现三个姑娘已经坐在最后一排睡着了。阿娇照例坐在靠窗的位置,夕阳映红她的脸,透着一股安然的美。

张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音调暧昧地问:“今天特开心吧。”

“嗯。”

“哪天还出来一起玩?”

北平叹口气,心想只要是和阿娇一起出来,哪天都愿意。可是,兜里这钱也花的真快啊!

春节假期,连队一半知青回了老家。原本热闹的连队一下子变得冷清。王娇宿舍就剩下了她们三个女生。雨晴提议干脆让北平和张强跟她们一起吃晚饭,就当感谢两位男生今天的热情款待。黄小芬没意见,然后两个女孩同时看王娇。

“我同意。”她哪好意思说不?再说,今天所有开销都是北平一人掏的,王娇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晚上,雨晴和黄小芬跑去厨房找李师傅借——其实是抢。两个土豆,一个胡萝卜,还有三个柴鸡蛋。回到宿舍做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热汤面。中午大家吃的很撑,此刻也不是很饿,吃了一点,然后就围坐在一起打上了扑克。

玩的是升级。

王娇和黄小芬一组。雨晴和张强一组。

雨晴摆着手说:“算了算了,还是你们玩吧,我就会玩拉火车,这个真不在行!”

张强笑道:“这有何难,你打得不好,北平打得好嘛!”冲正坐在一边假兮兮看书的北平挥挥手,“嘿!说你呢!别看书了,赶紧过来帮帮雨晴。”

北平得令,赶紧放下书。搬了把小板凳一屁股坐在雨晴身边。

他个子高,双腿修长,坐在椅子上弯着太难受,“咻”一下伸直,正好踹到王娇的脚。王娇皱眉,望向他时,他却装作浑然不知。眼睛只看着雨晴手里的牌。王娇把脚挪开,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北平应该是无心的。

在玩牌这件事上,男生似乎总比女生段位高。他们总能快速地算出分数,以及对方手里还剩下什么牌。

仿佛有透视眼,神了!

几把玩下来,张强那组已经连升三级打到了“7”,而王娇与黄小芬还在“2”里苦苦挣扎。俗称:没出被窝呢。这一把,王娇本来觉得自己有戏,手里一大把10和K,无奈黄小芬的牌太臭,而纪北平又逼得太紧,愣是一张一张给斗了下来。

当纪北平用两个“6”斗下王娇手里最后两个“k”时,雨晴发出一声欢呼。分数超了,他们直接升到9。黄小芬双手捂脸,怒气撒到王娇身上,“阿娇,你到底会不会打啊。刚才我出主时,你就应该扔分啊。”

“万一张强手里有主怎么办?“

黄小芬头大,忍不住抱怨:“祖宗,张强手里哪有那么多主啊,主都没了好吧?你自己不会算呀?”

王娇还真不会算。从来玩牌只以开心为主,胜负从没觉重要过。

见她俩要吵起来似的,雨晴赶忙打圆场,说今天春节啊,大家以和为贵,不过玩个牌嘛,开心最重要。张强也说,行啦行啦,刚才是我们不对,打得狠了点,没有顾忌战友感情。雨晴,你太厉害了,这一把咱们俩收着点打。

这话怎么听怎么嚣张啊!

雨晴笑道:“哪里是我厉害,明明是北平技术高。”说完,润亮的眸子像看英雄似的看着他。

北平正低头洗牌,修长的十指仿佛有魔力,108张牌无论怎么折腾就是散不掉。

听雨晴表扬自己,他抬头有些腼腆地笑一笑,眼睛只看着雨晴。

这场景虽不说含情脉脉,但也“此处无声胜有声”了。张强开始咳嗽,意味暧昧不明。黄小芬捂嘴偷偷笑,鞋尖偷偷踢对面王娇的脚。那意思是“快看嘿。”王娇没有什么表情,喝口水,站起身来说:“你们先玩,我去趟厕所。”

黄小芬好高兴,忙拉着北平袖子拽一拽,“正好啊,阿娇出去,咱俩一起打呗。”

“行!”北平爽朗地应道,迫不及待似的一屁股坐下。期间一次没看王娇。

太阳落山了。一阵冷风来,王娇将脸埋在厚厚的围巾中。

厕所里冷得像冰窖。呼一口气,瞬间在空中形成一团白雾。王娇没有上厕所的欲望,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心里似乎有个地方很堵,但具体为什么,不清楚。

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容川留下的。那年他走后,整理遗物,她发现了这半包没抽完的大前门,还有一盒崭新的火柴。她没交给徐媛,偷偷留在了身边。她想徐媛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她。

因为,都是爱啊……

其实在容川去世前,王娇从不抽烟,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把这么个呛人的小玩意放进自己嘴巴里。在抽烟这件事上,她还是保守固执的认为那不是好习惯。吸烟有害健康,少抽微妙。再说,有啥可抽的?心里郁闷就去唱k跑步呀。抽烟能解决啥?

思想是解脱了,把肺也搭进去了。

可是这两年,王娇不知道自己是伤心过度,还是空虚过度,或者,就是单纯的思念容川。有时夜里会突然想来一根。还记得第一次抽烟时,她没有很剧烈的咳嗽,烟雾从口腔进入,然后顺着鼻腔自然而出。几口下去,身体忽然放松,头脑里一片空白。那一刻似乎所有的痛都离自己远去。

她想,这不是烟的魅力,而是因为它属于容川。

他的气息,通过烟雾以另一种方式抵达她四肢百骸。

这种特殊的,甚至在旁人看来近乎疯狂的想法王娇只用书信的方式告诉了远在云南的许瑞芳。

瑞芳回信说:“我理解你,有的爱情一生只会遇到一次。你从小就死心眼,如此极端,这不奇怪。”

王娇拿着回信琢磨了两天,最后才看明白瑞芳是骂她呢!

抽完烟,王娇磨蹭了一会儿才走出去。虽然兵团也有不少女知青抽烟,但王娇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也有这种嗜好。

走出去,一个人等在拐角处。

她看了他一眼,脸上表情淡淡,没说什么,然后径直往前走。

他一把拉住她手,笑着问:“生气了?”

刚才,又一把牌结束。大家都有些累了,决定休息几分钟然后一会儿再战。这时,张强就暗示北平时机差不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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